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家人(下)

作者:沙幕天
更新时间:2019-07-21 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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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Yang的医生到来后,Yang再三向她保证自己不会有事的,Blake便离开了,并保证自己很快就会回来。现在,Blake决定接受她自己的建议。在告诉Yang她可以回到战斗中并继续努力成为她多年前所想成为的人之后,Blake意识到她自己也需要做同样的事。

这驱使她来到此处,站在Winter Schnee的办公室门外。

她轻轻敲了三下门,往后退出一步等待着,然后听见靴子踏在地面的声音,那个声音正朝她的方向走来。门开了,Winter站在她面前,困惑地皱着眉。

“你有什么需要吗?”

Blake强忍住紧张,昂起头来。“白牙是个很严重的问题。”

“连弗那人都这么说了。”Winter迅速回道,Blake从紧张转变成沮丧。

“这只会更加突出我的观点。我,一名弗那人,都在关心起一个弗那人极端主义组织了。”

Winter叉起胳膊。“你曾是其中活跃的一份子”。Blake没料到Winter知晓此事。

“Weiss——”

“我妹妹什么也没说,不过考虑到你俩共事的密切程度——我很高兴你告诉了她。Belladonna小姐,我对Weiss所有的队友都做过调查。到目前为止,你的过去是最有趣的。”

“我对你妹妹毫无半点不义之举。她是我朋友。”

“似是如此。”Winter点点头,然后走到一旁。“请进,我们可以对你的问题展开讨论。”

Blake犹豫了一下。“真的吗?”

Winter翻个白眼。“对你而言我的家人可能在信誉上存有问题,而且理由也很充分——但盲目的仇恨是狭隘的,何况到目前为止,你没有给我任何理由不信任你。你为我妹妹的女——搭档——而被一支长矛刺穿了腿。”一提到Ruby,Winter整个人都绷紧了,Blake好不容易才忍住没有笑出声。

最后,她让步了,走进了Winter的办公室。这里面比Blake所预料的还要私人化得多。墙上挂着几幅镶框的画,Winter的桌子后面挂着一枚奖章。办公桌上收拾得井井有条,Blake的视线落在一张照片上。

这是Winter和Weiss的合照。照片里的她们更显年幼,Winter将Weiss背在背上,两个女孩都笑得很开心。这似乎跟Blake现在所熟知的这两个Schnee女人的性格相去甚远。她不禁好奇究竟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欢笑才会被从这两个女孩身上剥夺。也有可能世界还没有将它从她们身上真正夺走。

Blake试图对Weiss的成长经历和奢华生活深恶痛绝——但她也十分清楚Weiss是在自己几乎无法控制的生活环境中长大的。这让她有种奇怪而又强烈的熟悉感。

当她坐下时,Blake注视着Winter绕过桌子重新坐下。她按下几个按钮,投影显示器便被关掉了。Winter把手放在桌子上,将注意力集中在Blake身上。

“所以,你来这里是为了白牙。不是为了军事问题。”

Blake警告:“这很容易成为军事问题。”她知道白牙最近有多么鲁莽草率,令人难以推断他们可能会采取的行动。

不过,Winter似乎并不担心。“他们的人数一天比一天少。他们变得肆无忌惮——请原谅我的用词——兽 性大发。他们很暴力,缺乏强有力的领导。我们现在已经有很多问题了。”

“你不明白,Winter。白牙不能就这么消失。他们是弗那人的代言人。”

Winter嘲讽。“对你们的人来说,他们只不过是一把刀而已。”她又快速打开了她的显示器。“我可以给你看上个月十几份有关白牙袭击、谋杀和持械抢劫的报告。我们对他们唯一应给予的帮助就是让警察阻止他们。”

“他们曾经代表了希望,你不能就这么抹杀它!”Blake痛恨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有多么绝望。

Winter没有退缩。“Beacon曾经也被当作Remnant最安全的学院。曾经,人们也认为没有什么可以阻止Ironwood将军的军队。世事变迁,Belladonna女士。你和我的谈话也佐证了这一点。”

“那是什么意思?”

Winter深吸口气,向后靠在椅子上。“我知道你和白牙的关系。我知道你是被他们养大的,你离开他们去了Beacon。”

“你是怎么——”

“我告诉过你,我调查过Weiss的队伍。我减轻了对你的疑虑,因为Weiss信任你,你也没有给我任何理由对你产生怀疑。很明显你关心你的队伍——关心我妹妹——这令人钦佩。但你是个弗那人,若是在几年前,在你踏进这间办公室的那一刻我早就把你杀死了。”Winter的声音很危险,Blake紧张地坐在椅子里。“白牙毁了我父亲。他们使他的生活充满了痛苦。杀死他的商业伙伴,他的家人……我的家人。偷走他的东西,每天晚上他都会大发雷霆地回家,你觉得谁会首当其冲呢?”

