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日记 扉页 小松同学相关
名:小松由里(21),因更换户籍改名,旧名:姬宫百合
父:小松康之(40)
母:小松妙子(37),因更换户籍改名,旧名:姬宫妙子
弟、妹:小松樱(15)、小松春树(11)、小松百花(8)
生日:1月2日
刚得知小松同学的年龄,我是很惊讶的,经过调查,原因如下:
母亲监护不力,造成百合5-8岁的一场急病(据小松同学所住公寓楼下蔬菜店的永井爷爷说:是病毒性心脏炎症。有新闻可考:<每朝新闻 平成xx年 1月1日 大阪西成区失踪女童已被发现 急病入院>)。
百合5岁时因母亲再婚,随父亲搬家到宇治,更名为’小松由里’,9岁病愈后方才回小学校接受义务教育……
九月日记 9月22日 晴
……
12:36 用邮件与铠冢老师交流,之后,竟然收到了伞木社长的私人邮件,说,会在全国大赛时还给我书。都忘记了,<古都>,爸爸的书。
啊啊、开心死。
可以要签名吗?不,这样、有点过分。
15:56 国文第二次及格,作文第一次得到A的评价。最近很交好运。
在想,很快全国大赛,小松同学,学业繁忙——她会来听吗?关西大赛时和小桃一起来了的。这次……不然买一张票,当做上次伞的回礼好了……
可是,不想还伞。
17:40 自习室,冷飕飕的。小松同学穿上了橘色的针织外套,是新衣服,很漂亮。她在自习室复习理科综合,与整理升学材料和乐谱的小桃并排座,座位之间的隔板坏了,不过似乎正是因为隔板坏掉,她们才选择同坐在这里,我想,可能是因为有些事情需要交流。
晚7点后的自习室人很少,小松同学似乎选择一时休息,她开始和小桃说悄悄话。说了很久、听不清。
话说回来。
新山没有来抓我回去练习。
近来,新山实在关心我,比起全国大赛的双簧管,更关心我对小松同学不加掩藏的喜欢和狂热。音乐教室,卫生间,还是午休的时候,她总是借着关心的名号问个不停,似乎想要插手做些什么。
插一句,“新山”,我习惯这样偷偷地、无礼地称呼这位远亲、老师。
她那张时刻炫耀着耽于事业的状态,却并不透露是否被丈夫和子女爱戴,是否享受生活之类情报的,四十来岁女人的脸上,我常常读不出任何有意义的信息,当一本书粘页、缺损或干脆拿空白代替文字,就相当于丢失了最宝贵的东西,自然是没道理再读的。
临近全国大赛,她便关心过头了,昨日晚九时竟登门拜访祖父的老宅——爱早睡的姑妈一定很困扰吧。彼时我正在二楼自己的房间内发呆、翻闲书、修簧片、折腾小松同学的资料和邮件。偷听过新山与姑妈谈话,才了解一些有趣的内情。
直到昨天我才明白,这一切,都是她没有着落的初恋的缘故——或许在同为女性的双方已经可以登记成为伴侣的这个渐渐变化的社会中,在那奢华的喜悦的顶光之下,悄悄谈论、甚或散播自己喜爱过某位女性的事情,对这个年纪的新山来说,是一种表现她那隐秘的孤独的方式,由此沉溺于甜美无私的感伤,相信“恋情之悲剧的发生是必然的”,才不会令她感到精神上的不安。
或许那些,用新山“高傲而无奈的温柔”来解释是最合适不过了,的确,温柔看上去随和美好,却是最锋利的一把刀剑,在不至于身败名裂的稳定基础上,刀刀将别人的心切片、切丝、切丁……我拿新山软绵绵又故作坚硬、迂回盘延、自相矛盾的思维方式没有办法,也不感兴趣。
我知道自己是这种人:不够温柔,但一定勇敢,勇敢探究所有不了解之处,绝不会允许自己的感情无疾而终,即使做些丑恶、不光彩、强取豪夺、令人讨厌的事,也不会后悔。
毕竟,站在单相思了多少年的人的墓前,哭都不能大声,那样的人生有什么意思呢新山老师?
