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8年8月24日,暴雨。
深夜的萨摩忽然下起了暴雨,仿佛预料到将会有什么大事发生一样,雷鸣声一刻也不见停。忠守跪坐在屋内,齐彬躺在病榻上呼吸微弱,这位圣殿骑士大师终于还是没能彻底赢下属于自己的斗争,无论是岛津家还是骑士团,他终将伴随着遗憾迎来生命的落幕。
“忠守……忠守啊……”齐彬呼唤着儿子的名字。
“我在,父亲。”忠守立刻上前握住了他颤颤巍巍抬起来的手,齐彬的手已经不再像曾经教他握刀时那样有力,念及此他不禁有些想要落泪。
“你……你会怨恨我吗,忠守?”齐彬看着他说,“这么多年以来……你只是……只是代替启之介而活……到最后,我的继任者却只能是忠义[注⑩],而不是……不是你……”
忠守立刻摇了摇头:“我怎么会怨恨您呢,父亲?若是没有父亲,我也不会有如今的成就和地位,岛津家交给忠义的理由我全都明白,而且,父亲也不是什么都没有留给我不是吗?”
“哈哈哈……没错,果然是我的忠守啊……我的儿子……我没有看错你……”齐彬释怀地笑了起来,他又把手向上伸了伸,忠守马上会意地将脸贴了过来,“忠守,二十六年了……这二十六年以来,辛苦你了……”
“……这是我该做的,父亲。”
“暴风雨就要来了,忠守,往后的一切……全都交给你了。”齐彬看着他的眼睛说,“今后……按照你自己的方式来活吧……忠守……让我听一听你的声音……”
忠守哽咽了一会儿,眼底闪动着一丝泪光,他低下头去咳嗽了两声,终于不再刻意压低自己的嗓音:“是……父亲,我是忠守,父亲,您听见了吗?”
“真好啊,好孩子,忠守……”齐彬仿佛已经不再有什么留恋了,他微笑着看着内室的天花板,仿佛看见了他曾经的两位故友一样,“裕一……雨吉……你们的恩情,我算是回报了吧……”
他的话语随着气息一起微弱了下去,然后消失不见,眼中最后的光芒也随之涣散了。
忠守压抑着哭声伸手将他的双眼合上,他擦了擦眼泪退出去,朝等候在门外的奈奈说道:“大场,从现在起,我们不再需要为岛津家做任何事了,一切都只为了圣殿骑士团。”
奈奈沉默着点了点头,忠守又说:“明天到别馆来一趟,我要让你见一个人。”
第二天,奈奈在约定的时间来到了他们常用来联络和传递信息的别馆,推开属于忠守房间的那扇门,里面等候着她的却并不是那个岛津家曾经的少爷,而是一个陌生的女人。
不,也不算是完全陌生,如果仔细看的话……
“你好像并不怎么意外?”女人观察着奈奈的表情问道。
“嗯……怎么说呢?多多少少有那么点猜测了吧。”奈奈耸了耸肩,“反正也不是第一次遇上这种事……”
“嗯?”
“不,没什么。”奈奈把一些突然闯入的思绪扔出去,随后说,“你说的不再为岛津家做事,就是这个意思吗?”
“有一部分原因吧……父亲死了,真正的启之介早已夭折,忠守这个身份已经没什么存在的必要了,他再怎么重视我,也不会真的把岛津家交到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身上。”女人这么说道,“继承萨摩藩主的是忠义,而继承父亲在圣殿骑士团一切地位的不是所谓的岛津忠守,而是脱掉这层外壳后,原原本本的那个我。”
她说完这句话朝奈奈伸出手,露出了一个从未在“忠守”脸上见到过的笑容:“初次见面,大场,我的名字是天堂真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