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香x绫波零（脑洞的起源是早上看到eva的tag下有人发了六个版本的零的微笑，旧剧场版美得我昏厥了。零真是亲闺女啊，光这个画面就重置了六遍……

校园里不知不觉间流行起了一个游戏，名字叫做“绫波的笑”，内容极其简单，就是挑战能够撞沉泰坦尼克号的冰山——二年级A班的绫波同学，不管使用什么方法，只要让她露出笑容就算胜利。失败的人必须交出一千日元，成功的人则可以拿走所有钱。没有人知道游戏的发起者是谁，只听说二年级A班的信箱里塞满了纸币，每个人都以为自己能够拿到奖金，兴致勃勃、摩拳擦掌、前赴后继，但结果只是往奖池里添砖加瓦，吸引更多不知天高地厚的傻瓜。二年级A班的同学都特别有自知之明，谁也没有去掺和这个无聊的游戏，除了那个新来不久的混血转校生。

绫波零记不住那女孩的全名，只知道她叫明日香，听说是从德国来的，本以为她会难以适应这里的生活——即便自小就在国外长大，性格外向开朗，恐怕也会因为语言障碍无法融入集体，可谁知道人家的日语比本地人还流利，只用一个月就和大家打成一片了。不仅长得漂亮，性格也没得说，虽然偶尔显得有那么一丁点暴躁，但总体还是一个非常可爱的女孩。是零向往的那种人。每次见到明日香的笑脸，零都会暗暗在心中叹息。她就从来不能像明日香那样放肆大笑。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也许根本自小就是这样。她的父母常常因此感到自责，但实际她既没有精神疾病也没有面部缺陷，是个由头到脚从里到外都非常健康的女孩。她只是不会笑而已，悲伤、痛苦、忧虑、焦躁……这些表情她都能做出来。只不过这全是负面情绪，为了不让别人跟着难过，她体贴地藏起了真正的感受，结果就成了众人眼中的冰山。

对于这项在二年级的男生中间极受欢迎的活动，她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烦恼。一方面她原本就不擅长和异性打交道，另一方面，面对陌生男孩说出的“让我来逗你笑吧”，她不知道怎么拒绝才能做到得体大方。每个满怀期望的男生都被她冷若冰霜的面孔给吓跑，纷纷说着“绫波同学果然名不虚传”之类的话，心甘情愿地把钱塞进二年级A班的信箱里。信箱里的奖金越积越多，真嗣把它们拿出来数过一遍，叠得整整齐齐放了回去，以便后来的人能继续往里头塞钱。他对这个活动的评论是：“真不懂他们为什么这么听话，居然真的一个接一个地跑来送钱。虽然我也很想看到绫波的笑，但这样也太刻意了。也不知道是真的想逗你开心，还是只是想要拿钱而已。不过，我真的很想知道钱最后会落进谁的口袋里。”对此，零只是无奈地冲他摇头。即使是青梅竹马也没见过她的笑脸——这句话在游戏参与者之间广为流传，任谁听了都会被激起好奇心。

没过多久，几乎所有的男生都表示放弃，二年级A班的男生除外——真嗣尽管心里充满好奇，却带头抵制了这个游戏。作为青梅竹马他再清楚不过，零又不是假装矜持，对于自己不会笑这件事，她的心里也很痛苦。拿这一点来开玩笑的人真是太恶劣了。因此二年级A班从一开始就没有人凑这个热闹。正当大家以为这场游戏已经无疾而终，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理信箱里的奖金时，明日香说她想参加这个游戏。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望着她，包括当事人零在内。尽管她们几乎没有直接接触，但她一直认为明日香是个特别的女孩，或许是因为那张灿烂的笑脸，或许是因为那头耀眼的红发，总而言之，她觉得明日香非常与众不同，身上含有一切能够吸引她的特质。这一次说不失望那就是撒谎，原来明日香跟那些男孩一样，想要看她出丑。

“别这样看着我。我只是好奇心作祟。我不缺钱。我就是想看她笑起来的样子。”面对众人不解的目光，明日香显得有点慌乱，差点把桌上的一摞书给碰倒。

零叠起双臂，伏在课桌上，一动不动，一言不发。真嗣先是望了望明日香，又回头看了一眼零，走到她身边低声安慰她：“我觉得明日香没有恶意，她可能只是比较直接，你别太往心里去。”

“嗯，我知道。”零的声音轻飘飘的，像是从窗外传来的。说老实话，失望之余其实她还有点期待。不知道明日香会用什么方法逗她开心。男孩们的招数都老套得过分。或许女孩会有一些不同。她也不是特别清楚。从来没有女孩对她说过“我会让你笑的”，除了明日香，这是第一次。一想到这里她就觉得期待胜过了失望。

放学以后明日香自觉地黏上了零，真嗣迫于明日香的眼神攻击，只好跟东治和剑介一起绕道。算起来真嗣其实相当于零的护花使者——大家从小就这么说，甚至谣传他们正在交往。可实际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零一直饱受这些谣言的困扰。再反观明日香，或许是因为和大家相处的时间比较短，她周围就没有这种流言蜚语。不过就算是有，她也一定不会在意。至少零是这样想的。

