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摇曳不定，似乎被窗外狂风暴雨影响到，连光亮都昏暗下来。

艾琳听着窗户被大雨拍打出的噼啪声，蜷缩着身子窝在宽大的靠椅上就着烛光看残破的日记本。

日记本的年头起码四十年，脆弱的纸张在白嫩的手指下翻动，小心翼翼的力度维持着页面的完整。

日记本的主人显然不是个文采斐然的诗作家，文里行间显而易见的语法错误。所幸艾琳也不是想要观赏日记本主人的文采，她只需要从夸大奇谈跟流水记事中寻找出自己需要的讯息。

“莫赫森。”唇齿流传出这个名字，艾琳手指抚过那行险些被污秽遮盖的字母。

艾琳并不是第一次听到莫赫森这个名字，在索多城镇的尖顶庄园，她翻开了母亲莉莉·库珀的遗物，几封没有署名的信封上面写着莫赫森。

那是一个地址，隐藏在东大陆版图，未曾记录在案却在民间奇闻出现过的地址。

传言莫赫森城镇是女巫的聚集之地，而日记里写着这里只是一片茂密的森林，有着巨大的瀑布，与寻常地方别无二致。

日记本主人怀疑这是东大陆与西大陆发音的问题，也许这不是神秘的莫赫森，只是一个普通的叫摩诃萨或者莫克斯的地方。

但也算是一个线索。

艾琳放下日记本，用掌根揉了揉眼睛。耳边雨声渐停，她穿着拖鞋穿过走廊，冰凉的真丝睡衣下摆扑打小腿。

这里是墨菲斯城镇，艾琳幼时的时光全在这个边陲小镇度过。她顺着楼梯往下，像幼时一样举着蜡烛等待深夜归来的黑发女人。

艾琳独自一人回到墨菲斯城镇，明显不想让席林知晓，她只是有意无意的路过这个称之为家的房子，像一个行事匆匆的路人。

但席林找到她了，让她回家等着，于是艾琳乖乖的等候在房子里。

大门打开，潮湿空气混着水汽涌进来。一身酒气的黑发女人被爱丽丝搀扶进来，烛光中，那张沾染水汽的薄唇开启，含糊不清的喊了一声艾琳。

艾琳的身影半隐藏在阴影中，天蓝色的眸子在暗夜里深如浓墨。她走出去迎接光亮，细白的手臂揽过席林的精瘦的腰身，承受女人不稳身形的大半重量。

“我来照顾她吧。”艾琳露出个乖巧的笑，脸颊处浮现出酒窝，甜美又可爱。

爱丽丝有些担忧的看了看少女单薄的小身子板，黑发女人身高腿长显然不轻，半挂在艾琳的身上显得摇摇欲坠。

“没事的。”席林半躬着身体，脸部窝在艾琳的颈脖处，潮湿温润的呼吸在她耳畔吹拂，弄得她全身上下都在颤抖。艾琳忍住了，她只是克制不住的红了脸颊，手部力量更加紧了点。

爱丽丝看见艾琳紧张期待的眸子，笑着点了点头，“那我打点热水上去。”

