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君子不端，阳日如新风波涌

两人舞刀弄剑地讨论到最后也没有结果，反而变成了床笫全武行。

李铎原本只穿着薄薄的中衣，被萧泷强行剥了个精光。原以为会被狠狠欺负一顿，李铎求饶的表情都准备好了，结果萧泷剥完衣服，只是叫了热水，把她丢进浴桶洗了足足半个时辰，直到她身上陌生的气味完全消散，热水用尽变凉，冻得她告饶才准她上榻，还不准穿衣服，冷得李铎心一横干脆巴在萧泷身上不撒手，这正中萧泷下怀，抱着她亲了满头满脸不算，还执意在她脖子上用力吮出了好几片花瓣似的痕迹。只是萧泷头疼得厉害，折腾了半夜，到最后熬不住了，这才脑袋一埋，倒在李铎贫瘠的怀里睡着了。

一夜平静，日出，晨钟刚敲过，孝陵卫无声地撤去关卡。

李铎特意亲自把所有宗亲都送出了凤翔城，许他们回封地准备事宜，年后再入朝堂。

清早寒气侵肺，难免又咳了几声，似是定了几人的心，各自散去了。

“归海。”

萧归海纵马上前。

“陛下。”

“昨日他们可有私聚在一处？”

“息王昨夜戌时去齐王房中，两人喝酒聊了一个时辰，亥时方归。皇后陛下戌时一刻遇玄卢王于凉亭，三刻归...”

李铎想了想，正是昨天萧泷怒气冲冲拿剑冲回房的时候。

“说了什么，你可知道？”

“臣不是很清楚。”

李铎抬头看了看天色。

“哦，回吧，挺冷的。”

萧归海看着李铎在意的表情，视线微微下移瞟见隐藏在颈间的红痕，抿了抿唇，轻声说道。

“孝陵中郎将陈步乐...昨夜随行保护皇后陛下，或许知晓。”

“叫他来。听说这里有家胡饼夹羊肉好吃，正好饿了。”

萧归海应是，微微落到李铎马后，随她奔至凤翔市廛曲阳坊。

曲阳坊规模并不大，大部分店铺并不像长安从日出开始营业，而是到午前才陆续开放，这种时刻只有早餐铺子开放。

李铎说的胡饼铺子其实是一家支在凤阳茶楼门脸的小摊。门前支着一口大锅，一个三尺三高的大馕坑，大锅微微煮沸，里面滚着整条整条的羊腿，旁边的台案上叠着一摞摞刚出炉的胡饼，芝麻和小茴香热烈的香气混合着羊油烘烤的麦香，远远地飘出了整条街坊，争相勾人肚里的馋虫。

李铎远远闻着香气，打马上前看到茶楼已经坐了不少客人，胡饼台案更是排了一溜人。一个伙计站在案台前在厚厚的案板上拿着一掌宽的大菜刀马不停蹄地给羊肉去骨切丁，灵巧地使着刀将胡饼从中剖开，将羊肉夹入胡饼中。

李铎下马上了二楼。

“上茶来，再来二十个胡饼夹羊肉。”

茶博士从萧归海手里接了一串钱，连忙笑着行了个礼。

“郎君稍候，这就给您上热热的香茶，香香的热饼。”

热茶热饼转眼就上来了，李铎安坐在席间拿了一块细细咀嚼，觉得很是酥脆，饼子是刚出炉的，混着羊油的酥皮入口即化，羊肉也煮得刚好，肥美丰腴，一块块夹在饼中也丝毫不塞牙。早上吃虽然有些油腻，就着茶水却刚刚好，坐茶楼里的客人还贴心地放着一碟蒜瓣。

“都坐下来吃吧。”

萧归海一看茶楼里的摆设，凤翔终究不比长安，茶楼自然是小的，榻席之间隔得极近，李铎坐下后，同周边陌生人离得近，连邻桌说话也听得清清楚楚，便让跟进店来的十骑护卫分开坐，将人群隐隐隔开。

