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且不论担心告诉她的商业伙伴与值得信赖的同事说她将会从SDC首席的职位上休更长时间的假将会是最困难的事,Weiss发现,跟她现在所要做的事比起来,前者反而还比较容易。
今天是Ruby出院的日子。她拥有了一个全新的人造髋骨,比被替换掉的那个髋骨还要结实得多。就目前而言,Ruby仍然处于恢复之中,非常地需要帮助……呃……在各种事情上都是。
在Ruby依然卧病在床的期间,Weiss花了好几天时间,为接下来的数周等着她去照顾Ruby的需求而学习一切详尽事务。Weiss迫不及待地同意了由自己来担任Ruby的看护人,抛开Yang的调戏和Blake满脸我懂的表情不提,Weiss只不过把这件事简单地看成要尽她所能成为最好的搭档罢了,Ruby似乎对于是她而不是Taiyang抑或Qrow来担任她的看护人而颇为高兴。
尽管如此,帮忙教授Weiss所必须做的一切事务的护士非常注重细节,并且有很多很多的细琐事项。大多数事项Weiss都已经预料到了——帮助Ruby从一个房间走到另一个房间,从床上走到起居室里(Ruby的床被搬到了楼下,因为Weiss不会每天晚上都帮Ruby走上楼梯)。令Weiss毫无准备的事项,是帮她穿衣服和洗澡之类的。
Weiss并不是没有见过Ruby的每一寸肌肤——她们交往过好几年,在那段时间里一同分享过许许多多的夜晚。可这依然……既尴尬又令人害怕,Weiss不确定当这种事第一次发生时自己会作出怎样的反应。不过,Ruby对于这样的安排似乎颇为自适,而Weiss下定决心要尽其所能成为最好的搭档,该死的!
『你的胸部不会阻止我履行我的职责,Ruby Rose!』
然而,就算做好了万全的准备,Weiss也没有对这件事情做好准备。是的,毫无疑问。走进Patch的超市就如同走进Salem的地下世界一样。
“我们要在门口站上一整天吗,Schnee小姐?”
Weiss瞪着身旁的Violet,叉起双臂。“为什么这个地方闻起来那么臭?”她问道,注视着Violet从架子里拉出一辆购物车,朝她推过来。
“因为他们经常用廉价的肥皂擦洗地板。此外,当你把这么多人和食物混杂在一起时,肯定会产生某种有趣的气味的。”
“这太粗俗了。”她咕哝道,开始和Violet一起穿过商店。
“你其实没必要来的。”
“我有必要来,我需要知道这该怎么做。明天你就要回Atlas了,不会再来这里买东西。我必须学习。”
Violet得意地笑了笑,掏出卷轴板查看给她们做好的购物清单。这份购物清单是Yang列出来的,里面包含了一些Ruby最喜欢的饭菜,在接下来的几天里,Yang会教Weiss怎么来做这些饭菜。
“我可以再多呆几天的。”Weiss听见Violet如此说道,她的眼睛正盯着两罐炼乳。
『炼乳是个什么鬼?』
“恐怕不行。”Weiss说,然后把炼乳罐放进购物车里。“我需要你回到总部,把事情传达给我,确保一切运行顺利。此外,当我还在这里的时候,你是唯一一个有足够的技术能力可以把我正确地放进视频会议里的人。”
她们继续穿梭在商店里,Weiss发现自己正站在摆满饼干的通道里。Yang并没有把饼干列进清单里,但Weiss知道Ruby会喜欢,而她也想为Ruby做点好事。可问题在于,Weiss远远低估了到底有多少种不同类型的饼干。
架子上全部都是饼干。它们有不同的大小、形状、口味、颜色。即便她把范围缩小到了巧克力曲奇上,那也有好几种不同的类型。有些厚而耐嚼,有些则又薄又脆。甚至还有一个形状像个长方形的名叫“过山车”的饼干牌子。
“我拒绝任何被称为过山车的东西。”她朝自己抱怨道,然后向一个闪闪发光的金色包装的饼干牌子伸出手去,这个牌子的商标上没有闪光。总之,这是通道里最昂贵的巧克力饼干了。“我敢打赌,它们是最好的饼干。”她再次说道——希望没人听见她的自言自语。
Violet在熟食品那边采购肉制品,Weiss不知道那得花多长时间。她父亲过去经常抱怨那些肉等送来的时候已经不新鲜了——不过他总是在抱怨一切。
“这果然是你会挑的牌子。”当那个嘶哑刺耳的嗓音闯入她的耳朵里时,Weiss差点尖叫出来。她跳着转过身,朝并不存在的剑柄伸出手去,当她看见Qrow正冲着她得意地微笑时,她冲他怒目而视。“放松点,孩子。我不是有意要吓唬你的。”
“你不能那样偷偷摸摸地靠近别人!我本来可以杀了你的!”