……
闲时跟随,用一双阴暗到令人恶心的眼睛观测“小松由里”,这些已成了我清淡日常中恶劣的习性,只要不被拒绝就代表被默许——两月间,我将“小松由里”也当成了亟待弄清全部内容的、一本晦涩的书。
有比人,有比小松由里更美妙的书吗?
不会有。
只要弄清楚,一切就会像我常尝试探索的悬疑故事那样:列在草稿纸上的处处线索指向一个注定的结局。我相信,人和书有所不同,人,至少“小松由里”的结局,是可以被创造的。
关于“创造”,小桃之前大加评论,不知这话有没有说给小松同学听过:你跟踪由里,只是相信着自己创造出的“喜欢”,期望和自己创作出的东西尽可能更近,甚至不如说只是喜欢“喜欢着小松由里的自己”。
但我明白,我的心,应当远比满载“长久的爱欲”的心更理智,因为此时比起“爱的感受”,我更看中小松同学的历史中流淌如文字一般的,“理性的证据”。因为“创造”,不该是无凭无据的捏造,不善写作也好,不懂得作曲也好,只是此时面对喜爱的人,为了不让蹩脚、失败的作品现形,我要拿众多有力的证据、参考当做自己理性的基石——跟随、观察、揣测、理解、定义,在这之后才能高屋建瓴,建构感受和情愫,终归于“敏锐而有凭据的感性”。
不出意外的话,这将是我人生“第一条鱼”,将是我塑造的、第一件伟大的作品。
佐佐木枫,今天,也超——喜欢由里的。】
两个女生的背影一高一矮凑得很近,娇小嫩白的左手、宽大修长而指尖红彤彤的右手,两只惯用手随意交叠在一起拍来拍去,指头互相穿插把弄,大概是女孩子间柔软的小游戏,叫目光锐利的佐佐木枫手心发痒,艳羡不已。
“原来,桃子的’出卖身体’,是这个意思……?”
“无所谓啦……所以,由里,作为交换,也和我详细说说你的事情吧?”
“不会告诉任何人?”
“隐瞒的对象不该包括我啦!讨厌。”
“知道,我的事……没什么稀奇,只是不想你告诉小枫。”
“你放心来的,况且,小枫知道的不会少,她简直把你当生态箱里的小动物……呃,当成动物园里的大老虎,观察两个月了——喏,现在还在那儿呢。”
“……嗯。
桃子,知道吗?我之前听过你说,正月被奶奶捡到的事情,当下就想——这孩子也和我一样,曾经因为某些不幸,躺在正月的冰天雪地里等着谁来救呢。所以,一直心疼桃子,想要照顾你,成为你的助力。
不过桃子记得,现在我要说的,已经是另外一个人的事情——小松由里,原来的名字,叫姬宫百合(’百合’,yuri,与’由里’同音,作为人名的写法不同),这样写,’百、合’。
……
大多数高中生这么大的孩子,对’不景气’的记忆,可能仅仅是二、三年前的那一次吧。我记忆刚开始全部的那几年,感觉全世界都是’不景气’,因为那时我的全世界……只有我和母亲。
3岁的夏天,祖母也去世了,19岁的母亲带我从京都老家搬到大阪西成区,啊说起来,好像只有那个地方自贩机里有卖50円(约合人民币3元)的饮料。
……因为母亲要出去连天加夜打好几份工,而且没钱送我去保育园,她只能把我关在家里。
说实话已经不记得是哪个街道,关于那个十几帖的小房子,我只记得最讨厌靠墙的黑黑的壁橱,因为那面墙……或许是房子太老,不停地渗水,里面全是隔壁鱼店或鱼糕店的腥水味。潮湿,所以也绝不缺乏霉菌,春天时,房间内外的霉菌和杉树花粉一起,让我们反复过敏、打喷嚏……就是这样的房子,还涨了两次租金。
可是母亲从早到晚这样拼命,还是越忙越穷,越穷越忙、越忙越穷……我们的生活没有任何好转。
