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智在车子的后备箱拿了张毯子给衣衫不整的神长盖上,她陪神长坐后座,Rika负责开车。神长用毯子裹紧自己斜靠在武智身上,目光则落在车窗外的景色中。
各有所思的三人谁都没有说话。良久武智终于受不了沉闷的车厢,开口向神长问道:
“那个…香子酱怎么会在那种地方呢?”
“武智同学,你安静下行不?”Rika透过车内的后视镜给武智打眼色。
“和你一样。”神长的声音很虚弱,给人下一秒就要消逝的感觉。
“唉??!”武智没有想到神长会回答自己,发出一声惊叹。
“好了。”Rika打断了她们,“有事回去再慢慢说好吗?武智你也应该稍微顾及下你这位朋友的感受吧。”
“是……”
受到Rika的训斥,武智连最后一点底气也没了,乖乖闭嘴。
……
“前面那栋有磨砂玻璃幕墙的三层洋房就是我家。顺带一提,我叫雪见梨香(Yukimi Rika),你可以跟武智一样叫我梨香就行了。”
“我是……神长香子。”
“那么小香子就拜托武智同学了,我先去后院停车。”
武智完全理解不了,车库居然不和正门建在同一个地方,停车还要绕个大圈。也好,现在终于不用遮遮掩掩,光明正大跟老同学以比较亲密的方式相处。
递给神长一罐冻果汁让她先在客厅的沙发稍等片刻,武智自个儿去浴室帮神长放好热水准备新的洗漱用具。但是新的浴巾不知道放在哪,武智只好让神长先进行洗浴,问Rika拿到新的再送过来。
神长本想单纯进行淋浴。看着手脚都有不同程度的淤青,思量一番,神长决定进浴缸泡个澡,将自己完全没入水中。
这时武智也拿来了浴巾,在门口喊了几声里面没有回应,以为神长出意外,她拉开玻璃闸门直接冲进去。地板溅水打滑,武智脚跟没站稳,一个踉跄向前栽进浴缸里,水又溅了一地。
本以为会撞到头,但武智碰到的是一个软的东西。
“唉…我的鼻子……”
“武智……你在干什么?”
某人正以非常不雅观的姿势一边流着鼻血一手还搭在神长的小腹上。
两人对视了几秒后……
啪——!
一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武智捂着被打的脸,在一旁闷闷不乐地看着才刚认识,但是感觉已经很要好似的Rika和神长。Rika拿着风筒帮神长烘头发。
“看吧,整天打着坏主意,现在遭报应了吧。”Rika眯眼窃笑。
武智朝Rika挤眉弄眼以示不满,颇有现场来一架之势。Rika懒得理她,低头摆弄神长的黑发:
“小香子,口渴吗?要冻果汁还是茶?我帮你拿。”
“果汁刚刚我已经拿过给香子酱了哟~”武智很得意的插嘴道。
“武智同学,没问你给我闭嘴。”
“不好意思,我可以要热茶吗…?”神长的视线随着手一起移向腹部,“生理期……”
武智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生理期?
什么无价的珍宝,原来只是每个女性都会有的,一月一次的——
武智这个经常骗人的诈欺犯也会跌进这种看起来不咋样甚至不能称之为骗局的一般常识中。
再之后Rika与神长的谈话已经被陷入石化中的武智脑外自动过滤了。
睡前Rika让神长自己选择,是跟自己睡双人床,还是跟武智打地铺。神长选了后者。
“我听首藤说了,武智会对单身的女性出手。所以,我会对武智你保持戒备,希望你知道这一点。”
“……”武智拿被子裹住头装睡。
“晚安。”
清晨,Rika和神长已早早醒来,该上班的上班,做家务的做家务。武智是最后一个起床。用过早饭,武智就打开电视把头抵在沙发背上陷入沉思。
三个人过家家?把黑组的那一套搬过来?事情好像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
神长穿好围裙戴上头巾在打扫,竖起的头巾角一抖一抖好像猫耳朵,配合神长披散下来的黑发活脱脱就是一只猫。
“香子酱现在好可爱哟~像只猫咪,像这样学一下吧,“喵”的一声。”
武智在做招财猫的手势,但是遭到神长的无视。
“香子酱好努力好勤奋喔~稍微休息下吧?”