这句话让他放声大笑。在她的记忆中,这是她第一次听到他这么笑。她讨厌他的这种笑法。“你很强硬,但是倘若你姐姐无法完成这项工作,我认为你也没有这个机会。”
Weiss叹了口气,她的心在胸中砰砰直跳,决定今天不去验证这个理论。如果她将Ruby的叔叔撂倒在商场中央,Ruby会很不高兴的。“你干嘛跟踪我?”
“跟踪?我是来帮忙的。你并不是唯一一个想看到Ruby重新振作起来的人。”然后他举起随身携带的酒瓶,拧开瓶盖。Weiss极力想把这包饼干扔到他脸上去。“还有她不喜欢那个牌子。”
她低头看向她的那包金袋子饼干,然后又重新看向他。“这是最贵的饼干。”
“昂贵并不意味着更好,小雪花。”
“别那么叫我。”她啐道。
他喝了口酒,放下酒瓶。“她喜欢松软的饼干。那个放在顶层的棕色大盒子。里面有两包共二十四块。你的贵饼干只有十八块,却要花几乎两倍的价钱。”他极其自鸣得意,仿佛他对Ruby饼干偏好的了解不知何故让他在这个荒唐的境况中占了上风一样。
Weiss沮丧地把那袋昂贵的饼干朝他的方向扔过去,让他抓住它们。然后,她转过身去寻找其它饼干,果然在架子的最顶层上有一个棕色的盒子。
Weiss把它拿起来放进购物车里,甚至懒得去查看价格,她又抓了一包扔进购物车里。“好了,现在她可以吃到她的松软饼干了,而你可以让我一个人待着了。”
“事实上呢,”Qrow走到车前,把她挑选的牛奶抽出来。“我要用真正的牛奶替换掉这个。”
“零脂肪对身体更好!”
Qrow从她身边走开。“放松,Schnee——你会更开心的。”
Weiss怒气冲冲地看着他走开。诚然,确保Ruby得到正确的饼干是很好,也许她在脱脂牛奶上是出了点岔子,可他真的必须得参与购物吗?他有必要在这里吗——她可以很好地照顾到Ruby的——
“Schnee小姐?”当另一个声音在她身边悄然响起时,Weiss不可抑制地发出了受惊般的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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购物简直就是一场灾难,但完成了任务令Weiss感到十分满足,在她和Violet返回Ruby家的过程中,她检查了购物清单。Qrow跟随她们逛完了商场,一边逛一边发表精辟的意见,这些意见令Weiss抓狂不已,同时却又让Violet咯咯笑个不停。Weiss知道自己很紧张,也知道Qrow非常了解Ruby的喜好,但她只不过是想尽力帮Ruby保持一个更加健康的生活方式。她希望一切都能完美无缺,包括她带回家的食物。
然而,Qrow不仅成功让购物车塞满了垃圾食品,还花掉了Ruby更多的钱。Ruby坚持要自己为这些东西付钱,Weiss并不打算拒绝她的要求。尽管如此,她依然非常确定Ruby并不需要一个装有各种口味的薯条的大盒子以及一打十二瓶装的亮橙色汽水。
谢天谢地,Qrow并没有跟她们一起回Ruby家。他有……什么事情要去办——Weiss根本没听,也压根儿不在乎,她只是很高兴摆脱了他。
当她们抵达Ruby家时,Yang和Blake的车依然停在那里,这也就意味着她们仍在进行整理。车停稳后,Weiss走下车,闷热的空气再度向她袭来,她擦了擦眉上的汗水。她很不习惯穿得这么薄。没有马甲,没有裤袜,连她的靴子都太热了。她穿着一双从Ruby那里借来的被称作“凉鞋”的东西,以及Blake唯一一条适合她的背心裙。
她的衣服和一些其他的物品很快就会被送到这里,大概就在接下来的两天里——现在唯一属于她自己的东西就只有她的内衣了。
正当她要开始往门口走去,Violet朝她塞来一把购物袋。
“你……需要我去开门吗?”
