超喜欢张榕容在滚石爱情故事第二集里的造型,又酷又可爱的大姐姐,特想用她的人设写个脑洞【其实并不了解她。加上又很喜欢小机场的麦记最后一夜,再有就是最近认识了一个很好玩的台湾小哥,所以就有了这个脑洞。写的时候给夏同学看,她竟然说里面好多桥段她都亲历过,好气,别人家的校园生活!
又到了2月14日。每年的这一天我的日历中除去“情人节”三个字以外,再没有其他的日程安排可供显示。我一直是孤身一人,所以并不认为这一天和一年中另外的364天又能有什么不同。但室友Karen执意要把我揪出卧室,嘴上还说着“不想看我这个穴居动物在家里腐烂,要领我去感受节日的氛围”一类的话。我想今晚反正也无事可做,于是在心里默认了她的安排,顺从地跟着她出门。
Karen是香港本地人,性格开朗活泼,待人也很友善,她从不排斥我这个不会讲粤语的家伙,反倒很有耐心地教了我一些日常用语,还常常鼓励我用粤语和她交流,但我总是羞于开口,以至于“识听唔识讲”。每次和我上街她总要挽住我的胳膊,起初我很不习惯,还曾经挣脱过一次,但因为看到她错愕的脸,我只好反省自己,觉得比起她的热情,我对她实在不够友好,于是渐渐默许了这个行为,可心里时常觉得别扭,不太能理解为什么有的人总是偏爱用肢体接触来表示亲密。
走上热闹的街头,我发觉所谓节日的氛围其实在哪里都差不多,以前也不是没有感受过。我并不认为这个在香港度过的情人节会和以往的有任何不同,直到看见沈育恩。
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在这里遇见她,因为我是大陆人,而她是台湾人,我们现在又都身处香港,这概率怎么计算好像都不是很高。可说实话,我曾经不止一次地在脑海中勾勒与她重逢时的场景,只是我向来缺乏想象力,还以为只有在台北才能再见到她,从没想过其他可能性。她是我认识的第一个台湾人,而且在很长时间里一直是唯一的一个。虽然和她相识的时间并不长,满打满算还不到一年,但我们曾经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奇怪的是,我是个连已经学会了的语言都羞于开口说的人——这样的人在见不到面的交流中往往更加活跃,但我恰好相反。并且她也没有来找过我,久而久之我心里竟生出一种奇怪的顾虑,担心一旦主动联系她就会被追问为什么用了这么久才跨出这一步,于是更加不知道要如何开口。我不知她是什么想法,但在她返回台湾之后,我们就真的再也没有说过话了。
可现在眼见她迎面走来,我理所当然地怔在了原地。认错人是不可能的,因为她的长相非常特别,我无论如何不会忘记。Karen好奇地转过头问我为什么不继续走。我在心中和自己打赌,赌她是否还记得我这个朋友,因为她看上去面无表情,目光直直向前,仿佛没有看见我。或许她真的没有看到我,又或许她真的不记得我。我好像有一种特殊的能力,总能让人把我忘记。小时候曾经住同一个街区的朋友每个周末都和我在一起打电动游戏,足足有一整年的时间,可上了中学之后照样好像不认识我。曾经一起参加社区暑期社会实践的隔壁班同学,一个暑假过去后,在学校里从不回应我的招呼。我曾经一度怀疑自己拥有能够隐身的超能力,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以为沈育恩和其他人都不一样。眼看她就要和我擦肩而过,我忽然觉得热血上涌,挣脱了Karen的胳膊上前捉住沈育恩的手,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能呼唤她的名字:“育恩,沈育恩。”她身体微微后倾,站定了偏过头看着我,眼神看上去好像我只是个与她素不相识的路人。“你还记得我吗?”