印象最深,是我的4岁生日,母亲像无助的孩子那样在阴潮的厨房地上坐了很久,她抱紧自己的腿。胫骨前面的皮肤,溅了打工的料理店的油,留下一块巴掌大的红色。她头发很乱,一直揉搓脸上的水珠,20岁,啊……比现在的我还要小,妈妈哭得快要过呼吸了,发着抖说——妈妈付完房租、水电煤气什么的,已经没有钱给百合买最喜欢的,’良子’面包店的泡芙和蛋糕了,对不起,对不起……
她不停道歉,却不像是在对我道歉……孩子的蛋糕要成为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吗?被压到的、绝望的人什么做不出来呢?我只是害怕,我害怕极了,怕被抛弃,怕……我说——妈妈,求你了,别离开百合,求求你了……千万原谅我吧,百合不要蛋糕,百合只要妈妈。
我知道在母亲的心里,时常,也会当我是’错误’……甚至自己也觉得,自己是个’错误’,但,还是本能地渴望活着、渴望依赖母亲,所以我害怕得不行,简直像个吸不到血就发慌的血吸虫,可没办法……之后,就算家里有余钱买奶油蛋糕、买巧克力泡芙、买刚出炉的、漂亮的牛奶吐司,那个’良子’面包店货架上的所有东西里,张口,还是只敢向母亲要最便宜的干面包片。
实话说,从那以后我讨厌、更’恐惧’面包和蛋糕,那些烤箱里烘焙出的香喷喷软绵绵的东西……是我关于’贫穷’的噩梦——就好像,家里一旦开始存在那些东西,’姬宫百合’就会彻底消失……那样的噩梦。
5岁之前的正月,十二月底,晚饭到直到后半夜下的一场大雪,下得很漂亮,雪片黏着雪片,落过路灯斜穿进窗子的光芒时尤其美:像一片片闪光的、巨大的金羽毛。它们映在床上母亲呆滞的瞳仁里,闪亮亮的,像一块块冻结的、金黄色的冰……她卧床好几天,发烧40度,我也患上重感冒,我多怕她就这样离开……于是后半夜,一个发育不良的幼女冲出家门去买药,还在湿黏黏的雪里栽了好几个跟头的事情上了新闻……我记得栽倒的雪坑外的飞雪、碎冰,在来来回回的车灯强光下消失又重现……一切都成了浅金色的天堂的羽毛……只觉得好美,哪里知道自己的感冒是病毒性的,哪里知道当时已经差不多晕了呢。
因为剧烈运动得了心肌炎。记得,嘴唇紫红着,很快病倒了。
辗转在医院的两三年里,母亲再婚,第一个弟弟樱出生。从几年间过速心跳、全身疼痛和偶尔的晕眩里醒过神来,在9岁春天,五、六月,一个暖洋洋的下午,宇治的樱花满树绽放的时候,我彻底出院了。
刚收起那沓厚厚的、粉色和白色的心电图打印纸在抽屉里……那个橘粉色的午后的瞬间。
我几乎是突然发现……一家四口人,其乐融融,住在宇治的高级公寓,我有自己的小房间;每天,吃着几乎是最高级的、黄金一样的面包和蛋糕;不再是’姬宫百合’,姓随父亲变成’小松’,’百合’的写法也被改成’由里’;从四月一日开始就在上小学,且校服就整整齐齐挂在床边……一切焕然一新,好像、是重新活了一次。
我在那一刻欣喜若狂……我很感谢父亲,非常、非常感谢他,可我也知道,或许是为了生病的我,母亲才飞快地嫁给父亲——她爱过他吗?……简直,我都不敢去弄明白。
这样’错误’的我,已经被解救了,明明只要服从安逸,服务家人的梦想,让朋友快乐就好……想浪费资源去考’没用的’大学,再想做一个’被期望’的孩子,再想要和小枫这样的女生有所交集……也太贪心。
可是,我也一直知道,母亲和我那时的悲剧,其实不光是一个年轻女人、一个母子家庭的悲剧。比起因父亲的要求和’家业’而去学烤面包,我更想学点什么,去挽救更多这样、那样的悲剧……而且,明明我的成绩可以上大学……况且还是讨厌面包……这些原因……”
“还有一点点理由没说吧?”