Violet叹了口气。“这些是给你的。”她又把它们递了出来。
Weiss盯着那些袋子,仿佛它们会使她着火一样。“嗯……”
“Schnee小姐。”
Weiss干瞪着眼,接过袋子,感觉到自己的手臂在袋子的重量下收紧了。“搞什——这里面都装了些什么啊?”
Violet没有回答,她提起自己的那一把购物袋,朝大门口走去。她用脚踢了踢门,Weiss站在那儿等着,好奇她们为何不事先打个电话。整个购物过程似乎都很缺乏效率,想起买啥就买啥——在她们开车回家的整个过程中,Weiss不禁觉得她们忘记了很多东西。
当门打开时,Yang站在门口上下打量着Weiss,她咧嘴一笑。“嗨Weiss——你汗水流得就跟屠宰场里的獠牙野猪似的。”
“那可真是一副可怕的画面啊。”Weiss斥道,却连在自己的声音里扬起愤怒都办不到。她跺着脚走向门口,快速把袋子卸到Yang身上。“给,你是半个金属,你来提。”
Yang笑了。“喔,你俩在商场里玩得开心吗?”
Violet跟在Yang身后走进屋内,答道:“这是……一场冒险。我们遇到了你叔叔。”
“哇噢。”Blake插嘴道,Weiss瞥了一眼,看见她正把Ruby的床搬到楼下。
Yang把东西从袋子里拿出来,放到厨房里,而Violet出门去拿最后剩下的几袋东西。这次外出让Weiss筋疲力尽,她正要往沙发上坐下去,却意识到少了什么东西,于是她停了下来。
“Ruby呢?”她问道,尽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显得那么急切,但她失败了。毕竟,自她上次见到Ruby已经过了差不多两个小时了,而这,显然太难熬了。
Blake指指走廊。“在浴缸里。”
“刚做完手术后不久?”Violet在走进屋里时问道。
“是的,她的Aura已经恢复到跟以前一样强大了,再加上医生开的辅助药剂——伤疤已经痊愈了。不会有感染的风险。现在正在进行身体内部的治愈,而那需要时间。所以她可以泡在浴缸里,只是无法自己出来。” Yang答道,把杂货放进了厨房的各个地方里。“今晚我要做面条,Weiss——你要观看,并且学习,好吗?那是Ruby最喜欢的食物之一。”
Weiss叹了口气,“好吧。”然后,她打算在休息之前都等待着。“我、嗯……有人去察看过她了吗?”Weiss问道——再度失败于使自己听起来显得比较随意。
“我正打算去,”Yang说,“你想去吗?”她挑起一根眉毛问道。
Weiss感到自己的脸烧了起来。“我……当然不,如果她不方便的话。对我来说那不太合适。”
Yang耸耸肩。“浴缸里都是泡泡。况且你又不是没有见过——”
“停!”Weiss举起一只手打断她。“不要说完那句话。”Weiss需要见见Ruby——那是她在这座小城里唯一不希望窒息而死的人。“我去察看她一下。”
她很欣慰没有受到任何调戏,她沿着走廊来到楼梯左侧,站在浴室门前。
她做个深呼吸,为Ruby正一丝不挂地身处于门的另一边这个事实做好准备。
『你是她的看护者,Weiss。这是你自己请求的角色。如果做不到这件事,你就不适合这份工作。』
Weiss鼓起勇气,仿佛是要召唤出庞大的盔甲骑士一样,她稳住自己,轻轻敲了敲门。
她听见水的晃动声,等待着回应。“Yang?”
