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被輕輕的帶上,一個人影緩慢的走到床邊。昏暗的燈光使那人的影子籠罩床鋪上的人。他望著床上的人兒,聽著她沉重的吐納,看著她緊鎖的眉間。汗水浸透了身上的衣服,同樣濡湿了被褥。
那人嚥了下口水,從衣服的夾層裡摸出一把刀具。那是一把王室廚房裡專用的刀具,完美流暢的身姿,刀鋒如鏡般的光亮,刀刃特別的鋒利,削鐵無聲。
他呼吸的節奏因緊張而變得雜亂不安,急促短淺的喘著氣,心臟鼓動的快速,握著刀的雙手止不住地顫抖著。
身子向前微傾,刀鋒慢慢地接近睡夢中的人。額角冒出的冷汗,滑過臉頰沿著下顎往下直滾。刀口游移在喉頭,遲遲不敢下手。
殿下……男人的眼裡充滿悲傷,看著受病痛折磨的孩子,實在不忍心。他的心在善惡之間拉扯,三番兩次打退堂鼓。
霎時,他眉頭皺起,猛的咬緊牙根,高舉雙手,緊緊的攥著手中的刀。這次,他強壓下心中的膽怯與罪惡,沒有一絲猶豫,一揮而下……
睡夢中的吉爾,隱隱約約察覺到有人向自己靠近。全身疲倦的讓她的雙眼只能睜開一條縫,視線中出現一個朦朧的人影,但四周光線昏暗,那人又背對著光,令吉爾無法得知來者是誰。
媽媽…?幾乎沒有睜開的雙眼,又閉上了。
一陣殺氣,驚動了半醒的吉爾。透著微微縫隙,看見閃著亮光的刀刃。大腦發出了警訊,但四肢軟弱無力,使她無法反抗。
吉爾用著僅存的力氣,勉強挪動了身子。金屬冰冷的觸感,劃過頸部,卻沒有傳來疼痛感。
刀卡進了床墊,失手的暗殺者,倉皇逃離。
被鋒利刀刃劃破的傷口,在受傷的當下感覺不到半點疼痛。溫熱的血開始向外滲出,肆意橫流。吉爾只覺脖子一抽,劇烈的疼痛感便隨之襲來。她張口想要呼救,但啞掉的嗓子發出的聲音甚是微弱,根本沒人能聽見。
她費力的呼吸著,血液的流失使其臉色蒼白的像紙一般。那張血色漸逝的面龐因痛苦而扭曲,她艱難的側過身,掙扎著伸手,試圖把放在一旁櫃子上的玻璃壺撥落,引起外頭的人的注意。
不過每一次的移動都是巨大的折磨,頸部的傷口不斷的遭受拉扯,刺激著痛覺神經。鮮血染紅了衣服,滴在潔白的床單上,如墨水般渲染開來。
吉爾突然感到一陣寒意,身體的溫度同血液,一點一滴地悄然流逝。她的眼眸逐漸失去了光彩,神情一點一點的渙散。
好疼…好冷…
伸出的手不停地打顫,吐出的喘息聲同樣顫動著,半瞇著的雙眼滿是無助。她到底還是沒碰著盛著水的玻璃壺,懸在半空中的手垂了下去,虛弱的撐在櫃子的邊緣。
有誰…能注意到我…?誰都好…拜託幫幫我……
她的意識漸漸模糊,漸漸離去,接著眼前一黑,手一滑,身子失去重心往前傾倒,整個人便向床下滾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