艾琳虽然是爱丽丝一手带大的，但最亲近的人永远是席林。在还是小小软软的一团时就整日缠着偶尔从军队回来的席林。

而军队里动不动就打趴三个大汉的席林也很出人意料的耐心在床头给艾琳讲睡前故事，最后还亲亲艾琳的额头给她晚安吻。

娘唧唧的完全不符合席林给人的一贯印象，所以看着席林自然而然的把大半个身子依靠过去，而艾琳紧紧圈住席林的双手，爱丽丝又怎么会拒绝。

艾琳松了口气，半拖半抱将席林弄上楼梯。

席林的房间在艾琳隔壁，由爱丽丝每日清扫才没有堆积厚厚的灰尘。

席林这回醉得不轻，但酒品很好，顺从的被艾琳领到床上，眯上眼睛就要睡。

艾琳单膝下跪给席林脱下长长的靴子，袜子褪去，露出瘦长的脚掌。

她看过不少女孩的脚，毕竟她就读的是女子学校，打开门就是舍友们光着脚丫子踩在床上的样子。

那些纤细的脚总是白嫩小巧的，平日里踩着小高跟转圈跳着小碎步，而席林的脚不同。

脚板下是厚厚的茧子，踩着长靴奔跑在校场，在平原上追击。艾琳克制不住在脚面上轻轻印上一个吻。

很轻微，像羽毛拂过脚面，绝对不会被席林察觉。

艾琳把席林的双腿放上床铺，自己也甩下拖鞋，半个身体覆盖在席林上方，双手拉开了席林半褪的外套。

经常锻炼的缘故，女人的身材很好，紧身的背心包裹着上半身，雪白的胸脯随着呼吸起伏。艾琳艰难移开目光，把外套从席林身下扯出来，皱巴巴的扔到一旁的椅子上。

“艾琳？”席林被艾琳的动作弄得不太舒服，细长的眉毛皱着，一双狭长的眼迷迷糊糊望向上方的人影。烛光之中，那金绿色的眸子深处仿佛被洒上了光亮，变成了金色。

混着鼻音的低语太过性感，艾琳觉得窗外的潮湿空气被带了进来，她拉低了自己的领口企图驱散热气。

“没事，你睡吧。”艾琳把身体移开，狼狈的下了床。

这太过了，艾琳知道席林喜欢在枕头底下藏一把双刃的短匕，她刚刚脱下的外头口袋里装了不下两把薄刃。

如果不是席林太过于熟悉艾琳的气息，那么那些刀子就会派上用场。

可这也是极限了，要是艾琳忍不住靠近再做点什么，说不定席林会翻身起来把她压制，然后扭断她的脖子。

但也说不定不会，因为艾琳是被允许的，她还是小孩的时候就被允许窝进席林的怀里睡觉。

艾琳平复了下心情，转身出了门。

爱丽丝端着热水进门时，看见艾琳把一束紫色的干花放在床头，房间似有若无的萦绕着淡淡的花香。

“这种花能宁神。”艾琳接过热水解释到，小声且温柔的说，“席林看起来很累。”

爱丽丝点头赞同，床上的女人有着浓重的黑眼圈，睡得昏沉。

艾琳会照顾好席林的，爱丽丝自觉的把热水留下，走出房门时还贴心的关了门。

锁舌啪嗒，艾琳将毛巾拧干擦拭着席林的脸，从光洁的额头再到高挺的鼻子，最后停留在微微开启的嘴唇上。

“席林？”艾琳轻轻唤了几声。

黑发女人仍旧睡着，没有回应。

这是错误的，艾琳伏下身体拉进彼此之间的距离，两人呼吸交错萦绕出缠绵的错觉，像极了夏季雨后的闷热和黏腻。终于，她亲上了那两片薄唇。

席林亲自将艾琳从索多小镇带出来，但不会照顾小孩的她给艾琳找了一个全职保姆。

艾琳早就不记得第一个保姆的相貌，只记得她是神殿虔诚的信徒。

光明神殿信奉光明神，宣扬爱，宣扬慈悲，宣扬神的伟大宽恕人性的悲哀。

小小的艾琳被带进教堂，高大的座椅遮挡住她的视线，只能看见教堂上方带着圣洁笑意的神明。

神父从高高的台阶上走下来，宽大洁白的神袍从众多教徒中穿行，手中捧着圣经。

倘若有神明，这就是不可饶恕的。

她爱着一个女人，爱着自己的监护人，这是不被宽恕的。

艾琳小心翼翼的舔舐着席林的嘴唇，床边的干花即使失去那份娇嫩也仍旧美丽，诱惑人心，将人带进最深沉的梦境。

席林的鼻息里带着酒气，艾琳摸索着与席林十指相扣，在昏暗的烛光中温柔热切的亲吻自己爱的人。

艾琳没吻过别人，夜晚的小道上她抱着书籍走过，偶尔可以看到窸窸窣窣声响的丛林里隐藏着一对对爱情鸟。

她们颈脖交缠，分享着呼吸。

艾琳知道自己的相貌长得好，她不吝啬用这个诱惑席林，但对于其他人，艾琳总是温和着拒绝，用一部圣经委婉而坚决的说不。

神说，这是不被允许的，同性相奸是污秽的。

“席林，席林——”艾琳最终克制隐忍的小声喊着席林的名字，她将身体蜷缩进席林的怀抱中，像只小狗一样舔舐着那好看的锁骨，慢慢平复着自己的呼吸。

过了一会儿，艾琳起身，稍微整理了下自己皱巴巴的睡裙，更多的是抚平席林身上的衣服。

睡觉弄乱衣服很平常，但艾琳不能允许出现一丝的端倪。但凡引起席林的警觉让她离开自己的可能性都不能够出现。

于是她扯平床单，将干花扔进早就凉透的水里，最后在席林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

“晚安，席林。”她将水盆端走，烛光吹熄。

房门咔哒上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