“是我。”Weiss答道。“我——我只是来察看一下。看你是不是准备出来了?”
有一段很长时间的停顿,Weiss突然意识到Ruby可能和她有着同样的内心危机。这很尴尬——她们过去是恋人,却发展成了现在这种状况。或许这是一个错误。或许这对她们两人来说太难以克服了。
或许——
“你进来吧。”Ruby说道,Weiss做了个深呼吸。
『又或许并不是。』
她打开门,往里面窥看,看见Ruby周身全是泡泡,一只胳膊挡在胸前。她的头发依然相当干燥,主要是因为她无法滑到水下。她看上去很好,没有伤到自己——Weiss将此视为一个胜利。
“你怎么样了?”
Ruby耸耸肩。“我一直都不太喜欢洗澡,尤其是它会弄得到处都是泡泡,还有气味之类的等等。还要一直坐着,就算是在水里,也有点无聊。”
Weiss皱起眉头。“你以前从来都不抱怨的,当我们——”她截住自己的话语,脸颊发热,看见Ruby脸上漾起笑容。“也许不是最好的聊天话题。”Weiss叹了口气。
“没关系。”
“是吗?”Weiss真心好奇。“我——我想要在这里帮你度过这一切,但也许我们过去的关系太过沉重了……”她向Ruby示意。“对这个来说。”
“Weiss。”Ruby微笑着,那个微笑总能驱逐Weiss的焦虑。她有过度思考的倾向,使自己迷失在失败、失望、怀疑的恐惧中。Ruby一直都非常擅长让她感觉好起来。这种微笑,她说话的语气——那是她的避风港。“这是有点奇怪,可是……我相信你,我知道你叫我不要再感谢你了,但我真的很感激你为我所做的事,我、我知道你的意图是好的。”
Weiss低下头,无法适当地接受任何表扬。值得庆幸的是,这是某种Ruby早就学会接受了的东西。
她的意图是好的。她无意在Ruby的生活中利用这个新位置。但那并不意味着这会很容易。她仍然,并且很有可能永远都会被Ruby所吸引。她所有的感情依然存在着——但Weiss知道自己能够克服它们。她不得不这么做,因为现在这并不是她的事。或许,如果她和Ruby继续重建她们的友谊,倘若她感觉到可能出现了某个落脚点时,她便可以跨出一步。
此时此刻,这似乎是不可能的,不过,要是她至少还能够帮助Ruby重建她自己的生活的话,就算那样也没关系。
那就得从此事开始——仅仅只是履行她的职责,让像现在这样的时刻变得舒适而容易。
“想要我帮你洗头发吗?”Weiss挑起一根眉毛问道,当Ruby点头时,Weiss感到一阵宽慰。
“我的头发已经变得比上一次你帮我洗的时候更多了。”
“我早就注意到了。”Weiss说道,她卷起自己那件白色纽扣衬衣的袖子,来到浴缸后方,坐在一个洗衣篮上。她伸手从水槽上取过一只杯子,放在身旁,然后尽力帮Ruby坐起来。“这样疼吗?”
Ruby摇摇头。“没事——止痛药依然很有效。我已经有好几个月没剪头发了。自从我在Yang找到新工作的时候去了趟Beacon之后,就再也没剪过了。”
“你懂的,我听Blake提起过那件事儿,但我们都知道她有多么地偏爱Yang。Yang当老师是个什么样儿?”
“说实话?”
“不,对我撒谎吧。”Weiss快速回道——希望能引发一阵总是会不吝赐予给她的笑声。
“那你会说我是个讨厌鬼的。”
“我是从你那儿学来的,笨蛋。”
Ruby捧起满手的泡泡。“你知道,我有很多弹药,而你穿着一件白衬衣。我们可以让这件事变得真的很尴尬。”
Weiss往后一靠。“Ruby Rose,我会淹死你的。”
“啧啧,然后浪费掉所有花在我的新髋骨上的钱。拜托,你从来不浪费钱的。”
Weiss把杯子浸在水里,开始往Ruby的头发上倒水。“我也会,我给Yang买了那个愚蠢的喷气驱动式飞行烤盘。”
“那个悬浮板太神奇了,Weiss!她只是没有看管好它!”
