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那,我——”
“不,奈奈,如果你是想要和我一起去上课的话,天文课和草药课根本不在一个方向,而且五年级和四年级的课程安排都压根儿不是一回事。”纯那在奈奈刚刚开口的时候就立刻说,“如果你是想说,下课之后一起去图书馆,那么我必须提醒你,麦格教授罚你打扫变形课教室的日子就在今天,在那之后你需要去进行魁地奇训练。而等到这些全部结束之后,你就只剩那么一点可怜的时间来完成你今天所有课留的作业了——如果你清醒地认识到了这点,就麻烦让开,我上课要迟到了。”
她说完毫不客气地把奈奈推到一边,径直走进了旋转变换的楼梯。
这是奈奈本周内第二十一次被纯那拒绝。
“哎呀,你到底干了什么?怎么非但没有进展,还往后退了一大步?”墙上的一个八字胡胖巫师嘲讽道,“前些天我还听奥尔夫他们打赌说,你毕业前不会追到那个女孩儿的,这么看来不仅是毕业前,恐怕毕业之后也——”
“别这么残忍,理查德,这个可怜的孩子已经足够伤心了。”他旁边的一幅女士画像说,“噢,小宝贝儿,快擦擦你的眼角——你马上就要哭出来了。”
“要我说啊,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呢?”另一个看起来十分威严的年长女性说道,“霍格沃兹从来不缺漂亮的小巫师,你这孩子人也不错,只要换个目标——啊,我觉得那个格兰芬多的女孩儿就不错,她可真漂亮不是吗?我听说她有那么一点媚娃血统?”
“八分之一的媚娃血统,还是半个法国人,我记得叫做维克托娃?又是一个韦斯莱家的孩子。”胖巫师立刻评价道,“但是据我所知,她已经有爱慕对象了,而且那两个人好像是两情相悦——哦,那不就是吗?那个帅气的男孩儿,叫什么来着?好像是卢平——”
画像们接下来的八卦奈奈无心去听了,而就在这时有人从身后拍了拍她的肩,她回过头去,泰迪笑着和她打招呼:“嗨,奈奈,你不去上课吗——这是怎么了?”
奈奈的表情混合着失落、悲伤、懊恼和一些复杂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而在看清泰迪的脸后,那里面又加入了一丝愤怒。
“泰迪,你老老实实告诉我,那瓶叫做‘神奇女巫’的药里面到底掺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奈奈一把拽过他的衣领质问道,并不比男孩子矮多少的身高让她显得气势逼人。
“嘿,冷静点儿,奈奈,你不想在走廊上斗殴然后被关禁闭吧?”泰迪连忙举起双手说,“如果你有时间的话,下课后到四楼的独眼女巫雕像那里来,我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不过,你也得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所以说,你中了迷情剂之后不知道到底干了什么惹到纯那生气了?”他们穿过独眼女巫雕像后面的密道来到蜂蜜公爵,泰迪听完她的遭遇后说,“说实话,我给你药的时候可没想到最后它会用在你自己身上。”
“难道你的本意是让我把它用在纯那身上?!”奈奈瞪了他一眼。
“噢,怎么说呢,如果你要听实话的话——的确是。”泰迪耸了耸肩,“嘿,可别冲我发火,谁让你们进度这么缓慢的,作为学长和朋友,我实在看不下去了才决定帮你一把。”
“闭嘴吧,泰迪,你帮过的倒忙可够多了。”泰迪的暧昧对象、疑似未来女友、格兰芬多三年级的维克托娃·韦斯莱开口说道,这个红发的小姑娘也跟着他们一起溜了出来,据说是为了翘掉下一节魔法史课,“去年有个男孩儿给我写情书,你为了捉弄他偷偷熬复方汤剂,结果拿我头发的时候从长袍上摸走的是一根狗毛,把自己折腾进校医院,根本没有阻止那家伙约我出去——虽然我后来拒绝了。”
“不,维克托娃,别——”
“还有我八岁的时候,你圣诞节从霍格沃兹回来,说要展示自学的家务魔法帮忙打扫屋子,结果差点把哈利叔叔的厨房烧了——他们当时都觉得分院帽把你分错了学院。”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都是我的错!”泰迪连忙大声阻止她继续往下说,他的头发此刻变成了一种忧郁而苍白的灰色,“好吧,奈奈,既然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那瓶药,那就都算在我头上。关于纯那的事,我会给你提供帮助的——当然是认真的帮助。”
“谢了,泰迪,其实也不全怪你。”刚刚这两个家伙的有趣互动让奈奈心情稍微变好了一些,她叹了口气说道,“而且,我自己也不知道到底该做什么,别说找人帮忙了……”
“关于你中迷情剂期间的事,你真的一点也不记得了?”
“也不是全都不记得,但我只有那么点模糊的印象——我就记得我……”奈奈停顿了一会儿,说,“我好像……可能……亲了她一下?”