“优等生，你真的不会笑吗？”

“嗯。真的。”

“是不会笑，还是不会觉得开心？”

“不会笑。”

“所以，你知道什么是开心。”

“当然。”

“那我就放心了。我还以为你是感觉不到开心。”明日香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要是那样的话，你一定好痛苦。”

零愣住了，不知不觉地停下脚步，捉住了明日香的衣袖：“你是……在关心我？”

“只是……只是好奇而已！如果你觉得我冒犯到了你，我就把刚刚的话统统收回！”

“不用，没关系的。”零踢了踢脚边的小石子，突然开始期盼明日香能问她更多问题。

“不过话说回来，我是来逗你开心的，虽然暂时还没有想到合适的办法，但在想到之前我都要呆在你身边。”明日香语气自信笃定地说，根本不是在征询零的意见。

零忽然感觉有一点想笑，只是一点而已，这么微弱的笑意还不足以撑起一个真正的笑容：“这样……好像有点无赖？”

“没有人规定只能尝试一次啊！我跟那些笨蛋男生可不一样，我可不是喜欢轻易放弃的人。对了，我真的不是为了奖金才来的，相信我好不好？”

“嗯，我知道。就算你是冲着奖金来的也无可厚非，我不会怪你。”

明日香吐了吐舌头：“不行，冲着奖金来和真的想要逗你开心之间可差了十万八千里，我不希望你有什么误会。听着，我真的是来让你开心的。”

“我现在就很开心了。”零无比诚恳地望住明日香说。之前曾有数不清的男孩对她说过同样的话，可没有哪句话能像明日香这句一样打动她。明日香身上是有什么魔力吗？男孩们的宣言全都心浮气躁，可明日香的话音里只有真诚。

明日香皱起了眉头。零还以为这个看起来小太阳似的女孩永远都不会有烦心事呢。“嘴上说着很开心，脸上却毫无笑意，这才不叫开心。就算没有笑出声，嘴角也该有点弧度吧。不过你放心好啦，我不会强迫你的，我会让你发自真心地笑。”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零悄悄地埋下了头。她不知道应该怎么掩盖名为害羞的新情绪。

明日香握起拳头搁在嘴边轻笑了一声：“说‘好’就行了啊，笨蛋。”

“嗯，好。”

明日香向零挑战的消息不出一天就传遍了整个年级。不少人都在等她的好消息，毕竟她是唯一一个参与游戏的女孩。失败的男孩们都转换了思路，觉得自己太过冲动莽撞，那么冒冒失失地冲上前，没有吓到绫波同学已经是万幸了，怎么还好意思说自己是被人家的冷漠给吓退的。说老实话，女孩也许真的更有希望一些。谁也没有规定只能尝试一次，女孩总是比男孩更加有耐心。不过等待的时间超出了大家的预料，明日香始终没有取得实质性的进展。

“优等生，我们是朋友吧？算是吧？不能因为我挑战了你，你就把我当成对手喔。”

零第无数次感觉到了微弱的笑意。明日香的脑回路可真是奇怪。这个游戏只是名为挑战而已，她当然不必把想要逗她开心的人看成对手。虽然此前她对蜂拥而至的男孩都怀抱敌意，但明日香显然是个人畜无害的好女孩。更何况她们每天都同进同出形影不离，如果这样都不叫朋友的话，那她就不知道什么才是朋友了。

“明日香是我的朋友。”

“好。这样我就放心啦。”明日香拍了拍胸口，自然地牵起她的手，“你要不要来看我打篮球？平时都不见你参加体育活动，偶尔也要出来透透气啊，总是闷在书堆里可不好……等一等，你会看笑话书吗？”

“……不看。为什么问这个？”明日香的脑回路不仅奇怪还非常跳跃，零有点摸不着头脑。

“万一你很喜欢看笑话书，笑点被锻炼得好高好高，那我的笑话不就失灵了！谢天谢地！我还有好多笑话想讲呢。”

零沉默了一阵，皱着眉头半天没有吭声，手上不知不觉加重了力道，吓得明日香几乎不敢动弹。过了好久她才舒展表情，像是没能打出喷嚏一样遗憾地说：“刚刚……突然就好想笑，可是笑不出来，感觉……好不舒服……”聋子都能听出她声音里的不适和痛苦。

明日香倒是大大方方地笑了起来：“不要勉强自己啊，你这个笨蛋。想笑就笑，不想笑就不笑，把自己弄得这么难过干什么？”

“明日香不是在等我笑吗？不想让明日香等得太久。”

“我才不怕等呢。”明日香揉着鼻尖说，“我特别有耐心。”

“可是，明日香不像有耐心的人。”

“哎？为什么！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因为明日香老是嫌碇君动作慢慢吞吞。”

“那是事实！谁让他总是拖我后——算了，你还是别来看我打球了。”

“为什么？”

明日香舔了舔嘴唇，望着天慢悠悠地说：“你不是不忍心看到碇君被我嫌弃吗？”