时间才刚过15分钟而已。
“我不累。而且在别人家白吃白住,不做点什么实在过意不去。”
客厅打扫得差不多,神长移步至下一间房。
事实上过意不去的是武智和Rika俩人。当然这事不能说给神长听。
属于Rika的房间上了锁,神长不能进去打扫。等晚间Rika回来再跟她说一声让她下次不要锁门好了。
即使微不足道,仍然想为你做点什么
医生这职业,要加班的话也没办法拒绝。梨香回来的时候已是凌晨三时,喝了点红酒舒缓紧绷的神经,她起身步入自家睡房的浴室中。
听到房门外的动静,神长也醒了。出来看见客厅的桌上摆放着红酒,收好它们后神长去厨房泡了一杯热茶,送去二楼梨香所在的房间。
“梨香,我是神长。”敲了几下房门没人答应。门没锁,神长走进去,把茶杯放在书桌上。准备离开时一抬头就瞧见埋在书堆中闪耀金色光芒的东西。
神长爬上书桌,把上面倒下的书摆正。那个东西也现出了它的真实面貌,是个四四方方的玻璃瓶。瓶盖上雕刻齿轮图案并用金箔镶嵌,做工非常细致;透彻的玻璃让里面的内容物在昏暗的灯光下映出一股诡异感。神长把它拿下来对着灯光细细观察。
咚——
厚重的瓶身撞击地板发出低沉的声音。脆弱的瓶盖抵御不了这种冲击与瓶身分离,落在一旁。里面的东西伴随着透明的溶液翻滚流淌,霎时间强烈刺鼻的气味往空气中弥漫开来。
不是做工精细以假乱真供人收藏玩赏的艺术品。
那是一只属于人的、附带一小截断裂视神经,真切的眼球。
它现在安静地躺在地板上。
“为什么偏偏要碰那个东西呢?”
身后梨香不知何时已站在那里。她背对着门,将门锁扣上,一步一步逼近神长。
“那个…梨香……我……”
面对冷眼相向的梨香,神长紧张地不知所措扭捏着双手握于胸前。
梨香伸手抚上神长的侧脸,把它托起来,让神长的视线与自己相对。
“很害怕吗?小香子的手在抖个不停呢……”
“不是的……我……”
“打算怎么赔偿我的损失呢?”手往下延伸扼住了神长的脖子,“以肉偿肉?”
“嗯——”手腕突然收紧,神长发出一声低吟,窒息感让她一阵晕眩。
半分过后,梨香松开手把神长按倒在床上。颈部获得自由的神长大口喘息着呼吸新鲜空气,皮肤有红晕渐露。
“小香子知道吗?你现在红着脸的样子非常可爱非常诱人,”梨香贴近神长,带着没有感情的笑意说着,“我好想……”
“不要…梨香……”神长抗拒着想要推开梨香。
脖子上传来一阵痛楚。利齿撕裂皮肤,里面温热的体液被梨香贪婪的吮吸着,神长觉得自己的力量也被一点一点吸走了似的,失去了反抗的力气。
“真的……好甜。小香子也尝尝看吧……”
一股铁锈的味道充斥鼻腔刺激着味蕾,浓烈而腥稠。
好恶心……
神长的脑海中只剩这一句
“……请住手!”一个突如其来的奋力挣脱,神长从床上滚落。顾不得身上的伤口,她爬到靠近墙壁的那一方带着哭腔请求道。
“求你……不要碰我……”
梨香咬着牙愤恨的看着神长,然后她别过头去擦掉嘴上的血迹。
“你走吧,不要再进来这里。”
闻言如蒙大赦,神长爬起来跌跌撞撞向门口走去。伤口咬得有点深,血一直往外渗,神长的样子实在有点惨不忍睹,梨香又把她叫回来,上药包扎好才放她回去。
“对不起…借着酒劲有点失控了。”
那么清明的眼睛又怎会是醉了呢
不过神长香子宁愿相信是平常温柔的梨香喝多了才会做出那样出格的举动
“喂~香子酱你怎么睡在这里啊…?”
武智一觉醒来就发现不太对劲,旁边神长的床铺上没人,门口的地板上倒是有一个蜷缩熟睡的人影。武智蹲下将她扶起身,瞧见脖子上缠着的绷带,白色的睡裙也有斑斑血迹。
这次绝不是什么大姨妈血,发生了什么事显而易见。
“嗯……武智……?神长睁开朦胧睡眼看着武智。
“睡在这种地方会着凉的,躺着也不舒服吧。我扶你进房。”
“不用了……让我再休息一下……5分钟就好……”
神长俯身将脸埋在武智的肩膀小声啜泣。武智叹了口气,犹豫一下伸手怀抱她轻拍她的背脊。
神长身上有股淡淡的血腥味令武智有一瞬间的恍惚。
梨香在武智开口前就对她摊牌“我不玩了我要退出,您请自便。”
“这个算是对你的补偿,如果你能带她离开这里的话感激不尽。”将信用卡与房子的钥匙交给武智后,梨香驱车离开。避免与神长见面时的尴尬,梨香决定搬离本家暂住医院提供的宿舍。
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丫的这算啥?
