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仇,那是此刻唯一的念头。
——达芙妮
阳光冲破云层,照在对立的二人身上。
“因为,我要向杀害母亲的真凶,复仇。”
当塞纳冰冷的声音传入耳中时,千汐月竟细微地晃了下身子。
是在慌张吗?可是,明明害死母亲的,是普罗修斯……
但她的叔父在行刑的最后,用轻蔑的笑容和嘲讽的话语向她昭示了全部真相。
真正导致她的母亲,亚德的达芙妮死亡的不是别人,正是当时的蔷薇公爵阁下,也就是如今的千汐月自己。
真凶是……我?
“你知道’记忆重现’吗?”
熟悉的场景再一次上演,而这一次,面对千汐月的不是奥斯顿邪魅的脸,而是酷似她的父亲阿波罗,也酷似她自己的,线条凌厉的容颜。
塞纳的声音太过于低沉,以至于几乎听不出情绪。
塞纳和千汐月,她的兄长和她,拥有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区别只是千汐月的线条稍微柔和一些。尽管如此,注视自己同样鼻梁高挺、眼睛深邃的兄长,她仍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面前身材高大的男人带来的压迫感甚至超过了奥斯顿,如今魔党的党魁,勒森魃家族的领袖,灵力飞跃九亿当量的邪魅亲王。
“一种异能,可以提取对方的记忆,并且展示给任何人。”
她用与之前如出一辙的话回答。
“很不幸,我没有这种异能……”塞纳用略带遗憾的语气说道,千汐月等待着下文,“但碰巧,我碰到了一个人,她会这样的异能,而且帮助我得到了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小秘密。”
塞纳的声音在最后变得极轻,就像一阵风拂过千汐月的脸颊。千汐月再次后退了一步。
“所以呢?”她抱着双臂冷冷问,完全不感兴趣的样子。
“所以……”塞纳的手心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水晶瓶,里面有银色的物质旋转着,闪烁着淡淡的荧光。
他猛地一挥手,一室黑暗笼罩。炫目的银光爆炸开来,不属于她的记忆汹涌而出,将她裹挟进时间的洪流。而对面,与她一齐跨入这不属于她的时光的,正是面容肖似的塞纳。他碧绿的瞳仁闪着荧光,像极了充满野性和残忍的狼。
眼前是16世纪刚刚破晓的天空,那时的普罗修斯庄园还没有如此沧桑,而是充满崭新的气息。在成功打倒兄长阿波罗并掌握了梵卓大权后,普罗修斯耗费了大量人力物力,为自己修建了宏伟壮丽的府邸。
塞纳与千汐月现身在庄园大门前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普罗修斯的府邸就建在梵卓首都伊斯迈达兹的市中心——是那时的。街上人来人往,唯有一个纤瘦的身影浑身被漆黑的长袍包裹,头上也戴着兜帽,只露出一双翡翠一般的眼睛。碧绿眸中是流光溢彩的光闪耀,让人很容易便能联想到兜帽下是怎样的绝世容颜和美人风情。
那个身影走得极快,周身带起呼啸的风声,不似周围的血族闲庭漫步,只是慢悠悠地在街上晃荡。
“她是?”千汐月没看到那双眼睛。
塞纳给了她一个颇具深意的眼神,示意她继续往下看。他的脸上挂着高深莫测的笑容,但眼底却抑制不住地溢出了一丝仇恨。
“请耐心的等待,我亲爱的妹妹。”他用咏叹调一般的语气说道。
千汐月的疑惑更深了几分,只不过,她看着那身影的动作,突然有了一种极其古怪的感觉。
这个人……很熟悉……
说不出的感觉在心间缭绕着。
黑衣人继续走着,碧绿眼眸里蕴藏着深不见底的情绪,直到后来她出手的那刻,千汐月才了悟那种情绪可以称之为杀意。
兄妹二人跟上她的步伐,塞纳墨绿色的袍子随着步伐猎猎作响,千汐月依旧是一身黑袍,上面绣着蔷薇与火焰的图腾。
“来者何人?”
庄园门口的卫兵挡住了那只露出一双眼睛的黑衣女人。
“闪开。”
血族古语的声音撞击耳膜,千汐月惊骇地看向塞纳。
“纯血?”