Weiss翻个白眼,回想起Yang让那个死亡陷阱直接飞进墙里,差点杀掉可怜的Blake,彻底弄毁了它时的情景。“那玩意儿就是个垃圾。”她不禁漾起微笑,暖意一路扩散至心间。她继续冲洗Ruby的头发。“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姐姐当老师怎么样?”
“就跟她还是学生的时候一样。有趣,游手好闲,开愚蠢的玩笑——可一旦有工作需要完成时——她会完成工作,而且她真的很棒。Oobleck,Peach——他们全都在夸耀她有多么地出色,她的学生有多么地崇拜她。”
“嘁。”Weiss开始往自己的掌心里倒洗发水,优雅地抹在Ruby的头发上。她很想念这些发丝——它曾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喜欢的事物之一。她几乎每天早上都会用手指抚摸Ruby的头发——试图忘记她们的世界有多么破碎。再次来到这里,即便只是作为朋友,这感觉也像家一样。“那我为她感到高兴。当Blake告诉我说她放弃了狩猎时,我很惊讶。”Ruby点点头,却没有回应,Weiss据此推断道,“我想你也一样吧?”
Ruby的双肩垮下去了一点点。“嗯,我只是……总是想象着我们全部都会成为女猎人,你知道吗?RWBY小队,击杀怪物,直到我们全都老得没有助行架就无法下床。”她叹息道,“然后,Blake放弃了,而你……离开了,当Yang也退出时,我只是……对此真的毫无准备。”
罪恶感袭上Weiss心间,她放慢清洗速度,试图想出点什么话语来。她没有任何好的回应——毕竟,战争结束后,在这一切开始每况愈下之时,她便逃离了。这里与Atlas之间的距离足以遮掩住这一切,因而她不必亲眼见到RWBY小队彻底分崩离析。
“我很抱歉,Ruby。”Weiss说道。这是她所能说的一切了。
Ruby点点头,耸了耸肩。“这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我们所有人都会在这里待上几天,直到Yang和Blake返回Vale。接着我们会在几个星期之后,等我稍微能走路时,开始重新准备婚礼。即使我不能跳舞。” 她听起来更为乐观了一点,这让Weiss很开心。
“你能跳,我教过你!”Weiss此时只是在玩弄Ruby的头发而已,她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在自己的任务上。
“我想我不记得你教我的舞了,Weiss。已经过去很多年了,没有哪只和我战斗的戮兽会想要和我跳舞。”
Weiss翻个白眼。“那么我会重新教你。这会是个很好的平衡练习。当你准备好了的时候。”尽管Ruby点了点头,但Weiss听见她发出一声叹息,她甚至不需要去问原因。“在自己知晓之前,你就会准备好的,你知道的吧?”
“嗯,只是在我连浴缸都不能靠自己进出的情况下,这很难说。我——我从来都不想成为负担。”
“你并不是负担,Ruby。”
“只因为我的队友全都太棒了,让我觉得自己像个负担。我——我很感激你们全都如此乐意帮助我,但这很难。我感觉自己就像某种令你们三个——令所有人——都紧张不已的存在一样。”
这并非完全是不真实的。Weiss知道在整个战争过程中自己有多担心Ruby,甚至在战争之前也是。Yang也毫无二致,就连Blake也担当起对她们队长充满保护欲的大姐姐角色。Ruby很特别,而每一个认识她的人也都知道这一点。大家会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她,因为他们全都关心着她,需要着她。
然而,Ruby并不是负担——她也不是没有照顾过他们。
“你还记得我的手折断的时候吗?”
