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一片刺骨的冰冷,全身上下都很疼。
眼皮很沉,我费了好大劲才抬起来。我摔在了松软的雪堆上,所幸没有毙命。
竹稚躺在我的身旁,呼吸微弱。刹那间像看到希望似的,我顾不得五脏六腑传来的剧痛,强撑着站起来,走到她的身边。
我背起她,一步步走着。
每一步,都很漫长;每一步,都很低沉。
“韶儿......”她似乎还有些朦胧的意识。
“竹稚,我们会走出去的,你别睡。”
“嗯。”
“竹稚,你还记得十年前的冬天吗?那时我们还打雪仗来着......”
“嗯。”
她的声音很轻,就像羽毛一样。
“我会退党的,到时候,我便和你一起做共产党员,好不好?”
“嗯。”
她的呼吸极为薄弱,仿佛下一秒就会消逝。
“我做了个计划,几个月后回许家看看吧,大家肯定都很想你。”
“竹稚,你看,今天天气好晴朗。”
“竹稚,答应我一件事。”
“你不要睡着......好不好?”
回答我的却是一片寂静。
你怎么不回答......“我答应你”了呢?
缓缓放下怀中冰冷的人儿,我用指尖描摹着她的面庞。
高挺的鼻梁,嫣红的唇,漂亮的眉眼。
她整个人都流露出丝丝柔意,仿佛将耳朵贴近,就能听见她唤“韶儿”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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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
许韶于一九二七年退出国民党,返回许家,饱读医书,做了一名医生。一九三一年,日本发动九一八事变。一九三四年十月,红军长征开始。
一九三七年,许韶被授职为军医,在战场上奔波。
战士们都很喜欢许医生,觉得许医生既漂亮又温柔,就是不太爱笑。
许医生时常会从包里翻出一张泛黄的照片,失很久的神,偶尔还会落下一两滴泪。许医生从来不要求别人答应她什么事,说“要承诺的话,在心里说就好了”。每当提起共产党,许医生便会沉默下来,一言不发。
还有人说,许医生脖子上挂了一块好看的玉,上边像刻了什么字,总之很衬她这个人。
许医生医术很高,而且能最大幅度地减轻伤员的苦痛,所以大家都很敬慕她。
许医生有个特别的爱好,每逢过年,都会组织大家来一场雪仗,也正是在此时,才能看见她真实的笑脸。
一九四零年,敌军的炮弹击中了中国军营。许医生为了救一个小女孩,返回了大火中。小女孩被顺利救出,但是许医生被永远地留在了火场里。
小女孩说自己姓竹,两只眼睛水汪汪的,乖巧可爱。
有传闻讲的是,许医生在生命中最后一场大火里,手中还紧紧攥了一块古朴、漂亮的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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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