她仍绷着脸,好像很不情愿被我叫住,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一会儿,又往我身旁看了看,莫名叹了一小口气:“当然记得。”我于是立刻忘记了她刚才的冷漠,捉着她的手腕不松开,我有很多问题想问她,但话到嘴边只有一句“你怎么会在香港的”。“我现在在这里工作。”“真的?我去年刚来这边来念研究生。”“那很巧喔。”“真的很巧!”我是真心实意地感到高兴,可她好像并没有被我的情绪感染。短暂的沉默后,我意识到自己还没有放开她,于是松了手,退后一步指指身旁的室友:“那我们继续逛街啦,要再联系。”“嗯,再联系。”我们没有老套地交换手机号码,因为很早以前就已经是彼此在社交软件上的联系人,只是忽然从某一天开始再也不说一句话了。
Karen戳戳我的胳膊:“那是谁啊?很漂亮哎。”“算是大学同学吧——我们以前是好朋友。”“真的?完全看不出来。真是的,你都不让我搂胳膊,居然牵她的手!”Karen有些愤愤不平,但紧接着又拉我去欣赏各式橱窗,害得我根本来不及思考刚刚发生的事情。
晚上睡觉前我才后知后觉地感到沈育恩的冷淡实在是不可思议。我以为在陌生的地方遇见朋友是件特别值得高兴的事情,这对现在的我来说尤其如此,因为我发觉要融入这里是很困难的事情,比起与有些排外的本地人交往,我倒更情愿能有个和我已经熟知的朋友,没想到就在这时又和她重逢。我说要再联系,那绝不是什么客套话,我是真心迫不及待地想要和她重归于好。虽然这样说实在很不好意思,因为我也明白,友情这种东西,怎么可能不用人维系就自己野蛮生长呢?
沈育恩大二时在我的母校做交换生,那时候我还是大一新生,稀里糊涂地选了一门名字看上去很有意思,但内容全然不是那么回事的公共课,而且第一堂课老师就说,这门课常有留学生选,虽然他们未必会来听课——当然他也不会给他们学分——但如果看到有留学生在课堂上,他就会改用英文讲课。于是我环顾四周,庆幸没有发现一张异国面孔,安心地听了一节课的中文。课间我从卫生间回来,突然发现同一排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多了个人——这门课本就没多少学生选,我坐在很后面,坐下时整排就只有我一个——她正用手托着脑袋侧身对着门口发呆,神情仿佛一只在晒太阳的猫。她的姿势没什么特别,但长相却令我记忆深刻——那很明显是一张外国人的脸,漂亮的外国人的脸。我马上意识到了问题,心里异常纠结。出于好心,我很怕她听不懂课,想去告诉老师课堂上其实是有留学生的,但是又担心英文授课我自己会承受不住。我一边犹豫一边下意识地多看了那女孩几眼,谁知她竟然不发呆了,转而看向我,目光里似乎还带着询问。我一愣,涨红脸磕磕巴巴地用英语问她,需不需要我去跟老师讲,用英文讲课会比较好。她低头一笑,我见了也赶忙低下头,想着刚刚那句话里是不是有什么语法错误。谁知她一开口就是正经的普通话,而且还带着一点台湾腔:“我是中国人,不过多谢你关心。”我本来只是脸红而已,结果被她一说,觉得自己简直就像一只煮熟的龙虾,全身恐怕都是红的,后背还一阵阵发烫。我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又磕磕巴巴地说了声不客气,之后那一整节课不管老师说的是中文还是英文我都没有听进一个字。
周末我和同学一起吃饭,她恰好是外语学院法语系的学生,饭后散步时和我讲起了一则新闻。大致是说今年有一个台湾的教授来法语系访学,虽然她还没有机会上教授的课,也不懂那种高年级生才会参加的讲座,但听说教授把自己的女儿也带过来了,要做一年交换生,重点是,那个女孩是中法混血。“好想见一见啊,你是不知道那个教授多有气质,长得又高又瘦,看起来还特别年轻,保养得真好!她女儿一定更好看!”“教授是法国人吗?”“台湾人啦。”我立即联想到几天前在公选课上遇见的女孩,长相像外国人,说的却是中文,还带着软绵绵的台湾腔,她应该就是那个教授的女儿了。
