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共谈

作者:白鹤亮翅
更新时间:2019-10-10 2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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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26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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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舒桐见胡涛泽上了车,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步并作两步地向下一跑,想要去追赶胡涛泽远去的车子。她还不忘大喊着:“别跑!别跑!”可你的两只脚怎么抵得上人家的四个轮子,眨眼间,车子已经离她很远了。

“舒桐!舒桐!”我跟了上去,扶着身旁的竹子,大声叫着她的名字。真是平时不运动,到了重要的时候,身上的体力远远不及心里的激动。

秦舒桐用手指着正在远行的车子,焦急不安地跺着脚,冲我叫道:“快!用枪打他!”

我喘着粗气,执意道:“我?用什么打?”

她怒目圆睁地看着我,眼里的火似乎要把我给吞噬了:“你不是有一把改装的柯尔特M1911吗?”我真是不能理解她是如何在呼吸困难下快速地说出这一大串话。

“那是做实验用的。我。呼……我出门从来不带枪。”我转过头看着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作为一个侦探,我破案靠的是大脑。”

听我这么一说,她更是恼了:“那你赶紧用大脑让他把车停下来!”

“那你给我示范一下呀!”我回驳道。

“放心吧,以胡公子的生存能力,连法租界都跑不出去。走,我们去看一下胡太太。”我不想与她做过多的纠缠,转变了一个话题,反身向竹林里走去。



我刚打开棺材的盖子,一打股尸臭味扑面而来。我连忙捂住鼻子,可那令人厌的味道还是从缝里钻进了我的鼻子。

我蹲了下来,强忍着臭味对秦舒桐说:“把刚才的那个树枝给我。”

秦舒桐快速地递给我,将鼻子死死捂住,也蹲了下来。

棺材里的是一个全身裹着白布的尸体,零星的泥土干滞在了白布上。我用树枝撩开一角的白布。露出来的是一只已经浮肿的深墨绿色的手和一边姜汁黄朵云绉旗袍,但那旗袍已经失去了色泽,看起来更像是黑色。

“姜汁黄朵云绉旗袍?”秦舒桐带着些闷闷的声音说道。

那双手上还打着翡翠手镯,涂着红色指甲油。



胡涛泽的车子驶进了城里。正是凌晨的时候,有三个结成一队的巡警向他走了过来。他满头大汗,和路上的巡警对视了一眼,他猛地回头,在嘴里碎碎念着:“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人。”他闭上了眼睛,想让自己平复下来。

“汪汪!”不远处传来一声狗叫。胡涛泽立马睁开了眼,吓得身子一耸。他惊恐地望着四周,眼里竟是恐慌。

他抓起身上的深色西服,揩了揩满脸的汗水。

他像是念紧箍咒般,小声地自言自语着:“我没有杀人。”

忽然,出现在他车子不远处的是一个女人。她穿着姜汁黄朵云绉旗袍,耳戴珍珠耳环,手上带着翡翠手镯,手指上涂着红色的指甲油,脚上的则是一双金黄色高跟鞋。那个女人转头看了胡涛泽一眼。

他大吼一声,精神未定地将方向盘向左一打,径直撞在了一旁的石柱上。

那个女人是汪雪竹的鬼!



天蒙蒙亮,鸟儿高声啼叫着。路上卖白麻糖的老爷爷挑着担子,手里敲着一块铁板,嘴里也不忘吆喝着。可街上的行人并不多,他也只好停下了吆喝,专心地挑着担子。

我的腿已经沉重地抬不起来了。今天可是我这二十五年一来走过最多的一次路。

我走到一个店铺的橱窗旁,一屁股坐在地上,练练叫苦:“歇会儿,歇会儿,歇会儿。”我将头靠在墙上,整个人都跟瘫痪了似的。

秦舒桐撑着腰,看了我一眼,倒着满脸不屑道:“这位大侦探,您既然推理出了我们大半夜要搭胡涛泽的顺风车到墓地一游。怎么就没推理出来他开车逃跑了,我们要靠自己的两只脚走回去啊?”