塞纳没有说话,拳头攥得紧紧的。没有得到答案的千汐月继续注视眼前的一切,心中的迷雾渐渐散开,真相已经呼之欲出。
“没有亲王殿下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进入!”卫兵吼道,示威般晃了晃他的剑,几乎割下黑衣女人宽大的衣袍一角。
“闪开!”
碧绿的瞳孔一凝,卫兵的身体重重倒了下去,剑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她大步踏进了崭新的庄园。
不同属性的灵力瞬间像汹涌的海浪冲来,而她只是不屑地笑着,眼底燃烧着熊熊怒火,银光耀眼得比天上的太阳还要逼人。手心处刹那间游动出丝丝缕缕的银线,普罗修斯精心布置下的防御魔法阵已经崩溃了大半。
“抓住入侵者!”
禁卫军队长高喊着冲了上去,茨密希的王者只是伸出手一划,他的胳膊便成了空气里四处洒落的鲜血和肉屑。
“啊!!!”
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屠杀。
然而,即便如此,在人海战术下,她也有些吃不消了。
“普罗修斯!”她嘶吼一般,清丽的眼睛里充满血丝,看起来可怕极了,“懦夫!滚出来!”
“不速之客还不乖乖受死!”当时的禁卫军队长狂怒至极,扑扇着银色的羽翼向她冲去,却被她射出的一箭洞穿了心脏。
而飞掷出去的长枪也击中了她的眼睛。
血不住地留下,像溪水冲刷着银质面具。一只眼睛血红一只眼睛碧绿的女人仍旧在战斗,下手越发狠辣无情。她像鬼魅一般不断出现在一个个敌人身后,只需一箭便将他们送去了始祖该隐的身边。庄园里血流成河,她脚下踏着无数尸骨,但她依旧没有罢手,仍在疯狂地屠杀,并伴着令人恐惧的大笑,仿佛要将无穷无尽的恨意全部宣泄在这刚刚落成的庄园里。
普罗修斯,你是踩着阿波罗的尸骨登上去的……
然而,她却越发虚弱无力……
重新被构建的防御魔法阵严重影响她自我恢复的能力,雪白的羽翼也被利刃割得支离破碎,宽大的黑袍早已成为褴褛的布条。她已经彻底失去了一只眼睛,但仇恨和决心却丝毫未减。
阿波罗,我的爱,即使我终将死去,也定会为你复仇。
时间不断流逝,孤身一人的神秘女子得不到灵力补充和休息,即便是实力强大也渐渐落于下风,而戒备森严的普罗修斯庄园里驻扎的多名高级将领已经联手完成了地面上第二重魔法阵。迫于无奈,神秘女子双翼一震,飞上了天空。
羽翼洁白如初冬新雪般美丽动人。
千汐月终于露出了异样的神情。
“她是……她是……”她抓紧了袖口。
“是的,我们的母亲,达芙妮。”塞纳的手覆上她的,然后让那一根根紧绷的手指放松下来,“这就是她前去挑战普罗修斯,最终……战败重伤的记忆。”
塞纳的话音刚刚落地,愤恨的喊声从达芙妮口中冲出:“滚出来,普罗修斯,你这只敢暗地搞鬼的下水道老鼠!”
“达芙妮。”普罗修斯终于走了出来,一身墨绿色的长袍上绣满繁复精致的花纹,“阿波罗咎由自取。”
他的表情复杂,混合着无奈,叹息,一点点讥讽以及深深隐藏的痴狂之恋。高筒靴的声音撞击着新修葺好的石头地面,鲜血四处流淌,甚至到了他的脚下,软糯的黏着着,看起来肮脏又显得触目惊心。他不耐烦的甩甩脚,抬起头来,目光认真地注视达芙妮。
“咎由自取?!”达芙妮的声音里充满冷意,她嘲讽般重复,然后大笑起来,血水不断从脸上留下,使得她那精致的脸看起来绝望又疯狂,“若不是你暗使手段,若不是你,用阿尔忒弥斯的生命来要挟,他怎么会死!”
她搭弓引箭,凌厉的光芒从指间冲出,普罗修斯猛地一闪,但箭矢还是擦伤了他的脸。
“你不敢光明正大的与他决斗!你不敢堂堂正正的打败他,所以你只敢选那样的时机!”达芙妮掌心处,丝丝缕缕的银色光芒如同活物一般织成巨大的魔法阵之网朝普罗修斯袭去,普罗修斯全力躲避着,但依旧被魔法阵掀起的漫天尘土搞得灰头土脸,“普罗修斯,你永远是个懦夫!”