事到如今武智也不好说什么,揣好钥匙和信用卡离开车库时,发现地上赫然在目的钥匙形吊坠。
后院,神长抱膝靠坐在房柱边,样子很没有精神。应该说这几天她都是这种萎靡的状态。本来神长这类型的女孩武智就不擅长应付,但是她低垂双眼可怜样实在让人于心不忍。
“吃人的恶鬼已经被英明勇武的武智乙哉赶跑了,香子公主可以安心的跟王子大人一同过上幸福的生活喽。“武智在神长身后弯下腰倒转着头大声宣布。
“……”一阵沉默,神长抬头看向武智,垂下的刘海碰到睫毛让神长略感不适眨眨眼,武智也看不见发帘后的双眸。
“头发好像有点长,香子酱若是不介意我可以帮忙修剪下的……”
神长点点头。
咔嚓咔擦——
武智拿起久违的小剪刀随着欢快的剪子声指挥手指一上一下。
“来,睁开眼看看,剪得怎么样?”武智端举镜子问道。
“有碎发在眼睛里,很难受……”
神长只顾着用手背揉搓红肿的眼睛,武智拉开她的手,想帮她吹掉。
“放松点,别眨眼一下就好。”
消除了异物感眼睛停止生理反射,它安静下来注视眼前的人影。
武智的脸靠的很近,她只要稍微低头就能碰到神长的脸颊。
“怎…怎么了?”武智被盯得有点不好意思,急忙退开。
“……谢谢。”
神长揉揉下眼轻笑道,有那么一瞬间她也跟武智一样,脸上有一抹绯红。
“唉……”
“我们出去走走吧。”
当俘虏了你的人不再是绑架犯而是人质时,需要转变的该是身份还是立场呢
亦或是随心所欲而为之
野外的确能让人恢复活力。武智回到熊孩子的本性跟街上的孩子们在河边捕捉游鱼,神长则坐在连接两岸堤坡阴凉的桥下看远处玩闹嬉戏的人群。武智在那边高举装着战利品的小水桶向神长示意,神长虽然看不清但还是报以微笑摆手回应。
“大姐姐,明天再来一起玩吧。”
“嗯,明天见咯~”
时至中午,与孩子们告别后,武智回到神长身边坐下歇息,两人一起享受岸堤上带着青草味的风。
“有点羡慕呢,这样的生活方式。”
“人的一生是很短暂的,要及时享乐嘛。香子酱没有喜欢做的事情么?”
“阅读…算是吧。在我的生活中只有不断的学习与改进,不知不觉就养成的习惯,也变成了唯一的爱好。”
“听起来好无趣。”武智将双手交叉枕在脑后躺下,“这样比起来还是当暗杀者更有意思呐……”
“夺取别人的性命那种事我一点儿也不想做,只是身不由己。武智你是自由之身,为什么要做那种事呢?”
