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设定俗套的脑洞【。之所以写洱海是因为觉得这个地名很好听,根本没有去过【。
“唉。”
这是江沅醒来后第七十九次叹气。她不必照镜子也知道,自己此刻的脸色一定难看得像个死人。不过,她本来就差点变成死人。
自清醒后她就不停打颤,在床脚缩成一团。这寒冷的感觉于她而言并不陌生,幼年时她跟随父亲北上探亲,曾经意外跌入河里的冰窟,被父亲捞上来之后,她也是这样发抖。这噩梦直到现在还常常在夜里将她惊醒,可这一次却不是在梦里,但又是谁把她捞上岸,又把她囚禁在这儿的呢?
她的床——如果真的能被看作是床的话——其实是一块平整光滑的大石头,肌肤所及之处感觉冰冷刺骨,她勉强用衣服将自己紧紧包裹,才阻挡了更多寒气入侵。她所在的这间石室可谓是“家徒四壁”,除去一张石床、一张石桌和两只石凳以外,竟再无一物。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石室里既没有窗户,也没有烛台,墙上和地上却一直有波光闪动,不知这光是从哪里来的,总之屋内竟一片通透。石室唯一的出口是一扇厚重的石门,以江沅的力量是无论如何也打不开的。她早就放弃了逃离的想法,所以才倒在床上反复叹气。
不知过了多久,石室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很快石门就被打开了。江沅仔细听着这一连串声响,勉强下床坐到了石凳上。她认定来人必定是几个彪形大汉,否则石门不可能这么轻易就被推开,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没想到走进石室的却是两个姑娘,从打扮来看,应当是一对主仆。既然眼前的人跟自己一样都是弱女子,江沅便放下了心,可一想到是她俩推开了石门,她的心又立刻悬到了嗓子眼:“你们是什么人?这里是哪里?难不成我已经在地府了?”
看起来像侍女的姑娘身着白衫,模样灵动可人,她掩面一笑:“地府里的大小鬼会像我们这般慈眉善目么?”
江沅一愣,讷讷地说:“我怎知道?我又没到过地府。”人不可貌相。眼前的人,真看不出好坏。生得一副好皮囊未必就是好人。
白衣姑娘依旧面带笑意,可她身旁的那一位却冷若冰霜,甚至没有正眼瞧过江沅,开口说话时,声音就像是从远处传来的一样,江沅还没听清话里的内容,就立刻感到一阵压抑,不是她胆小害怕,是那声音叫人一听就心生敬畏之情。
“此地是洱海龙宫,我是镇守在此的龙女。”
“洱海龙宫?小小洱海竟也有龙宫和水神?”
“凡有水域之处,皆有我族镇守。”
原来是龙女,那么就是神仙了。得知了龙女的身份,江沅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这神仙虽生得漂亮,但看上去似乎与凡人没有什么两样,非要说的话,她的眼睛竟还不如凡人的有神。回想着龙女的话,江沅不知怎的第一个想到了家中后院的水井。原来有水的地方都有水族守护,不知那井底是不是也有这样一座龙宫。只可惜,家已经回不去了,那井里的水她也喝不着了。想到这里,江沅立刻跪倒在龙女面前:“还望龙女大人为我主持公道。”她想当然地以为,神仙个个都神通广大,替凡人解决些争端不过是举手之劳,自己应当不会遭拒。
“主持公道?你有什么冤屈?”白衣侍女好奇地探头发问,龙女却毫无反应。江沅不敢抬头,伏在地上缓缓道来:“我本是大理人氏,娘亲早逝,从小就和父亲相依为命。两个月前兵部姚侍郎携家人还乡,上门向我爹提亲,我爹听闻那姚侍郎的儿子是个横行乡里的恶霸,断然拒绝了他。没想到他怀恨在心,仗着家里的势力串通县官陷害我爹,我爹不堪忍受,在狱中自杀了。他们还硬是把我抢去,在他家别院拜堂成亲,为保清白我只得跳湖自尽……希望龙女大人能为我主持公道,严惩姚家父子。”
说罢江沅抬起头定定地看着龙女主仆。“这……”侍女面露难色,战战兢兢地看向龙女,龙女却不动声色,半晌才说:“六界自有秩序,不得相互干涉。我族不插手人间事务。”
江沅一直心有不甘,刚刚就是凭着这股不甘才鼓起勇气向神仙陈情,没想到得到的却是这样的答复,顿时失去全部力量,身体瘫软,靠在石凳上,不知所措。好不容易大难不死,还遇上了神仙,没想到这神仙如此绝情,自己的悲惨遭遇竟没有激起她半点怜悯。唉,不过这又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即便龙女有通天的本事,也不见得非帮她不可,至于什么六界的秩序,她不懂得。难道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吗?真要看着那恶人逍遥法外,父亲枉死?既然如此,龙女救她也是白救。想到这里,江沅叹了口气:“可你如今救下我,不就是插手了人间事务?原本我是要死的,这下子,阎王爷会不会来找你的麻烦?”
