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人有了钱，就能够那么自由自在哪。

——夏目漱石《门》

因为妹妹一直吵着想去城里玩，所以趁着周末，安带着小可娜进城了。

繁华的街道，拥挤的人群，五花八门的交通工具，自动避让行人的各类型仿生人、机器人，穿梭在城市半空的飞船，四处闪过的大大小小的虚拟屏幕配合着色彩绚丽的霓虹广告牌，附带着声音向行人推销着商品。

这就是城市，和落后破旧的贫民窟形成了天壤之别。

虽然钱包依然不富裕，但安还是可以带着小可娜去喝一杯奶茶，吃一份快餐，去商场买一些便宜却有趣的小玩意。望着妹妹难得一见的快乐笑脸，安脸上也挂着少见的微笑。尽管安知道，妹妹的快乐只是在于可以体验这些平时无法体验到的东西，那是和安无关的快乐。

安很清楚，无论她带小可娜进城多少次，小可娜都只会感谢这座城市带给她的新奇与快乐，或者说，她感谢的是城市本身，可以让她忘记自己身处贫民窟的尴尬境地，即便这份“自欺欺人”转瞬即逝，即便她身后跟着她厌恶的安，即便她最后还是只能回到贫民窟里那个落后的家。

“姐姐，姐姐——”

“是有什么想买的东西吗？”

小可娜急切地呼喊还没到一半，安就明白了她的想法，毕竟——

只有这时候她才会叫我“姐姐”啊。

“我想要这个。”可娜指着商店外闪烁着的广告牌，语气中是抑制不住的渴望。

“超人气AI虚拟偶像神乐绫目手环——佩戴该手环，即可与神乐绫目24小时互动……”安默念着广告牌上的信息，当她看见价格时，两个字不禁脱口而出：

“好贵……”

其实并不是买不起，而是买了之后，这个月余下的生活费就见底了。安不可能去动好不容易攒下来给母亲的住院费和治疗费，但是——

“小可娜你……”安叹了口气，问道，“真的很想要这个东西吗？”

“嗯！”小可娜猛地点点头，眼睛直直盯着广告牌不肯挪开，眼瞳里似乎闪烁着光芒。

“买了之后要用功读书哦……”安示意小可娜可以进商店购买，脸上挂着无奈的微笑。

只能预支下个月的工资了啊……

“小可娜，买了这个之后我们可能要——”

“你好烦啊！”小可娜挤开想先推门而入的安，急匆匆地走进店里，飞速而精准地寻找到自己想要的商品，像守着宝贝似地抱着它走到收银台，等着安帮她付钱。

果然只会是这样吗……

但小可娜脸上挂着的笑容，确实如得到珍宝般快乐，这个也是极为真实的情感表达。

这次，怎么说我也可以占点份吧……

安苦笑着感慨道。

回家之后，安向小可娜问道：“这种AI虚拟偶像，真的那么有意思吗？”

安虽然知道AI虚拟偶像很火爆，但她无法理解其中的缘由。

“当然有意思啦，这可和以前那些‘人工智障’，虚拟主播什么的完全不同，经由大数据——唉，算了，和你这种山顶洞人说了你也不会懂。”

可娜拿着手环回了自己的房间，并和往常一样，在房门设置了免打扰模式——除非她自己出来，不然安怎么叫她出来吃饭，她也不会听到。

安无奈地叹了口气，到厨房准备晚饭。

也许那个臭大叔说得对，自己是不是也该多接触一下这些时代潮流呢？

但转念一想，这是一个四、五十岁还在看远古轻小说的老古董对自己的忠告——感觉……一下子变得没有什么必要了呢……

也许这就是所谓难以逾越的代沟吧…...

安决定不再瞎想，专心准备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