桃沢,转而无赖般捏住她的手,盯着她浮起红云和雀斑的小圆脸。桃沢美艳的桃花眼像两弯清池,她的那双眼一旦放弃了粘稠的娇媚,就常常流露出和年龄不符的苍白和疲惫,似乎谁也无法在那样清凉的目光下遁形,此时,那目光仿佛魔性地复述着她七月的话语——不过,仅仅是小枫的一厢情愿也就罢了……由里你也……
“你不够累吗?对叔叔阿姨,对弟妹,对同学,对谁都摆一副表演家的笑脸,谁能搞懂你呢?明明考大学那么紧张,付出那么多,还要被说’没意义,回来还得继续烤面包’,简直……要是我可绝对受不了!
其实对桃子,不用’明哲保身’的……由里承认就好,你是开始期待了吧,像小枫向往中的,了不起的、一往无前的’小松同学’。
小枫表白时,由里那样快又无情地拒绝,并不是因为像由里说的,不想要放弃安逸,为女性间的恋爱关系努力、拼命,我现在觉得喔,对’爱’无能的由里不会在乎这些的。
你只是不想自己和小枫的想象相差太远;更恐惧,自己也开始期待那样的自己。
因为你根本没可能有什么自主性,再怎么绕路也只能走入被设置好的路线,但你开始期待了。没有希望过、没有期待过也就算了……那一个瞬间就像突然看见了光吧。知道光的存在的人,怎么能再麻痹自己生活在永远的黑暗里呢。
可是那道光似乎永远存在于另一个世界里。
这才是悲剧,是由里不能忍受的悲剧。”
“嗯……你说的没错,但还有一点,最重要的,桃子……”
从一团浓厚的悲哀和无措后面,浮现出小松由里暖洋洋而温和的侧脸,她眼睫浓密,轻覆于微红的下眼睑。美丽的、松软火焰一般的长发,为她遮掩些许羞涩的真诚,接着她收回两只长手攥在一起,从那双睁大的眸中跳出点清透的琥珀红:“其实,小枫跟踪我……那样的行为方式,比起像桃子、像别人那样觉得她’变态’,我却觉得……很惊喜。
我本以为小枫期待的就全是这种事情:两个互相珍惜的女人手握手、胸贴胸地眼泪汪汪,每时每刻都互相抚摸被手汗浸烂了的羽毛,忧心和安慰就跟珍珠奶茶里沉底的珍珠似的,随着吸管搅拌上浮下沉,黏糊糊黑漆漆,全是含糖量百分百没营养的木薯粉……就在大汗浸出咸味的被单和褥子的包裹里,拥抱着湿漉漉的彼此,不断地吸食、咀嚼那种甜东西,再长成皮下、内脏里顽固的感情脂肪……
但是,她迫切地想要了解我不是吗?这是和恋爱无关的,她强硬到几乎变态的个人品质早已经超越了恋爱——就像现在,从角落里投射来的眼神,凝聚到我后背上来的火烫一样的感觉。我被鼓舞了,简直烧起来了,我知道,小枫是在说:我根本不打算张口询问,因为无言的对抗和凝视比言语更有力,所以我只愿意用自己的眼睛来观察、揣测、理解、定义、塑造你的存在。
忘了,她从来都是这样自大得不可思议……桃子,还记得那个玻璃球发绳吗?小枫想要探究什么事情的时候,就会变得执着,一旦变得执着,就会黏人到简直令人讨厌,现在也一样。
但我……不如说,很喜欢。
还有,任何人都不记得,小枫自己或许也不记得,她刚转学来的那个五月初晴的午后,送给我的玻璃工艺品。
那是一朵透明泛橘黄色的百合花。
小枫当时还很冷漠,和任何人都话不投机呢。她没有表情,凉凉的声音好像是窗玻璃上滑落的水——’由里’刚好就是’百合’,希望你喜欢这个小东西。关于百合,我个人最喜欢浓艳的、向上生长的姬百合,说起姬百合,就想起野雁集,安藤野雁的和歌,小松同学读过吗?