白衣侍女哑然失笑。龙女的脸上竟也有了表情——瞬间的错愕和失神。她的目光终于落在江沅身上,只见她叹息着从怀中取出一块红玉放在石桌上,换了一副平常口吻:“先起来吧,这块红玉你收下,可用作取暖,龙宫寒冷,凡人之躯难以承受。”
江沅顿时怔住,方才龙女的神情变换她全都在看眼里,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难道自己的话有什么奇特之处,竟能让这冷冰冰的神仙陡然转变态度?寒冷令她难以思考,她伸手捡起那块红玉,丝丝暖意立刻从掌心蔓延到胸口,很快她就不再感到冰冻了。她还没来得及道谢,龙女又说道:“你的身体还很虚弱,等恢复了我便派人送你上岸。”说罢,龙女转过身和侍女交谈,江沅同她们仅有一步之隔,却什么也听不见,打心底里羡慕神仙的本领。
不多时龙女便离开了,留下侍女照顾江沅。眼见石门缓缓合上,江沅不禁长舒一口气,那故作清高神秘的龙女实在让人感觉压抑,相比之下,侍女看上去平易近人得多,也温柔体贴得多——只见她结起手印略施法术,屋内立时增添了许多陈设,石床变成了精致的雕花木床,上头整齐叠放着厚实的被褥,房间内多了一层帷幕,墙边有了一排书架,上面还摆了许多古书,石门变成了木门,石桌石凳变成了木桌木凳,墙角还多了几株植物……本来“家徒四壁”的石室转眼变成了一间普通的屋子。江沅一边惊叹一边伸手去摸那木桌,没想到触感依旧冰凉。
侍女见状掩面笑道:“不必摸了,全是虚象。”
“虚象?”
“都是假的,神仙纵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凭空变出东西来。”
“原来如此。”
“你有殿下的暖玉,不必惧怕寒冷,”侍女转身笑指着床上的被褥,“这些也都是摆设,看看就好。”江沅简直哭笑不得。
“未请教神仙姐姐的名字?”江沅摸摸鼻尖,越发觉得眼前的白衣姑娘亲切可人。
“什么神仙姐姐,我不过是条白鲢鱼,你这样叫真是折煞我了。我要是神仙姐姐,殿下岂不是神仙娘娘。我没有名字,不知该怎么回答你。”
“那我就叫你白姐姐,可以么?”
“殿下当你是上宾,你愿意怎么叫我都可以。”
“上宾?我怎么半点也感觉不到?”说出这话时江沅有些心虚。龙女虽起初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但最后仍是好言好语的,甚至还送了她一块暖玉。
“殿下不是赠你一块玉?那暖玉可不是什么常见之物,殿下一直随身带着,现下送给了你,你可知足吧。”
“她随身带着?可她不是龙女么?难道也会怕冷?”
“或许因为殿下原本是南海水族——我没有去过南海,但听殿下说,那儿比较暖和。”
“南海?那怎么会到这儿来?”
“这——不好说。总之殿下从南海来时,连侍女都没有,浑身上下只带了那块玉。”
“那你?”
“我自小就生长在这里,殿下对我有恩,我便做了她的侍女。”
“这龙宫里莫非就你们二人?”