达芙妮冲上前去,狠狠一拳打在普罗修斯的鼻梁上,他没能避开。
“闭嘴!”普罗修斯疯了般爆吼道,双眼赤红如地狱恶鬼,长袍早已破烂不堪,“你什么都不懂!”
他打开达芙妮的手,然而怒火控制了心神,使得他将达芙妮的面具打落了下去。
达芙妮绝美的脸上不止流淌着血,更有黑色的花纹像活物一般盘踞着。整个左半张脸上,古老的咒印蜿蜒起伏,仿佛张牙舞爪的怪物。即便如此,她的容颜依旧勾魂摄魄,只不过多了丝邪恶的诱惑力。
“那是……那是……”普罗修斯指着那咒印,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道,目光中有震惊,但更多的绝望和自嘲。
“没错,是禁咒。”达芙妮身上的伤口开始恢复,重新变得光滑无比,然而那咒印却一点点爬上了眼角和脖颈,“属于先祖菲尔曼斯特的力量。”
她的手指变成了尖锐的爪子,闪电般的挥过,普罗修斯便被卸掉了半条胳膊。
“达芙妮,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普罗修斯生气地喊道,“那禁咒会毁了你!我那背叛了伊尼斯,背叛了家族的纯血哥哥,值得你那么做么?!”
“他当然值得!”达芙妮森森的声音从齿间溢出,“他也许背叛了伊尼斯,但他没有背叛自己的父亲,更没有背叛血族!你以为我不知晓你干过什么?!但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个懦夫!”
“我不是懦夫!”普罗修斯咆哮道,青光大作中,他的手中悍然出现了一杆长枪,迅速击开飞向他的箭矢,“我恨他,我恨他超过任何人!你只知他跪地向你求婚,但你不知他屈服于胁迫,将你送回茨密希!你以为他爱你,但他的心里只有权力!为了权力,他背叛纯血,也背叛伊尼斯!他更背叛了你,只为坐上首席长老的位子!所以我要杀了他!他不配他的位子,他更不配得到你!”
“我只知道,你害死他,只因为你比他更爱权力!是我,要他韬光养晦,暂且隐忍下那些耻辱;是我,要他争权夺利,因为那样才能保护我们的爱情;是我,要他联合其他血族,因为纯血日后势必会走向消亡!与其说是因为这种种原因,你加害于他,不如说……”
达芙妮停止了攻击,见状,普罗修斯也停了下来。达芙妮一步一步缓慢地走向她,勾魂摄魄地笑着,流光溢彩的眼眸深处凝聚着惊人的灵力正准备爆发,而普罗修斯仿佛忘记了眼前的殊死搏斗,只是心无杂念地注视着她。
“你什么都不如他……”达芙妮轻若无语般说道,唇角的笑容里充满恶意,眼角眉梢的每一根线条都向普罗修斯展示她的讥讽,她的不屑和轻蔑,“因为你嫉妒。”
“你住口!”像是被触及心底最深的伤,普罗修斯声嘶力竭的大吼。无数的银光从那碧绿的眼眸里流淌出来,达芙妮用弓狠狠劈向普罗修斯,锋利的边缘划伤普罗修斯的脸,使其看起来无比狰狞,而则普罗修斯在极度愤怒中失去了理智,长枪刺到了达芙妮的心脏。
千汐月猛地冲过去,手中的剑已经出鞘,然而塞纳拽住了她:“没用的,我们现在身处记忆里,而非现实中,做什么都于事无补。”
千汐月的瞳仁瞬间变得猩红,但复而又恢复了本色。她的手指颤抖,塞纳能看出她在强忍着悲恸。
记忆还在继续,比电影更加真实。
“达芙妮……达芙妮!”满手鲜血的普罗修斯抱起跌倒在地的达芙妮,不顾身上的血向外流着,双手涌出无数青色的光河试图挽救这一切,然而,触到她的身体,那青光便弹开了。
灵力属性不符,连补充和疗伤都不能。
他发疯般向外冲去,甚至顾不上自己浑身浴血,只是想要找到血族中最好的治疗师为她疗伤。
然而,蓝光一闪,在那枚戒指释放出来的灵力场中,达芙妮的身影消失了。普罗修斯看着空空落落的怀抱,眼眸变得茫然和空洞,然后写满了悲恸和绝望:“达芙妮!!!”
