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已经尽力了。现在就靠她自己醒过来了。”』
Atlas军事基地的医务室可能是全Remnant最令人不安的地方。它散发着一股消毒剂和刚擦洗过的瓷砖的味道。低挂在天花板上的荧光灯将素白的墙壁照得太亮了,只有当你够到木门时,变化才会发生。这里太安静、太压抑了,但Yang却发现自己被困在这里。
当Weiss和Blake留下她去找Ruby时,她觉得很是煎熬——但现在这情况更糟了。当她们需要她时,她不仅无法在那里支持她的队伍,而且现在她在这里,也依然不能为她们做任何事。
她应该待在Ruby的房间里,待在Ruby的身边。她父亲和Qrow都在那儿,Weiss也整天在那里进进出出。有几次她向Weiss打听有没有什么新消息,得到的回答却总是一模一样。
“你干嘛不亲自去看看她啊?”然后Weiss会很快走掉,去忙她自己的事情。
Blake倒还好,就跟任何腿上被开了个洞的人一样好;但她会恢复得很顺利。可能要过几周她才能正常行走,然后接受治疗和训练以恢复速度,但她会没事的。还能够见到她,这令Yang安心。Blake虽说有点迟钝,但还是意识到了Yang其实很高兴见到她。对Yang来说,在那些时刻,过去的任何愤怒都因为她可能已经失去她而消融瓦解了。
很长一段时间,Yang只是和Blake坐在一起。即使弗那人睡着了,Yang也留了下来。看着心脏监护仪发出哔哔声,看到她的胸部起伏,Yang感到十分欣慰。医院是邪恶的,Yang非常讨厌医院。人们总是在自己最糟糕的时候来到医院——Yang也不例外。
她依然还记得,就像昨天才发生的一样。醒来时无法动弹,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她的喉咙里插着一根巨大的管子,胳膊也不见了,她最先看到的是父亲哭泣的脸——自从Summer没有回家的那天以后,她就再也没见过父亲那幅表情了。这太可怕了,一想到要在类似于那样的情况下见到Ruby都令她胆战心惊。
Yang尽可能久地和Blake呆在一起,无视外面的世界,直到Weiss来察看她。
现在,她正坐在一张仅有的最不舒服的椅子上,注视着Weiss把几本书放在Blake床边的桌子上。看到Weiss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把一缕头发从Blake脸上移开,真是一种奇怪的景象。
Weiss从来没有与人过分亲昵过,但在过去的几天里,她比起在Beacon时似乎更愿意与人产生肢体接触,而在Beacon的时候,几乎都是Yang和Ruby主动跑过去扑倒她的。
“你在这儿有书?”Yang问,她讨厌她们之间的沉默。
“我问了一些士兵和工作人员,看他们有没有多余的书籍。这是我能做到的。”
Yang越是深入细想,便越容易想象到Weiss如此体贴而深思熟虑。她非常擅长做一些小事情来让大家的生活更加轻松。从Blake武器上的尘晶仓到经常在每次锻炼后清洗Yang的毛巾——因为Yang自己总是忘记。Weiss是个从未被关心过的照顾者。
“Jaune来了。”Weiss不客气地说,Yang睁大了眼睛。
“真的吗?那Ren和Nora呢,他们——”
“只有Jaune一个人。”她被打断了。“Ren和Nora已经回老家很多年了。据我所知,他们不再狩猎了。”
“哦……”
一想到Ren和Nora不再狩猎,Yang忍不住皱起眉头。尽管她明白并不是每个人都这样,但她过去曾非常渴望狩猎,以至于一想到一个明明如此有才华的人就这么放弃了令她感觉颇为沮丧。
“他怎么样了?”
“现在在睡觉,这是一趟漫长的旅程,他刚到的时候还坚持要探望Ruby。我已经给他找了个床位让他休息了。”
Yang对Weiss那母性般的语气笑了。“你是个优秀的老板,Weiss。”
这些话沉重地滞留在空气中,Yang试图表达的幽默全都消失了。Weiss站直身子,双手放在背后,显然很沮丧。
“你在干什么?”
“只是打听一下Jaune。”
“不,”Weiss突然拔高的音量让Yang 吓了一跳。“你在这个房间里干什么?”
