绫波零x明日香。看起来像是魔法设定，结果还是只有谈恋爱。思想钢印是我想不出名字了（x总感觉魔术师长大后就进入现实世界，成了普通的大人，写着写着就不魔法了。

新福音大陆的人类文明自诞生之初就从未有过安宁。数个世纪以来，另一种被称为使徒的智慧生物一直都在与人类争夺生存空间。直到三百年前双方同时进入魔术时代，全面战争才就此结束。经由科技演化而来的魔术相较传统军事武器有着难以比拟的优势——一个训练有素的魔术师威力远胜一支配备齐全的军队。由于文明进化，战事升级，双方承受的损失日益惨重，但始终没有一方能够占据绝对优势，于是双方默契地终止了战争状态。尽管在边境地区小规模的魔术战斗时有发生，但大陆上的世界局势整体仍处于和平状态。

进入魔术时代以来，魔术师间的流派之争就从未平息，和平时期争论更是愈演愈烈。以传统名门式波家族为首的一派向来推崇破坏魔术，认为在真实交战中，摧毁对手的肉体至关重要，毕竟没有身体，就谈不上灵魂。而以后起之秀碇和绫波两个家族为首的一派则更加崇尚精神魔术，认为精神攻击最为有效，在心灵上彻底击溃对手，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上策。战争时期，双方都为保全人类文明作出了巨大贡献，但在战后，心灵派的声音却迅速减弱了。

心灵派坚持精神魔术更加高贵的另一重要依据是，它对天赋要求极高，精通精神魔术的人往往是不世出的天才，既珍贵又稀少。相比之下，破坏魔术就像廉价的地摊货，只要头脑正常，谁都可以学习。不过，最精妙上乘的破坏魔术还要数各个家族以血脉传承的秘技。推崇实干精神的暴力派一向把心灵派看作空谈家，因为具有精神魔术天赋的人万中无一。尽管战争时期心灵派群英荟萃，但在和平时期，许多高阶精神魔术已经成了传说。破坏魔术才是真正的主流。魔术大赛的结果就是最有力的证明。

为了在和平时期保全实力，同时增加各地区间的魔术交流，国际魔术协会每隔四年举办一次世界魔术大赛，各国各家族都会派出代表参赛。其残酷程度简直不亚于战场。式波家族凭借出色的破坏魔术蝉联冠军宝座长达四十多年。几乎每一届的前八强都被暴力派包揽。传说中的精神攻击已然变成了笑话。时移势易，不少心灵派都悄悄变换了策略，或明或暗地强化破坏魔术修习——毕竟连续几届都没能闯入八强，实在是太丢人了。有不少人相信，再过不久现行的历史教材就会剔除与精神魔术相关的内容。

为了重振精神魔术，碇和绫波两个家族中最优秀的两位魔术师——碇源堂和绫波唯选择了结合，并且安排自己的一双子女分别修习破坏魔术和精神魔术。他们的女儿绫波零正是心灵派多年来梦寐以求的魔术天才。因为自小就肩负着振兴家族的希望，十六岁之前，零一直在家中接受教育，钻研精神魔术；除去哥哥碇真嗣以外，没有任何其他朋友；仿佛生来只为一件事，那就是战胜暴力派。直至她进入魔术学校，外界才发现原来碇家还有一个女儿。

到魔术学校就读其实也只是服从家族的安排而已。一年后魔术协会就要举办下一届的魔术大赛了。在这之前，零有必要充分了解式波家那位与她同龄的参赛者。之所以只瞄准一个目标，是因为碇家根本不打算夺取大赛冠军，而是一心一意只想击败式波家。鉴于零已经充分掌握了读心术的奥义，这本该是桩易如反掌的小事，但她仍旧感到头疼不已。不仅仅因为两个家族长期对立，更因为她常听哥哥说，那女孩是个嚣张跋扈的大小姐，而多年来的闭门不出导致她对人际交往一窍不通。这可不是光靠读心术就能弥补的缺陷。

真嗣虽然没有学习精神魔术的天赋，但却是个温柔体贴的好哥哥。母亲去世以后，和妹妹谈心的任务就落到了他的头上。开学前的那个晚上，他特意安慰零：“别担心，你可是会读心术的人，对自己要有点信心。”

“这好像是两回事。”零坦白地说，“而且，我不能让人发觉我会读心术。”

