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东京的冬天并不比其他城市的更冷，不过现在恰好是一年中最冷的那段时间。有约出门且不急着匆匆赶路的人们在这个季节总是会愿意抽那么一点时间，坐在咖啡厅或者什么地方喘一口气，并让自己感受下片刻的温暖。

在东京某个不起眼的咖啡厅里，有四名年轻女性正坐在角落那张桌子的两边，如果有人能在路过的时候稍微向那四人看一眼，就会发现其中一个不停往嘴里送东西的女性正是现在雀坛风头正劲的青年雀士——宫永照。

“她已经回来了？”照挑了挑眉。

对面桐生的声音显得很是轻快。

“嗯，她去长野了。”

“长野？”

照有点意外。

“嗯，她陪我们到东京的住处后就和我们分开了，说要先回一趟长野，她好像知道福路小姐还在东京。”

“我知道了，麻烦你了，桐生小姐。”

“不，反倒是要麻烦你们今天照顾栞了，我今天实在抽不出空。”

“客气了。”照旁边的堇打开手机，“下午我也没行程，回去的时候也可以一起。”

“那回见啦。”桐生挥挥手，又对着一旁的年轻女性道，“栞也不要到处乱跑给人添麻烦哦，毕竟你还在恢复阶段。”

“我不是小孩子了。”栞甚是无奈。

等桐生走后，栞又向对面两人歉然道：“这次要给你们添麻烦了。”

堇有点不习惯对面这么客气，忙道：“只是陪你一天，不费什么事的。”

“不，我是指……她的事。”

照堇二人当然明白栞指的是谁。

堇道：“白野也是我们的朋友。”

栞注意到堇口中对入江的称呼，笑道：“看来那一年她真的交到了不少好朋友呢。”

那就好。

“当然事后是要她付酬劳的。”照嘴里咀嚼着蛋糕。

堇自然知道照只是说笑，却仍然好奇：“咦，你要她怎么付？”

“陪我们队打一百个全庄。”

“……你这是放高利贷吧。”

堇抬手看了看手表。

“她们快要到了吧。”

照咽下食物，点头道：“嗯，她们之前是这么说的。”

栞闻言认为照和堇一会儿另外约了朋友，便问是否需要自己回避。

“应该没关系，她们是白野在长野认识的朋友。”

久和美穗子大约是20分钟后赶到的。

“抱歉，我们来晚了。”

“还好，也没有很晚。”照递过菜单，“自己点吧。”

久接过照手上的菜单，问堇：“她点单几次了？”

堇默默竖起右手的食、中二指以及无名指。

久耸了耸肩：“看来我们迟到了不少时间。”

等二人点的东西都上桌后，美穗子开口：“宫永雀士突然约我们出来，是有什么事吗？”

照切着盘子里的柠檬派。

久猜到几分，试探道：“是和她有关吗？”

照点点头：“她回来了。”

美穗子心脏顿时漏跳半拍。

久暗自松了口气，心知入江肯回日本就说明最难的一关已经过去，等她彻底想通只是时间问题了，于是便问道：“她联系你了？”

“是陪她回来的一个朋友告诉我的。”

“那就是说，她连你也没有联系？”

“我想她可能还没有联系在日本的任何一个熟人。”

“她现在在哪里？”

“长野。”

照说完后看向美穗子。

“你可能会有点眉目？”

美穗子定了定神，照的话就像是往她的心湖里投进了一颗小石子，泛起的涟漪一圈圈地蔓延开来。

两年来的思念终于找到了一个去处。

“大概吧……”美穗子一听是长野就猜到了几分。

堇说道：“你要立即就回长野的话，我可以安排，应该比新干线快。你的学校已经放假了吧？”

美穗子摇了摇头，笑道：“谢谢你，弘世小姐，不过不用了。”

堇看美穗子似乎另有想法，也就不继续追问。

久听到美穗子的回答倒是有些惊讶。

再坐一会儿后，久和美穗子还有事，便先告辞了。

待两人离开后，坐在隔壁桌的栞才慢慢站起来，堇忙上前搀扶她坐回她们这一桌。

“多谢……她就是福路小姐啊？”

