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市作为一个旅游起家的城市,在电视广告宣传力度并不小,但乐惠着实没觉得哪里好玩,她刚才跟着人群进了一片英式建筑街区,也跟着看一些排队人数较多的食物、店面,只觉得毫无特色,就连贩卖的海鲜烤串都算不上新鲜,不禁有些意兴阑珊,最后跑回酒店等蓝逸。
回到酒店时正好是中午,紧闭了一个上午的会议室门被打开,喧闹的吵闹声从会议室里传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吵群架,乐惠也偷偷看了一眼,只见这些在部队、单位注重形象的权威医生们随意地坐在椅子、地上吃盒饭,边吃边讨论,好不热闹。
乐惠内心清楚自己行为完全是个痴汉,但是看着一手托盒饭与周围医生聊得眉飞色舞的蓝逸,就像是被施定身咒一样,甚至还会产生奇怪的想法,急迫的想要更了解蓝逸,想要知道她眼里为什么会出现落寂。基地蓝逸看着乐惠失态的场景,就像是根刺无时无刻的刺痛乐惠。
散会后,蓝逸说好不容易来X市一趟,一定要顿海鲜烧烤夜宵,不顾坐一天的酸痛腰背就嚷着要出门,乐惠无法只能跟着一起去,可能是真的坐久了,蓝逸走在路上也不老实,时不时蹦跶两步,直说X市空气不错,还直接脱鞋下海踩水,和在军营里完全两个模样。
乐惠一手牵着蓝逸,另一手举着蓝逸的手机查看地图导航,这店是蓝逸在X市的某位同学推荐,说是海鲜正宗实惠,而乐惠也才知道她非常喜欢吃蒜蓉和清蒸生蚝,瞧着对面人一脸满足的模样,不禁失笑。
其实乐慧并不喜欢吃海鲜和烧烤,因为曾有过一段“荒岛”求生的经历,所谓的荒岛也是他师父自己划出来的区域,要求她在固定区域内求生。那时候,下海捞食物是常事,由于没有工具时常大半天在水里沉浮,眼睛红肿还常是吃不饱,又因为缺少辅料只能自己做海盐,把食物简单烤熟放点盐当做三餐,最后习得一身野外生存的本事,但对于海鲜、水产和烧烤却没什么好感。
“你不吃吗?这家店的生蚝很新鲜”,蓝逸瞧没怎么动手的乐惠,一脸你原来是这种人的嫌弃,然后将蘸酱的生蚝肉夹到乐惠嘴边,调侃道:“没看出来啊,乐惠同志,你居然还挑食。”
“以前吃多了,现在还觉得腻”,乐惠细细咀嚼嘴里的食物,的确没有腥臭味,生蚝处理得很干净,味道还挺不错,开口回应,“的确很好吃。”
非沿海城市的人不宜频繁或是大量吃海鲜,蓝逸自是懂这个道理,吃完两组生蚝还有其他海鲜,这才恋恋不舍的将目光放在才上的烧烤。
轻松愉快的气氛没存在多久,就被隔壁吵闹声打破,两个喝醉酒的男人因为意见有分歧,酒劲上头红着眼吵了起来,双方推搡着想要动手。
乐惠一手托着下巴,另一手玩着竹签,面色不善的看着两人,蓝逸喝了口饮料将乐惠手中的竹签抽出,塞了一块用纸巾包裹着的鸡骨头。乐惠见蓝逸面带微笑并无警告,也是跃跃欲试的舔唇,随后这块纸包骨准确打在了一人的脑门上,由于力道太大还反弹到了另一人脑门,即将动手的两人同时蹲在了地上,捂着脑袋呻吟。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热心劝架的人一脸懵逼的望着蹲地捂脑袋的两人,反应较快的急忙环顾四周,想找出是谁仗义出手,但只能看到一圈的围观群众。
蓝逸对乐惠这招一石二鸟夸赞地举大拇指,笑道“这暗器准头可以,老实交代你还会多少?”