一提起这件事,Ruby僵硬了,Weiss有些感激这段记忆依旧如同过去一般承载着相当的重量。“我当然记得。”
突然之间,记忆向她涌现而来,Weiss希望自己根本没有提起过这件事。听见Ruby说话的声音以及她声音中的颤抖,Weiss回想起她们的关系曾有多么地牢固。那时的她们有多么地相爱。
尽管如此,她有一个观点要证明,而她也将证明它。“我记得在那之后的几个星期里,我无法使用柳叶白苑。我的手已经破碎了,骨骼正在愈合,我记得我感觉自己很没用。”Ruby在她下方不舒服地扭了一下,Weiss只是继续洗着她的头发。“我还记得你作为一名队长和军人,在百忙之中抽出了很多时间与我坐在一起,帮助我训练我的右手,这样我至少可以在击打训练中派上用场。”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Ruby,”Weiss想要拍打这个女孩的头顶,因为她实在是太不擅长接受褒扬了。“你教我怎么写字,这样我就可以做文书工作。你让我用棍子戳你,这样我就可以用我的武器击中我的目标。在每一次的理疗,以及我的手痊愈所需要的好几周的恢复期里,你都和我坐在一起,而且你一次都没有抱怨过。”
Ruby耸耸肩。“我为什么要抱怨?我……我以前爱跟你共度时间。”
『不行,我要跳过那句话,因为此时我们要说的不是这个。』
“我的观点是,你并不是负担。你曾是……现在也依然是我们的队长。你是我们的朋友,你照顾了我们很多,就像我们照顾你一样。” 再一次地,Ruby非常不擅长听见这样的事,她紧张起来,Weiss看见Ruby的背绷得紧紧的。Weiss唯一听见的是一声极其轻柔的谢谢,这令她的心猛然一跳。她吞下喉中的结块——为她至少让Ruby感觉到了这并不是什么令她们担忧害怕的事而骄傲不已——然后站起身来。“我去叫你姐姐帮你出来。”
Ruby回头扫了她一眼,那双大大的、美丽的眼睛看起来有些困惑。“你知道,Yang和Blake几天之后就会离开,我们最后还是得做这种事。”
Weiss用尽全力,一直盯着Ruby的眼睛,而不是盯着浴缸里逐渐消失的泡泡附近的地方。“Ruby……这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
“Weiss,你是我朋友,我知道我们有过一段过去,但是……我相信你,我不想让这件事变得尴尬。你以前见过我的咪咪——”
“Ruby,我求你了,别把它们叫做‘咪咪’。”
这让Ruby浮起微笑。“好吧,你以前见过我的……裸体,再说你也不像是会色眯眯地盯着我看之类的,对吧?”
“当然不会!”Weiss傲慢地说道,她叉起胳膊,为她会色眯眯地盯着别人看这个意见而反感不已。
『我对那种事有很强的自制力。』她想道,试图说服自己。
“瞧。”Ruby再次露出微笑,Weiss真心希望她不要再这么做了。“于是就……帮我从浴缸里出去吧?”
Weiss绝不会公开承认失败,但Ruby是对的。很快这里就会只剩下她们两个人,并且没有别的办法能够帮助Ruby处理那些事。是时候成为她打算要成为的一名尽责的看护人了,把她多年来一直在梦里见到的女人现在正一丝不挂、浑身湿淋淋的这个事实推至一边。
『停下,Weiss。』
她跪下来,把手伸进温水之中,用一只手在Ruby身侧找到着力点。她的脖子上悬挂着一根毛巾,Ruby用一条手臂围住她的脖子,然后她们一起慢慢站起来。Ruby很滑,而且她有一点失去平衡。Weiss感到她的抓握松了一点点,于是她重新调整手的位置,以便维持更好的稳定。
然而,当她抓住Ruby的肋下时,Ruby身体上之前还触手结实的部分现在却变得柔软而富有弹性。
“嗯……Weiss。”Ruby紧张地笑了笑,“你抓到我的波波了。”
Weiss重新跪下去,把Ruby放回浴缸里,然后站起来,一张脸红得堪比Ruby兜帽的颜色。“我去叫你姐姐来。”Ruby连抗议都还来不及发出,Weiss就跑出了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