“哇哦——”
“别这么看我!只是脸而已……应该吧?”奈奈又有些不确定起来,“其他的事我就不知道了,只觉得好像有一间精妙绝伦的屋子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
“但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她为什么要生气?”维克托娃不解地问道,“你又没对她做什么——不就是亲一下脸而已吗?”
“问题就在这里,奈奈,如果你真的只是亲了她的脸一下的话。”泰迪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说,“你看,这或许是个好消息——她说不准就是对你仅仅只亲脸的行为而生气!”
“啊?为什么?”奈奈茫然地看着他。
“你傻呀!当然是她也喜欢你啊!”泰迪高深莫测地说,“我老早其实就有怀疑了,纯那这个人再怎么迟钝,也不会三年都一点儿也察觉不到吧?说不定她只是故意吊着你玩儿,实际上非常清楚——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女人心海底针?”
“可是……”
“虽然我觉得泰迪只是在胡扯,不过,奈奈,你也该采取一点行动才行。”维克托娃接口道,“不管她到底知不知道,但你如果不直接说,那肯定是没戏的。泰迪,你把那个拿出来。”
“什么?”
“地图。”
“噢——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好样的维克托娃!”泰迪心领神会地从袍子口袋里拿出一张旧巴巴的羊皮纸,他把它摊在桌上,随后拿出了自己的魔杖。
“这是什么?”奈奈好奇地凑过去,但那只是一张空白的、什么也没写的羊皮纸。
“活点地图,这可是个好东西,奈奈。”泰迪神秘地冲她笑了笑,“教父把它给了我,多亏这个我才能打发那么多无聊的时间。它的使用方法非常简单,看好了——我庄严宣誓我没干好事。”
神奇的事情立刻在奈奈面前发生了,那张羊皮纸上开始浮现出字迹和图案,它们慢慢汇聚成型,最后勾勒出了——一张霍格沃兹的详细地图。
魔法恶作剧制作者的辅助物供应商:
月亮脸、虫尾巴、大脚板和尖头叉子诸位先生
自豪地献上
活点地图
——羊皮纸的上方用弯曲的绿色大字这么写道。
这张地图上详尽地画出了霍格沃兹的种种细节,包括所有房间、楼层以及大大小小的密道,而真正值得注意的是那些沿着地图移动的小小墨水点,仔细看的话会发现,这些墨水点都用极小的字母标注着不同的姓名。奈奈惊讶地看着它们——弗立维教授刚从拉文克劳塔楼出来;麦格教授在校长办公室一动不动;莫里斯教授在赫奇帕奇休息室门口和真昼像是在交谈;隆巴顿教授在温室里小幅度地走来走去,看上去应该在照顾他辛苦培育的米布米宝;真矢和克洛迪娜一如既往并肩而行;华恋在八楼来回转了三圈后消失在地图上;而代表纯那的那个墨点正在往五楼走,那个方向明显是去图书馆。
“怎么样,很惊讶吧?”泰迪得意地说,“这是我爸爸和他的朋友们留下的杰作,有了它,你随时都能知道其他人在哪儿——除非他躲进了有求必应屋,只有那里不会被显示出来——你看,它会为你提供纯那的详细位置。她就算躲着你,再怎么样也不可能真的躲一辈子吧?”
“你是说……”
“你只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和一个正确的地点,奈奈。”维克托娃补充道,“做好万全的准备,带上花和情书——或者随便什么用来表白的东西——然后找到纯那,把你的心意告诉她,无论如何,总不会比现在还要遭了。”
“当然,这东西可不能轻易让别人发现,尤其是教授们,他们一定会没收它。”泰迪又说,“当你用完它的时候,只需要像这样,挥动你的魔杖,然后念——恶作剧完毕。”
那些字迹、墨点和线条随着这句话开始纷纷消退,不一会儿,地图就又变回了一张旧巴巴的空白羊皮纸。
“拿着它,奈奈,这就是我给你最大的帮助了——不过事成之后记得还给我。”泰迪把活点地图递过来眨了眨眼,“顺便,你也可以挑一个不错的日子去探寻这座城堡的各种小秘密——冒险可不是格兰芬多的专利。”
华恋在有求必应屋内完成了狼毒药剂的最后一步,但结果看上去并不是那么完美,就算她这段时间以来一直按照书上所写的配方和步骤小心谨慎地进行着配制,但正如斯拉格霍恩教授所说,这种药剂非常难,直到现在也没有几个能成功完成它的魔药大师。
她现在所得到的药剂在颜色上就和书上所描写的有一些不同,虽然并不太明显,但魔药是不容许一点偏差的——但她已经没时间了,下周就是满月,而狼毒药剂必须在满月前一周开始服用。
距离她被咬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上一次满月她的身体并没有发生变化,当时她还有那么点侥幸的想法,但后来这个想法就被一点点推翻了——狼人的感染只是来得稍微迟了那么一点而已,她越来越喜欢吃全生的牛排,不止如此,一切肉制品她都开始不太能接受熟食了。而越是接近满月的日子,她的身体就越发感觉虚弱,中午的魁地奇训练她差点从扫帚上摔下来,慌忙找了个理由才勉强搪塞过去,再这么下去的话……
