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等一下。还有最后一件事。”

刚走到门口，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转身返回到胡涛泽的身边，低下头，在他的耳边小声说了一句话。他吃惊地看着我，瞪大的眼睛里布满血丝。

“再会。”我轻巧地丢下一句话，走了出去。

我们来到宅子的门前。

“这个胡涛泽肯定有问题，刚刚都差点招供了，都怪这个律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不过，你刚刚和胡涛泽说什么啦？”秦舒桐问。

我看着前方的车库里，里面是一辆崭新的福特小汽车。

“秘密啊，但如果你够聪明的话，就应该能想到。”我回答。

“那我们现在去哪？”

“回家睡觉。”

我转过头，本想再看胡宅一眼，却看到站在二楼阳台的胡涛泽和吴卿风正打量着我们。吴卿风冲我一笑，我也还以他微笑，点点头，转身离去。

坐在车上，我欢喜地哼着小曲儿，左手好和着音调打着节拍。头还下意识地晃动着。

“呃，对了。你怎么知道我是华东第一警校毕业的？”秦舒桐问。

“推理演绎啊。”我回答道，“你攻击我时动作迅速，姿势标准，明显接受过专业警校训练。而华东第一警校是目前国内唯一招收女学员的的。”

我冲她抬抬头，露出一副自豪的表情。可她却撇撇嘴，一脸的嫌弃。

我走出房门，迟疑了一会儿，将房门狠狠一拉。“碰”的一声，门随之而关上了。我大摇大摆地上了轿车，对司机说：“麻烦等一下，还有一位。”

“好的。”司机回答。

我看了车门外一眼，秦舒桐正躲在一棵小树前。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那么细的一根树干，能挡地住她的身体？她见我转过头，还往里面缩了缩，时不时地转过头瞄我几眼。

“秦警探，你上不上来啊？”我大声问着。

她也发现暴露了，不好意思地走过来，用手骚着头上的画家帽。

“呵。”她尴尬地笑了一声，上了车，拉上了门。

车子发动了。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胡宅。”

“白天不是已经去过了吗？”

“有些东西是白天看不到的。”我故作神秘。

“你不会是要私闯民宅吧？”秦舒桐斜着眼，看着我，那眼神里充满了怀疑。

我轻轻一笑，替她纠正道：“不是我，是我们。”

“我是不会和你同流合污的。”

我歪着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我打开胡宅大门，小心翼翼地潜入了进去。现在的天很黑，唯一亮着的，是胡宅大门边上的路灯。

我猫下身子，走到石桥的栅栏边，观望着有没有前来的人。不过又转念一想，这个宅子里好像也只有他们三个人，心中放下了警惕，直了直身子。

秦舒桐则跑到另一边，躲在石栅栏的后方，小竹林的前方。

“秦警探。”我回头看着她，“你现在可是跟我同流合污了。”

“你是私闯民宅，我是看到可疑人物跟进来调查。”她嘴硬道。

我呼出一口气，说：“好吧。那你就盯紧你的可疑人物，千万别跟丢了。”我离开了栅栏边，一脚踏进花圃里，里面铺满了草皮，草皮上却是一些已经开始变得枯黄的草。

我们来到围栏边，左右环顾了一下，见没人，一撑手，便翻进了宅子里。

“汪！”是今早在花园里看到的那只狗的叫声。

我急忙停了下来，把手放在唇前，小声说：“嘘。”我看了一眼前方的情况，左手抬起，示意秦舒桐紧跟着我。

我们穿过这片地方，来到了车库里，这里面放着胡涛泽的那辆福特小汽车。红白的颜色倒也挺好看的。

我巡视着这辆车的车身。

“这车有什么问题吗？”秦舒桐问。

我绕到了这辆车的后侧：“胡家遣退了所有佣人，连客厅里最常用的桌椅都没人打扫。可这辆车，为什么会收拾得这么好？”

秦舒桐在车身上摸了一下，灰尘沾满了她的手指：“这、这哪儿收拾得好了？这车上可全是灰尘。”

我也摸了一下，果不其然，灰尘也沾满了我的手指。我回想了起来，今早胡涛泽说过他三天前去给他爹扫了个墓。“这些浮灰应该是三天前扫墓留下的。”我回答，看着车子，“而且车身上还新上了蜡。”

“那也只能说明，胡涛泽喜欢自己的爱车。”

