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闺房私语，唯女子小人难养
日暮不久，徐锦也匆匆赶来。一切脉，又是阴虚神亏之相，愁得叹了口气。
“陛下神思过度，这几日又舟车劳顿没得安歇，风邪入侵。陛下睡前头可疼？”
萧泷刚想摇头，可仔细一想，说道。
“她总是这样，难受也不会说。我看她一会就睡着了，应该是撑不住了。”
徐锦点了点头，微笑道。
“虽有些风寒，好在还没发热，不碍事的，臣这就去配药。”
“开完方子，徐锦就去歇着吧，匆忙下山劳累你了。配药熬药的事情，交给下人去做吧。”
“旁人做这些，臣是不放心的。”
“那我去。你开方吧。”
徐锦刚想答应，看萧泷脸色也不好，便拉着她到榻边坐下。
“观陛下神色也颇为疲倦，臣想请个平安脉。”
萧泷便笑着伸出手。
“该不是真的太生气憋出病来了吧。”
徐锦一边切脉，一边和她闲聊。
“哦？遇到了什么生气的事情？”
萧泷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榻上的李铎。
“徐锦没听过，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徐锦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以为她是说李铎，便轻声劝她。
“大家从小孤零零地长大，只同我等身边人亲近，人情世故难免生疏。陛下若有委屈，大家不能体察之处，也莫憋着气坏了身子，直说便好，陛下慧心灵通，微辞婉晦，定然不落君威。”
萧泷本就不生气，听得她话语中，满满的仍是维护李铎，不由得有些好笑。
“好啊，那以后我生气，就直接拧她脸。”
“呵呵，陛下舍得就好。”
徐锦替她切完脉，看她也是阴津损耗的火旺之相，便哄着推她往榻上躺去。
“陛下这两天也没休息好罢，子夜前正是阴津生发之时，还是早些休息为好。您也歇一会罢，正好臣一同治。”
暖阁置的榻本来就不大，萧泷生怕压到榻上沉睡的人，连忙乖乖躺好，见徐锦走出去，又转过身来隔着被子搂住李铎的身子，舍不得捏，只是指尖细细滑过李铎的睡颜，小声嘀咕。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李铎如今抽条，原本满月般的童颜渐渐长开，五官俊秀，眉宇鼻峰挺拔清峻，巍如山峦，自带一股英气。谦谦君子，人品贵重，又是九五之尊，威仪赫赫。若非初见女身，恐怕也没那么快识得她的真面目。
可眼下这个谦谦君子已被自己带坏成了小女子，动不动就撒娇耍赖，总用亲吻蒙混过关。
真不知这习性是女子，还是小人。
萧泷偷笑了一会，觉得如此像是在背后说李铎坏话，又蹭着她的后颈柔柔望了她一会。
“孔圣人竟然也会讲这种话。怕不是也是后院起火罢。”
这话倒又像是在说孔圣人坏话了，乐得萧泷又偷笑了会。
“怎么有只小画眉在我耳边叽叽喳喳。”
李铎闭着眼睛，双手揽着她的腰，慢慢将她抱到自己身上，才慵懒地睁开半只眼睛，狭长的眼尾含着笑意看着身上的丽人。
萧泷微微撑起身子，柔滑的掌心盖住她的眼睛，感觉小扇子般的睫毛颤颤地刷过掌心，轻声说道。
“烛光晃眼，慢慢睁开。”
李铎的手指在纤细的腰间若有若无地拨弄着，轻声呢喃。
“小画眉还很暖和呢。”
萧泷被她指尖逗得有些痒，在她身上扭动着躲避她的手指，又怕压坏她，便往榻里间滚去。
李铎却不让她如愿，纤细的双臂稳稳地抱着她安放在自己身上。
萧泷不能如愿，嗔了她一眼。
“你怎么总喜欢别人压着你。”
李铎呵呵地笑，缓缓睁开眼睛，逡黑的明眸里漾动着似水的温存。
“我只喜欢你压着我。”
“轻浮。”
被轻轻捏住鼻子，李铎下意识张开唇呼吸，便被软热的舌尖侵了进去。
柔润的舌舔过齿列，细腻地舔遍了口腔里的每一处，缓缓地和羞怯的舌尖交接缠绕，霸道地吮了几下才慢慢退开。
李铎气息悠长，被欺负了一通也不见窘迫，反倒身上的人先憋红了脸。被她如珍宝般捧抱在怀中，拍抚着她的背部顺气。
“我遇到你，才变轻浮的。你不要负责么。”
萧泷又想起那句“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顿时展颜欢笑，佳人如玉，笑靥如花，暖玉温香，惹得李铎只是痴痴地望她。
