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软弱

作者:沙幕天
更新时间:2019-10-26 15: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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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60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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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她接下第一招时,Ruby意识到Winter不打算轻易放过她。

伴随着巨大的惶恐,Ruby最终同意了参加肉搏战训练。当她走上前去和Winter对战时,她本来希望节奏会比较缓慢,让她有足够的缓冲时间回复到战斗状态——但事实并非如此。

Winter毫不客气,她的攻击极具破坏性,每一击都似要击穿Ruby的Aura。无论何时Ruby试图发动攻击,她都会遭遇反击。倘若她试图格挡或闪避,Winter便会更加敏捷地采取行动,确保她再次受到攻击。如此轻易就被打得狼狈不堪让她既气馁又尴尬无比。

就连她的极速也派不上用场。她发动外像力试着展开行动,但Winter会等待时机,当她慢下来时她会再次对她发起进攻。

“Ruby,你可以住手了!”在Ruby被一脚踹到胸口横飞到墙上以后,Weiss从观战的位置上大声喊道。

她四肢并用试图站起来,她的Aura几乎消失殆尽。Ruby花了很大力气总算再次站稳,然后举起双手。她在这里,她鼓起勇气前来战斗,不打算就这么轻易放弃。

她眯起眼睛,视线锁定Winter,Winter已经准备好再次进攻。Ruby深吸口气,将全部的速度和力量都集结在一击之上,以期最终能回击Winter。她飞快地掠过去,回转整个身体以加强动力。然而,她还没来得及积攒足够的动力,Winter已经闯进了她的私人领域,Ruby的胳膊徒劳地挣扎挥舞着,想要试图击打或做出任何击打的动作。

就在那时,Winter用胳膊缠住了Ruby的脖子,也正是在那时,Ruby开始感到呼吸困难。

Winter锁了她的喉,而且下手一点也不轻。

『她要杀了我。噢不她要当着Weiss的面杀了我而我根本挣脱不开!』

Ruby使尽浑身解数踢打挣扎着,但Winter压得很紧,她的视线边缘开始发白。

正当Ruby准备把自己整个身体的重量往后甩到Winter身上时,Ruby脖子上的压迫松开了,她一下子猛地跌到了地上。

“Winter!你伤到她了!”Weiss怒斥道,Ruby讨厌这样。她讨厌Weiss声音里的担忧——讨厌它听起来有多么地充满保护欲以及盛气凌人。

她讨厌它有多么地真实。

她讨厌自己有多么轻易地就被打败。

Ruby趴在地上,她感觉到Winter触碰到她的背,然后帮她站了起来。“如果伤到了你我向你道歉,Ruby。但我觉得有必要向你展示你有多容易就会被打败。我想要你吸取这次教训,明白你必须得进步。这并非是要藐视你,只是想要你加以关注。”

Ruby正要赞同Winter,承认Winter彻底击败了自己,承认自己在战斗中一无是处。

然而,她还一个字都来不及说出口,Weiss突然插在了她俩中间,直面Winter。

“那样让你感觉更好了是不,Winter?那样对她?伤她?让她难堪?你到底有没有尽到作为我们领队的职责?”Weiss双手猛地朝Winter一推,Winter往后一绊撞到墙上,她满脸惊讶。

“我是在证明我的观点!”

“你是在恃强凌弱!”

“我是在设法让你们两个都活下去!”Weiss看上去已经准备好了要大吵一架,Ruby想介入到她俩中间去,但在刚刚发生的事之后她不确定自己该怎么做才能阻止她们——更别提她的身体酸软无力。“Ruby。”Winter直接对她说道,“如果你想要帮助,我可以为你提供帮助——但你必须得自发地想要它,你必须得愿意承认自己需要帮助。”

“她很好!”Weiss厉声道,朝姐姐迈出一步。“我能照顾Ruby。”

“Weiss。”Ruby的声音响起,连她自己都感到意外。房间里充斥着如此之多的情绪,Ruby输得太过彻底,令她连退缩的力气都找不到了。“我、我……Winter,你能怎么帮我?”