“是啊，当年全国大赛第十二名，照在那年的全国大赛也对上过她，你可以问……照你别吃了，午饭你还吃得下吗？”

照却想到这三人间的尴尬情形，觉得不便多说，犹豫了下便道：“她麻将打得很好。”想了想还是补充道：“人也很好。”

堇惊奇道：“你竟然会这么坦率地夸人啊。”

“我只是说事实而已。”

“雾绪也跟我提过她，今天总算见到真人了。”

栞的语气中有着感慨。

“雾绪跟我说她也有虹膜异色症，倒是看不出来。”

“两年前我在全国大赛对上她的时候，她还是闭着右眼的，这两年好像一直戴着美瞳，倒是不闭眼了。”

“这样……”栞心中了然，暗想：原来她也戴美瞳啊。

堇问道：“你刚才为什么要避开她们，是不是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

堇心想如果真是如此，那以后就注意不要安排她们见面。

“不是不是，”栞摆了摆手，“只是突然觉得还没有心理准备啦。”

她没说出口的是她的确有顾虑，在有外人的情况下，和福路美穗子见面并互相坦承身份实在也太尴尬了。

“啊？”

堇一头雾水，照也不明所以。

“不过我有预感，我和她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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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车站等车时，久对美穗子道：“长野那边，我会拜托小咲留意的，如果有什么情况，她会联系我。”

“谢谢你，久。”

“不过那家伙也真是的，突然回来还搞保密主义，该说还真是她的风格吗？”

“这点嘛，我想大家肯定都会同意你的说法。”

久看着美穗子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道：“美穗子。”

“嗯？”

“我以为你刚才会答应弘世的提议，你应该很想立即见到她吧？”

美穗子一时间没有应声，像是在思索什么。

“抱歉，我只是……”

“没事的，久。”

美穗子轻声道。

“你说得没错，我很想她，这两年来，我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想见到她。”

“当然我可以直接回长野，走到她面前逼她说出真心话。”

“但是，从认识她到现在，感觉她好像一直在被我逼迫，那样她实在太可怜了。”

“所以，这次我想等她自己过来。而且，”美穗子微微一笑，“逼得太紧不是反而会让小猫逃走吗？”

久看着美穗子的微笑突然感到背脊有点凉。

“你到底把她当什么啊……”

“只是个比喻啦。”

久在心里替入江画了个十字。

“说起来，我也差不多可以取下美瞳了。”

“不再戴了吗？”

“嗯，反正这次到期后也没有备用的了，我也想试试不加掩饰就这样直接睁着双眼。”

这应该也是那个人当初赠送美瞳的用意。

“哈……我以后是该祝福你还是该替她祈祷……”

“没有这么夸张啦，我也要趁这最后几天备战决赛，就当先给她放个假吧。”

美穗子脸上笑意越深，久就越替入江担心。

“给她放假……对了，你参加了大学校际联赛。”

“我想借这次联赛试试我到底是否做好了准备进职业圈。”

“你肯定没问题啦。这么一说，她回长野难道是去……”

美穗子望着长野的方向，撩起了鬓边的秀发。

“嗯，她应该会去风越吧。”

久和美穗子猜得没错，入江回到长野后第一个去的地方就是风越。

此时正是日本高中放寒假的时间，校园里几乎没有人影，只有几个留校值班的工作人员偶尔路过。

入江呼出一口白气。

明明都回到日本了，却还是不敢去见美穗子。硬是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先回了长野，临走时看到栞和桐生的眼神，不用问都明白那借口多拙劣了。