我再在课堂上遇见她时,她没像上次一样迟到,就坐在之前的座位上,我生怕自己看了她又要脸红,抱着书包坐到了前一排。课间感觉有人在轻轻戳我的肩膀,回过头正对上她无辜的眼神:“你怎么不坐这一排了?”见我没有说话,她又摆出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接着问:“我让你觉得尴尬了吗?”我轻咳一声,算是给了个肯定的答复,然后又赌气转了回去,努力屏蔽她的笑声。我那时还不认识她,但已在心里给她贴上了“爱作弄人”的标签。下课时我们一前一后走出教室,她问我借手机,我不明就里地递给她,看她拨了一长串数字:“这是我的号码。”话音还没落她的手机就响了,“现在我也有你的电话了。我是新来的,对这里一点也不熟悉,没有认识的人,但我觉得你很可爱,所以我们做朋友吧?”我歪着头想了想,没有立刻答应她:“我有一个问题——经常有人搞错你的身份吗?”“经常。”于是我一咬牙把心里那些本来还要继续蔓延的尴尬一一掐死,成了她在大陆结交的第一个朋友。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Karen已经去学校上课了,我挣扎了半天也没爬起来,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开始琢磨怎么跟沈育恩“再联系”。天知道我有多想跟她再像以前那样一起吃饭游玩讲心事,但现在真是太难说出口了,也不知究竟能否成功送达消息给她。我想了半天也没决定好该用什么话开场,索性只发了个表情过去。很快消息显示发送成功,我却感到手足无措,不知她一旦回复我,我又该回复些什么。三分钟后她问我有什么事。我突然很羡慕那些下象棋的高手,听说他们可以在脑子里模拟好几步棋——如果我邀她一起吃饭,她会同意吗?别说好几步棋了,一步我都想不出来。我没有和断联三四年的朋友重归于好的经验,感觉无论怎么说话做事都很别扭,但又真的希望还能和她继续交往下去。如果这段友谊可以失而复得,那不是太好了吗?一想到这里,我就觉得好像又能多看清两步,于是鼓起勇气问她:“今天晚上你有空吗?我们一起吃饭好不好?”我捧着手机等了好一会儿,但对面忽然杳无音讯了,失望之余我干脆把手机埋回枕头底下,照往常一样去图书馆学习。
晚上回到家中已经八点多了,我拿起手机看到了满屏的未接语音通话提示,全部来自沈育恩。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但还是硬着头皮打给了她。“你到哪里去了?为什么不接电话?”“我去图书馆没有带手机……”“那你还约我吃饭!”我完全无法把这怒气冲冲的声音和昨晚看见的冷漠脸联想成同一个人。“我看你一直没有回复我,就——”“出来。”“啊?”“我没有吃晚饭,出来陪我吃夜宵。”我急忙答应,穿上刚脱下的外套又出门去了。真奇怪,我在屏幕这边绞尽脑汁地思考该怎么组织语言时,差点怀疑自己到底会不会讲话,可刚刚那通电话——原来真正讲起话来根本来不及有那么多顾虑。
没有想到她竟约我在一家麦当劳碰面。我赶到时她正坐在窗边,手撑住下巴侧身望向窗外,就像我在教室里遇见她时一样。我坐下之后难以置信地问:“你真的没有吃饭吗?真的要吃汉堡当宵夜吗?”“是!”她没好气地回答。“干嘛不吃饭嘛……”“还不是因为你约我!约了之后又爽约!”“那等不到就不等了嘛,先吃饭比较重要,不然饿坏了怎么办?”她忽然眯起眼睛看着我,手指敲了敲桌面,语气从不爽变成一种不明的情绪:“等不到就不等了?嗯?”“是啊,就先吃饭嘛。这次是我不对,你想吃什么,我去买。”“要热巧克力和大麦克。”