龙游卫都着玄黑直衣，腰间佩剑，众星拱月一般围着李铎坐。俨然成了人群视线的焦点。

陈步乐来得也快，李铎还没吃几口，便呼啦啦跑进一队白甲孝陵卫，将茶楼里外都围了起来。

李铎看了一眼陈步乐，止住了他请安的话头。

“这么大阵仗做什么，买些饼带回去吧，挺好吃的。”

陈步乐只得应是，还是留了一个二十五人小队守着各处关节。

李铎让他一同坐下吃饼，自己吃完后，拿出帕子慢悠悠地擦去手上的碎屑。

“昨晚凉亭发生了什么事？”

“昨夜，皇后陛下独自出了东偏院，神色似有不悦，臣心中不安，便跟在身后保护。随皇后陛下行至中院花园，听到玄卢王在凉亭弹琴，玄卢王邀请皇后陛下凉亭小坐，弹了几首曲子，聊了差不多两刻钟，臣没有上凉亭，具体的情况也看不很真切，只知琴声停后，不多一会儿皇后陛下便怒气冲冲地下来了。”

李铎原本只是以为萧泷生自己的气，结果里面还有个李铘么...

“依你看是为何生气。”

陈步乐抿了抿唇，斟酌着词句说道。

“玄卢王举止轻佻，恐有不端...”

李铎饮茶的手一顿，锋利的黑眸微微眯起看着他。

“你说什么？”

陈步乐被那双逡黑的眸子这么一瞧，扑通跪到地上。

“臣无实据，但臣远远瞧着玄卢王身子靠近，似是献琴，皇后陛下不受，就怒气冲冲走下来。臣推测恐怕有轻佻言行惹怒皇后。”

李铎闻言皱起眉头，想起昨夜萧泷状若癫狂的模样，不觉掌中杯子捏得死紧。没想到李铘如此胆大包天，萧泷是什么人，何曾受过这样的折辱，怒极之下，不由得冷笑一声。

陈步乐跪在地上看李铎面色变了几变，心里暗叫不好，谁听到妻子被调戏不发怒，何况这个人还是天子。可李铎出声前却将情绪忍了下来。

“你可知此言是侮辱宗亲和皇后的名誉？”

陈步乐连连叩头。

“臣知道，是以臣不曾上前阻拦，臣后悔！若臣随皇后入凉亭，便不会有此事！”

李铎深深地看着他。

“这次回宫，你也跟来，做梓桐的护卫。”

陈步乐此时已经官拜中郎将，官阶已经不低，当个禁军侍卫自然委屈些，但陈步乐心里明白，孝陵卫远不如天子近前来得风光，加上心中正后悔没有保护皇后，得此命令自然是求之不得，连忙跪下谢恩。

“臣领命，谢陛下。”

陈步乐一时高兴，忘记了这是在外面，一时想起来，环顾左右，不知什么时候客人已经被孝陵卫驱散了。

唯独一名全身黑衣的中年男子走上楼来，朝李铎跪下行礼。

“小人吕易拜见陛下。”

李铎垂头看着那身粗布黑衣。

“吕行首，消息传得真快，起来吧。”

吕易笑呵呵地又躬身行了个礼。

“这是小人名下的产业，听闻贵客造访，连忙赶来了，谁知竟是陛下驾临，真是蓬荜生辉。”

“正好朕有事找你。”

“请陛下吩咐。”

“附耳过来。”

吕易躬身走过去，李铎便在他耳边说了几句，站起身来。

“朕也该走了。”

萧归海见李铎始终面色淡淡，知她不悦，便低声道。

“他们还没走多远，臣可以将他们追回来。”

李铎摇了摇头。

“任何人不许再提这件事。”

陈步乐还想再说什么，被李铎深沉的目光堵了回去。

吕易送李铎一行人走出茶楼，走回她坐的位置细细端详，桌上的茶杯已被捏碎，锋利的断面上还沾着黑红的血迹，不由得有些担心起来。

陛下刚才是生气了？

想到她吩咐自己做的事情，心里不禁有些沉甸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