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我想结婚。”洛谣一边挑拣着饭碗里的米粒一边对父母说道。
坐在对面的老两口闻言皆是一愣,双双对视了一眼。洛母秋月华放下筷子:
“谣谣,你是不是和你姐吵架了?”
听了这话,洛谣当即筷子一丢,眉毛一立:
“和她有什么关系?怎么我非得和她吵架了才能想结婚?”
洛父洛丰年轻笑一声,老神在在的靠在椅背上:
“行啊,是好事。回头我和你妈帮你物色几个青年才俊。小池也该嫁了,都快三十了,也给她介绍几个相看相看,到时候你也给她把把关,还是姐姐先出嫁比较理想。”
洛谣眉毛耷拉下来,又拾起筷子戳饭碗里可怜的米粒:
“她想嫁还用得着你们介绍?追她的人能排到临省去……”
洛丰年悄悄冲妻子挑挑眉,被秋月华白了一眼。转脸又摆出一副“慈父”的面孔,对洛谣道:
“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和你妈也好有个方向。”
洛谣恶狠狠地戳穿了一块土豆丢在碗里,咬牙切齿道:
“要比洛池厉害的!”
洛池到家时已近半夜,接连的应酬让她身心俱疲。她踢掉高跟鞋,不穿拖鞋也不开灯,三两步跨进客厅,一屁股摔进沙发里。今天实在喝的有点多,太阳穴那里酸酸涨涨的,眼前也有点虚。
洛丰年从书房转出来,端着一杯蜂蜜水走到沙发前:
“那帮老东西又给你罪受了?”
洛池连忙睁开眼,作势要站起来,口中说着:
“爸,您怎么还没睡?”
洛丰年摆摆手,在她身侧坐下,关心道:“怎么样?累不累?”又把蜂蜜水递给她:“那帮老东西你不要太惯着,咱家才是大股东。你不要太拼了,把控大局就好,要学会用人。什么事都亲力亲为,还不得把你累死。”
洛池接了杯子,缓缓喝一口。水还是温热的,顺着食道一路淌进心里。
“谢谢爸,我知道了。”
“嗯。”洛丰年随意的窝在沙发里,像是想起什么有意思的事,突然嗤笑一声:“你知道吗?今天中午,谣谣说要嫁人,那劲头,跟真事儿似的。”
洛池闻言没什么表情,捧着杯子像是在发呆,书房透出来的灯光反射在她眼中,一闪闪的。半晌,她放下杯子,低低道:
“嗯,是好事。明天我就找找有没有适合她的,选个时间办个舞会,让她都见见,看看有没有合心意的。要是有……也挺好……”
洛丰年听见她这样说,长叹一口气:
“唉……你呀……你就没什么想法?”
洛池轻轻一笑:“我能有什么想法?她开心就好……”
洛丰年不禁有点慨然,是啊,洛池一向如此。自打进了这个家门,就处处以洛谣为先。姐妹俩差4岁没办法读一个班,洛池考学报志愿的唯一标准就是离洛谣近,从初中到大学都是这样,完全不管自己的成绩其实可以去更好的学校。她大学毕业时,洛谣刚好入学,就因为洛谣要她陪着,她便放弃出国留学的机会蹲在国内的大学读研。就连当年他突发心疾,诺达的公司无人可接,洛谣一句“我不从商!我不喜欢!”,洛池就毅然扔了保送的博士名额,凭一己之力撑起半壁江山。这个公司他有股份,秋月华有股份,洛谣有股份,唯独洛池没有,怎么劝都不听,怎么塞都不要,无论他们怎么说,洛池都是那句“给谣谣”。洛池拿着员工的工资操着老板的心,就是为了洛谣能做自己喜欢的事儿还不用为生存分忧。
洛丰年回过神来,拍拍洛池的肩膀:
“小池,你和谣谣都是我们从小养大的孩子。谣谣的幸福固然重要,只是你也别委屈了自己。无论你们如何选择,我和你妈总是支持的。你,明白吗?”
