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如此吗?
男人的脸上一抹恶心又讳莫如深的笑,像是抄油腻的蔬菜,失了清脆,污了清爽。让人恶心生厌,不忍动筷。
从他口中说出,姣姣明月也蒙了雾霾。
:不好意思,麻烦你出去,我不认识你,也不想知道关于浣月什么。
梅舜愈压下反胃,闭上眼不悦道。
男人并不急,因为他看到了梅舜愈手上的白色纱布,只是这个信息便已足够了。
看她高楼起,盼她高楼塌。
越是凛然于树梢的花越想去攀折下。
他仍是笑,只是笑得更甚,出了声。
:或许她并非你所见那么纯良。因为她是自己都骗的狠人。
他畅意的走出病房,留下这句话,像老师布置的作业,让梅舜愈也想破了脑袋。
明明不想去在意,但是因为带上她的名字便有了在意的理由,即便是不该去想的事,也不能放过自己,让凌迟继续下去
偏过头去,看着被窗帘遮住的窗外仿佛一直看下去就能看到月亮的所在。捣药的兔,会否问自己——与谁餐。
姣姣明月,会被乌云遮蔽,但是一定会重又露面,撒下银辉。
第二天,查床的护士还没有来,梅舜愈就已经醒来了。
头还有有些晕,但是已经不影响正常的活动了。
梅舜愈轻轻的起身,动作很轻小心翼翼不让左手的伤口裂开,走到了窗前,哗啦一下,拉开了窗帘,动作潇洒。
阳光瞬间打到了她的脸上,突如其来的光亮让梅舜愈闭上了眼睛,下意识的抬手作一块挡光板遮住太阳。
太阳太亮,让月亮黯淡。
浣月一直是一个恪守诺言的人,接待完早上的患者后就立刻来了医院。没有做一分钟的停留,瞥了一眼电梯前等待的人群,便转身向楼梯走去了。
八楼一个不高不矮的位置,但是也绝对不是一个会让人动想要爬楼梯冲动的楼层。
因为自从走过四楼后就再没有见到一位向上爬的人了。
浣月走得很快,轻灵的一步步如点水般向上跑。
但是并没有选择几级台阶一起跨,因为这样会减少总体的热量消耗,与浣月的本心违背。
本来这样的一点运动量浣月是不会喘气流汗的,但她走的极快,跳起的也高。来到八楼时,额头蒙上了一层细汉,黏住了几缕头发,奶油肌带了红润,像一个可口的草莓蛋糕,一纯白香甜的奶油与草莓联袂出演 。
不做一刻的停留,仅仅只路过护士台时时投出一句软软的:辛苦了。
就这样走进了病房,梅舜愈已经醒了,宽大的病服有些臃肿,倒也衬得她模样娇小了,她的整个身形都被一件病号服给掩盖住了。
并不躺在床上,旁边也没有吊瓶。
只是坐在床边看着窗外,安静又美好,被窗户分割的长方形阳光已近延伸到了她的腿前。
分出昏晓,照得白色的病号服发光。显得未来被照亮的部分素白。
背影那么落寞,浣月的嘴角也不由得抽动了下,停住了脚步,甚至思索起来了,想要转身离开,等运动后的气息散去再来。
不过这也只是空想,并没有付出实际的行动,现实中的浣月已经走上了前去,不顾脑海中转身离开的自己。
走到了身旁,在贴身的位置坐下,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高处的景色全是高楼的林立,和大大的太阳,云亦少且稀薄,不足为景色。
下面的位置时正对着医俩楼间的景色,能看到步履匆匆的人,和带着病人散步的家属拿着巧妙的融合构成了一副画面。一动一静便是和谐了。
浣月的所有动作都很轻,但她刻意的让呼吸很重,终是引起了梅舜愈的觉察,偏头过来看她一眼。
浣月的余光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但仍不改姿态还是看着窗外的景色。
浣月让呼吸一点点的回归正常,直至无法听到。
但是浣月的心思并不仅仅如此,在呼吸平稳后她便开始观察起来了梅舜愈的胸腔起伏的频率,甚至开始学起来了梅舜愈的呼吸,俩个人的姿势,甚至于呼吸都是相同的,若是外人看到定会惊讶不已。
俩个人之间的氛围此刻是那么多和谐。
以至于护士进来查床时俩人还是这么静默的坐着。
太过和谐甚至不敢去打扰。
还好浣月回过了头,向她投以询问的眼神。
尽管浣月早就已经听到了护士的声音,但是为了继续伪装着自己所在全神的认真看着窗外,所以等到护士的脚步停下后浣月才转过头来,尽管知道梅舜愈并没有那么厉害的觉察力可以发现。
只是浣月的完美主义一直驱使着她总是将所有的东西都演到最好,即便无人欣赏,也要保持最好的完美一面。
:觉得身体怎么样,还头晕吗?