我摸出手电，按下了按钮，银白色的光照射在车上。我将光对准了车内，解释着：“也有可能是要掩盖车身上的痕迹。”我又绕了一转，来到秦舒桐所在的一边。

“这有划痕。”秦舒桐指了车身一下，那里突兀地显试着两道长长的痕迹。

我将光照在车窗上，那里有一片红色的东西，我拿出镊子，将它夹了出来。

“女人的指甲？”秦舒桐说。

“给。”我将指甲递给她。

躺了下来，在车子的下面照着。果不其然，车子的下方粘着一片黄色的东西，像是旗袍的蕾丝花边。我用镊子夹下它。坐了起来，用灯照着它。

“姜汁黄朵云绉的旗袍？”我又将那个东西递给了秦舒桐。

我站了起来，打开了车门，坐了进去。案件发生的过程已大致在我脑内成型。

“胡太太在车辆右侧，而染了红色指甲油的手，就放在车窗的位置。车辆在行驶、加速，胡太太紧紧的抓住车窗不放，但由于车速太快，她渐渐的抓不住了。指甲就这样被折断，嵌入了窗户中。”我打开门，走了出来，又轻轻将车门关上，小声对秦舒桐说，“跟我来。”

我们来到了今早走过的铺满灰白砂砾的小路上。

我快速蹲下，检查着有没有灰砂多的地方。“就是这里。”我说，“我白天经过时就觉得不对劲儿。这里的砂明显被替换过，新补充的是不值钱的灰砂，他们想掩盖什么呢？”我抓起一小把，放在鼻子前闻了闻。汽油的味道散播在我的鼻尖，虽说是有，但也只是些许，闻不出太大的气味。

“有汽油的味道，一定发生过车祸。”我站了起来，“驾车的人发现情况不对，慌乱之中，车子冲向了这块空地。当天晚上的真实情况是。胡公子驾车想去寻欢，而胡太太阻拦。”

胡涛泽踩下油门，方向盘向左一转，车子向左开去。

正当他得意的时候，汪雪竹却一下扑在车窗前，双手扣住窗户紧紧不放。

胡涛泽慌了，他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转头看着汪雪竹，紧张兮兮地问道：“你干嘛？”

“我跟你一起去！我倒要看看到底是哪个狐狸精！”

胡涛泽也不示弱，丝毫没有想要停下来的样子：“疯了吧你。松手！”

可谁料汪雪竹一手伸了进来，一把抓住胡涛泽的方向盘。可胡涛泽也是男人，一把甩开她的手，脚猛踩油门，汪雪竹被挂在了车窗上，她的高跟鞋在地上摩擦着。

胡涛泽恶狠狠地看着她，咬牙切齿地说：“松不松？”可当他继续问话时，小路的左侧竟放着一个小推车，他连忙将方向盘向右打去，右脚踩住刹车。可当他停下的时候，已经冲入了草丛中。

“为了不引起大家的注意，胡涛泽就报假案，说汪雪竹离家出走失踪了。”秦舒桐说，“那尸体呢？”

“如果是你，你会把尸体藏在哪儿？”

“狗窝附近。花园！”

“没错，埋在自家的花园既方便又安全。白天经过那儿的时候，我看到狗窝附近有很明显埋过东西的痕迹。”

秦舒桐转身打算走，我一把拉住她的手臂，问：“你干嘛？”

“去巡捕房啊。找人把尸体给起出来。”

我也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说她聪明倒也聪明，课说她笨又挺笨的。

“尸体不在这儿。”我径直向车库走去。

我们来到车子旁。

“老婆不见了，不去娘家找，不去朋友那儿打听，更不崔氏警方办案，反而是去郊外扫墓。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我问，顺势打开车的后门。

里面放着一个铲子，我捏了一小拙，放在鼻子前闻了闻：“是新土。”秦舒桐打开了另一侧的车门。

我走了进去，打开了手电，在后座上寻找着。那里有一些头发。我拿了起来，用手电照着，怕秦舒桐看不清。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就是胡太太的头发。”我解释给秦舒桐听。

她警惕地回头看了一眼，房间里有一个黑影，正在朝我们这边走过来。

“有人来了！”秦舒桐提醒。

我们连忙退了出来，打开车的后备箱，钻了进去。

“胡涛泽来了怎么办？”秦舒桐问。

“来得正好啊，搭个顺风车。”我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