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uby做过很多糟糕的决定,但是决定自己坐在轮椅里让Weiss推着她穿过整个基地寻找Winter无疑是最糟糕的一个。
她没那么痛,药物的止痛效果很好,她的腹部也已然经受过严格的治疗,可Weiss却是一个相当糟糕的司机。到目前为止,她们已经撞到四个角落,卡在通往电梯的最小的坎上。Weiss一边抱怨一边诅咒,一边又试图将轮椅抬高一点以便通过那道坎,当她终于把轮椅推过去时,她的样子就好像刚参加完马拉松比赛。
“我真不敢相信你说服我这么做,Ruby Rose。你真是让人受不了。”
考虑到当时是半夜,Ruby很疲倦,当Weiss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时,电梯开始上升,Ruby把头靠在她的手上。“我只是想看看你看到了什么。如果你说它是……Pyrrha,那么我需要知道。”Ruby根本没想到会在这个收容区见到Pyrrha Nikos,但她只希望自己能帮助说服Weiss那并不是她,这样的话她们两个就都可以安心睡觉了。
不,Pyrrha Nikos走了——Ruby亲眼所见,紧接着那双眼睛发生了一些连她自己都无法解释的事情,而且她也无法再次让它发生。那是她最讨厌的谜团之一——她到底是什么人?那天她在塔上做了什么?没人告诉她,甚至当她试图让自己的眼睛……做些什么时,也只会导致有史以来最严重的头痛和周围人一脸怪异的表情。
当电梯再次发出响声时,Ruby盯着狭窄的走廊和尽头的一扇门。这八成会招致不好的结果,不过Winter是唯一有权进入收容设施的人,能够在这样的深夜里让她们进入。
尽管依然存有异议,Weiss还是走到Ruby身后将她推到门外。“我应该带上我的斗篷。”Ruby哆嗦着说。
“你等一下,”Weiss停止推动轮椅,Ruby身后传来沙沙声响。 Ruby试图回头,但还是看不太清楚。最终,Weiss走到她面前,夹克已被脱去,只穿着无袖的白色上衣。只是如此小的穿着变化,但Ruby却发现自己在盯着Weiss新露出的肩膀。Weiss小心翼翼地把夹克盖在她身上,警惕着不要碰到她的伤口。“你痛不痛?”Ruby摇了摇头,当Weiss触碰着她时,她说不出话来。“如果痛的话你会告诉我的,是不是?”
Ruby慢慢将视线移向Weiss。“我会的。”她说,不完全确定这是不是实话。她太习惯Yang或父亲对她的过分保护,以至于为了给自己留出更多的自由而编造一些谎言成为了她的第二天性。
Weiss点头表示接受这个答案,然后走到Ruby面前,来到门口。她的屁股现在正对着Ruby的双眼,Ruby不愿一直盯着看,闭上了眼睛。
三声快速的敲门声使她睁开眼睛,Weiss立马跑回到她身后。 Ruby皱起眉瞥了一眼自己女朋友。“你是在拿我当挡箭牌吗?”
“当然。这馊主意是你出的。”
Ruby还没来得及反击,脚步声就向门口走来,立马让她哑口无言。她把注意力集中在门前,当门一下子打开时,她感到Weiss退缩了。
此刻,她们面前站着Winter Schnee那巍峨的身影。不过她看起来跟平时不一样。她的发丝下垂,飘过她的脸和肩膀。她穿着白色的背心和非常短的短裤。
倘若要Ruby说真心话,她看起来……很性感。
『打住,Ruby。你不过是因为服用了止痛药才会这么亢奋,又或者……』
“你们两个在这儿干什么?”Winter的声音因睡眠而沙哑,Ruby也觉得这很有吸引力。直到她意识到那双愤怒的蓝眸正凝视着自己。
“哦,我,呃……嗯,Weiss告诉我——”
“Weiss!”Winter大喊,突然意识到情况。“她为什么下床?她最近才做过手术,现在还没有得到足够的疗伤恢复,不能在这个点跑到走廊里四处闲逛!”
Weiss开始结巴。“我——呃、嗯,你看……在我提到Pyrrha之后,她一直坚持……”
“Weiss,”Winter这次叹了口气,缓慢地用手捋了捋头发。“我们已经讨论过了。那不是Pyrrha Nikos。”
Ruby皱起眉,更加确信Weiss看到了一些事情,而这事只会让Weiss更加难过。
“Winter,我得让Ruby看看。我们已经下床了,我们已经到了这里。带我们去真的会很糟吗?”
“你的……朋友,”她怒视Ruby,Ruby尽可能地缩进椅子里。“搞不好会重新弄开她的伤口,对自己造成更多伤害。她看上去相当粗心鲁莽,而你的纵容对她毫无帮助。”
“Winter……求你了?”Weiss乞求着,Ruby意识到她以前何曾听过Weiss如此绝望的声音。
她注视着Schnee家最年长的女儿,看到她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匆匆地把门关上了。
“嗯……”Ruby抬头看着正在摇头的Weiss,然后又看回门口。她能听到从里面传出的一些声音,但在大多数情况下,她们似乎被拒绝了——被相当粗鲁地拒绝了。
然后,过了可能只有一分钟时间,门又开了,Winter穿着全套制服站在她们面前,并使劲把头发扎起来。
“什么?”Ruby喃喃道。“怎么做到的?”