“这你就放一万个心吧。肯定没人相信吊车尾真嗣的妹妹居然能掌握高阶精神魔术。”真嗣摸着后脑勺傻笑说。

零抿起嘴唇，露出若有似无的微笑：“你是为了我故意装成差生，还是真的实力有限？”

“当——当然是为了你！”真嗣竖起手指，“不许违反约定偷偷读我的心。”

零眨眨眼，心下了然。她当然不会把魔术浪费在这种小事上——答案不都写在真嗣脸上了吗？

大陆上的学校分为两类。智识学校以人文社科和自然科学为主要教授内容，辅以中低阶破坏魔术，最适合对魔术不感兴趣的普通人。而魔术学校则以高阶破坏魔术为主，人文社科或自然科学为辅，学生往往来自传统魔术家族，班级以个人实力划分，每年都会做出调整。长大后，魔术师们随时都可以进入智识学校继续深造。

开学当日上午，式波·明日香·兰格雷出现在班级门口时，教室里热烈的交谈声戛然而止。她径直走到第一排最中间的位置坐下，翘起二郎腿，双手抱在脑后，看似漫不经心，实际全神贯注地听着别人对她的议论。

“那就是式波家的大小姐？”

“对，我和她以前就是同学。厉害是厉害，但脾气太差了。”

“嘛，毕竟是式波家的人，有底气呀。”

“怎么说，感觉长得不太像式波家的人。”

“你不知道吗？听说她是养女。”

“难怪！难怪她性格这么扭曲！”

下一秒钟，低沉的嬉笑声也戛然而止。明日香掀翻课桌，把两个多嘴的男生推倒在地，踩着其中一人的肩膀，双手抱在胸前，居高临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再说一遍？”

“养女嚣张什么啊！”男生涨红了脸。

“再说一遍。”明日香加重了脚上的力道。

“养女——嚣张个——什么劲——”男生硬是没有叫疼。

恰巧走进教室的真嗣见到这一幕，急忙冲上前把明日香拉到一边。

“明日香，你在干什么！”

“打人，你看不出来吗？”

男生悻悻地从地上爬起，抖落身上的灰尘，拽着同伴离开了教室。明日香确信他们是去办理转班手续的。她有经验。

真嗣退后两步，手足无措地站到了零的身旁。开学第一天就发生这种闹剧，他还怎么把零介绍给明日香？昨天晚上他可是信誓旦旦地向妹妹承诺过，初次接触交给他就好。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然而明日香一早就注意到了陌生的少女：“这是？”

“啊，我妹妹，因为跟妈妈姓，所以叫绫波零。零，这就是明日香。”真嗣松了一口气。

零抿起嘴唇，象征性地点点头，权当是打过招呼。明日香微微一怔：“你居然有个妹妹？”而且还长得这么好看，简直难以置信。你这笨蛋真是亲生的吗？

“谢谢？”明日香的心声全部落入了零的脑海。

“什么？”

“没什么。”

明日香忍不住偷瞄了零几眼。她曾经见过真嗣的母亲，眼前的少女简直就是她母亲的翻版，可是她从来也没听说过碇家还有一个跟她同岁的女儿。除去脸蛋，大概也没有什么过人之处了，笨蛋真嗣的妹妹能好到哪里去？等着和哥哥一起吊车尾吧。

零双眼望住明日香，一边听取她的心声，一边在心中窃笑。幸好她不是爱笑的人，否则早就笑出声了。

“大家先起来吧。啊呀，都长高了嘛。正好今天有新同学转入，我看不如重新安排一下座位。”葛城老师走上讲台，敲着屏幕活力十足地说。

于是所有同学按照身高在走廊上排成长龙，依次走进教室，坐到了新座位上。零坐在窗边，而明日香坐在了她的斜后方。

“好，现在就让新同学上来做个自我介绍吧。”葛城老师大手一挥，示意零走上讲台。

“大家好，我叫绫波零，今后请多指教。”零照旧只是抿起嘴唇，没有做出多余的表情，说完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绫波家族的啊。”

“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人嘛。”

“实力很难说啊。”

“真嗣，早上我见到你们手牵手耶。她是你女朋友吗？”

“东治，你在想什么？她跟我妈妈一个姓，怎么可能是我女朋友。”

“对哦，那是——”

“我妹妹。”

“你妹妹！你居然有个妹妹！我们都不知道！”东治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全班人都听到了他的惊呼。

明日香托着下巴冷眼旁观，觉得东治是个十足的笨蛋，完全忘记自己刚才也曾为此感到惊讶，只不过没有像他似的大呼小叫而已——她自小接受的淑女教育不允许她这样表现。虽然私自斗殴也是被禁止的，但谁让她“性格扭曲”呢。