两年来自己片言只字都不曾给过美穗子，现在到底要怎么才能坦然地走到她面前打招呼啊？

入江揉了揉想得生疼的脑袋，顺便打量了一下两年没回的风越，这个时候学校里当然不会有学生了。

不过，按照久保教练的性格，麻将部应该会有部员在练习。

想着想着，就来到了麻将部门前，让她意外的是，里面竟然悄无声息。

入江下意识地伸手一推，门“吱呀”一声开了。

“没人啊。”入江打量着这间练习室，和记忆中的并无太大差别。

她走到一张麻将桌边，用手轻抚那张麻将桌，想起了当年就是在这张桌上进行了自己在风越麻将部的第一场练习赛。

“虽然是被某人强迫的。”她笑道。

“喂，外人是不能随便进这里的练习室的！”

一个陌生的声音打断了入江的思绪。

门口站着一个个子娇小的女生，皱眉看着入江。

入江一怔，随口问道：“你是？”

“我当然是这里的部员了……等等，这话该我问才对，你是哪位啊？”

入江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没自我介绍，难怪对方疑惑。

她正要致歉，对面的女生却突然犹豫起来：“那个，难道你是……已经毕业的学姐？”

还没等入江回答，又一个声音响起：“怎么，是入江啊，真是突然，之前听小锻治雀士她们说，还以为你这几年不会回国。”

入江欠身道：“好久不见了，久保教练。”

先前那个女生有点尴尬地捂住了嘴，讪讪道：“还真是以前的学姐啊……”

门口陆陆续续出现了几个女生。

久保看了她们一眼，说道：“刚才让她们去另一间活动室看往年的对局录像，没想到这个时候会有人来。”

“她们是下一届的正选？”

“是啊，你来了正好，陪她们打几局吧。”

“呃……好，不过我这两年打得比较少。”

也就时不时打网络麻将而已。

“无妨，随意就行，标准就定为……每人飞一次好了。”

“啊？”

入江看了看这几个学妹惊愕的眼神，暗自吐槽自己难得回来一次，就要灭绝人性啊。

而且，以飞人为标准，也就是说不讲究半庄还是全庄了，要打到达成目标为止。

“光看视频她们可能会对将来大赛对局的困难预估不足，所以趁此机会让她们感受一下也好。”

久保对着一开始进来的那个女生道：“浅野，你和伊奈先在旁边看，其他三个人上桌。”

浅野应道：“是！”

路过入江身边时，她低声道歉：“不好意思，刚才我太失礼了。”

入江当然并不介意。

“不用在意，我一开始也没有自我介绍。”

她翻开一枚决定座位麻将牌，心想既然如此，那就速战速决吧。

然而对局结果颇出乎入江意料，原本以为能在自己预算的时间内顺利结束，但是没想到在和那个浅野对局的时候有一次竟被她硬是拖到了西风场。而且因为是要定点飞人，反倒让对面明确了重点防守的目标并联合起来。

入江好奇心起，有意试探，不断加强攻势。浅野倒也并不慌乱，沉稳应对。只是同桌另外二人经验尚浅，时间一长，就左支右绌，被入江瞧出破绽，打破了她们之间的合作。

结束后，五名正选成员全都精疲力竭，入江活动了下手和肩胛骨：“后生可畏啊。”

久保“哼”了一声，道：“马马虎虎吧。”

那五人见久保还算满意，才放下心来。

入江对着浅野笑道：“浅野同学莫非是现在部里的ACE？刚才的对局打得很坚实啊。”

浅野慌忙道：“入江学姐过奖了！”

久保道：“她接文堂班，是新一任Captain。”

入江惊讶道：“文堂同学是上一届队长？”

“嗯。”

“文堂同学变化真是好大。”

入江不由得感叹文堂居然也成长至此。

久保吩咐那五人接下来自行练习，然后和入江一起走到了角落里叙旧。

“你这两年怎么一直音讯全无？还想着你有空的话可以来做个陪练。”

“抱歉，我之前……”

入江不知如何开口，久保并不知道这其中前因后果，这事解释起来也诸多不便。

“算了。”久保也只是随口一问，她朝浅野努了努嘴，“你和她对局的时间拖得有些长啊……”