:好多了,头也不晕了,谢谢你。
在浣月转过头后梅舜愈也紧跟着转过了身。
:如果是这样的话,今天就可以办理出院了。
护士将视线移到了浣月身上继续道:家属记得去二楼取药。
浣月微微颔首表示知道了。
:怎么样,下午想要去什么地方,赵致薇已经给你请过假了,不用急着现在就回去。况且…
浣月说着便爱怜的看向了梅舜愈裹着纱布的手,所辛划开的口子不大,自己私下问过医生,如果认真对待的话是不会留下疤的。
即使浣月的话在中途就断掉了,但其中想要传达的意思也让梅舜愈全都知道。
浣月只是安静的等着,不开口也不变换姿势甚至不将目光放在梅舜愈的身上。没有逼迫着梅舜愈快速给自己一个答复。
:如果一时想不到的话,要不要去我家坐坐?自以为我泡的茶还是很好喝的哦~
浣月将尾音拉长,有了一丝娇态。
再看向浣月时,她又变成了那个寻求夸耀的孩子模样了。眸子是那么的澄澈。
你之前的衣服的在床头的柜子里,你先换衣服我去给你拿药。
走出了病房后,浣月脸上的温度立刻降低了下来,前一秒还暖若春日,现在就肃杀如秋。
她的眼睛里反射着手机的屏幕,是一个对话框,对赵致薇说清楚梅舜愈情况的对话框。
四季在浣月的脸上变换的很快,再推开病房的门,又是暖阳。
被浣月第一次邀请来家里,梅舜愈的心里揉杂着激动和期待害羞种种,一起在心头弥漫便让梅舜愈的心跳得轻快,有些发紧。人生身心一体的,于是梅舜愈的脚步都飘飘然了,脑袋又开始晕了。
即便浣月进门时钥匙转动了多圈,明显是走前锁上了的状态,也意味着家里没人,但是梅舜愈走进门后还是夸张的向着无人的客厅说着:不好意思,打扰了。
还微微鞠躬。
:没关系随便坐吧,包就放在沙发上就好了。
浣月走向放茶的地方时,余光一直瞟着梅舜愈局促不安的模样,无所畏惧,仅坐在了沙发的一点外缘。大半的身体都浮在空中。
:想喝什么 红茶?白茶,普洱,还是绿茶?
明明语气是徐徐道来,但与梅舜愈而言,就像是听到了相声的贯口。
:红茶吧。
红棕色的液体进入青色的小瓷杯中。浣月玉白的纤指握住青杯,闭上了眼,鼻翼张开,嗅了嗅味道后才微微品一口。
浣月品茶时有一种得道禅师的静。梅舜愈看呆了,握住的杯迟迟没有向嘴边递去。
:当你想要自杀时,你脑海中浮现了什么想法。
浣月少见的打出直球,片刻也不想等下去。并且现在也是合适的时机,直觉告诉她,此刻正是治疗的十字路口。
梅舜愈的眼睛向左上看去,明显的陷入了回忆。
:或许我死了会更好。
选择自杀的人动机各不相同,不过如果分类也不过几种,这样的回答是浣月预料之中的,但不是她想要知道的东西。
:如果你死了的话,谁会更好?从中获益?
:因为我一直给大家添麻烦,总是这样……
浣月用箭头向下的技术是想知道促使梅舜愈做出自杀这个行为的核心观念是什么,梅舜愈虽然答非所问,但是意外的直接问出了核心的信念。
浦一听到,浣月的眼睛便微微的扩大。
:你给谁添了麻烦?
:给你,还有赵致薇…
:什么事情让你觉得给我添了麻烦?
浣月努力让声音柔和,让这句话不像是质问。
:唔……迎合我选择了离学校近的地方去跑步。
:可是今天你才知道我家在什么地方啊,且不说我并不介意,也不是为了迎合你只是因为哪里的风景真的很好才选择这里的啊。
浣月说的恳切,眼睛也是看着梅舜愈的双眼。
:因为一直让你担心我的情况吧。
:但是担心朋友的情况不是很自然的事情吗?如果我有了麻烦,你难道不会为我担心吗?还是会嫌弃我太麻烦。
:我不会嫌弃你麻烦的。
浣月听到后笑笑,将梅舜愈喝了半杯的茶水继续满上。
做完这一切后浣月重又抬起了头,凝着梅舜愈的眼睛继续道:那么下次你还会这么想吗?
:不会了。
即便梅舜愈答得过断但是,浣月知道观念的形成不是一日之功,自然也不会仅仅因为自己发一句话就可以改变。
况且这次的自杀的真正源头明显不是这个,或许需要解决但并不是最急迫的。浣月从梅舜愈的语句中感到一丝异样,话语答非所问,必然是有深处的东西还没被挖掘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