零也托着下巴，虽然目光投向了窗外，但却密切关注着明日香的心理活动。除去家人以外，她只对明日香使用过读心术。她的父兄早已习惯在她面前隐藏心事，她也不会主动窥视他们的想法，但明日香却没有防备，毫无保留地呈现在她的眼前。听见这些琐碎的抱怨和腹诽，零忍不住对她暴戾的外表和有趣的内心之间的反差感到惊奇。

老师离开教室后，几乎所有同学都拥到零的桌旁，叽叽喳喳问个没完，仿佛当红明星召开记者招待会。没有办法，谁让她看起来仿佛一个凭空冒出来的人呢？

“绫波同学，你和碇同学真是兄妹吗？为什么姓氏不一样啊？”

“绫波同学以前在哪里读书呢？”

“绫波同学的实力怎么样呢？好想见识一下啊。”

“绫波同学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子？”

“绫波同学有考虑加入什么社团吗？”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些陌生的面孔和连珠炮似的提问，零忽然感到口干舌燥，大脑一片空白，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心中只有紧张和恐惧，几乎无法控制魔术，所有同学的心声潮水般一齐涌入她的脑海。就在她快要崩溃的时候，明日香站了出来——真嗣猜到妹妹绝对无法适应这种场合，可又挤不进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只好向明日香求助。正好明日香看不惯零初来乍到却能博得所有人的关注，倒也乐意做个顺水人情。

“闭嘴！哪来这么多问题？上课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们这么积极？”

众人立刻知趣地散开，回到各自的座位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小声议论新同学和明日香。“别去招惹式波家的大小姐”是在这间魔术学校生存下去的第一要义，谁也没有见过明日香替别人说话，不知道以后生存手册是不是还得添上一句“碇家的女儿也不可以乱惹”。

零的眼睛比平时看上去更红。她心有余悸地望向真嗣和明日香，前者一脸担忧地看着她，而后者的表情则显得十分困惑。眼眶红了。难道刚才差点哭出来吗？怎么会这样？太夸张了吧？笨蛋真嗣的妹妹果然也是笨蛋，遇到这点小事就想哭，实力一定差得要命。老天，我怎么会和这种人在一个班级？兄妹俩全是走后门的关系户。

“式——式波同学？”零揉了揉眼睛。

“什么事？”

虽然谁也不愿被人看作没有实力的关系户，但这却是零要达成的目标之一。她必须隐藏实力，暗中接近明日香，充分了解她的弱点，以便在魔术大赛上一举击溃她。读心术只是一种侦查的手段，并不具备杀伤力，她真正要做的是对明日香展开精神攻击。

“……谢谢你。”

“不客气。”

上午的课是历史和地理，零最喜欢的两门学科，但她几乎没有听讲，只是一心关注明日香。因为明日香也没有听课，而是在神游天外。零第一次发现，原来一个人走神的时候，脑袋里的想法竟然这么破碎，这么奇特，这么有趣。但是可惜，这些一闪而过的念头没有任何用处，她要了解的是明日香的内心。经过短暂的接触，她已经认定明日香是施展精神攻击的绝佳对象——她能感知到明日香的心上有一层看似坚固的盔甲，而这恰好说明她的内心极为脆弱。零要做的就是在一年之内卸下这副盔甲。

下午的魔术实践课上，除了真嗣以外，所有人都等着见识零的实力。零没有辜负明日香的期望，充分暴露了她在高阶破坏魔术方面的无能——她虽然天赋过人，但却精力有限，只掌握了一些初阶身法和中阶破坏魔术。明日香见状在一旁大笑出声，幸灾乐祸地鼓起掌来。零满面通红地站在原地。她向来被人视为天才，从没遭遇过这种打击。尽管这是隐藏实力的必要手段，但她实在难以适应。

果然，吊车尾的妹妹也是吊车尾。我到底在期待什么？他们两个为什么不去念智识学校？跑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啊？受辱吗？真是离奇。

零在心中默默回答明日香的问题：“为了羞辱你啊。”

众人对于零的兴趣骤然消失，只剩一个吊儿郎当的男生还心存侥幸，抱着想要和她交往的态度厚脸皮地搭话。明日香虽然不会读心术，但也能从表情上看出零不堪其扰。还不等真嗣把这个讨厌的追求者赶跑，她就走向了零。对大多数男生来说，明日香就像瘟神一样，这个家伙也不例外，一见她走来就立刻溜之大吉。明日香于是又掉头离开，零不明所以地看着她的后脑勺，什么心理活动也没有读到。