【五月雨 终结有时晴方好 含芳绚绽 雨明之处姬百合】
……明明什么都不知道,但还是自以为是地解读我的样子,很可爱呢。
没有理由让她失望。
就算是另一个世界的光,我也要在这边的世界,贴着最近的那块玻璃去追一次……
我决定了。”
她温暖的长手指,从最大号校服裙口袋中掏出张崭新的入场票,向面前的小矮子大方展示后,才笑盈盈地缩起红色指尖缓慢收回,以确保这暧昧的惊喜景象被不远处的某人收入视线内。
“决定了,要去看’演奏家’,在全国大赛上的初登场。”
小松由里两月间第一次投来的、秋阳般的视线,立即将洋洋洒洒挥落文字于日记本的佐佐木枫吓得发颤,三年生的蓝领巾被她牢牢攥在惨白色的细手指中,思维有了准备,感情上却应付不来,只将抖动不清的视线撇向日记本或智能机——
【有一条未读消息】
【小松同学:伞不用还也好。19:30】
【小松同学:’吹奏乐的甲子园’,还有大阪音大,未来的演奏家小枫都不需要别人担心的。但是,全国大赛,你会欢迎我去的吧!况且也想听啊,那个,青鸟,小枫最喜欢的自由曲。19:30】
佐佐木枫颤抖着张口却不能顺畅呼吸,不慎让轻微的声音惊动一片夜间自习室的空气时,她恐怕招来谁的目光,不得已放弃观察由里半遮掩在长发下的、俏皮温暖的绯红色侧脸。于是紧闭嘴巴,抓起智能机飞快地钻进了位置下面,缩成一团。
两条温驯的双马尾,丝带般微微扬起,很快落回肩上。
【小枫:请务必!小松同学,考试也加油,第一志愿,一定。 19:31】
【小松同学:当然。啊,有一个请求,可以说吗?19:31】
【小枫:什么。 19:31】
【“小枫”撤回一条消息】
【小枫:请说吧,无论什么我都答应。 19:33】
【小松同学:总感觉像是笨蛋才会说的话,哈哈!19:33】
【小松同学:约好了,如果小枫一直、一直喜欢我的话,终于有一天,我会让小枫, 拿’夫人’来称呼我……就做’演奏家夫人’,好吗?19:34】
响起了手机掉落在地的声音,紧接着是什么小动物笨拙地用爪子挠地的声音,接着是大喘气的声音。
【小松同学:当成玩笑就好了。总之,小枫,一定要成为铠冢老师那样的演奏家。然后像伞木社长在上个月的发布会上说的那样,“青出于蓝”,变成更棒、最棒的双簧管演奏家。19:35】
【小枫:请不要当成是玩笑!就算小松同学没办法做到什么“恋爱”,也、请让我成为你努力的“理由”!最好能成为由里的家人……19:36】
【小松同学:嗯,那就约好了。然后喔。
最重要、
最重要、
最重要,的是——请允许我,把小枫的梦想……当成我的梦想。19:37】
一秒。
【小枫:由里、的梦想呢?19:37】
响起了用力吸鼻子的声音,感觉上鼻腔水分充盈,紧接着是两片唇间呼出的温热笑声,接着又是吸鼻子的声音。
【由里:梦想啊,可多了喔!比方说,照看小朋友的温柔的护士啊、厉害的麻醉医啊。喔,大学毕业以后一直继续升学,然后做个了不起的教授好了——不然干脆选择大家都不感兴趣的政治,在东京那样的大都市做知事怎么样?知事,能做很多很多厉害的事情呢。19:39】
佐佐木枫左右拧了拧那条细脖子——东京都……知事?
【小枫:嗯,加油。19:40】
【小枫:我超喜欢由里的,一直都喜欢。19:40】
【小枫:家人!约好了。19:41】
【由里:约好了,最重要的家人。19:45】
除此之外,不需要、也不想要小枫完全理解的,就当做我一个人的战斗。
只要……只要约定成为最重要的家人,然后。
让不被允许拥有梦想的我,把你的梦想,当成自己的梦想来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