“就说叫巨无霸比较好听了,你不是还夸过这个译法浅显易懂又好记吗?”她像赌气似的转过头不看我:“不管,我都叫了二十多年了。”我拿她毫无办法,乖乖地去帮她端了餐盘回来。“我有问题想问你,可以吗?”“问啰。”“怎么会想到在香港工作,台北不好吗?”“好啊,但是想到处走走,不想总呆在一个地方。你呢,为什么跑到香港来念书?”“因为出国离家太远,这里比较近,学校也还不错。”“你不是不恋家的吗?”“但我不想跑去完全陌生的国家读书嘛。”她点点头,不再讲话,开始专心吃她的夜宵。我突然觉得很想笑,因为我百分之百确定眼前的这个人跟我记忆中的沈育恩没什么不同,可昨晚她那张紧绷的脸始终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那张面孔不仅和怒气冲冲的声音不搭调,跟她手中的汉堡也很不合拍。所以为什么呢,为什么那时候要装得那么冷淡,她都不知道,我昨天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因为一闭眼就见到她的脸,一见到她的脸就忍不住叹气。
看着她吃完汉堡,我顺手拿起餐巾纸替她擦掉了嘴边的酱汁。以前也是这样的,我很在意这个事情,因为觉得她这么漂亮,不可以让人家看到她脸上脏兮兮的。她洗过手后捧起还没碰过的热可可问我:“要不要一起走走?”“好啊。”我们沿街散步,她问起我的住所,我说其实就在不远处,于是我们便在附近打转,但很久都没有说话。“要不要?”她忽然把热可可递给我,还是温的,“我还没有喝。”我笑说:“你喝过的我又不是没有喝过。”她又不说话了,我有些迷茫,不知自己是否说错了话。感觉走了很久之后,我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平时无论做什么我都会赶在十点之前回家,所以觉得时间有些晚了。她瞥了我一眼问道:“你有门禁?”“没有啊。”“没有人管你回家晚不晚吗?”我笑她:“我又不是住在大学的宿舍里,谁要管我?只是晚上在外面觉得很不安全。”“那我送你回去。”“你呢?”她慢慢绕到我面前,伸出手一边整理我的衣领一边装出一副严肃的表情说:“我是工作了的大人,你是还在读书的小孩,大人有自己的夜生活,小孩管不着的哦。”我听了这话觉得莫名刺耳,有点生气地拍掉她的手:“什么夜生活?你要去干嘛?你有——呃——你有交往的对象吗?”“没有。”她瘪了瘪嘴,一副被我戳中死穴的模样。我这才放下心来。如果她真的给我一个肯定的答复,我可能会抓狂,因为我一直都觉得没有哪个男生能配得上她,也无法想象她和某个男生站在一起的样子。她默默送我到公寓楼下,看着我进了电梯才离开。我忽然想起那年在学校里,她住在留学生公寓,我住在本科生公寓,每次出游到晚上也是像这样告别,今天她送我回寝室,明天我送她回寝室。
回家后我才想到,她也是个女孩子,那么晚在街上不一样危险吗?我竟然只想着自己,越想越生自己的气,所以赶紧打了一通电话给她。没想到她得知我的担忧后竟笑着说:“那明天晚上你送我回家,这样就扯平了。”我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明天你还要吃麦当劳吗?”“你是不是又想放我鸽子?今天这个是夜宵,没吃上的晚饭就推到明天吃啊。”她怎么这么厉害,竟然可以把一顿饭拆成两顿用。如果我也学会这招,就能有更多和她相处的机会了,虽然同她在一起感觉并不像以前那样随意了,而且还有些隐隐的隔阂——我还不太明白那到底是什么,又是因为什么而产生的,或许只是我们断联了太久,而她在这几年间经历了很多特别的事情,进入了人生的另一阶段,我却全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