喊声响彻天际,他的全身一片鲜红,连那双深蓝的眼眸里都滚动着血泪。
“达芙妮!”撕心裂肺的声音中,从未经历过灵力暴乱的普罗修斯浑身辐射出可怕的力场,庄园门口仅剩的,唯一完好的石柱应声而碎。
爆炸的银光中,他们又回到了现实,修罗堡的布置再一次出现在眼前。
“达芙妮……”千汐月忍不住喃喃道,叫着母亲的名字。
“阿尔忒弥斯,已经过去了。”
“‘那便是’断柱’的来历吗?就在这一场战斗里。”
普罗修斯庄园自此之后经历了第一次大的修缮,而庄园门口碎裂倒塌的石柱不知为何,在新上任军部首脑的要求下没有修复,保留着当时碎裂一地的景象。这便是日后闻名遐迩的“断柱”,知晓这一段故事的人早已湮没在历史的长河中,血族平民们在经过当时的军部首脑的府邸时,纷纷指指点点,好奇一向重视秩序的普罗修斯·伊尼斯·梵卓亲王殿下竟会保留这一“碍眼”的事物在自己的家门口。
“是的。”塞纳轻声说,“是的,那便是断柱的来历。他爱她,所以永远无法忘记这罪孽。”
“现在想来……”千汐月停顿了一下,将自己整个窝进宽大的沙发里,“普罗修斯那样执意的想要通过种种方式害死我,包括放任麦基的所作所为,可能正是因为,他无法接受达芙妮因他而死的事实。起因确实是他,不过结果是我罢了,我们一起断送了我的母亲。”
“不,追根溯源的话,叔父的仇恨早在幼年时种下,而真正断送母亲的,是那场分离——梵卓当时需要抽出手来对付布鲁赫,绝不能落下和魔党勾结的把柄,毕竟我们是卡玛利拉的执政家族。父亲当时娶了母亲,不仅是因为爱情,更是因为茨密希可以给我们足够的助力,茨密希也是布鲁赫的死敌。”
“那场分离?”
“是的,在母亲生下你之后,由于你的天赋过高,灵力当量超乎常人,控制不住经常爆发,所以父亲和母亲的事情再也遮掩不住——很快你是茨密希和梵卓混血的事情传遍了整个血族世界。母亲被送回茨密希,和我一起。当时在卡玛利拉议会上大肆宣扬此事并且落井下石的,正是门莫耶斯初拥的第一个子嗣——庞提塔斯·尼克斯·布鲁赫。”
“现任执政官?”千汐月诧异道。
“是的,现任卡玛利拉执政官庞提塔斯,门莫耶斯起名时也是寄予厚望呢,对吧?”
“血族古语里的’权位’,没错。”千汐月点点头,“这件事必然少不了他父亲的授意和策划。”
“没错,门莫耶斯深恨祖父,那次集体背叛事件正是他一手策划的。总之,母亲被道格拉斯亲王接回了茨密希,而正是由于此,叔父认为父亲屈服于胁迫,背叛了与母亲的爱情,根本不配得到母亲和首席长老的位子,之后他才开始在军队里不断安插人手,准备伺机夺权的。”
“阿波罗既然能登上首席长老的位子,日后也牢牢掌控着卡玛利拉绝大多数的军力,怎么可能是那种轻易屈服的人呢?”千汐月冷笑道。若是能那么轻易的屈服,他也就不是伊尼斯家族的人了,“我的父亲,毫无疑问是那时最出类拔萃的政治家,他只不过没想到普罗修斯也爱上了我母亲罢了,所以才会背后捅他一刀。”
“不止是因为此。”塞纳自己倒了一杯伏特加慢慢啜饮,“父亲当时已经对叔父起了疑心,调查祖父的死亡真相,叔父在多方面原因下,包括对父亲的误解和从祖父而来的仇恨转嫁,以及为了彻底抹杀真相,故而发动政变——所以我当时说父亲非死不可,叔父心机深沉,而且被放逐在人类世界里漂泊三十年。各种各样的零辱他都能隐忍不发,谋定后动将敌人置于死地,怎可能在没有万全把握的情况下发动政变?”
“祖父的死亡真相?”