“可是……”零顿住了，不知道应该怎么把话接下去。明日香的脑回路真不是一般人可以理解的。她不是不忍心看到真嗣被明日香嫌弃，只是想举例佐证自己的观点。

“你很喜欢碇君喔。”

零忽然发觉了问题所在。平时明日香总是叫真嗣“笨蛋真嗣”，这会儿却一口一个“碇君”，不论怎么听都觉得别扭。她悄悄捏了捏明日香的手掌，明日香扭过头看着她，手背蹭了蹭鼻尖：“干什么？”

“明日香不喜欢碇君？可碇君是很好的人。”

“是喔。他是你的护花使者。”明日香眯起了双眼。

零点着头说：“碇君很会照顾我的感受。”

“那他有让你笑过吗？”

“没有。”

“真的？”

“真的。”

“所以那句传言是真的啰，青梅竹马都没有见过你的笑？”

“嗯，是真的。”

“假如我让你笑了，你要承认我比他厉害。”

“……我不明白。”

“什么？”

“明日香没有比碇君差劲。”

“那当然！但我就是想听你说我比他厉害。”

“那也许要等上好久。”零戳了戳明日香怀里的篮球，“如果我可以去看明日香打球，明日香很快就能听到了。”

“好吧好吧，那你来吧。”听上去不情不愿的话里实际满满都是笑意。零记起明日香曾经说她心里开心脸上却没表示，想不到明日香也会和她一样“表里不一”。

因为最后的参与者迟迟不肯放弃，信箱里的奖金甚至积了一层厚厚的灰。真嗣又把钱拿出来数了一遍，金额居然高达六万日元。不少人都默认明日香就是最后的赢家，纷纷表示她得请客吃饭，但她一直不置可否。

在明日香身边零时常可以感受到笑意，但却始终没能扬起嘴角。那种打不出喷嚏的痛苦感觉出现得越发频繁了，明日香总是在一旁安安静静地等着她平复心情。有一次她用余光惊讶地瞥见明日香似乎试图伸手拥抱她。紧接着她发现其实每一次明日香都会像那样做，只是从来没有碰到她的身体。她常常想，假如可以躲进明日香的怀里，不适的感觉也许会减轻。因为明日香的长发既蓬松又柔软，她毫无逻辑地认为明日香的怀抱也是一样。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明日香才会给她一个拥抱呢？

“优等生，你不要勉强自己。笑不笑都没有关系。我不是非要你——”

“不是的，我——和明日香在一起我感觉非常开心，想要用笑容告诉明日香我的开心。但是，我的身体和心好像不能统一。”

“笨蛋。”

话音刚落零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明日香的身上有阳光的味道。不适的感觉确实减轻了，但另一种奇异的感觉又冒了出来。呼吸甚至比之前更加困难了。她连忙推开明日香，扶着膝盖大口喘气。盼望已久的怀抱和她想象中一样温暖，但同时也让她紧张不已。明日香给她带来了无数种新鲜的感受，每一种都叫她既痛苦又期待。原来书里说的都是真的，爱情就是这样叫人既痛苦又期待。

“优等生！你还好吧！怎么会这样？你是不是有哮喘病什么的啊？”

“不是……没有……我不知道……”零费力地咽着口水，“我可能是……我可能是——”

“是什么啊？”

“可能是喜欢上了明日香。”

“笨——你是笨蛋吗！”明日香脸涨得通红，“嘴上说着喜欢我，身体又把我推开。”

“因为……我的身体和心总是不能统一。”

“那就放弃好了。我知道你开心，我可以感受到，你不用非得挤出个笑容。”

“可是，明日香不是说过吗，脸上没有笑意就不是真正的开心。”

“抱歉，我只是想看你笑起来是什么样子，不知道这会给你带来这么痛苦的体验。”

“明日香？”

“假如……假如我说……这个游戏就是我发起的……你会生我的气吗？”

零直起腰，难以置信地看着明日香：“可是，为什么啊？”

“想……想看到你的笑容，还想……嗯……接近你一点。”

持续了长达一个学期的闹剧竟然只是明日香用来接近自己的办法——零第一次体会到哭笑不得的感受。

“觉得……觉得你好特别，但又不知道怎么靠近你，你都没有表情！就只能用这种馊主意了。”

“原来明日香知道这是馊主意。”

“咳……自知之明我还是稍微有一点的！”

零深吸一口气，慢慢扯起嘴角：“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明日香了。”

明日香舒了一口气，嘴角微微上扬：“如果不生气的话，给我一个微笑吧。”

零握住明日香向她伸出的手，又一次跌入了温暖柔软的怀抱，但却不再感觉呼吸急促胸闷气短了。原来发自真心的笑是这样的。

“呐，优等生，六万元我会分你一半喔。”

短短几十秒内，原本连最简单的微笑都无法掌握的零竟然笑出了声。

“你开心归开心，不许嘲笑我啊。”

“原来这是嘲笑的笑。”

“笨蛋……看来你还有的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