她能看见Winter的眼睛睁大了,显然没料到会得到任何形式的认可。“首先,我可以继续训练你。”

“Ruby。”Weiss试图说道,但Ruby摇了摇头,用表情示意Weiss安静。

就在那一次,Weiss让步了,闭上了自己的嘴。“光训练是不够的。”

“我知道。之前我们讨论过你的PTSD,但一直没得出确切结论。在心理方面我不够专业,没办法正确地帮你克服它,不过我知道有位专业人士,倘若你愿意,我们可以计划下一步行动就去找他,他可以帮到你。”

Ruby能感觉到Weiss一直在盯着自己,此时此刻,她俩之间有太多事情尚未明言。Ruby曾无数次告诉Weiss说她没事,不管Weiss相信与否,现在这些都无关紧要了,因为她对Winter坦白了,并且毫无保留。

她不确定为什么自己现在才坦白,但实战被打得如此一败涂地实在让她吓坏了。她不希望自己因战斗技能的不足而害得Weiss或Yang又或任何人陷入危机。倘若她要留在她所爱的这些人身边,她就必须变得更好才行,这是她再也无法继续逃避下去的事情了。

Ruby点了点头,没有看Weiss。“我——我想要帮助。”她发誓她看见Winter露出了微笑。

“那么我去打几个电话,等你姐姐和Blake一回来,我们便准备动身吧。我们在这里已经滞留了太久了。”Winter的视线慢慢移到Weiss身上,Weiss显而易见地僵住了,并且后退了一步。“你们两个应该……谈谈。你今天迈出了重大的一步,Ruby。主动寻求帮助并非易事。”

说完,Winter转身离开了,独留Ruby和Weiss,但Ruby仍然没有找到勇气看向Weiss。

然而,她也没有那个机会了,因为就在那之前,Weiss已经转身冲了出去。

Ruby知道自己应该跑去追上她,可她浑身酸痛筋疲力尽,相反,她找了一张长椅坐下,把脸埋进双手之中,任由自己哭了起来。

她怎能让这一切变得如此支离破碎呢?

————————————

三个小时过去了,Ruby仍然没有和Weiss说过话。她转而来到码头,等待Yang和Blake的飞艇归来。

她坐在一张距离Sun和Jaune几英尺远的小长凳上,他俩和Neptune陪她一起来到这儿,他们指着窗外,正在兴致勃勃地聊着什么。

Ruby坐着等待Yang的到来,身上依然酸痛不已。Yang告诉他们说她有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跟他们谈谈,所以Ruby自然非常担心,但她似乎无法把精力全都集中在她姐姐那边。她全部所能想到的只有今天早上发生的事,以及Weiss的样子看起来有多受伤。

最糟的是,Weiss和Ruby似乎都明白,每当Ruby说她没事时,Weiss知道她其实并非如此。然而,因为她们身处在那间旅馆房间里,沉浸在她们自己的世界中,她们俩谁都不曾正面直视这件事,而今,它已迫在眉睫,准备好要爆发了。

“这地儿的厕所真是太恶心了,我敢肯定墙上还糊了屎。”Neptune说,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他坐到Ruby身边,用一块湿布擦着双手。“我不知道那到底是不是屎,但肯定是什么恶心玩意儿。我应该去投诉一下,你觉得我上哪儿才能投诉啊?”

Ruby并没有要回答他的意思——她满脑子都在忙着担心Weiss现在可能在做什么。担心Weiss会怎么看待这些谎言和秘密。她们要怎样才能从那之中恢复常态?Weiss会想要恢复常态吗?Weiss能信任她吗?Ruby因为害怕才会撒下谎言。她不想再被夺走更多东西了。

她不——

“Ruby?”Neptune又开口了,Ruby忍不住咆哮起来。

“干嘛,Neptune?你到底想干嘛?你想找人抱怨厕所太脏?是厕所的气味毁了你超酷的日子——还是大便弄脏了你的蓝发?你到底想干嘛?”