Blake深深地吞了吞口水,回想起了在她透露自己的身份之前,Weiss也说过非常相似的话。那些话当然也困扰着她——Blake比任何人都清楚每个故事都有两面性。可Winter和Weiss所经历的苦难并没有减轻她自己的痛苦。这并不能弥补她从未有过的童年,因为她是在对自己身份的恐惧中被迫长大。

她平复自己的情绪。“不管你和你妹妹经历了什么,我都很抱歉。不管白牙造成了什么痛苦,我都为此道歉。但他们是我的家人。我和他们一起长大,我和他们一起经历了偏执和仇恨。我不能代表他们所有人发言,但我从不想要暴力——我想要平等。我想要的是我头顶上的耳朵并没有让我成为一个怪物。但我们只有在暴力事件中才得以争取到机会。我们的声音从来没有我们的武器那么响亮。”她感到眼泪从眼睛后面涌出,却拒绝在这个女人面前哭泣。“我讨厌这样,我讨厌像你这样的人把我们变成那样。我不想成为怪物。”Blake紧紧抓住椅子扶手,觉得自己搞不好会把自己坐的这张椅子的扶手折断。“我想拯救白牙。”

Winter眯起眼睛,静静地瞪着她。Blake看得出她正在思考,但不确定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过了一会儿,Winter又开口了。“怎么做?仅凭一人之力要怎样才能使白牙值得留下来呢?”

“正如你所言,他们现在肆无忌惮——缺乏领导和指引。他们只受过暴力的教育,却毫无方向。如果你拿下管控着白牙的那伙人,剩下的人就会等着新的发声人出现了。”

“所以这就是你的做法?权力游戏?你想控制白牙吗?”

Blake摇了摇头。“我已经说了,我想拯救他们。你自己也说了,现在我和你正待在一起。换作几年前,没有弗那人能够踏进这个房间,但现在我在这里,我已经来了。我曾经历过两种生活。生活在弗那人之中,生活在白牙和人类之中。我们是可以和平相处的,但他们必须相信这一点。他们必须见到这一点。如果他们看到我们两人共事,然后再要求他们加入联合部队帮助促进和平——那便是一个开始。”

还好,Winter并没有完全否认这个想法。非要说的话,她似乎在考虑这件事。“是什么让你觉得他们中有人会听你的话?”

“我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听。我所知道的是,你有足够的力量能阻止他们残余的势力。我很赞成白牙现在需要被控制,但完全抹除它将会对那些只想寻求和平与接纳的弗那人造成巨大打击。”

Winter沉重地叹了口气,又关上了显示屏,从椅子上站起来。Blake发现自己也跟着站了起来,她们再次对视。“白牙似乎只在Vale行动。我会和我的上级谈谈,派一支突击队前去控制威胁。鉴于他们最近的暴动,应该不难说服。等你的医疗事宜完成可以参与战斗以后——你和我随队伍一起前往Vale,到时我们要看看白牙究竟是否值得挽救。”

这是个机会,也是Blake一直想要的——一个能够按照她的条件来调解和平的机会。她从没想过会是Schnee家族的人给了她这个机会。

“谢谢你,Winter。”她说,希望自己的声音能传达出自己的感激之情。

Winter轻轻点头,接受了谢意,Blake静静地离开房间,去找自己的队伍。

————————————

在和Winter聊过之后,Blake在Ruby的房间里与Ruby、Weiss以及Jaune度过了当天剩下的时间。至少可以说,这里的气氛挺平和安宁的,因为Ruby非常疏远而安静。不管他们如何设法想要把她拉进交谈中,Ruby都只是点点头,偶尔会说上几句话,然后又溜进自己的世界里。看到Weiss如此努力地想要让Ruby感觉好起来却又总是吃瘪,Blake觉得很是难过。

即便几小时后Yang出现在这里,详细介绍了第二天的手术过程并似乎真的对此感到兴奋,Ruby也几乎没有露出笑容。最终Blake他们只好让Ruby继续保持沉默。他们互相聊了几句,然后Jaune开始给她们讲述他过去几年里发生的一些事。

Jaune Arc已不是Blake记忆里的那个来自Beacon的男孩。他变得冷静沉稳,不再笨拙或自我怀疑了。他见识了许多严酷的现实,这使他变得更加优秀——帮助他成长,成为一个领导者。