“不知道啊~过了那么久谁还记得。”
怎么可能忘记呢?出卖肉体的母亲是如何扭曲了自己的灵魂,当时发生的一切仿如昨日之事。
没有人天生就会杀人,杀手背后都会有一个无法磨灭的创伤,所有因子结合起来造就了日后的犯罪者。
武智记忆中没有父亲的样子,据说母亲原本也是正经人家有教养的小姐,跟喜欢的人私奔约定厮守终生对方却在危机关头将她抛下独自逃离,彼时她已怀有身孕,那个孩子便是武智乙哉。武智这个姓承于后来收留母女俩的那个男人。他对她们很好,虽不是亲生但与武智情同父女。三人以为会这样幸福的生活下去。
养父的兄弟为了获取那份高额的保险金竟算计武智的母亲,养父因此亡故,母女二人也遭人非议于此再无立足之地。别人看她一个单身女人还带着一个孩子觉得是个负累,纷纷对她的请求拒之门外。母亲并没有放弃,想要为孩子带来幸福。她选择了让自己堕落。
尚且年幼的武智还不懂,她只知道自己有房子住,有漂亮的新衣服穿,有美味可口的食物吃,还有好玩的玩具;却不知道这美好的一切全是母亲牺牲自己取悦他人换来的。
没日没夜的折磨,直到身上布满纵横交错的伤痕,它的美丽充满病态,不可思议,却深深吸引着武智。
一开始是剪得七零八落的纸片,然后是断了线的破布娃娃,接着是鲜活的人体肌理,武智向邻家的小女孩下手。小女孩痛得哇哇大哭,声音引来了大人们,他们对武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武智在心里期待母亲能来带她走,可是母亲并没有来。
长年累积下来肉体与精神的双重压力,像压垮了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将武智的母亲如凋零的鲜花般深深埋进土里。
无人愿意接近这个举止异常的孩子,武智被送去了福利之家。
过后留下的无尽的空虚,武智试图以自残的方式填补这种空缺。不是填平空洞,而是将空洞周围的地方铲成与空洞一样的高度,一下一下直到手上满是鲜血。
柔软而亲切,令人异常的怀念,就好像——
回过神来武智自己已经瘫坐在地上,脸上的表情不知道是哭还是笑
“武智,你在哭吗?”
“有沙子入眼了……没事!不是在哭啦~”
拒绝了神长递过来的纸巾,武智用衣袖擦掉脸上的泪水,又换上调皮笑脸伸着腰大喊。
“难得出来了,我今天要玩个够~~~!!”
语毕,武智这就带神长上街机厅打电动去了。
“香子酱你要这样做啦~”武智一边说教一边亲身演示。
但是神长完全跟不上节奏,用运动白痴形容也不为过。
“之前完全没有接触过这类的东西。抱歉拖你后腿,我真的做不来。”
“唉……”武智懊恼的从跳舞机上退下,降低难度转移目标。
“把这三个硬币投进去再拉下把手吗?”
“嗯嗯~很简单的试试吧。”
锵锵锵——
是大奖。
虽然不擅长运动可是神长的运气意外的好。
掉出来的硬币多的连衣兜都装不下,最后还是请工作人员帮忙拿到兑奖处。武智用这些换了一只半身大的兔子布偶,将之塞到神长怀里,她又带着神长去邻近的小吃街。走走停停玩玩看看一直逛到街上没什么人为止。
回去的路上,要经过一个小小的公园。那里聚集着几只野猫,时不时传来几声凄厉的嘶叫,武智觉得那声音实在难听,就冲过去把它们赶跑了,叫声还是没有停下来。
“武智……怎么了?”
神长也好奇跟上来,武智示意让她安静,接着细细聆听声音的来源。
前方那棵歪脖子树树杈上有一只幼猫,它伸开小小的爪子想爬下来又害怕的摆动尾巴。看样子是困在上面了,进退两难。它向树下的武智发出求救般尖细叫声。
总不能袖手旁观,武智决定上树把可怜的小傢伙救下来。
“不要勉强。”
“嘿~放心好了。”
武智抱着树干一点一点挪动,快要接近的一瞬间迅速伸手把它抓住。平衡没控制好,武智连人带猫一起掉下树。
“唉……痛痛痛……”
“不是让你不要逞强了,没事吧?”
“没事!瞧,它也没事喔。”武智把小傢伙抱在怀里,用指尖轻揉它的下颈。
神长伸手拉起武智,武智忽而往下一软作单膝跪地状。
“脚…脚踝好像扭到了……”
“……预料之中。”
神长一副拿你没办法的样子,搀扶狼狈的武智一瘸一拐走回家。
“武智你一个人可以吗?”
神长略带疑虑的问蹲坐在浴缸外光着身子的武智,武智正被刚顺手捡回来的幼猫啃咬着手指。
“……”
被刚断奶的小鬼欺负,自己的面子往哪搁,武智抓起小傢伙的后颈把它拎起来,指着它的鼻头开始数落:
“你就这么对自己的救命恩人吗??!”
说完还不忘弹了一下它的鼻尖,小傢伙被这一弹吓的四肢乱蹬,一爪拍在武智脸上。
“哇呀~”一声惊叫武智松开了手,小傢伙趁机逃窜。武智转身欲追,被地板上的花洒管子绊了一下腿,
迎面撞上前方的神长。
失去控制的花洒降下淅淅沥沥的小雨,氤氲水汽将气氛渲染上一层淡淡的红色。
湿透的衣服紧贴在皮肤上,武智目不转睛看着被自己当成肉垫的神长,两人保持这种暧昧的姿势,过了一会,武智开口:
“香子酱,那个…刚刚好像没吃饱的样子,你再喂我吃…一口好不好?”