“那就来吧,既然你这么坚持,那就让我们结束这件事。”
Winter跺着脚走过她们身边,Weiss很快又开始推着Ruby跟上。
等再次来到电梯里时,气氛变得紧张起来。尽管Winter全副军装,但她看起来仍然像是随时准备要杀死下一个胆敢跟她说话的人。Ruby紧紧闭上嘴巴,知道自己今晚已经把两个Schnee姑娘都逼得太紧了。
“几天前你差点就死了,现在我妹妹正推着你坐的轮椅。”Winter扫了一眼Weiss。“你搞不好会重新弄开她缝合好的针线——它们才缝上不久,依然还很新。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而这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幻想——”
“Winter!”Weiss打断她。“这不是幻想,我对Ruby很小心。她会没事的……我的Aura和她连接在一起,我能搞定任何可能发生的事情——但它们是不会发生的。”
Winter摇了摇头,望向别处,这时电梯到达了所要去的楼层。
这段路仿佛长途跋涉,Weiss艰难地跟上Winter的步伐——她的靴子在水泥地面上快速嗒嗒作响。基地里的这个地方充满寒意,还带有某种令人不安的气氛。这里几乎没有光线,而且在这个点里,导向变得相当困难。高高的天花板上只挂着几盏暗淡的灯,右边是一道高高的栏杆,俯瞰着Ruby没法看见的下方区域。
最后,她们抵达了一个斜坡,Weiss小心地推着Ruby往下走,那下面有一扇戒备森严的门,Winter在门前停住脚步,开始在屏幕上按下数字。接着她把整只手放在屏幕上,Ruby看着绿光在屏幕上闪烁并上下移动。然后传来一声响亮的哔哔声,门闩打开了。
“十分钟。”Winter直截了当地对一个守卫说。
“好的,长官。”他敬礼道,Winter挥手示意Weiss向前走,Weiss又开始推动轮椅。
这条走廊大不相同——非常狭窄,非常明亮。墙壁一片纯白,没有任何设计或变化。
Ruby可以远远望见另一扇门,这扇门是金属制的,有四个全副武装的守卫站在门前。当Winter靠近时,他们很快退到一边,她走到那扇令人生畏的门前,再次遇到了需要代码和手印的屏幕。
她迅速解锁了新的安全门,将手伸到门把手上。
门闩一打开,伴随着一股泄露而出的气流,它被封得非常紧密,强烈而冰冷的气流冲刷着她们。Ruby突然非常感激Weiss将夹克披在她身上。
等气流一稳定,Ruby就能看清房间里的东西,她看到一面非常厚实的玻璃。在玻璃后面是一个宽敞的房间,有一个人被孤零零地锁在地板上,侧身躺着。
是那头野兽,从这个距离,她全部所能看到的是人类的皮肤,黑色的条纹和深深的伤疤覆盖了整个身体。
她每一次呼吸,心脏就搏动得更快。很明显,这东西并非戮兽,但却非常像戮兽。
“Weiss……我们能再靠近一点吗?”
Ruby问Weiss,不过却看着Winter,Winter只是简单地示意她们可以靠近——显然她并不担心它会攻击她们,于是Weiss将Ruby推近玻璃。
她凝视着躺在地上的野兽。它的手腕、腰部和脖子都被锁住了。有一根管子卡在它的背上,从笼子里引到一台大机器里——Ruby只能假设这就是他们向它持续注射镇静剂让它保持沉睡的办法。
没有了盔甲,它看起来要小得多。
看到它处于这种状态,她内心几乎有些小小地为它感到抱歉。她知道它都干了些什么,她目睹了它在清醒时所犯下的如此多的悲剧——在它追捕她的过程中所犯下的如此多的悲剧。
尽管如此,她还是感到不安——她还是没有看到Pyrrha。
“Weiss——我看不——”
她的话被什么重重撞在玻璃上然后又掉在混凝土地板上的咔嗒声打断了。
“Weiss!”Winter尖叫,Ruby看着一个金属垃圾桶在地上打滚。Weiss刚才把它捡起来扔到了玻璃上。“你到底在发什么疯?!你干嘛——”
一阵铁链的叮当声使Winter安静下来,Ruby转身,看见那只野兽已经动了起来,它撑着手往上支起身子,试图在铁链的束缚下站起来。
“注射更多镇静剂!”一个守卫喊道。
“别!”Weiss大叫。“现在还不行,让Ruby看看她!”
看着这东西站起来,Ruby很害怕——她恐惧不已,同时也不具备战斗条件。这面玻璃很厚,很容易抵挡住Weiss丢的垃圾桶,但这是一个怪物,是她打输了很多次的怪物。这面玻璃、这个基地关不住它。
她注视着它站起来,转动它的头……这时,厚厚的红发映入眼帘。那头发丝又脏又乱,可不管怎样,发丝都闪耀着红色的光芒,它的脸越露越多,Ruby的心越跳越猛。
它的视线锁定在她身上,她看到了那抹最最熟悉的绿色在回望着她。Ruby的呼吸凝滞在喉咙里——她觉得自己仿佛要窒息了。
突然,它向她走来,随着它的拉动和挣扎,镣铐绷紧了。它看见了她,它想要她。
然而,从现在这个位置上,她可以看出这根本不是什么“它”。
“不,”她的声音破碎了,仿佛一场噩梦就在她面前上演。
“Ruby,我很抱歉。”Weiss突然靠近她的耳朵低语着——一只胳膊搂着她的肩膀。“我希望我错了。”
Winter一片死寂,她看起来就跟Ruby一样震惊。显然自从抓到它以后,他们就没有让它作出过这么多的行动。
对Ruby而言,她所能看到的只有那双眼睛、那头发丝和她在梦中注视着其无数次死去的朋友。她内心的恐惧和心碎令她窒息,她需要离开这个地方。
“Weiss……拜托——我不能——”
无需其他解释,Winter冲着守卫们大喊,让他们赶快注射镇静剂。
『是她。』
当Weiss把她从房间里推出来时,她注视着镇静剂被注射进去,看着Pyrrha跪倒在地,她仍然盯着Ruby,然后靠着自己的铁链,一头栽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