Yang别开视线。“我在照看她。”
“你在这里已经呆了足足三个小时了,”Weiss眯起眼睛。“她睡着了,她很好,而你父亲整夜陪着Ruby,我想如果你过去照看她一下,他可以缓口气。”
Yang觉得自己喉咙里形成的结块搞不好会令自己窒息。她试图吞咽,但感觉喉咙好像被梗住了。Yang强迫自己做了个深呼吸,只是为了确保自己仍在呼吸。“你会过去照看她吗?”
“不,”Weiss迅速回答。“我已经进出Ruby的房间很多次了,如果她需要我,我会留下,但你父亲不会只为我离开。你得进去说服他休息一下。已经36个小时了,Yang。他需要食物,也需要休息。”
泪水溢满她的眼睛,Yang再次试图吞咽。“Weiss,”她沙哑道,“我本该在那儿支持她的。你说得对……我让她失望了。这是我的——”
“要是你敢说完那句话,Yang Xiao Long,我就赏你一巴掌。”Weiss一字一句极其认真地说道,Yang注视着她跺着脚绕过Blake的床边径直向自己走来。“我还不知道你的每一分勇气都随着右手一并丢掉了呢。”
Yang猛地抬头瞪着Weiss,而那双盯着她的蓝眼睛也毫无畏缩之意。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我想要你在乎!”
“我当然在乎,该死的!”Yang站起来。“我当然在乎了!可我什么都做不了。我不在那里支持她们,在Beacon我保护不了她们,昨晚我也保护不了她们!我到底有什么好的?”
Weiss翻个白眼。“你说得对,Yang,你一无是处。”这话很伤人,而且听到别人这么说,令Yang痛苦不已。“但那跟你丢失的手臂无关,一切都与你一直不停地自伤自怜而不去真正做些实事有关。”Weiss稍稍放松了一点,用手捋了捋她异常凌乱的头发。“你所需要的一切都在这里。我请来了全Remnant最好的医生和最好的假肢工程师,他们全部都在等着你。”令Yang惊讶的是,Weiss主动开始了她俩之间的肢体接触,她将手搭在Yang的肩膀上。“你希望自己能够保护她们吗?我可以帮你——但如果你不帮你自己,我就帮不了你。”
事实确实如此,Weiss并非那种会美化事实的人。Yang很痛苦,已经痛苦了很久了,可在某种程度上,痛苦变成了一种糟糕的舒适区域。这是她唯一恒常不变的东西——这种她为自己的生活而努力奋斗结果却又失去了它的空虚感。
也许在去Beacon的那时候起,她就永远不会成为她所向往的女猎人——但她仍然可以活出个样子来,对吧?
她的眼里噙满泪水,泪水灼烧着她的眼睛;她趁着Weiss离自己很近,伸手将Weiss拉进怀里紧紧拥住。行为向来得体的Schnee小姐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拥抱而发出一声尖叫,但过了一会儿便开始回抱她。
当Yang终于肯让Weiss呼吸的时候,她擦了擦自己湿成一片的脸颊。“对不起,Weiss。”
Weiss往后退了一步,用手抚平被弄皱的裙子。“我们没有自伤自怜的特权,Yang。你妹妹的状况并不好。”
Yang也非常清楚——自从回来后,在她们短短相处的那段时间里她就看出来了。单是她们极少待在一起这个事实便差不多可以让人看出些什么来。Ruby迷失在自己的脑海中。在旅途中的某个地方,她失去了看到一切事物的美好之处的火花。她现在所能看到的只有结束这场斗争的必要性。而Ruby似乎相信这个‘结束’并不包括她自己的生存。
“我不知道该为她做什么。”她承认道,这让她很受伤。每当Ruby又出了什么事,而她必须得帮她度过难关时,Yang都会对自己说同样的话。每一次,Yang都设法让Ruby度过了难关——但那时的她比现在强大多了。
Weiss凝视着Yang的右臂。“把那个问题解决掉便是个开始。”
“我想解决它——越快越好。”Yang知道自己不能再躲下去了。世界给了她一个沉重的打击,她几乎溺死在它给自己造成的痛苦中。可是,尽管她遭受了很多痛苦,她的队伍却遭受了更多的痛苦,Yang的工作就是要把她们从痛苦中解救出来。