“说来惭愧。听殿下说,南海龙宫很是华丽热闹,兵将奴仆遍地都是。我们这里可不能比,唉。”
“可不是,我听说书人讲故事,龙王总是很威风的。”
“这话不假,会耍威风的龙王可多了去啦,有的井龙王也很会摆排场呢,殿下不屑罢了。”
“你们在这儿多久了,不寂寞么?”
“殿下来了该有三百年吧,不过我与她相识是近百年间的事情。我当然觉得寂寞啦,有时闷得不行,会偷偷到你们人间看看。可殿下清心寡欲,完全不问世事,平日里只是降雨布雷,修炼仙术,从不上岸,也不和其他水族来往。”
“像个隐士。”
“是啊。”
“那她又怎么会救下我的?”
“救你的不是她,是我。殿下极不愿意跟凡人打交道,平日里我救了落水的人,她总是怨我多管闲事,但见了你,却叫我把你送回龙宫好生照顾,你昏迷的时候,她日日都来看你。这不是把你当座上宾么?”
“是吗……”
送走了白鲢,江沅伏在桌上反复思量和她的对话,心中蓦地升起对龙女的无限好奇。看来那龙女不是故作冷淡疏离,是生性如此。也对,她本就是神仙,是该有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不能用凡人的想法去度量她。
在水下不知日月,江沅困了便睡。当夜,她做了一个奇异的梦。
梦里她又冷得发抖,却不是因为跌进了冰窟窿,而是因为从船上掉进了海里。那是一艘简陋的渔船,摇橹的是个皮肤黝黑的少年。不知怎么的,江沅竟清楚地知道在这梦中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船上——她从来没有离开过海滩,非常想去见识一下真正的大海,所以央求在海边捕鱼为生的大哥哥驾船带她出海。没想到一个大浪打来,船翻了,她跟少年立刻失散在海中。窒息的感觉紧紧缠绕,江沅的脑海一片空白,等再有画面时,她已经躺在了海滩上。少年从远处带了大人赶来,似乎一直在找寻她。依照大人们的说法,是她福大命大,叫海浪给冲回了岸上,可她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似乎少了些什么东西。
到底少了什么呢?她想不起来。夜晚躺在家里的床上刚要合眼时,她忽然感觉脸上发痒,睁开眼一瞧,竟发现龙女坐在床边,修长的手指正滑过她的鼻梁。见江沅突然睁开双眼,龙女面露窘色,闪电般收回手,直直地退开好几步远。
“——是你?半夜三更的为何突然出现在我房中?”
“现在是白天,午时三刻。”龙女不慌不忙,脸上的窘迫已经消失不见。
江沅有些气恼,龙女不仅不答她的问题,还嘲笑了她:“回答我!”
“来看看你的身体恢复没有,早些恢复便早些上岸。”
“我才不信!”一想起睁眼时龙女竟在抚摸她的脸,江沅就觉得不寒而栗——难不成她根本不是什么龙女,而是水下的妖怪,之前跟那侍女一起编出许多谎话,其实是为了把她困在这里,养得白白胖胖,好日后加餐?唉,要真是这样,岂不是才出虎穴,又入狼窝?江沅一边哀叹自己命运多舛,一边却又想得通透,她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还有什么比死更可怕?于是她壮起胆子质问对方:“你到底是不是神仙呀?住得这么简陋……莫不是什么妖精,想要吃我。”眼前的人若真是龙女,听了这话应该不会高兴;若是妖精,恐怕还会恼羞成怒,显出原形,却没想到龙女竟冲她浅浅一笑:“你多虑了,凡人不值得一吃。”江沅顿时愣在原地,龙女笑了?不用想,是嘲讽的笑。江沅有些不平,正打算为“凡人究竟值不值得一吃”争辩一番,但龙女已经打开石门离去,走之前留下一句话:“这石门不难打开,你在龙宫可自由行走。”