小光肯定看到了——她降下扫帚回归地面的时候,那个熟悉的身影远远朝这边看了一眼,随后匆匆离开了。
一想到这里华恋就觉得有些头疼,在上个鸡飞狗跳的周末结束后,她们这些被香子恶作剧波及的人全都被麦格教授训斥了一遍,当然,作为罪魁祸首的香子需要连续一周晚饭后去校长办公室关禁闭——虽然斯拉格霍恩教授极力想要为她开脱,并不断声称她是个能在未来取得重大成果的魔药天才。
而关于中了迷情剂之后到底都做过什么,华恋的记忆无比模糊且混乱,在中招的人中只有凉还记得比较清楚,据说是因为她的药剂摄入量最少,而其他人都是差不多的状态——就像做了一场梦,有一种似乎记得许多事的感觉,但仔细回想的话就会发现一切都没法看清。
变化是唯一能够直观进行猜测的——真矢和克洛迪娜除了比以往更亲密以外好像没什么不同;香子和双叶根本看不出来发生了什么;凉和真昼正式在一起了;纯那和奈奈好像在闹别扭;而小光……
她们之间还是那种不太说话的尴尬状态,但小光好像没有先前那么生气了,有时候她还会主动过来和自己搭话,就像曾经那样自然地聊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但如果自己再像之前一样找借口避开的话,她也不会多说什么,而是非常淡然地同意这种回避——这大概是唯一的不同了。
华恋郁卒地叹了口气,她仰头把那瓶狼毒药剂灌进嘴里,令人难以忍受的糟糕口味让她紧紧皱起眉——不会再更糟了——她这么想。
艰难地把魔药咽进肚子里,华恋适应了好一会儿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最后直起身,烦躁地把瓶子扔到地上摔得粉碎。
满月的第二天一大早格兰芬多塔楼就有些闹哄哄,小巫师们围在公共休息室门口处交头接耳,他们的脸上无一例外都是惊恐和害怕的神色。
前去通知校长的克洛迪娜终于回来了,她拨开人群引出一条通路,麦格教授步履匆忙地赶过来,各学院的院长也紧随其后。
“这是——”麦格教授看清发生了什么时难以控制地抽了口凉气,她三两步走到最前面,震惊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这到底怎么回事?!”
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门口,那幅一直以来履行着检查学生口令职责的胖夫人画像被破坏了,明显来自野兽的利爪在画布上撕裂出许多道可怕的伤痕,而胖夫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弗立维教授尖声惊叫起来,“米勒娃,这不可能——都已经过去十六年了!而且这和上次、和二十年前那一次……简直一模一样!”
“我们都知道那一次是怎么回事,菲利乌斯,不要吵,你会让学生们更加害怕。”斯普劳特教授立刻说,“米勒娃,我们应该赶紧着手仔细调查,如果这和之前一样只是个误会还好,就怕万一……”
“我当然明白,波莫娜。”麦格教授说,她已经迅速恢复了冷静,开始安排起紧急事件的对策来,“菲利乌斯、波莫娜,你们去通知各位教授,立刻检查霍格沃兹的防御系统有没有遭受破坏的痕迹。西条小姐,麻烦你去通知各个学院的级长,马上开始在所有画像中寻找胖夫人,找到之后告诉教授,我们需要知道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其他学生回到礼堂或是各学院休息室不要乱跑。赫伯特,你陪我去一趟魔法部,我需要问问沙克尔先生,是否最近又有什么人从阿兹卡班溜出来了。”
霍格沃兹在惶惶不安的气氛中迎来了这个非同寻常的早上,当教授们纷纷离开,克洛迪娜正准备赶向其他学院时,凉伸手把她拉到了一边。
“克洛迪娜,华恋不见了。”凉压低声音惊慌地说道,“昨晚我半夜醒过来的时候没看见她,以为她只是去夜游一下而已,但是、但是她到现在都还没回来!如果真的闯进来了什么危险的家伙,你说她会不会——”
“冷静点,凉。”克洛迪娜听完她的话后表情凝重了起来,“你先去找找她可能待着的地方,通知神乐、真昼还有双叶她们,你们一起找,如果找不到就告诉教授请求帮忙,但暂时不要让其他无关的人——在一切都不清楚以前,不要妄下定论。”
“嗯,我知道了。”凉点了点头,飞快地朝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的方向跑去了。
而此时在禁林深处,华恋睁开眼睛茫然地看着一片阴霾的天空,她艰难地撑起身子坐起来,浑身肌肉一种怪异的疼痛和拉扯感让她差点又摔了回去。她的袍子被划了好多个口子,而四周陌生的一切让她的大脑变得混乱,心脏逐渐跌入谷底。
足足有好几分钟,这片禁林里只有她低低的喘息声和空寂又冰冷的风声,她最终慢慢蜷起膝盖缩成一团,将脸埋进了颤抖的臂弯。
“小光……我……变成怪物了啊……”
悲切的哭声没有任何人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