萧泷便嬉笑着逗她。
“为何这样看我，我好看么。”
“你笑得鼻子都皱了。”
萧泷听她没头没脑地来这么一句，登时有些着恼，伸手就要去捏她的脸。
李铎捉住她的手，在她掌心里烙下一个轻吻。
“手也好看。生在别人身上，定然没这么好看。”
她喃喃自语，抻起脖子又啄下她的唇。
“我原本以为自己是被你的美貌迷惑了心神，现在看来，若是有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我也会觉得你更好看。”
萧泷听着她没头没脑的话，内心涌起奇异的悸动，竟觉得李铎说得挺有些道理。
“可见看人，终究是看心。这颗心喜欢你，就觉得你更好。”
萧泷见她像是想通了什么一般，一本正经地自顾自点了点头，心头又觉感动，又觉好笑，伏下去舔了舔她的耳垂，用压成气音性感低音轻声说着。
“喜欢我就喜欢我， 说得这么绕，果真是个别扭的小女子。”
李铎腾地羞红了脸，双臂收紧将她紧紧搂在身上。
丰腴贴着瘦弱平坦的身子，萧泷柔柔地蹭着她的脸。
“还真是喜欢被压着，面团性儿。”
李铎红着脸，还是眼也不眨地看着她。
“就是喜欢被你压着。”
萧泷闻言，便抱着她的腰，缓缓地转了个身子，让她压到自己身上。李铎顺从地放松身子，故意没有丝毫支撑把重量都压在她身上。
从小金尊玉贵，连被子都只能盖薄丝被，从来没承担过重量的萧泷顿时胸口被压得发疼，几乎喘不过气来，连忙深呼吸几下，推了推身上的小人儿。
“呃...好沉...”
李铎哈哈大笑，抱着她滚了半圈，让她压回自己身上，亲昵地凑到她耳边。
“看来以后还是这样好。”
萧泷不甘示弱地咬了下她的耳朵，故意调戏。
“原来你喜欢被压在下面。”
李铎认真地点了点头，满怀柔情地低声呢喃。
“嗯，喜欢。这样你只有我能依靠，而我只想这么抱着你。”
原来如此。
萧泷只觉胸中被温水浸润，熨得温热酸软。
“明念，我是你的妻...”
逡黑的明眸漾动着醉人的情意，颊边的小酒窝里也盛满了温润的柔情。
萧泷迎着她的目光，饮下满目温存，只觉得醺然欲醉，不自觉捧住她的脸，柔软的嘴唇也缓缓靠近。
“此生不离...”
“陛下，您吃点东西再...”
徐锦端着饭案走进来，见到两人亲密地贴在一块，也不敢细看，连忙转过身，提高了音量。
“臣又瞎又聋，什么也没看见。”
乍然被撞破亲密，李铎反射性想往被子里躲，可身上压着人，躲也没处躲，只好闭上眼睛装死。
萧泷安抚地摸了摸她的脸颊，拿过手帕替她擦去唇上艳红的胭脂，施施然坐起身来。
“过来吧，徐锦又不是外人。”
徐锦讪笑着转过身来。
“陛下饿了没？臣该死，竟忘了小菜，臣这就去取。”
萧泷还来不及出声，徐锦便忙不迭地放下饭案，一溜烟地跑出门去。
萧泷好笑地摇了摇头，回头扯了扯李铎盖脸的薄被。
“饿了吧？吃点东西好么。”
李铎听到徐锦出门的声音，烧红了脸慢慢坐起身子。
“唉，真难为情。”
“明念脸皮太薄了，还没习惯下人的眼光么。”
“徐锦又不一样！”
“是是，徐锦同母亲一样，看见了难免要逗逗你，羞羞你。”
李铎刷地从脸红到脖子根，目光怪异地看了她一眼。
“你也是这样逗我。怎么一点也不羞？”
萧泷擦干净手，拿过一块拇指大的酥油乳饼，一掰两半，笑眯眯地送到她嘴边。
“要是我也羞了，谁来替陛下您解围？”
看她缓缓张嘴衔住那小块点心，印着深深齿痕的指尖若有若无地滑过柔软的嘴唇。
把另一半点心塞进自己嘴里，在李铎发热的目光下，舔了舔残留碎屑的指尖。
“你我从小都在下人簇拥下长大，我是不在乎别人看，但下人敢随意窥探主上，也要掂量自己的狗眼留不留得住。”
李铎想想，也是如此。只不过撞见的人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徐锦，尽管理智觉得根本不存在两人真正独处的时间，仍会觉得害羞。
心知敌不过萧泷的厚脸皮，只好憋屈地叹了口气。
“好罢，我不想了。一会吃过饭，我要找宝宗来说话，梓桐随意在府中逛逛吧。”
萧泷愣了一下，顿时明白过来李铎要做什么，那些胸中涌动的柔情，转瞬变成了杀人刀，她下意识按了按刺痛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