不难打开?真是说得轻巧!江沅走上前泄愤一般用力推了石门一把,没想到门竟真的开了,但她这会儿并没有出去的打算,困意袭来,她合上门又缩回床上。半睡半醒之间中她忽然想起了梦里自己一直感到缺少的东西是什么——是一股香气。虽说梦中溺水时她的脑海一片空白,但鼻子却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味。这本身就是一件奇异的事情,在水下怎么可能闻得到气味呢?可她在海滩上苏醒时心里想的千真万确是这股香气。更奇异的是,这香气她并不陌生,在这石室中就有,似乎是龙女留下的。奇怪,实在奇怪。
她又昏睡过去,坠入梦境。梦中的她十分笃定,她不是被海浪托上岸的,而是有神仙救了她。都说海里是有龙王的,有虾兵蟹将,还有龟丞相,说不定就是他们救了自己。不然,那奇异的香味是从哪来的呢?她实在好奇究竟是哪位神仙救了她的命,于是天天到海边烧香祈祷,希望早日见到救命恩人,知恩要图报嘛。不知过了多久,她竟然真的又闻到那股异香——龙女自海上浮现,缓缓走到她的身边。
江沅从梦中惊醒,浑身是汗。那龙女竟还要入梦来扰乱她,真是可恶至极。她越想越觉得自己处境凄凉,受人侮辱,被害得家破人亡不说,竟求死不能,还被困在这么一个诡异的地方无法脱身,就连在梦里也不得安宁。一想到这些,即使胸前佩戴的红玉始终在散发暖意,她还是觉得寒冷无比,一时竟忘了白鲢曾说房中的摆设都是虚象,伸手去取床尾的被子,没想到真让她摸到了一床被子。
“真是被子?”她仔细地抚摩着绣花被面,不敢相信自己的手,可这千真万确是床被子。不是说全都是假的吗?她翻身下床,伸手摸了摸木桌,大吃一惊,原先冰凉的桌面这会儿千真万确是木头的质感。木凳、书架、书架上的书、帷幕……竟也都是真的。唯独那木床,虽然看起来精致,但触感依旧和石床没什么两样。江沅立刻明白过来——有人趁她睡觉时把陈设全都换成了真的,只是碍于她在床上,这床才没能换成。既然这龙宫里只有龙女主仆二人,想也不必想,一定是那善解人意的白鲢姐姐做的。
为了解闷,她从书架上挑了一本书,坐在桌前看了起来。不多时,白鲢端着一盘水果进了石室。江沅看见那些水果,突然意识到这段时间来她从没感觉到饥饿。
“龙宫和凡间不同,身在其中感觉不到饥渴,不过你或许想吃东西,不如吃点水果解馋。”
“多谢白姐姐。”
白鲢环顾四周,忽然指着床上摊开的被子,面露惊讶:“这被子?”
江沅有些摸不着头脑:“这被子不是姐姐送来的?”
白鲢笑说:“我上哪儿去给你找真的被子来?”
“那这桌子、凳子、这书……”江沅闭上了嘴。既然不是白鲢,那就只可能是龙女了,除非这龙宫里还有第四个人。
“我也不知殿下在想什么。我跟随她也近百年了,没见她做过这样的事情。叫我变出那些陈设是她的主意,她怕你住不安生。没想到她暗中都换成了真的,只能是从岸上买来的了——怕不是要留你久住呢。”说着白鲢掩面一笑,“我说笑的,等身体一好你就该上岸了。殿下说我们不可多管闲事。”
“是吗……”可真是稀奇,她江沅不过是个不值得一吃的凡人罢了,为什么会平白得到龙女诸多照顾?龙女有必要在她这个凡人身上谋求什么吗?
“白姐姐,我能去见见龙女吗?”
“这会儿可不行,殿下去施雨了。你有什么事,待她回来,我替你转告。”
“这——我想当面和她说。”
“好吧,待她回来,我领你去见她。”
“多谢白姐姐!”
既然知道龙女不在龙宫里,江沅立刻觉得自在许多:“白姐姐,龙女说我可以在龙宫自由行走,我可否到这屋外去看看?”