Weiss脸上闪过一丝微笑,但并没持续多久。相反,她点了点头,后退一步。“我们可以搞定。我会和我姐姐谈谈,让医生给你看一些你想要的假肢的规格型号。至于现在么,”Weiss叹了口气,Yang终于注意到她看上去有多累。“请去帮你父亲看着你妹妹。他们需要你,Yang。”
她依然很紧张——害怕看到Ruby处于这样的状态,害怕内疚会迅速地吞噬自己。但她副这鬼样子对别人又有什么好处呢?她必须坚强起来——这就是她在Beacon、在她的队伍中所扮演的角色,而这不会有任何改变。
重要的事情要先做。
“Weiss,你最后一次睡觉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那双湛蓝的眼睛突然显得很内疚。“我……昨晚睡了几个小时。”
Yang知道她在撒谎。“你知道,你拼命地工作并不比我撅着嘴唇逃避一切更好。”
“我比你稍微好一点,”Weiss反驳,Yang忍不住笑了出来。“那就是说……”Weiss的目光落在沉睡的Blake身上。“我可以在你的帮助下照顾这两个人。”
Yang回头看了看Blake——她在睡梦中显得十分平静安详,Yang感到一阵暖流从她身上拂过。她点了点头。“你懂的。我去找Qrow,让他带我爸去吃点东西,然后让他睡觉。接着再来照看她们两个吧。”
“很好,”Weiss松了口气。“很好——我去和医生谈谈你的事。”
“行,但是你得答应我你也会去睡觉的。你可是这次行动的首脑人物,Schnee。我需要你。”
“我会的,”Weiss诚挚地微笑。“我很想你,你这呆瓜。”
Yang把一只手放在Weiss的肩膀上,注意到Weiss是如何地往接触点靠了过去。“我也很想你,冰雪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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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ang又花了10分钟鼓起勇气打开了Ruby所在的那扇门。气氛比她想象的还要糟。
Yang被告知了Ruby所经历的一切,对于一个经历了这样一切的人来说,Ruby看起来实在太过平静了。那个……追捕她的东西把刀直接刺进了她的肚子。她花了好几个小时接受手术和治疗,现在,她身处于此。他们被告知她很有可能会醒过来——但她的伤势已经严重到够让人担心的了。
Yang环视房间,却忍不住露出微笑。Weiss确实有在做事。角落里到处都是“Ruby风”的东西。几本漫画书放在她床边的桌子上,一盒未开封的饼干也放在那里等着她。新月玫瑰被巧妙地存放在角落里。她的斗篷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她旁边的床上,甚至还有一只特别可爱的毛绒戮兽玩具靠在床的栏杆边上。
然而,Yang的视线最终落在父亲身上,他坐在Ruby床边的椅子上,头向后仰着,一只伸出的手搭在女儿的手上。这副景象刺痛了Yang的心,因为她知道她父亲经历了多少,那种失去另一个他爱的人的恐惧最终会使他崩溃。
进一步说,失去Ruby很可能也会对Yang造成相同的影响。
她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摸了摸爸爸的肩膀,他吓了一大跳。
“放松啦,只是我而已。”
他深吸几口气,有那么片刻,他睁大眼睛,满眼惊恐,当他的视线落在躺在床上的Ruby时,他似乎记起了自己在哪里。看着现实再次向他袭来令Yang感到痛心。他点点头。
“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会出现呢。”他声音沙哑。Yang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他旁边。
