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校场演练，管中一窥天下势
两人腻腻歪歪，磨磨蹭蹭，总算在太阳最好的时候骑马出了府。
两人纵马在城外放肆狂奔了一盏茶时间，李铎脱下兜帽迎着冷风，长舒了一口气。
“今天银羽跑得特别给劲，痛快。”
萧泷骑着宁鹿狂冲了一段，早已超过了银羽，见她停下，便返回凑到李铎马边上，微笑着俯身抚了抚栗色马儿微微翘起的耳尖，宁鹿淘气地打了个响鼻，鼻端冒出大团雪白的雾气。
“宁鹿大抵憋坏了，刚才在马厩里不停转圈呢。”
李铎想起马厩看到宁鹿原地转圈的模样，也笑了起来。
“它跟对了主人，现在脚程越来越快了，我若不用力打马都跟不上你。”
萧泷转头露出明艳如骄阳的笑容。
“那是因为它想跑，我不怎么打马，只是不勒缰，它自己就想跑那么快。这天气还是太冷了些，等开春了，咱们郊游去吧，好好跑一跑。”
李铎微笑着点了点头。
“好。”
两人聊了好一会，萧归海等护卫才慢慢跟上来，一起去了讲武堂。
江启坤陈步乐一众人都是讲武堂出来的，如今都当了官，又接连出了武举人，武进士，如今的讲武堂，地位比以前可说是天壤之别。
李铎看着外部草草加高的木栅栏，暗自感叹江启坤在修缮方面着实没什么天赋。
好在和萧泷双马进门之时，李铎明显感觉到守门的卫士气质和以前不一样了。
“拜见陛下。”
卫士喊声中气十足，背脊如长枪一样笔挺，手中暗红的枣木枪杆浸过桐油光滑油亮，枪尖打磨地极尖锐，寒光烁烁。
里面更是大不一样，原本的黄尘漫天的情况不见了，好歹多了几间房屋和围墙，把黄尘挡在了墙内。
江启坤这几天就在讲武堂监督兼养伤，勉强能走动了，便慢慢挪到门口跪迎两人。
“臣拜见圣上皇后陛下。”
李铎下马笑盈盈地说道。
“起来吧，你还伤着，不必多礼。”
江启坤慢慢爬起来，满不在乎地嬉笑道。
“军营里挨鞭子是伤皮伤肉不伤骨，一点小皮肉伤而已。”
李铎见他轻浮气又起，便笑骂了一声。
“回去歇着吧，朕又不是没来过。”
江启坤也只是勉强能站的地步，便给陈步乐使了个眼色。
陈步乐机灵地凑上前来引路。
“今年咱们这里又扩建了，添了比武的擂台，陛下去瞧瞧热闹？”
“走罢，瞧瞧去。”
萧泷疼爱宁鹿，反复嘱咐要照着宫中的精料喂，这才让人把马牵给下人照顾。
李铎笑着拉她的手在她耳边低语。
“你这样上心，我都要吃醋了。”
萧泷也微笑着附在她耳边咬耳朵。
“宁鹿四岁，你几岁？”
李铎吃了个瘪，手却舍不得放开，柔柔地摩挲着她的手背。
在旁的众人看着两人相偕而行的亲密样子，既觉得耳热又惶恐，纷纷垂首别开视线，不敢窥探两人。
陈步乐更是头也不敢回，一路引着两人到擂台前。
“正巧在比试博技，一会还有比武，不知陛下可要赏脸一观？”
“先看看吧。”
只见两个健壮男子在滴水成冰的冷天赤着上身扭打成一团，下盘扎着马步，进退之间的步法都有条不紊，颇有章法。
李铎看的是搏技的门道，倒也没那么在意两个人的装束。
可苦了萧泷，对着台上互相抱着裤腰的裸男，没看几眼就觉眼睛突然跟进了异物一样刺痛，低头捂住眼睛揉了几下。
李铎连忙双手捧着她的脸拿开她的手指细细查看。
“是不是进沙了？让我看看。”
这种感觉太过真实，萧泷只觉眼皮被辣得一跳一跳的，反射性涌出点点泪水，闭目歇了会，才觉得舒服了一些。
“没事，突然辣疼了一下。”
李铎见她都辣眼睛了，连忙走到身前为她挡住视线，用袖子替她抹掉眼泪，看她眼睛都红了，顿时有些心疼。
“还是换别的罢。”
萧泷看她是用袖子便有些嫌弃。
“你的帕子呢？也不嫌脏。”
李铎摸了摸袖子掏了一会，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早上吃胡饼用光了。”
萧泷拿出自己的手绢给她擦了擦貂皮翻毛的袖口，又拿了两块自己绣的干净丝帕放到李铎胸前的暗袋里，在她胸前轻轻抚了两下。
“可不许掉了。”
李铎含笑点了点头。
陈步乐在旁见她们不感兴趣，连忙让裸男们下来，换了两个身材高大的英俊子弟比试长枪。
这总算不辣眼睛了，两人看过长枪比武，又去靶场看了会弓箭比射，最后一站仍是去了跑马场。
虽是冬日，练习骑射的人的子弟依旧很多，尘土扬天，齐马奔腾，乍一眼看去，也是气势十足。
李铎一看，便看出几人跑法和以前不一样。
“马术的教头换人了？”
“之前的教头巴图鲁被圣上认出是靺鞨军人便离开了，现在这个是后来找的，原本也是在军中做马术教头。”
“朕依稀记得，当时靺鞨的二王子也在凤翔，着江启坤追查过，但朕之后就回宫了，也没听到下文。一会你把他搬来，朕要问他。”
“是。”
陈步乐应命去了。
李铎歪头看了一眼萧泷。
“这个骑法，看得出和你们飞廉军不一样吗？”
萧泷也看了一会。
“是不太一样...贴鞍贴得太紧，身子坐得也太直了，若是遇到暴躁的马儿，会掉下来，也跑不快。”
李铎点了点头。
“这是开阳军重甲骑兵的骑法，重甲四十斤，如此骑稳妥。飞廉军是轻骑，装甲轻快，马速就快，同我们俩是一样的骑法。”
萧泷眼见马群跑了过来，看了会。
“这个马也看上去是耐力很好的马，跑不了太快。”
“这是蒙古马，产于漠北草原，犬戎人便是骑这种，虽然没有河曲马高大，胜在脚程好，可以长途奔袭。不过，这不是蒙古最好的马，据说好的蒙古军马可以昼夜不停地跑，三天三夜跑上千里。有了这样的马，犬戎人才能这样快。”
萧泷拧起眉头，思索了一会。
“大宛马要快得多。”
“你有了宁鹿，谁都看不上了。”
萧泷促狭地笑了笑。
“还吃醋呢？”
李铎连忙去捂她嘴。
冬天骑马两人都戴了防风的麂皮手套，萧泷被她一捂，闻着都是皮革的味道，可她冰块一样的手指更让她皱眉。
握住那冰凉的手放进回怀里捂着。
“手好冰，手炉带着了么？”
“出门给忘了，不碍事，我不冷。”
萧泷却不理她，给她戴好兜帽，困惑地说道。
“我怎么觉得这皮毛的颜色变了...”
李铎眼看包着她的白貂裘被黄尘染成了黄鼠狼皮，顿时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