“不是么推理出,是根本就没推理。相对于精神上的满足,这点肉体上的折磨算不了什么呀。”我故作轻松。从地上一个越身,便跳了起来。我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对她说:“走吧。”

我向前走去。

“诶!这边。”秦舒桐叫着我。可我聪耳不闻,谁教刚才她那般挖苦我。

“诶!”说完,她快步跑了过来,头发顺着风飘了起来。

她一把拍在我的手臂上:“走错了。这边。”她指了指另一条小路。

我看了一眼,对她正经说道:“有位哲学家说过,错误的路线往往会把你带到正确的方向。”说完,我边不再理会她。

“哪位哲学家啊?”

我大手一挥:“本人。”

无可奈何之下,她只好跟了上来。心底却默默记下了这笔仇。



我坐在浴缸里,浴头的水哗啦啦地从空中坠落,嘀嗒在齐我胸前的水中。头发已经被淋湿,我索性取下头绳,将发端浸在水中。

滴落在地板上的水滴发出清脆的声音。一瞬间,时间好似停滞了。

胡涛泽的一句句“我没有杀人”在我的脑内来回播放。案件的发生的全过程在我眼前浮现出来。我总觉得有一丝丝的光就在我的面前,而我马上就要抓住它了。

我惊醒了回来,关掉浴头的闸门。水停止了流动。

我抚摸着额头,刚想再去探究一下事情,却听见了开门声。

“咔擦——”秦舒桐拿着自己的风衣,站在浴室门口。

这一刻我犯了口吃,一把护在自己的胸前,水花溅了我一脸:“你你你你!你怎么进来的?”

秦舒桐用拇指指了指身后,从洗漱台上拿起一张毛巾,坐在了椅子上。

“从窗户进来的啊。”

见她说得这般轻描淡写,我连忙发问:“你不知道门和窗是有不同的用途的吗?”

“我知道呀。可我敲门,你又没给我开。而且,有位哲学家跟我说过‘错误的路线,往往会把你引到正确的方向’。”她用那张毛巾擦着脖子和耳朵,“再说了,你我都是女的,怕什么?”

我竟无话可说,只好道出真相:“你、拿的那块毛巾是我擦脚的。”

秦舒桐瞬间停下了自己手上的动作,鄙夷地看了毛巾一眼,一把将它丢在地上。

“找我什么事儿?”我回到了以往的一本正经。

秦舒桐从腰包里抽出一张米黄色的纸条,甩开来,给我读着:“经法医初步检验,死亡时间是五天前,尸体已经高度腐烂,呈巨人观,无法提取指纹。死亡原因是头部被重物碾压,符合车祸死亡的特征。”

“随身衣物呢?”

“姜汁黄朵云绉的旗袍,金黄色高跟鞋,珍珠耳环,右手翡翠手镯,粉色戒指,红色丽寇指甲油。跟报案者口供的是一致确认死者就是汪雪竹。”

“胡涛泽呢?”

“巡捕在法租界内,发现了胡涛泽的车,可能是因为慌乱之中,撞上了石柱,但胡涛泽本人不知去向。巡捕房已经加强警力,在胡家布控了。”

“他是肯定不会回家的。”

“法术界内所有的旅馆和饭店我们都已经排查过了。昨天晚上没有任何可疑的人员入住,包括胡涛泽的同事,这些地方和朋友……”

我打断了她的话:“这些地方他也不会去的。”

“那他会去哪儿啊?”

我嘟了嘟嘴唇,双手扶在浴缸的前沿:“答案已经很明显了。难道你还看不见?”

“哪儿啊?”

我咋了咋嘴唇,看向她:“身为一个有基本推理能力的警探,难道你推理不出,我下一步要干什么吗?”

我冲她一笑,她乖乖地站了起来,眼神胡乱的瞟着四周,有些慌张地走了出去,关上了门。

我刚想站起来,门却又被打开了。我扑通一声坐在浴缸里,水溅了我一脸。我右手护胸,左手在脸上将水摸尽。

秦舒桐从门里探出了个头:“你以为你身材多有看头啊。”说完还朝我吐吐舌头。

“你!你你!”慌张之间,我竟想不出回敬她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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