“说出来就没意思了,蓝医生不妨猜猜看?”,乐惠喜欢看蓝逸不正经的样子,也乐意陪她闹腾。
“出了部队就别叫我蓝医生,直接喊名字。现在我听到蓝医生这个称呼就会绷紧神经,生怕下一刻就有人冲进医务室说有人受伤”,蓝逸有些苦恼的鼓鼓腮帮子,显然是被队员的频繁受伤折磨得有些精神衰弱。
“行,那没人没事情况下我都叫你蓝逸?”,乐惠私心曲解蓝逸话里的意思,这样在部队没人情况下也能喊全名,蓝逸也没在意乐惠的小心思,或许根本没多想,很快转移了话题。
由于第二天还有会议安排,蓝逸也不敢闹得太晚,吃完夜宵就和乐惠散步着回酒店休息。
虽说会议持续三天,但其实是两天半,第一天完全是开会交流,第二天在医院现场交流,第三天大家就会陆陆续续离开,所以第二天交流结束后,一些相熟或是大学同学但平时没机会见面的医生们就会做局,大家吃个晚饭,轻松欢快的聊聊天,因为下次见面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就这样,乐惠眼睁睁见着这些之前严肃认真学术氛围浓厚的医生们,在酒桌上发酒疯,痛诉一些无良人,或是嚎啕大哭诉说自己没能救回的病人,都说人都是需要发泄,但是医生本身承担责任太大,有些事无法和家人爱人诉说,而在场几乎都是医生,大家都能相互理解情况下,有些憋久的情绪心事还是没能忍住。
乐惠觉得自己坐在其中并不合适,大家完全不顾形象都是医生还好说,但之后看到非医生的自己难免会有些不自在,所以干脆端着炒面和椅子,坐在包厢门口。第一能避免外人偷听,第二还能避免尴尬。
等到包厢门打开,之前哭的撕心裂肺的医生们又是衣冠楚楚,除了眼睛和鼻子有点红肿外,出来的医生瞧着端坐门口的乐惠,先是有些诧异,随后是友好的微笑。
看见蓝逸被人扶着出来,乐惠有些紧张地快步走到她面前,上下打量。
“没事,喝多了”,扶着蓝逸的医生见是乐惠,友善说道,“这个小姑娘心事憋太久,又不肯说,喝了些闷酒。”
心事?乐惠心里闪过些念头,不禁想到基地里蓝逸的眼神,心下不免有些低落,但还是礼貌的向医生道谢,随后背着蓝逸替她向周围医生告辞。
“唔..简..简夕,你的耳洞怎么没有了?”,背上的蓝逸摸上乐惠的左耳耳垂,边摸边疑惑的发问。
“哎?哎?怎么发型都变了?”,醉迷糊的蓝逸一手摸乐惠的耳垂,另一手将乐惠发型弄得一团糟,语气里还充满了疑惑无辜。乐惠收紧搂着蓝逸大腿的双手,避免人乱动摔下去,抿唇不语。
“你是不是故意的?”,见人一直没说话,蓝逸将脸贴在乐惠脖颈处叹息,热气打得乐惠一个哆嗦。
“你总是这样,爱和我开玩笑,说喜欢我笑,有什么说什么,可...”,虽然背着她的人一直没说话,但这种踏实感和熟悉的问道,让迷糊中的蓝逸认定是那人,或许是今晚听多了沉重话题,让她尘封的秘密也出现了缝隙。
“可你为什么就不喜欢我呢?”
热流顺着脖颈留下,却带来寒冷的战栗,乐惠的手有些止不住的颤抖,只能用力收紧避免人滑下,随后快步走向街道想要打车。
“我好喜欢你”,蓝逸双手搂着乐惠的脖子,在她的脖子处低语,诉说一些自己的心事,乐惠不敢开口,生怕被听出是谁,只能一路背着她回到酒店,哪怕是她也累出一身汗,最后将人安顿在床上用毛巾简单擦了擦,亲眼瞧见蓝逸陷入梦乡,这才颓然的倒在地上,捂脸不语。
或许是醉酒后倾诉,原本尘封的记忆被释放,梦中全是有关安简夕的回忆。初次相遇时的苍白无力,手术后的崩溃绝望,走出阴霾后的灿烂笑容,任务受伤后的插科打诨,拒绝时的坚定和神色中暗藏的情愫,蓝逸以为她都忘了,却只是在自欺欺人。
返程的路上,蓝逸被纷杂的记忆搅得恍惚,并没有发现乐惠的异常,最终两人一路无话的回到了基地,归队后,各自往不同的方向走去,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