“我想我最近有点胆小。这只是……太令人害怕了。”Taiyang没有回应,但Yang能感觉到他在自己身边放松了,他们陷入了一种舒适的沉默。她伸出左臂,捏住他的手,引起他的注意。“她会没事的。”
“确定没事么?”Ruby的房门再次咔哒一声关上,Yang回头看见Qrow手里拿着打开的酒瓶进来了。“因为这个世界将仍是一摊狗屎,它对我们的小Ruby紧追不放,就像我最近做的一样,而她不会只是在床上躺着坐视不理。”他大步走到Yang身边,递出瓶子,Yang抓住瓶子,喝了一大口。他似乎有点惊讶,这时她方才意识到他很有可能是想递给她父亲。她内疚地把它还给了他,他咯咯笑了。“嘿,你已经够大了,只是觉得你还不太会喝酒罢了。”
Taiyang呻吟着。“她身上的Branwen特性比我愿意承认的还要多。”他说道,Yang却感到一丝恼人的自豪感。她一直都无法解释这种现象——她母亲几乎在她一来到这个世界就立即抛弃了她,她还通过Qrow告诉Yang不要再试图寻找她。总的来说,她应该恨这个女人的,可无论何时,甚至是当她被拿来跟她母亲作比较时——Yang全部所感就只有一丝丝病态的成就感。
“是吗?她也具备那个讨厌又固执的Xiao Long特性在她身上,就像她老爸一样,我已经告诉过他十几次了,去找张床睡个觉。”
她感到爸爸在她身旁僵硬了。“我不会离开她的。”
“爸,”Yang再次握紧他的手,看到他向自己投来恳求的目光。他显然希望她站在他这边。“Weiss告诉我你还没吃东西,Qrow说得没错,你需要睡觉。如果你因为她而生病了,Ruby会非常难过的。”
他怒目而视。“Weiss Schnee,她总是跑到这里来……还对Ruby大惊小怪的,我搞不懂。我还以为Schnee家的人都很恶劣来着?她父亲肯定是的。”
“她姐姐也蛋疼得紧。”Qrow咕哝道,又喝了一口酒。
“Weiss或许也是个令人蛋疼的家伙,但她对Ruby总是留有柔软的一面。我的意思是在Beacon她经常抱怨Ruby,但每天她们又会整天都腻在一起。Weiss是个很不错的人——她只是有很多……她想克服掉的Schnee家的通病罢了。”如今Yang很乐意将Weiss称为朋友,尽管她完全理解为什么会有这种疑虑。
Weiss从来就不擅长第一印象。
“我因为试图挪动Ruby的兜帽而被她吼了。”Qrow说,Yang微微一笑。“我说Tai,你得吃点东西然后休息一下。Yang会留在这里陪着这孩子的,不是吗?”
Yang快速点头。“我留在这里。我会照顾她的,直到你感觉好起来,然后我们就可以交换了。”她觉得有必要增加一点希望。“但我敢打赌她会在那之前醒来的。”
他不情愿地最后看了Ruby一眼,然后站起来,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他转过身,也在Yang的额头上吻了一下,Yang露出微笑。她感到Qrow捏了捏自己的肩膀,然后他俩离开房间,Yang转回Ruby那边。
现在,房间里更加安静了。只有她和Ruby单独在一起,那是她五年都不曾见过的女孩。Yang很讨厌现在只要一想到Ruby就会伴随着愧疚感。她怎会不在她身边支持她;她怎会告诉她这个世界只会无缘无故地发生坏事,而她不应该再继续战斗下去。这是错的;她错了,等Ruby醒来后,Yang一定要告诉她。
她把椅子挪近了一点,这样她就可以伸手抚摸Ruby的头发了。迄今为止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她以前从没见过Ruby把头发留得这么长过。她的小妹妹不再是一个婴儿了。她的肌肉有着以前没有的轮廓和线条。Ruby确实长高了,看起来很像Yang记忆中的Summer。
“欸,”另一个新的声音从门口传来,Yang转过身,看见Blake直立着靠在门框上,她的一条腿抬起悬在空中。“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这儿。”
“Blake,”Yang立马跳起来,冲到她跟前。“我勒个去?你的腿上可是被开了个洞!”