Neptune从Ruby身边缩开了身子,他看着Ruby的样子就好像Ruby侮辱了他的护目镜一样,Ruby能看见Sun和Jaune也从他们站立的地方望了过来。

一阵罪恶感朝她涌来,Ruby的心情更糟了。“对、对不起……我很抱歉,Neptune。我今天过得很糟心情很差,你不该遭那种罪,我很抱歉。”她慌慌张张地站起来,差点绊倒在自己的两只脚上。“我不会打扰你的,我只会——”

“嘿。”Neptune突然抓住她的手,Ruby向他看去,只见他脸庞带着温和的微笑。“糟糕的日子简直让人烦透了——不必为那道歉。”

Ruby想给他一个拥抱,她只是想给任何会坐下来倾听她说话的人一个拥抱。可问题在于,她连说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说起。她想回到在Beacon的时光,重新做回十五岁的自己。她希望自己的未来一片光明,她的生活愉快有趣。她厌倦了整天疲惫不堪,烦透了整日担惊受怕。

“谁死了吗?”他们朝声音的方向转过去,Ruby瞧见Nora Valkyrie那抹亮橘色的头发,Nora看见她的朋友们全都阴郁地杵在码头上,忍不住大大地撅起了嘴唇。

“讲真,没人死掉对吧?”Yang有些含糊不清地咕哝道,Ruby立马就注意到她了。“因为那才会让人有些感伤呢。”

“Yang你的脸,你的嘴唇裂开了。发生了什么事?”

“噢,”Yang一下子就来了精神,Ruby立即知道她卷进了一场战斗。她双目明亮,笑容漾得特别开——她仍然受肾上腺素刺激着,外像力也还没有平缓下来。“飞艇上有两位女士企图在厕所里掐死我呢,我把她们撂倒了。”Nora清了清嗓子,她正在跟Jaune拥抱。“这其中还少不了我们的舞锤者的些许帮助。”

“Ruby!”Nora欢快地叫道,突然间Ruby从身后被一把抱住。“你现在个子长得好大了哦!你的头发也好长了哦!你看起来好可爱!Ren,她看起来非常可爱不是吗!”

从缠住她脑袋的手臂缝隙间看出去,Ruby看见Ren朝她露出微笑。“你好,Ruby。见到你真好。”

Nora终于松开了她缠得死死的手臂,Ruby也露出微笑。“我也是,见到你们俩真好——我真的很开心你们决定来这里。”

“我们不能再错过更多的战斗了!你们总是能打得非常精彩!”

“Winter收到我们的信息了吗?”Blake问道,打破了欢快的问候气氛。

就Ruby所知,并没有什么信息曾被提起过。“我不知道。她什么也没说?怎么了?”

她忍不住注意到Blake看向Yang的样子,那是在质疑是否应该让Ruby知道。那个表情转瞬即逝,可Ruby还是注意到了,并且令她感觉十分受伤。

幸运的是,Yang点了点头,走上前来。“那些袭击我们的人是Atlas军方的专家,就像Winter在擅离职守前所曾做过的职位那样。如果他们发现了我们在那架飞艇上,那他们就知道我们在哪里。”

“也就是说我们应该尽快跑路了。”Nora补充道,一伙人正穿过码头,往他们租来的汽车那边走去。

“我们需要跟Winter讨论一下接下来要去哪?”比起特定对谁,Blake更像是在对自己说。

Yang回答了她,但Ruby没有在听,在往车子走去的过程中,她一直都在忙着察看她姐姐脸上的伤势。她被打得特别狠,脖子上也留有严重的淤青,他们一边走她一边用Aura治疗它,淤青正在慢慢褪色。

就算如此,她姐姐被人袭击了,还差点被杀——这又是一把扔进在Ruby心中燃烧的火焰的柴火,她帮不了任何人。如果她的状态好转的话,她本来可以跟Yang和Blake一起去并在那里战斗的。她可以做到更多的,她必须得做到更多。