“我明白,谢谢爸。”洛池扶洛丰年起身,目送他回了房,自己才慢慢上楼。路过洛谣的房间时,眼见着门缝里漆黑一片,这才偷偷开了门,走进去。
洛谣睡觉全无睡相,那是东南西北转着圈的睡。此时,她正睡成个扭曲的“大”字,枕头落在地上,被子一大半被堆起来枕在脑袋下面,只余边边角角压在她胳膊底下。盛夏时节,洛谣穿的是齐臀的小短裤,屋子里冷气开得足,她睡梦中大概是觉得凉,一只脚丫子左探右探的找被子,可是被子都在她脑袋底下呢,她又哪里找得到。于是,眼见着她脑袋一歪,上半身向左倾斜九十度,接着屁股一扭,长腿一跨,整个人便横了过来,再翻个身,精准的包住那一坨被子,小脚丫向上一勾,找到一片被角,果断藏了进去。
洛池在一旁看得发笑,她记得睡在一起的时候,洛谣的睡姿没有这么“生动”啊,顶多特别喜欢踢被子,夜里冷了就往自己怀里钻,八爪鱼一样扒在自己身上,撕都撕不下来。这么说起来,她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分房睡的呢?岁月绵长,早已记不清了。
洛池走过去坐在洛谣脑袋旁边,探着身子小心翼翼的把被子从她怀里抽出来。洛谣扭的睡衣都掀起来,露出一截纤细的腰肢,和她的大长腿一样黑暗中白花花的晃人眼。洛池连忙拿被子遮住,又低头去看洛谣的脸。
小时候黑不溜丢的妹妹长大了,皮肤变白了,眉眼长开了,在25岁的年华美得不可方物,洋娃娃一般精致剔透。想起方才爸爸的话,洛池到底没忍住,低低叹了一口气。可不长大了么?这都想着嫁人了。这样美的妹妹,终究要是别人的了。
看了一会,酒意又冲上来,洛池起身正准备回房休息,不料一只细软的手牵住她的裙摆。她刚回来,晚礼服还没来得及换下。
洛谣睡眼惺忪,一只手揉着眼睛,另一只手拽着她往自己身边靠。
“洛池?”
洛池无法,只得又坐回去。伸手抓住她狠揉眼睛的小爪子,无奈道:“是我,别揉了。睡吧,很晚了。”
洛谣“唔”了一声,还真就不揉了,翻身将脸埋在她腿侧,嘴里咕哝着:“怎么才回来?”,消停没两秒,又猛然抬起头来,对着她的侧腰嗅了两下:
“怎么这么大酒味儿?你喝了多少?”说完也不等她回应,自己扑棱了好几下才找准方向,爬起来拧开床头灯。
骤然亮起的灯光让洛池微微不适,她喝了酒,现下头正疼着,被灯光一照额角又突突的跳起来。她眯起眼背过身避开光亮。
这边洛谣开了灯一回头就见着洛池修长的脖颈,筋络凸起,勾勒出好看的弧度。再往下,是一条红色的晚礼裙,裙子背面是深V的,随着洛池背身的动作露出大片光洁的背部和性感的腰曲,一侧的肩胛骨凸出来,脊椎线微微凹下去,说不出的撩人。
洛谣只觉一股热气自丹田直冲脑海,拽过手边的被子丢在洛池背上:
“你就穿成这样去和他们喝酒?”
洛池不意她竟说出这样的话,惊异的转过头,被灯光一晃,顿觉头痛难忍。她痛苦的低下头,抬手揉着额角。
洛谣话一出口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她明明是想说:“你穿成这样不安全,也不怕被人占了便宜。”怎么就变成这样了?一定是那束花!什么人会送洛池那么大一束红玫瑰?丑死了!还有秘书抱着花进来时揶揄偷笑的表情,有什么可笑的?不就是花么?等她相了亲,也会有人送她的!可是看洛池难受的样子,天大的脾气也提不起来,再加上说错了话理亏,这气势一下就弱下来。她赶紧关了灯,摸到洛池身后帮她揉太阳穴:
“喝蜂蜜水了没?”
洛池闭着眼,轻轻靠在她身上,点头道:“爸刚才给我冲了。”
洛谣揉了没几下,就被洛池抓住手拿下来。
“你睡吧,我也回去睡了。你空调开太低了,小心着凉。”
洛谣不想让她走,一方面是担心她晚上吐,另一方面……她自己也说不清楚,总之不看见人就不安心。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合适的理由,索性使出撒娇耍赖的手段,从后面搂着洛池的腰,将下巴放在她肩头,软软的叫她:
“姐~就睡这里吧~”
这是洛谣的杀手锏。她很少叫洛池姐,但凡她叫了这个字,那洛池是有求必应的。哪怕洛谣要星星要月亮,洛池都会想方设法给她弄来。
洛池果然不再拒绝,回屋换了睡衣在洛谣这里洗澡刷牙。洛谣调整好空调,就靠在床头等她出来,黑暗总是上好的催眠药剂,没多一会儿,洛谣便昏昏欲睡,身子也渐渐下滑。待洛池洗净一身酒气,从卫生间里出来时,洛谣已经又睡成一个“大”字了。
洛池无奈的摇摇头,挨着洛谣躺好,又给她拽了拽衣服,盖好被子。洛谣像是自己带“洛池感应雷达”,洛池一躺好,她便自动自觉的靠过来,双手搂住洛池的腰,一条腿跨在洛池腿上,小脑袋在洛池胸口拱两下,寻着个舒服的姿势还会砸吧砸吧嘴。
见着她这个样子,洛池心里软得不像话。她将洛谣仔仔细细收在怀里,下巴蹭一蹭她的头顶,闻着洛谣的气息,她暗暗想着:
“嫁吧……既然你想嫁,那我一定给你找个最好的丈夫!给你置办最奢华的嫁妆!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