弗那人苦笑。“我只是想看看她怎么样了。”
“从床上一瘸一拐地爬出来跳过整个走廊来看她?”Yang用胳膊搂住Blake的腰,帮助她支撑她的体重。她们一起挪进房间里,Yang用自己的腿勾住椅子向后拉,让Blake坐下。
“嘿,我好歹是一个训练有素的运动员——我可以在走廊上跳一跳。”
“啊哈,”Yang拉过另一张椅子,坐在Blake旁边,她们差不多面对着面。然后她抬起Blake受伤的腿,把它搭在自己的腿上。Blake的大腿上被刀刃刺穿的地方缠着厚厚的绷带,不过她的腿的其余部分倒是基本上没有被动过,而且现在……基本上也没有被遮住。
所以当Yang把它放在自己腿上的时候,她的手碰到了非常光滑的肌肤。Yang也非常非常清楚她手指下的感觉有多好。
Blake满脸通红,垂下眼睑。“再训练有素的运动员也累坏了,不该下床。”
“我知道,”Blake喃喃道,Yang注意到她声音中流露出的脆弱。“这些天我不太喜欢独处。”
Yang皱起眉头,轻抚着Blake的小腿肚。“好吧,如果Weiss和我一起行动的话,我们可以把你们两个照顾得更好些。”
“你别代表我。”Weiss边说边溜进房间。“Blake Belladonna你不在房间的时候我差点要中风了!你从床上跑出来干嘛?!你明明受伤了,而且——”
“Weiss。”Blake柔声道,Yang敬畏地看着Blake那副装出来的可怜巴巴的表情对她们那冷若冰霜的队友极其管用,她的气势一下子就溃散了。
“呃,只是……小心她的腿,Yang。拜托了。”
Yang只能微笑。“我不会搞出什么伤害的,公主。”Weiss虽然一副气哼哼的样子,但她没有争辩,她溜到Ruby的床的另一边,坐在连在墙上的小长椅上。
她们默不作声地坐了一会儿,每个人都在审视着Ruby。Yang的手依然继续轻抚着Blake的腿。每过一分钟,弗那人眨眼的时间就变得越来越长。当Yang向 Weiss那边看去时,她看到Weiss坐在长凳边上,这样她就可以伸手调整Ruby的毯子。其实毯子并不需要调整,但很明显,Weiss想让它恰到好处地盖住她。Yang只能假定这是Weiss那蛋疼的天性使然,即一切都需要完美。
又缓慢地过了几分钟,Yang相当确信Blake已经睡着了,这时Weiss说话了。
“我有件事得告诉你们两个。”Weiss终于打破沉默。
“是关于你和Ruby的事吗?”Blake疲倦地咕哝道,Weiss骇然睁大了眼睛。
Yang扫了一眼Blake,然后转向Weiss,只见她脸上泛起阵阵红晕。
“不是!Blake!”Weiss大叫,突然间Blake变得更加警醒了些,而且看起来非常内疚。
“我——呃……我是说……我正在服用止痛药,我真的应该躺回床上去。”Yang察觉到Blake正试图把她的腿从自己腿上挪下来,Yang将其牢牢按住。
“等一下,”Yang说,把注意力重新放在Weiss身上,Weiss正直勾勾地盯着地板,就好像地板冒犯了她似的。“你和我妹妹的什么事?”那句评论在Yang的耳朵里听起来就像是某种浪漫的事情。Weiss看上去有多么快地脸红了,而Blake又有多么突然地退缩了。
尽管如此,她还是无法将自己的思绪集中在这个荒谬的想法上。绝对不可能是像听起来的那样。Weiss和Ruby是搭档,没错——甚至可能是朋友。但她们像疯女人一样争吵打架。Ruby老是把Weiss逼到爆炸,而Weiss也从来无法应付Ruby那充满爱心的天性。
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
“好吧,我想既然猫不在袋子里了*。”Blake对Weiss的双关语发出抱怨的呻吟,但Weiss似乎认为这是Blake应得的。“Yang,我……爱上了你妹妹。”(*译注:「猫不在袋子里」的原文是the cat is out of the bag,本意是‘秘密/消息泄露了’,此处双关。)
Yang几乎可以肯定自己随时都会再次在自家的浴缸里醒来,并且宿醉得很厉害。然而,等待的时间越长,她就越意识到Weiss真的说出了这些话。
她看了看自己的小妹,然后目光又回到Weiss身上,不知何时,Weiss已将Ruby的手握在自己手里。
那副画面令Yang爆炸了,仓皇间,她从旁边的桌子上抓起纸巾盒朝Weiss扔过去——正好击中了她的脑袋。
“嗷!”Weiss大叫。“干嘛打我啊?!”
“你睡了我妹!”
“我没有!我只亲过她!”
“那就更糟了!”
Blake轻声笑了出来。“那究竟怎么会更糟呢?”
“这只是……”Yang咆哮着——为Blake受伤的腿阻止了自己上前单臂打爆Weiss而感到沮丧。“你是怎么爱上Ruby的?她可是走了整整五年了!”