即便他已经没有队伍可以领导了。

“很高兴见到你们大伙儿,不过我觉得自从我终于出现以来你们一直都很忙。”Jaune微笑着说,他向后靠在椅子里,坐在Ruby床边。

Blake忍不住留意到Weiss早已确保自己的椅子离Ruby更近。“是的,毕竟世界不会为你而静止,Arc先生。”Weiss打趣道,Blake觉得这话或许有点无礼,但Jaune只是咧嘴一笑。

“这事儿我早就知道啦。就像我问Ozpin怎么在森林里着陆时一样。”

Blake挨着Yang坐在靠墙的沙发上,很高兴听到搭档发出算不上斯文的笑声。“那可太有趣了。我有点儿希望我们什么时候能再来一次。”

“作为我们的训练,这无疑是个有趣的开始。”Weiss评论道,她漫不经心地握着Ruby的手帮她锉指甲。Ruby看起来并不介意,又或者说,Blake好奇Ruby是否知道他们还在房间里。“我只知道我会先遇到这个傻瓜,然后被困在她身边。”Weiss再次尝试,她看向Ruby,却只得一片沉默。

Weiss那短暂浮现的受伤表情令Blake心碎不已——但那副表情片刻后便消失了,她继续自己的任务。

“那你呢?”Yang再次开口——试图分散大家对这显而易见的紧张气氛的注意力。当Blake感到有人在轻推自己时,方才意识到这个问题是问她的。

“什么我?”

“你是怎么在森林里着陆的?我的意思是,我不想受刻板印象之类的玩意儿影响,可是……所有的猫都是用脚着陆的吗?”

Blake翻个白眼,但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我一直都尽我所能用脚着陆,所以是的。不过我把这更多地归因于我的刻苦训练。”

“你是说你像猫一样的本能反应?”Weiss发出的牢骚声盖过了Blake的牢骚声。“哦拜托,那可真是好事一件!”

“好事一到你嘴里就称不上好事了,Yang。”Weiss大大地翻了个白眼,Blake好奇她的眼睛是怎么受得了的。当然,这只让Jaune和Blake笑出了声,Yang则更加自豪了。“那你呢,Jaune?你是怎么着陆的——你当时看起来吓坏了哦。”

Blake向Jaune瞥了一眼,只见他隐去笑容,沉思地盯着地板。Blake几乎立刻知道了答案。

“老实说我没能着陆,”他呼出口气,Blake看见他稍稍露出了点微笑。“Pyrrha她——她用长矛在空中钉住了我,把我插在树上。”

Weiss锉指甲的声音几乎立刻停止了,Blake发现她脸色白了一白。在她身旁,Ruby似乎对一切都失去了关注。她凝视着墙壁,眼含泪水。

突然,Weiss站起来,小心翼翼地把Ruby的手放回身边。“好了,我觉得Ruby需要休息了。”她以熟悉的Weiss式霸权说道,这也就意味着她没心情争辩。

当然,这只会让Yang争辩。“什么?现在才7点半啊?我们不能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

“Yang,”Blake说,紫眸转向她。“我不觉得Ruby知道我们还在这里。”

Yang的眉毛拧在一起,她把目光转向床上的Ruby。Blake的位置正好可以不幸看到Yang意识到Ruby已经和他们完全脱节了。她站起来,大步走向妹妹,推开Weiss,跪在床边。

“嘿,Rubes?”Yang试着说,但Ruby只是盯着远处看。一滴泪珠划过她的脸颊,Yang伸手将它拭去。直到那时,Ruby才重新集中注意力,看向她姐姐。“嘿,你没事吧?”

“什、什么?”Ruby看着Yang,看起来真的很困惑的样子。“我——我只是累了。”

Yang摇了摇头,金发左右甩来甩去,她抬头望着Jaune。“能麻烦你去找一下我爸和叔叔吗?”Jaune快速点点头,离开房间执行任务去了。Blake看着Yang用一只手拨开妹妹的头发——她的动作是那么地温柔,好像害怕自己会弄坏了她似的。“Weiss?她这样多久了?她昨天明明还好好的。”

“不,她不是,”Weiss低声说,她眼睛红红的,眼中盈着泪水。“她从来都没有好过。”说完,Weiss大步走出房间,Blake和Yang一脸困惑。

Blake站起来。“我去和她谈谈。”

Yang点点头,仍然迷惑不解,她重新转回妹妹那边,Blake则离开去追Weiss。

搜寻没有持续太久,因为Weiss没有走太远。Blake发现她蜷缩在一座喷泉和一扇敞开的门之间。她坐在那里的样子看起来给人感觉很渺小——她紧紧地抱住自己,膝盖蜷缩在下巴下面。

Weiss身旁还有足够的空间让Blake坐下——但她还是在Weiss面前站住脚步,等待获得允许。

Weiss稍稍往旁边挪了一点以示准允,Blake在她身旁坐下。

Blake伸了伸懒腰,她的腿还不能像Weiss那样蜷起来,她注视着最年幼的Schnee,等待着。

Weiss抽泣了几次,擦了擦疲惫的眼睛。最后,她把头靠在身后的墙上。

“我不知道能为她做些什么。”Weiss几近愤怒地承认道,头轻轻离开墙面。“我不该告诉她的。”

“不该告诉她什么?”