边说边向下靠近神长,慢慢凑到神长嘴边,然后贴上唇印——只是一个单纯的吻。
“洗好了叫我吧。”神长反应过来迅速起身离去。
“是是~”获得满足的武智笑嘻嘻应道,“多谢款待。”
偷吃得呈的猫总不忘意犹未尽用舌头舔舔嘴。
明明是不正当的要求,神长却没有出手制止。脉搏的跳动有点快,她缓缓吐出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对一个有前科的傢伙抱有期待与同情,这样好吗?没有想到答案,神长便沉沉睡去。
夜里三更的吵闹只当是熟睡中的梦魇,但是现实迫切需要神长做出抉择。
门口穿着制服的员警还有向自己出示证件的警部都清楚的告诫神长,武智是个负案在逃的嫌犯。
“敝姓剑持,这种询问只是例行公事,打扰到了还请见谅。请问你见过这个人吗?”
照片上的图像不太清晰,大致轮廓神长还认得出上面的人是谁。
“抱歉,印像当中没有见过,请问发生了什么事?”想了一下,神长回答道。
“具体情况不方便透露,反正这家伙不是什么好人。做了几起案子,人都死了好几个,被害者都是像你这样年轻的单身女性。”
剑持警部神色凝重的看着照片。
“这样啊……那还真是不能令人安心呢。”
“如果你有什么发现请务必通知警方,好让我们尽快将凶犯绳之以法。”
“嗯,我会留意的。你们也请加油。”
寒暄一阵,神长关上房门回到客厅。
“香子酱,刚刚有谁来了吗?”武智趴在地板上摇晃着自制的逗猫棒跟猫玩。
“不…没什么。送快递的工作人员弄错了地址而已。”
“哦。既然没什么事,香子酱也过来陪乙香玩。”
“——?”神长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它叫乙香。”武智指着猫向神长示意,”因为是我们两个人一起发现的嘛。“
武智把逗猫棒递给神长双手合十对她说:”拜托你了,我出去一下。“然后就快步跑开了。
留下在原地发愣的神长,乙香在她脚下打滚。
本来想叫她外出的时候小心点,话到嘴边还是没说出口。
傍晚饭后,神长一脸正色找来武智”有一件事想跟你商量。
“那…是什么呢?该来的总会来武智欣然正视神长。”
“我想我们应该要离开这里了。”神长深吸一口气,“对不起,我对你说了谎,今早在门口的那人是警部。”
“哦,是吗……那又怎样呢?”武智将视线转向别处,望着窗外层叠的火云。
“你不担心吗?”
“我不在意,所以你没必要担心。”
“不,其实我跟武智一样,都处于被人追捕的逃命状态,说不定哪一天就会没命……”
“那就待在这里,哪也不要去。这里至少是安全的。”
“可是……”
武智突然抱住神长打断了她的话语,然后在神长耳边轻声说道:
“我可以理解为香子酱在为我担心吗?”
“并不……不是的……“神长犹豫着垂下目光,”我们不能再给梨香添麻烦了……”
“原来香子酱担心的只是这个吗……”伸手抚摸神长黑色长发,武智仿佛松了口气,“好吧,我知道了。我带你去看一样东西。”
武智拉着神长将她带往车库的杂物房。乙香跟上来,拿爪子扒拉紧闭的房门,发出乞求般的喵叫。
”先闭上眼睛,稍等一会。“
“嗯。”
武智取出钥匙开门,在神长身后伸手将她推进房间。
“好了,香子酱看看我的作品完成得怎么样?”