Weiss拾起纸巾盒,放在旁边的长椅上,她深吸口气,耸了耸肩。“在她回来的时候我才突然稍微意识到自己爱上了她。更不用说她愿意为我放弃自己的生命,这非常浪漫——即便同时也非常愚蠢和不成熟。”
“她……等等,难道她也有同样的感觉吗?!”Yang从担心撞到Blake的腿,变成了好奇自己是不是可以抓起她的腿把Blake朝Weiss扔过去。
“我们已经互相表达了自己的感情,没错。”Weiss保持着冷静,而这只令Yang愈发沮丧。“她对我来说非常重要。”
“我只是……我不……”Yang难以置信。她甚至并非因为她们彼此的……相爱而难过,只是因为她自己从未预见到此事的发生。Weiss Schnee总是如此一本正经,同时也是上流社会的人。是的,她已经变了,但她仍然是Schnee家的人而Ruby只是……Ruby而已。Ruby到底是怎么迷住一个Schnee的?“哦天哪,我爸的心脏病要犯了。”Yang瞪着Weiss。“你会让我爸犯心脏病的!”
Weiss翻个白眼。“你太戏剧化了!他对这件事的反应绝不可能比你更糟!”
“我深表怀疑!”
“他起码不会用纸巾盒打我!”
Yang攥紧拳头。“你该庆幸我够不到灯!”
“各位,”Blake提高音量,刚好引起Yang的注意,Yang转过身来,看到一双非常生气的琥珀色眸子在瞪着她。“这儿当真是你想为这个而吵架的地方吗?就在她为自己的生命而挣扎的时候?”现实情形再次打击了Yang。Ruby受了非常严重的伤,就躺在自己的面前,没有丝毫知觉。
事实上,更令Yang难过的是,Ruby坠入了爱河,而Yang却不曾在那里引导她度过这一切。
“你说得没错。”Weiss说,然后重新坐下来。
“Ruby的生命里有了更多的人去爱她,这难道不好吗?”Blake伸手摸了摸Yang的肩膀。接触使Yang放松了一点,但她不能自已。
“她才没有我那么爱她呢。”Yang嘀咕道,声音大到刚好可以让Weiss听见。
“这不是什么竞争比赛好吗。”Weiss回嘴道,Yang朝她怒目而视。
“是是你说得很对不是吗!”
“Yang!”Blake拍了她一下,Yang撅起嘴唇,决定不再说话。“Weiss,如果那不是你想告诉我们的事,那你原本想说的又是什么?”
Weiss很乐意转换话题——尽管她的表情稍稍沉了下去。
她似乎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摇了摇头。“这事儿可以缓一缓再说——现在我们把重心放在Ruby身上就好。这个话题又不会自己跑掉,所以不着急。”
Weiss说话的时候脸色似乎变得有些苍白,Yang心中的保护警钟被拉响了。她想做点什么让冰雪女王的感觉好一点,于是便率先起了个头。
“Weiss,你和医生谈过了吗?关于手臂等一切事宜?”
Weiss有些慌乱地点了点头,然后重新镇定下来。“是、是的。他们就在等你安排好一切了。他们有一些假肢可以供你选择,如果你愿意,他们可以为你定制任何东西,不过这需要一些时间。”
Yang深深地吸了口气,将胳膊勾在Blake腿下稍稍抬起一点,然后站起来。她把它放在自己坐过的椅子上,低头看着她的搭档。
Blake好奇地回视着她——Yang花了一点时间陶醉在她的美丽中,她为再次与Blake如此亲近而开心。
“我得去处理一下这些事情。回到战斗中去。”她轻声说,只对她们。
“我和你一起去。”
Yang摇摇头,微微一笑。“不,你留在这儿——确保别让Weiss对我妹妹有任何企图。”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会卸掉你的另一条胳膊。”Weiss咆哮,而Yang只是对着Blake笑得更灿烂了。
在这一刻,Yang竭尽全力才没有亲吻Blake。相反,她用拇指的指腹抚摸着Blake其中一只耳朵的耳背,Blake愉快地哼了起来。
“没错,”她眨了眨眼。“就如同我一直想象的那般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