“当然。”
白鲢领着江沅出了石室,四处参观,但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值得一看的东西。江沅在出门之前心里就有了准备,但这龙宫比她想象的还要荒凉、空旷,简直了无生气,乍看之下就像被人遗弃了很久似的。
或许是看到了江沅的表情,白鲢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我说过了,殿下没有俗人的心思,不屑装点什么门面。”
江沅点点头,但还是忍不住说道:“只是这也太荒凉了。”
“这话你可以晚些时候当面跟殿下说。”
“不必了吧……”
龙宫虽大,但各处都差不多,江沅很快就看厌了,白鲢于是带她到大厅坐下,因为龙女从外面回来必定会经过这里。两人聊起各种各样的事来,白鲢一打开话匣子就停不住,江沅很能理解。白鲢应该很久都没有见过陌生面孔了,龙女又实在不像一个好的说话对象,真是辛苦她了。不过白鲢说的东西她并非全都感兴趣,而只对龙女感到好奇。
“殿下么——我有没有说过,殿下是南海龙王的女儿。”
“那她岂不是龙王的公主?公主就住在这种地方?”
“唉,按理说殿下就不该到这儿来。”
“什么意思?”
“通常镇守江河湖的都是龙王的子侄。女儿呀,一般都是留在父亲身边的,极少外出。”
“那她?”
“先前我不说,是不知道能不能说,但殿下吩咐我你有什么问题我都得回答——听殿下说她是犯了大错,被龙王贬到这儿来的。真是,所以来时才孤零零的,无依无靠,看着就可怜。”
“是吗……”那高高在上不近人情的龙女竟会看着可怜?江沅实在难以想象。
“不知是犯了什么错,但我觉得一定跟凡人有关。”
“为什么这样说?”
“每次我提起凡间的事情,殿下都很不耐烦,说起其他地方却不会。殿下对凡人的态度是真的很差,你没有见过罢了。”
“怎么没见过,我刚醒来见到你们时,她就是那样。我知道你们神仙不把我们凡人看在眼里,可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在凡间已经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好不容易遇上你们,没想到她跟凡人有仇。我就是回到岸上,怕也活不久。”
“怎么会呢?”
“那恶人不除,我爹的冤屈不能伸张,我还不是要遭受侮辱。”
“这——可我们确实不方便插手人间事务。”
江沅长叹一声:“罢了,不能求人,还是要靠自己。只是真没想到神仙都这么绝情,见死不救。”
她正打算再感慨两句,但白鲢已经站了起来,悄声对她说道:“殿下已经回来了,我先退下了。”说罢对主人行了个礼,匆匆离去了。江沅转过头看着面色不定的龙女,心里有些忐忑,不知她刚刚说的话龙女听见了没有。她心中有不少疑惑亟待龙女替她解答,但又不知该怎么开口。正在她犹豫之际,龙女已经坐到了她身旁。
“你似是有话要说。”
“我——你为何要在梦中扰我?”江沅本想先感谢龙女的照顾,但一闻到她身上的异香,便立刻想起了昨夜的两个梦。
“梦中?”龙女颇有耐心地问道,“什么梦?”
难道不是龙女有意侵扰她?江沅怀着疑惑把梦境一五一十全部道来,见龙女没有什么反应,有些心虚,隐隐觉得自己错怪了好人。听完她的讲述,龙女沉默不语,半晌才幽幽地说:“这梦你还没有做完。”
“我猜到这梦还有下文——只是不知为何梦里有你。”
龙女发出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我也不知为何。”
“是吗?”江沅不信。龙女肯定知道些什么,否则不会叹气。但她又不好逼问,一时间无话可说。
“你别要怪我。”龙女望着她,表情似是很诚恳。
“什么?”
“我不肯替你惩罚恶人,是因为六界生灵不得互相干涉,否则便会招致灾祸。越是越界,灾祸便越严重,这是天道,谁也不能打破。”
“那——就像我上次问的那样,你们救下了我,这又怎么算?”
龙女又轻叹一声:“这灾祸未必正巧落到你头上,现下不知是报应到谁身上了。在上天看来,凡人都是一样的。”
“简直岂有此理!若是因为你我扰乱了秩序,惩罚你我便是,凭什么要无辜的人顶罪?”
“天意如此,我也参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