Weiss闭上眼睛,Blake觉得她几乎就要哭出来了。过了一会儿,她镇定下来,呼出口气。“Pyrrha还活着。”Blake几乎可以肯定自己听错了。“嗯……我不知道——也许只是她的尸体被复活了。不管怎样,那个追杀Ruby的怪物……是Pyrrha。”

“什、什么?”Blake的声音出卖了自己,话一说出口她的声音就破裂了。这是不可能,Pyrrha已经死了,Blake在旅行的时候去拜祭过她的墓碑。她说了再见。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呢?“Weiss你确定吗?”

她疲倦地点头。“如果之前我还不确定的话,几天前在我带Ruby去看的时候我就确定了,因为……她确定了。那是Pyrrha,但她……是个怪物。她不是人类,这简直糟透了,我不知道该为Ruby做些什么,因为这对她来说太煎熬了。我不该带她去的。我本该自己保守这个秘密的。”

Blake无法完全理解Weiss对她说的话——信息量太大了。与此同时,她还有一个朋友需要她,于是她把所有这些都抛到一边,重新集中注意力。“你知道自己必须告诉她,所以你才告诉了她。可是Weiss我觉得Ruby的问题远远不止Pyrrha。她本身就有事。”

“我知道,”Weiss叹了口气。“我想让她去看心理医生,谈谈她经历过的事情。我只知道如果我跟她提起,她会生我的气的。”

“你说得基本没错,”Blake确信Ruby不太能接受别人叫她去看心理医生。“但如果你认为这是她需要的,那么作为她的搭档——她的女朋友——你的工作就是为她做最好的事。”

尽管点头,Weiss看起来仍然很不确定。“要是她讨厌我怎么办?”

Blake只能微笑。“我觉得你爱她爱到甘愿冒这个险,不是吗?”当“爱”这个词被抛出来时,答案便自然伴随着Weiss脸上深深的红晕浮现出来了。Weiss似乎已经做出了决定,不过还有些事需要讨论。“你给Jaune说了吗?”

“呃,没有。”Weiss有点惊慌失措。“Blake我不能告诉他。那是他的搭档。Pyrrha她——你还记得他们的关系吧?那会毁了他的。”

“也许吧,”她耸耸肩。“但如果换作Yang……我会想要知道的。你说呢?”

这些话似乎被Weiss听了进去,但她更加焦躁不安了。“Blake,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告诉他。我好不容易才对Ruby说了出来,更何况……Pyrrha已经不是我们记忆中的她了。她是个怪物。每当感觉到Ruby的存在时,她就会陷入狂暴。这太可怕了。”

Blake伸出一只手搭在Weiss膝上,让蓝眸和自己对视。“那是他的搭档,Weiss。他应该知道。”

Weiss呻吟着,挫败地低下了头。“我明白。”

突然有脚步声朝她们走来,她们抬头看到Taiyang和Qrow从她们身边飞奔而过,朝Ruby和Yang所在的房间跑去,Jaune在他们后面慢吞吞地走了上来。

“噢,嘿——我觉得我还是不要再回那里去了比较好吧?”看到Blake和Weiss坐在一起,他说道。

Blake站起来,她紧紧抓住Weiss的手,把她也拖了起来。“大概吧。”Blake一边说,一边掸掉裤子上的灰尘。

“我应该去和Winter谈谈带个人来照看Ruby。”Weiss说,但Blake大声清了清嗓子, Weiss皱了皱眉。“呃啊,不过首先——Jaune,我需要和你谈谈。”

他看起来很困惑,无疑是因为每次只要他一站在Ruby身边Weiss都会向他投去嫉妒的怒视。深知Jaune的个性,他八成以为Weiss是要引诱他离开然后把他干掉。

“呃,好吧?”

Weiss简短地点了点头。“很好,那我们去散个步吧。”

当Jaune看向Blake以寻求帮助时,Blake摇了摇头。“我去给其他人弄点吃的,你跟Weiss一起去。”

尽管Jaune满脸被背叛的表情,但他还是乖乖跟着Weiss走下走廊,而Blake则开始替Ruby寻找饼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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