那一瞬间映入大脑的画面,神长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地板四散残缺零落的肢体,脏器扯出来时溅上天花板已经干涸的暗红色。除了那个完整的头部还能看出是梨香本人,也许不该称之为人,连尸体也算不上,倒像一堆堆陈列在冰柜等待出售的肉块。
乙香正津津有味舔吃一截破损的断指。
喉咙被涌上来的什么堵住,一句话也说不出。勉强支撑的意识终于短路,陷入一片黑暗中。
请告诉我,这只是一个恶梦
也许梦境会持续很长很久,但那不会成为现实
再次回到刚开始时的那种状态,看不见,说不出,也动不了;唯听到在地板活动的窸窣声响。
“香子酱很难受吧,马上帮你解开。”
如今那熟悉的声音听起来竟如此令人憎恶,更让人感到恐惧。
眼睛的布条被解下来,没有见过的房间,纯白的幕布罩在前面的墙壁,地上铺满灰蓝色的防水布;而自己已经不着片褛,臀下垫着厚厚的毛巾,双手反剪在背后绑在什么东西的腿柱,白晰的大腿被金属棍撑开在脚踝固定,嘴巴上的口衔,除了阻止不必要的话语,还能防止当事者伤害自己的行为。
神长现在的样子就如待宰的羔羊般无助而绝望,惶惶不可终日。
“我们还在Rika的家喔。是三楼上了锁的秘密房间,香子酱是知道的吧。看,连钥匙都做得这么精致呢。”武智从衣兜里掏出那条吊坠,就是之前在车库捡到的那条,拿着它展示给神长看。武智现在身着黑色雨衣,头戴兜帽,脸上罩着狐狸面具,那装束再熟悉不过了。
所有的一切都是计算好了。这么想之前那些莫名巧合的事也豁然明朗了起来。
“这里很干净,很适合作为接下来的舞台。Rika也在,当然不是那堆碎肉,她在这里哟。”
武智扯下墙上的幕布——那儿贴满照片,正中间那张最大的是梨香和另一个女孩非常亲密的合影。神长想起来了那个女孩明亮清澈的眸子,不就曾经存在于自己打破的那个瓶子中吗……
“请她们作我们之间的见证人,你觉得如何?”武智摘下兜帽和面具,面对着神长坐下,伸手抚上那张坚忍隐默的脸,“都是因为香子酱说要离开,我只好用这种方式留住你了。现在这个样子,想给你一个单纯的吻都做不到。”
骗子——口衔下的唇瓣微微颤动,吐出的字不太清晰,可武智还是听懂了。
“不是骗人的,我是真心喜欢香子酱,跟你在一起时满溢全身的幸福感不会弄错的。”武智顿了顿,话锋一转,“但是Rika她把你弄成那样,为什么你还要在意她的想法呢?我真不明白。如果只是因为她在你身体留下了印,那么现在就由我来把它消除掉。”
武智张嘴覆上神长右颈那处结痂的伤,让它重新染上红色。唇齿在肌肤上撕磨、吮吸,盖上一连串暗红色的戳记。痴迷在外,陶醉其中。
停下…快停下——神长无法言语,只能扭动身子挣扎,但那无济于事。
结束亲吻的洗礼,然后是更炽热的爱抚。武智在神长腰腹的敏感带一遍又一遍的轻柔地按压,躯体的酥麻感沿着脊髓传递到了大脑。
不该是这样的……但是——事与愿违,神长不可控的收紧大腿,挺腰迎上。
“我一直以为香子酱不需要呢。可是现在它留着口水向我乞求,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
武智一脸苦恼,而后又突然开朗了。她伸手到背后摸索着某样东西。
忽然而至的痛楚,使即将到达的gao潮骤然陨落,浇灭了欲望的火焰。
神长因疼痛而粗喘着气呼出急促的鼻息,眼中徘徊的泪水涣散了瞳孔的焦距。
“接下来的事情我相信香子酱不希望看到,所以我会帮你把眼睛遮上。”
俯身亲吻了神长的前额,武智为她缠上布条并在脑后系紧。
温暖柔和的气息离去,取而代之的是冰冷刺骨的寒意。
恶魔狞笑着举起屠刀,刀刃干脆利落的在上面留下一道道鲜红的切口。划开那只纤细的肢体,细细品味里面透出的异常美丽的纹理。
羔羊发出撕心裂肺的惨烈哀嚎,柔弱的身肢在不由自主的抽动。
但恶魔是没有同情心的,不幸与痛苦只会令它越加兴奋的不能自己。
身上流淌的水越来越多,它们明明是那样的温热,为什么身体还是觉得如此冰凉……
好冷……好黑……好想睡……
……
——下面插播一则消息,警方在一所民宅内逮捕了连犯数案、负罪在逃,被称为21世纪开膛手嫌犯。由于当时犯人正试图伤害被害人,警方果断开枪射击,目前伤者已送往医院救治……
神长香子醒来是一个星期后的事情,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在地狱中熬过来的。
现在,病床边有首藤凉在细心照顾着,让她觉得很安心。
虽然偶尔会梦见浑身是血、提着梨香头颅朝自己走来的武智乙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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