“阿尔忒弥斯,道格拉斯亲王——我们的外祖父不是已经全部告诉你了吗?”塞纳像是在笑她的明知故问,“新年里的那三天,为此你还冷落了你的情人呢。”
千汐月的脸色瞬间变得非常难看,那可是冷星第一次和她闹别扭。
“塞纳,我们能说正事吗?”她的手又开始敲着沙发。
“别生气,我亲爱的妹妹。”塞纳的声音又变得像丝绸一样柔滑,“庞提塔斯之所以能知道这件事,还多亏了人类帮忙呢——我指的是父亲和母亲。我们既然可以在人类中间安插间谍,他们同样也可以如法炮制。当时父亲位高权重,身边免不了有小人混入,比如假装成普通的血仆——人类间谍或许是得到他们高层的授意,将此事泄露给了庞提塔斯。毕竟一个普通的间谍是不太可能知道那场背叛的,他们的高层才清楚之间的利害关系,借此来离间卡玛利拉,以求取光荣战争的胜利。只不过……”
“只不过,阿波罗知道真相后大怒,给了人类教会狠狠一击对不对?他们彻底的溃败也正是由于他谋算好的,梵卓与茨密希的联合——相当于那是卡玛利拉与撒巴特的联合。”
“读心术用的不错呢,阿尔忒弥斯。所以如果非要总结这场悲剧的原因,人类教会的挑拨离间、布鲁赫的落井下石可是脱不开联系的。”
“母亲可是道格拉斯最珍贵的继承人,难道他没有想过报复?”千汐月深深地清楚自己的有仇必报可是承自母亲,能生出如此女儿的道格拉斯,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仇敌。
“外祖父能够在接下来的千年圣战和氏族倾轧中独善其身,成为当年十三个纯血四代家族掌权者中,除了退隐的门莫耶斯以外唯一存活至今的,足足千岁的四代亲王,真正的玛士撒拉,你觉得他会如此冲动吗?”塞纳用那双充满诱惑力的眼睛注视着千汐月,勾魂摄魄地微笑,慢慢讲出所有的真相,“他不过是驱使着无数的棋子替他作为罢了,你我不正是其中最有用的两枚吗?不然他为何告诉你尘封多年的真相?”
“所以茨密希贵族进攻梵卓长老会,是一早就策划好的?”
“没错,是他策划的。打着为达芙妮复仇的旗号可不是恰到好处吗?那个女孩出现,你灵力突破限制解开封印在即,势必会想起所有回忆然后成为梵卓军部首脑重掌大权——一切都水到渠成,如此完美仿佛天意呢。况且,所谓的激进分子不也帮了你大忙吗?应付麦基给你找碴。”
千汐月的唇角微微动了动。她没想到,塞纳的情报部门已经如此强大,甚至知道了唯有她的心腹才会知晓的事情。
“奥斯顿和我鹬蚌相争,不正是他预谋好的么?只不过他太高估自己了。”千汐月想到尚未调查清楚的科尔身份之谜,心里一沉,不过没有丝毫表露出来。
“麦基已经死了,也算一桩心事了结了不是,阿尔忒弥斯?”
“畏罪自尽?”千汐月冷哼了一声,目光里是毫不掩饰的鄙夷,“奥斯顿还真会做戏,也不知道他怎么弄出来的。麦基那么高傲又张扬,妄自尊大,怎会觉得自己有罪?说给民众的谎言而已。哥哥,你会相信吗?”
她噙着笑,望向塞纳的眼睛。
塞纳没有与她的眼神接触,因为他不想泄露那些秘密,有关麦基的死亡真相,以及——千汐月正在调查的事情。他心中暗暗赞叹,自己的妹妹看似在面对强敌时被不断陷害,仿佛没有自保之力,实则和父亲一样洞悉真相又善于隐忍,绝非池中之物。
“说实话,道格拉斯早就看麦基不顺眼了,所以奥斯顿能谋得撒巴特议长的位子,也少不了他的助力呢。”塞纳耸了耸肩,笑容里有叹息,也有淡淡的无奈,“我们这些小辈,不过是那两只老狐狸的棋子罢了。亲爱的妹妹,言尽于此了。”
他优雅地微微点头,向千汐月伸出了手:“梵卓和茨密希,日后少不了互为助力的。”
千汐月握住了那被黑色手套掩盖的,修长有力的手:“合作愉快,我亲爱的哥哥。”
“合作愉快,我亲爱的妹妹。那么,布鲁赫也该遭受到,我们的母亲曾经遭受到的那一切了。”
塞纳挑起了眉,而千汐月则绽开了一个森冷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