“浅野同学吗……”入江顺着久保的目光转过了头。

此时浅野正好与入江四目相对。

一刹那，她觉得有些茫然。

那个人是在看自己吗？

为什么自己觉得这位学姐是在透过自己看别人呢？

而且，为什么那个人脸上明明带着笑，可是眼神却是怀念又伤感？

下一秒，入江的神情一切如常，浅野眨了眨眼，怀疑自己刚才是否眼花了。

“浅野Captain，到你了啦！”

同桌一个部员在催促她。

“啊，抱歉。”

久保问入江：“你怎么了？”

入江收回目光，笑道：“只是，突然觉得有点怀念。”

“看来你也这么认为啊。”

“那果然……”

“嗯，我也没想到浅野的牌风和她的性格那么不搭，反倒是和福路的风格很像。”

久保想起来了又问入江：“你和福路她们见过面了没？”

“我是先回长野的，还没来得及和她们打招呼。”

“你这家伙也真奇怪。对了，福路最近有个校际联赛，你有空就去看下，也好给她点建议。”

“我以为她会进职业圈……”

“我是觉得她不用这么麻烦，不过没办法，当年她就很固执，说实话有时连我也束手无策。”

入江微笑不语，心想这可真是一点都没错。

“有时间的话，我会去看的。”

总之，还是先回东京再说吧，毕竟不能一直呆在长野啊。

虽然她是这么想的，不过在车站瞪着站牌许久后，还是跳过了去新干线的公交选择了通往自家别墅方向的那辆。

犹豫不决的她上车时没有注意到与一个高个子女生擦肩而过。

对方看到她时吃惊地停下了脚步。

“您走好。”美穗子和对方道别。

“那么我就期待你在之后决赛的表现了。”负责人笑着挥手离去。

然后美穗子准备继续解决掉自己盘子里剩下的食物。

她今天本来是出来散心的，没想到会意外碰上久保介绍的俱乐部的负责人。两人随口聊了两句，负责人劝她再考虑一下直接进俱乐部。美穗子感谢对方厚意，但仍委婉表示自己想先打过校级联赛再说，负责人见状也就不再勉强。

想到过几天就是决赛了，美穗子轻轻叹了下气，如果可以的话，真希望那个人能来看自己比赛啊。

那天自己在久等人面前表现得风轻云淡，但实际上和那人相处过两年的自己无比清楚那人的心思到底有多别扭。

不过，自己早已下定决心了，如果入江这次最终仍旧是逃走了，那自己到时就……

有人推开了店门。

“抱歉，请问你这桌还有别人吗？”

美穗子一看，是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陌生女性。

美穗子有些疑惑，现在不是饭点，店里还有很多空着的桌子。不过她并不在意这种事，也就没有多想。

“没有，我一个人。”

“那就……打扰一下。”

女子扶着桌边，慢慢挪到了有位子的地方，然后缓缓地坐了下来。

“请问，你身体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紧？”美穗子看对方这个样子，语带关切。

“啊，谢谢，我只是最近还在复健中，走路有些不太利索。”

“复健？那你……一个人吗？”

美穗子太过惊愕，话音一落才意识到自己可能问得太多。

“那个，我没有别的意思。”

对方倒是不介意。

“没事没事，刚才去附近医院检查的时候，是我妹妹陪我的。”

美穗子想起来附近的确是有家在整个日本都非常有名的医院。

“一会儿我一个朋友会来接我，原本我妹妹要陪我等到我朋友来，我觉得只是等人的话，并不需要别人陪着，便让她先走了。不过，我还是要赶紧找个地方坐下，免得我朋友看到后唠叨，她们两个也太过度保护了。”

对方似乎对此有些埋怨。

“不，我想她们是关心你，真是非常好的朋友和妹妹啊。”

美穗子笑着说道，同时觉得似乎有点别扭，但又说不上到底是哪里。

“嗯，妹妹一直都是这样，倒是这个朋友，之前我和她闹了好长一段时间别扭……”

“不，该说是我单方面和她断交吧。”

