薰千圣+日菜彩(说好的花店梗。写完之后发现和以前写过的完全不是一个路数(x
夏日的午后常有急雨,每每杀得人措手不及。运气好的时候只十几分钟便雨过天晴,不好的时候几个小时也不见云开日出。
“下雨了呢。”
听见突如其来的雨声,丸山彩扭头看向窗外。上午她才擦干净的大落地窗此刻布满了雨点划过的痕迹。不用多说,天晴之后又得再擦一遍,否则水渍实在有碍观瞻。不过幸好,下班时间已经临近,不论什么工作都可以推到第二天再说,更何况看这阵势就知道,一时半会雨是不会停的。
“是啊。”
白鹭千圣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句,余光扫过窗外瀑布一样的雨幕,一边用软布擦拭万年青的叶片,一边在心中暗笑丸山彩的表情。
“应该不会再有客人来了。时间也快到了。今天就早点回家吧。”
“咦?真的可以吗?”
丸山彩总是把心情毫无保留地表现在脸上,与她相识还不足一礼拜,白鹭千圣就已经把她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天真单纯的二年级生,就读于附近一所女校,因为喜欢花花草草,所以跑来花店打工,有一个交往中的小女朋友,常常在下班时间突然现身,每次不是外带了薯条,就是捧着刚买的冷饮,看上去感情很好的样子。安定的高中生情侣。真是叫人怀念。不过,有时候又让人想笑。她曾经在街角的咖啡厅偶遇她们,无意间捕捉到了那个女孩的不满——“白鹭小姐真的好严格耶,每次不到时间就不放人”。虽然她不是小心眼的人,但还是想维护一下形象。
“当然。毕竟,我不是那种非要店员捱够时间才肯放人的无良店长。”
“啊咧?”
丸山彩似乎没有反应过来。白鹭千圣反而松了一口气。因为清楚眼前的女孩其实不太擅长应对尴尬的场面。或许那个女孩只是随口一说,而丸山彩了解她的性格,所以没有放在心上。既然如此,她也不会紧抓不放。
“好啦,收拾一下就回去吧。如果明天雨还是这么大,不想来的话就发短信告诉我。”
“明天真的会开门吗?”
“什么?”
“店长自己也会想偷懒吧?”
“不是的,正因为是店长,所以才最不可以偷懒。”
丸山彩乖巧地点了点头。
“那我也不会偷懒的!”
“那么,明天见。”
“明天见!”
“路上小心。”
“知道啦,店长回家的时候也要小心看路!”
目送丸山彩撑伞离开以后,白鹭千圣也准备关门回家。就在摸到门把的一刹那,她忽然后知后觉地记起,她的遮阳伞并不在包里。上个礼拜也下过一场这么大的雨。那天她一回家就把伞支在了露台。后来一连几天都是阴天,出门之前抹上防晒就好,遮阳伞就这样被她忘得一干二净。上一次她还暗自庆幸手边有伞,这一次只能责备自己马虎大意。虽然她家距离这里最多只有五分钟路程,但要直接冲进雨里对她来说是不可能的。她为人处世的原则之一就是,时刻保持完美,假如实在做不到,也绝对不能狼狈。被淋成落汤鸡这种人生经历,谁要是喜欢就自己去体会吧。
丸山彩搭乘电车的站台和她家恰好在一个方向。可惜。如果早点发现没有带伞,还能和丸山彩同行一段,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束手无策。她无奈地松开门把,捡起之前收好的小喷壶,灌了一点清水,继续打理植物。既然已经被困在这里,不如耐心地等待雨停。茶几上还放着读了一半的书,抽屉里有她平时常吃的零食,沙发宽敞得可以躺下两个人,等上几个小时绝对不成问题,只是稍稍有些寂寞而已。
“叮——叮——”
手机的短信提示音忽然响起。她偏过头看向被唤醒的屏幕。
“店长小心!”
文字后面跟着一张惊恐状的表情贴图。发信人显示来自丸山彩。
“什么意思?”
下一秒她就接到了丸山彩的电话。
“那个奇怪的客人!我刚刚遇到她了!她正在往花店的方向走!店长还在店里吗?”
“……在。”
“我这边见到日菜了,她学过空手道,要不要我们来帮忙?”
她隐隐听见电话那头传来少女的笑声。是那个名为日菜的女孩。
“……不用。”
“但是!那个人真的好奇怪!说成是骚扰也不为过吧?明明都已经订——”
“不用担心。我知道怎么应付她。”
“真的吗?”
“放心吧。”
挂掉电话之后,她下意识地朝门外张望。密集的雨痕模糊了玻璃,她什么东西都看不清楚。否认自己在期待是不诚实的做法。她忍不住愉快地哼起某不知名的乐曲。
几分钟后,门外出现了一个高挑的身影,无视她挂出的“暂停营业”,径直推门而入。她立刻停下喷洗叶片的动作,但既没有扭头也没有转身,只是用余光偷偷瞄向门口。伞架上多了一把湿漉漉的长柄伞。
“被困在雨里了吧,小猫咪。”
“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这样说我会伤心的。我可是特意来解救你的。”
“要我和你一起撑伞,那我宁愿淋雨。”
“真是倔强……”
来人在防滑垫上站了一会儿,接着慢吞吞地走近,不声不响地站在她身后。这人身材修长挺拔,比她大了整整一个size。花架之间原本稍显余裕的空间立刻被填得满满当当,以至于她想转个身都不容易。两人被众多植物环绕着,但这人显然对它们没有兴趣,瞳孔中只倒映着一片柔软的金色。
“你吓到我的店员了。”
“是说那个很会咬舌头的女高中生?”