————————————

等她终于回到自己的房间时,Ruby已经身心俱疲了。她的身体受了伤,她的自尊也受了伤,但她却再度感觉到一丝奇异的目标感,这让她轻松了点。

肌肉传来的疼痛感熟悉又愉悦——那是尝试的迹象,至少在身体方面是。

她知道比起那个,她还有更多的东西需要修复,不过自己能够又做些事情、再次活动起来,真是太美妙了。

可是,当她踏进安静的房间中,想起谁在那儿等着她时,那小小的兴奋感便荡然无存了。

这种感觉很糟——她再也不想体验这种感觉了。走进这间她和Weiss共享的房间里,却非常害怕见到她。

她们之间的事摇摇欲坠,即便她们一起享受过如此多的夜晚,可事实上,这一刻早就该来了。

见到Weiss坐在小小的书桌前工作,Ruby毫不意外——她一直在为他们什么时候可能会离开而计算资金方面的事情,由于显然他们迟早就要动身了,Weiss很有可能会尽她所能快点完成。

她太过专注于她的工作,当Ruby进来时,她甚至都没有抬头看一眼。

“Weiss。”Ruby试探性地唤道,看见Weiss的笔停止了书写。

“我很抱歉错过了各位归来的时间——明天早上我会去见他们的。”说完,她的笔又开始动起来。

Ruby只想让Weiss看向自己。“我——没关系……不管怎么说他们都很累了。呃……Winter把一切都告诉你了吗?”

Weiss点头。“是的,我们明天都要早点起床收拾东西。”她的声音是那么地平稳沉静——Ruby讨厌这样。

“你在生我的气吗?”

伴随着一声叹息,Weiss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笔。她往后推开椅子,却没有站起来,而是把椅子转向Ruby。“没有,Ruby。我没有生你的气。如果非要说的话,我在生我自己的气。”

“什么?为什么?”Ruby皱起眉,朝Weiss迈出一步,却在Weiss举起手时停了下来。

“这不是……”她缓缓出了口气。“我们真的把整个世界都拒之门外了不是吗?我们在这间旅馆房间里共度我们的时光,假装我们的关系完美无缺,然而与此同时我们两个都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Ruby确实没有办法否认那一点。她们在一起是如此地契合,可有的时候这感觉宛如一个谎言——就好像她们的幸福仅仅局限在这几面墙壁之内,而世界却在她们周遭崩溃瓦解。“我们的关系是我现在唯一拥有的美好事物了。”Ruby承认道,立马发觉那听上去有多糟糕。“那是个问题……对不对?”

Weiss露出微笑,眼中含泪。“是的。”她抽噎了一下,站起身来。她缩短她俩之间的距离,Ruby能够读懂她的表情以及她表情中所铭刻的悲伤。她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了。“我爱你,Ruby Rose。我想要你记住那一点,知道不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那一点都不会改变。我在你身边支持着你,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支持你。”

Ruby不可自制地发出一声轻柔的啜泣,她捂住自己的嘴,点了点头。“我……也……爱你。”

“我们需要在彼此分离的情况下梳理好自己的生活,当我们一起如此幸福地局限在一个房间里时那很难做到。”Weiss伸出手,开始用拇指摩挲着Ruby的脸颊,拭去她的泪水。“等我们到达新的目的地时——我已经叫Winter给我们找不同的房间住,这样我们都能专注于找准自己的位置。等我们找到以后……我们再一起重建这一切,好吗?”

Ruby知道Weiss是在为她而故作坚强。她的站姿过于坚定,她的眼神过于沉稳,她的下巴也过于紧绷。又一次地,Weiss表现得足够坚强,以便支撑起她们两人。

是时候轮到Ruby支撑住她这一边了。

“好的。”伴随着颤抖的呼吸,Ruby说道,然后伸手抓住Weiss的手,紧紧捏住。她发现自己回头看向了她们共享过的那张床上。“你……我是不是应该——”

“Winter已经同意今晚让我留在她那里了。”Weiss听上去就跟Ruby的感觉一样难过,但她还是点了点头,竭尽全力忍住自己的情绪。“明天早上我会过来先帮你收拾东西。”

“谢谢你。”Ruby说,紧接着,她突然间尝到了自己唇上泪水的咸味。

Weiss朝她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然后踮起脚尖亲吻Ruby的脸颊。“晚安,Ruby。”片刻后,Weiss拿了几样东西,然后将Ruby留在房内这片孤独的静默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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