对方有点唏嘘。

“但是，你们现在一定是和好了吧。”

“算是吧，当年我单方面断交好像给了她很大的心理阴影，那时的后遗症让这个大傻瓜在后来碰到新的问题的时候直接逃走了。”

“是这样吗……”

“结果就是她到现在都不敢去见那个被她拒绝的人……话说，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哎？这个……也是啊，” 美穗子垂下眼帘，“虽然所处位置不同，不过现在的确也有个人一直避着我。”

“那……你打算怎么办？”

“可以的话，我是想立即见到她，不过可能也无法这么顺利吧……”

对面沉思了一会儿，然后笑了。

“毕竟白野她是个又别扭又执拗的人嘛。”

“……什么？”

美穗子震惊地抬头。

再次看向对方的双眼，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刚才一直感到的不和谐感来自哪里了。

是对方的双眼！

“我的脸怎么了？……啊，原来如此。”对方拉开窗边的珠帘，阳光一下子照射进来，“这样是不是看得就比较清楚了？”

这下美穗子终于看清了对方的双眼。

左眼褐色，右眼红色。

对方放下了帘子。

“我和你一样是虹膜异色哦，福路美穗子小姐。”

“你是……”

美穗子惊疑不定。

“抱歉，我刚才说谎了，这段时间我表妹是不可能丢我一个人在外面的，我那个朋友马上也要过来接我了。原本我是要在门口那张桌子等她们的，只不过我看到了你，就无论如何都想和你说说话。”

“……为什么你认识我？”

“那天你和宫永雀士她们见面，我就坐在走道对面的那张桌子旁。那个，请不要责怪她们，是我拜托她们隐瞒的。”

“那个啊，那是因为她表姐就是有虹膜异色症啊。”

记忆中这句话突然浮现在脑海里。

美穗子恍然大悟。

“那么，你果然就是……”

又有人推门进店。

“栞！”来人找到目标后，径直走过来。

“你怎么不坐在说好的……福路同学？”

美穗子见到来人后心中雪亮，再无疑虑。

“好久不见，桐生同学。”

来人正是桐生。

“为什么你们两个会坐在一起？”

“这就是天意吧……”美穗子对面的女生笑眯眯地道，然后又看向美穗子。

“抱歉，聊这么久都没自我介绍。”

“我叫九重栞。”

桐生见状迟疑了半晌，道：“话说，白野她家的车就停在外面，要不要干脆……”

“那我们就别让她等太久了。”

栞缓缓站起来。

桐生忙扶住表姐。

栞扭头看着美穗子：“你要是实在想跟着一起来也可以，我是觉得逼一逼她可能会更好……”

“谢谢你，九重小姐，不过这次我想等她来找我。”

美穗子目光坚定。

“也对，不能一直这么惯着她。”

栞深表赞同。

“那我们先告辞啦。”

美穗子目送对方出店，然后她也拉开了窗边的珠帘。

她看到了一辆眼熟的豪华轿车，她当然认得那部车，两年前风越在给阿知贺陪练后，就是入江坐着这部车来接她们的。

见到入江从车里出来的一瞬间，美穗子的心变得安稳了，心底原来的那一点点不安顷刻间烟消云散。

她看到入江脸上挂着无奈又温柔的浅笑，小心地把栞扶进车里。

突然，美穗子的手机响了起来，她忙按下接听键。

来电显示是池田。

“华菜？”

“Captain！……不，美穗子姐。”

是什么事让华菜如此慌忙，连本已熟悉的称呼都叫错了？

“怎么了，华菜？”

“我正在和文堂她们聚会，文堂这家伙刚刚才想起来，她说，她前两天在长野的车站见到过入江学姐！”

“入江学姐回来了！”

电话那头依稀能听到文堂委屈的声音：“这两天太忙了嘛。”

美穗子握住手机，没有说话。

“美穗子姐？”

“……谢谢你，华菜，我知道了。”

美穗子看着窗外那部轿车逐渐驶远。

她低低地笑了一声。

立直，入江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