“……没错。”
“那可真是不好意思。”
虽然嘴上是这样说,但却叫人听不出任何不好意思的意思。她偏过头看向来人。两人的目光顿时交汇在一起。她又立刻收回目光,转而盯着自己手中的小喷壶。
昨天她外出过一趟。这位奇怪的客人是丸山彩招待的。她一回来就听闻了这件事情。说什么不久之前订了婚,从中学起就开始交往了,未婚妻是那种看起来温柔,实际上特别会生气的女孩,已经好几天没有理会她,问丸山彩有什么适合道歉用的花。
听到未婚妻三个字之后,丸山彩咬了好几次舌头。不是因为惊讶,而是因为羡慕。她问这有什么值得羡慕。丸山彩托着下巴一脸憧憬地回答——“交往了那么久,而且马上就要组成家庭,还都是女孩子,我也想像她们一样”。丸山彩甚至还问客人可不可以拍一张相片,因为她想把这件事情分享给自己的女朋友。
不过这份憧憬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客人忽然折返回来。接下来的情节仿佛只有在电视里才能见到——客人犹如一见钟情一般,对着漂亮的店长说了一大通暧昧至极的话,还把刚刚才买下的花束送了出去。就在积极为她出谋划策,希望她和未婚妻早日和好的店员面前。
事后丸山彩气呼呼地抱怨了半天。
“虽然店长的确长得很好看,但她也不能做这样的事啊。明明都已经有未婚妻了,居然还这么不收敛。我还以为她好爱她未婚妻的!明明之前是那种语气的……我还好羡慕的!”
她的反应相当淡定。
“大概天生就是那种喜欢拈花惹草的类型吧。不然可能觉得对不起自己那张脸。”
丸山彩被她逗笑了。
“所以,店长觉得她长得好看喔?”
她并没有正面作答,反而好奇丸山彩的看法。
“你觉得呢?”
“是不赖啦。不对,的确很好看啦。而且身材又好。但是——做出那种事情,我绝对不会原谅的!”
她点点头。
“下次不理会就是了。”
“如果她再来买花……我可以拒绝她吗?”
“可以。”
“不会被投诉吗?”
“不会。”
“但是,好放心不下她的未婚妻……”
她清了清喉咙,指尖敲打桌面。
“不要想了,别人家的事情,你管不过来的。”
“也是啦,知道啦。”
回想起这支小插曲,她忍不住翘起嘴角。或许是因为见到她表情松动,客人以为自己得到默许,壮着胆子把手搭在她的肩头。啪嗒一声,青色的小喷壶垂直落下,不偏不倚,正好砸在某人的脚背上。
“痛痛痛痛——”
客人龇牙咧嘴地弯下腰。
“啊啦,我是不小心的。”
虽然表情和眼神都显得格外无辜,但就是让人有种遇上了小恶魔的感觉。
“可是好痛,我可能要变成残疾人了。”
“别说得这么夸张。里头都没有水了。”
“我是认真的。可以让我稍微坐一下吗?那边的沙发可以坐吗?”
“可以。”
“拜托,请扶我到沙发上去。”
“好吧。”
她勉为其难地答应。一手托起客人的手肘,一手环护着她的肩膀,两人一起慢慢移动到了沙发边上。客人毫不客气地落座,把她拉入了自己怀中。
“别动。”
语气既霸道强硬又不容置疑。
她还来不及反应就跌坐在了客人腿上,小腹涌上一阵暖意,低头一看,有人把手箍在她的腰间。脖子感觉又热又痒。不属于自己的温度正紧贴着肌肤。耳边传来平稳绵长的呼吸声,和一些口齿不清的喃喃自语。
“好香。”
“毕竟是花——”
“我是说你好香。”
客人说着含住她的耳垂。不知是何时伸进裙摆的右手已经探到了大腿根。
“让我好想把你吃掉。”
“等等……我没有说过可以休战吧?”
“但是,你已经收下了我的花。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黄色的百合是什么意思。”
“明明……嗯……是你硬塞给我的。”
“你明明可以拒绝的。在收到花的时候。”
“不要……会被人看见的!”
“你明明可以拒绝的。在我抱你的时候。”
“薰!”
“嗯?”
“不可以在这里。回家——”
“所以——我可以回卧室睡了?”
“……假如你硬要曲解我的话,我也没有办法。”
“那么,是想淋雨,还是和我一起撑伞?”
“和你雨中漫步,也不是不可以。”
因为放心不下自家貌似人畜无害的店长,丸山彩拽着女朋友从电车站赶回了花店,远远观望了一阵就又拽着女朋友离开,边走边难以置信地感叹自己看错了人。
“我倒是觉得这样挺噜的。”
“日菜?”
“你不是给我看过照片吗?那个人的订婚戒指,你仔细看过吗?”
“没有……跟那个有什么关系?”
“她的订婚戒指和白鹭小姐的明显是一对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