晚上回到家中，父亲问起零与明日香的接触情况，零如实回答，除去省略明日香曾经夸她好看以外，没有任何隐瞒。她自小就在赞扬和褒奖之中长大，但没人夸过她的样貌，大家只会把注意力放在她的天赋上。虽说不少男生也这样想，可是没有听见就不能算数。

因为在学校打架的事情传到了家中，明日香受到了相当严厉的责罚。对此她一点也不感到意外，毕竟那两个男生的出身也不差，何况她又是个毫无地位的养女。在院子里跪了一整夜，第二天上学腿都是软的。

见到明日香的时候，真嗣吓了一大跳：“明日香，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

“不要你管。”

“可是你——”

“说了不要你管！”明日香一把推开真嗣，慢腾腾地朝座位挪去。

零叹了一口气，默默上前替明日香拉开座椅。明日香心中既惊讶又感激，但无论如何也不愿表现出来，毕竟昨天她才狠狠嘲笑过零。好在这种逞强在零看来完全不成问题，她能读到明日香的谢意。

因为膝盖疼和睡眠不足，除去上洗手间以外，明日香几乎一上午都没有离开过座位，一直伏在桌上休息，只有老师才敢把她叫醒。为数不多清醒的时间里，她的思绪一片空白。零只知道她的腿很痛，却不知道原因是什么。看到明日香在午餐时间也不打算离开座位，而且似乎没有准备便当，零不假思索地把自己的午饭递给了她。

“你干什么？”

“昨天你帮我解围，这是谢礼。”

明日香睁大了双眼，怀疑零的记忆出了问题。昨天上午她是帮零解了围没错，可动机并不单纯，而且下午她还带头嘲笑了零。没想到零不但不记恨她，反而还要给她谢礼？她头一次品尝到名为惭愧的情绪。可是，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谁也不会无缘无故对她好。她有经验。

“不用给我谢礼。”

“但是，你不饿吗？如果你不介意吃超市里的食物，我可以帮你买回来。”

“不用——”话音刚落，某人的肚子就不合作地叫了起来。明日香尴尬地捂住双眼。老天，杀了我吧。

零强忍着笑意把便当放在明日香桌上：“身体不舒服的时候，更要好好吃饭。”

明日香不动声色地把便当盒推开：“你其实是想毒杀我，对不对？”

零耐心地把便当盒推回去：“不是。”

“那——”

眼见明日香表情松动，不等她把这句话说完，零就走出了教室。她开始理解父亲口中的“戒心重”是什么意思了。目标的戒心越重，精神攻击的效果就越好。在充分掌握对手弱点的情况下，精神攻击可以展现最大的威力。既然已经发现明日香戒心重，那就应该找出成因；但正是因为她戒心重，所以真相可能很难查明。零从未面对过这么复杂的挑战，可她一生都在为这件事做准备，没有道理半途放弃。

零从超市回来的时候，明日香已经吃完了饭，正局促不安地盯着空空如也的便当盒。

“怎么样，觉得好吃吗？”零拿过便当盒，随口问了一句。

“还……还好啦。”明日香回答得扭扭捏捏。她以为这是零做的。虽然味道确实很棒，可赞美的话就是说不出口。毕竟鲜少获得赞扬的人，往往也不懂得如何称赞别人。

“是哥哥做的，他很擅长做饭。”

“是吗……”明日香顿了顿，“你吃了什么？”

“超市有速食面。”

听到这个回答，明日香不知所措地望着零。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把美味的便当硬塞给她，自己却跑去吃没有营养的杯面？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打算向零道谢，可还没有开口，真嗣就从外面冒冒失失地冲了进来。

“零！我刚才突然想起好像不小心放了一片叉烧在你的便当里，不要紧吧？”

“嗯，不吃就好了。”

明日香愣愣地听着，忍不住插嘴说：“叉烧——怎么了吗？”有毒吗？

“我不吃肉。”

“难怪……”难怪就只有一片叉烧。

“难怪什么？”真嗣摸着脑袋疑惑不解地问。

明日香翻了个白眼：“难怪她这么瘦！行了吧！”

零双手抱住便当盒，低头悄悄弯起嘴角。不知道为什么，明日香总能惹她发笑。可惜她们无法成为真正的朋友，必须要在赛场上一决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