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殿。
“既是如此,本宫现下便以王命派右相常灿前往源城代表王室与叛军进行和谈,请右相务必将此事处置妥当。”萧含光思虑再三,才决议要常灿这个老狐狸担此重任。
常灿跪下,朗声道:“臣谨遵王后娘娘旨意,定不负所托。”
“今日便收拾妥当动身吧,本宫会派卫队护送你前去。若叛军不愿和谈,你回来便是。”萧含光在拟好的圣旨上印好王玺,嘱托道:“本宫听闻,源城城主刘昱乃是阴险狡诈之辈,万望右相小心谨慎。”
“多谢娘娘,臣就此拜别。”常灿行了三跪九叩大礼,便退下了。
内殿,齐笑等人正为周昌医治。
王脊檩提供的三棵奇楠木被劈成了数段,再磨成粉末,点燃,内殿瞬时充满了奇楠的香味,据齐笑言,奇楠之木价值连城,除去它的产出甚少的缘由之外,亦是因着它有许多功效。
“娘娘,草民燃奇楠便是以之来护大王心脉,奇楠理气,止痛,通窍,更可将大王因服食丹药而行外强中干的身体调理一二,且迅速见效。”齐笑将手中盛有奇楠粉末的香炉小心点燃,继续夸赞道:“此外,奇楠还对体寒有效,若宫中主子谁人有寒症,以奇楠煮汤饮用,较其他药材来讲,效果更佳。”
萧含光轻嗅着奇楠燃起的香味,当真沁人心脾,知晓齐笑所言不虚,当即点点头赞同道:“你所言极是,奇楠历来只得大王享用,虽说本宫贵为王后,却也无权用这天子专享之物。若此番大王痊愈,你便留在宫中,本宫奏请赐你御医所首席之职,你看如何?”
为医者,多数是想入宫,名扬天下的,萧含光料想齐笑若无此意,怕是不会让王脊檩寻到自己,进而为周昌诊治了。
若周昌当真痊愈,齐笑神医之名定是要传遍全国的。
“草民多谢娘娘美意,只是草民无拘无束惯了,要在这宫中供职,定是繁琐,草民迟早受不得。”齐笑笑着拒绝了萧含光,解释道:“草民此番前来,是因着从未见过如此奇特病症,面见天颜已是荣幸之至,怎能贪恋其中呢?”
想不到齐笑竟是如此风骨之人,萧含光对他的看法立时发生了改观。
“你无意留在宫中,本宫也不勉强,只是不曾想你与其他御医那般罢了。”萧含光此刻的笑容,才是真正发自真心的。
齐笑捻了捻山羊胡须,道:“草民不想刻意扬名,待到医术冠绝杏林,声名之事自不发愁了。”
“嗯,所言极是,现下如你一般不慕名利之人已少之又少,当真难得。”萧含光赞叹着,复又问道:“若日后有需求,本宫去何处寻你呢?”
齐笑略一思索,答道:“娘娘只需到萧城寻草民便是。”
“哦?你是萧城人士?”萧含光惊喜之余,疑惑道:“若你乃萧城人士,按理不应是王脊檩寻你来的。”
齐笑哈哈一笑,应道:“娘娘,草民乃是白狄族人,萧城地处西陲临近白狄,穆侯又是行仁政的君子,与白狄友好互市,是故草民才时常在萧城落脚。”
萧含光这才恍然大悟,究根结底是因着爹爹啊。
笑了笑,萧含光便出了内殿,正好姬承影从外面进来。
“你去何处了?自方才上朝,我便不见你了。”萧含光见她进来,亲手为她斟了盏茶:“先润润嗓子再言,我瞧,是什么火急火燎的事吧?”
“我方才见你与常灿等人来乾元殿,想着你还有事要处理,正巧,芝兰抱着世子寻我,说世子面色红润异常,不似作伪,我便与她一道去寻了章御医来瞧了瞧。”姬承影饮下茶水,倒豆子似的一口气道:“你猜那孩子怎的了?”
“不会是发热了吧,这天如此炎热,还需得几日才能凉快些。”萧含光听她说面色红润,心下隐约觉着不妥。
姬承影点点头,答道:“果真是发热,芝兰整日护着那孩子,按理说是护得密不透风,事无巨细均要她查看妥当,谁知孩子竟发热了。”
“章御医可说是因着什么导致的发热吗?”萧含光问道,她料想,此事不会是单纯的发热或是中暑。
姬承影想了想,道:“章御医说是因着风寒。”
“什么?风寒?他一个襁褓婴孩,地位尊贵,平日里俱是在室内呆着,如何能患了风寒?”萧含光有些哭笑不得,难不成这些御医当真是老眼昏花了?
姬承影听了她的话却思索起来,半晌才道:“我看此事定不简单。便如你所说,他从未见风,窗户亦是关得严实,何以得了风寒,可我瞧,确是风寒症状不假。”
萧含光放下茶盏,唤了声齐笑,齐笑便从内殿出来。
“齐笑,风寒之症,若不见风,如何得之?”萧含光问道。
齐笑脱口而出道:“这简单,通过旁人传染便可得之。”
“除此之外呢?”萧含光复又问道。
“除此,还可经猪狗家禽等得之。”齐笑道:“现下便只此二法。”
“你且去为大王诊治吧。”挥退了齐笑,萧含光与姬承影细细推测一番。
“你说,他一婴孩,猪狗家禽自是不可食的,剩下的便只是旁人传染一种途径了。”姬承影听了齐笑的话,轻声道。
萧含光点点头道:“若是旁人传染,那只需寻出近日谁频繁接触世子,再从中寻出已得风寒者即可。”
姬承影听罢,便起身,拉着萧含光一起去了承乾殿。
芝兰正哄着孩子入睡,可他身子不适,不管娘亲如何哄,俱是哭着,让人听了着实揪心。
“如何,喝了药吗?”姬承影关切地看着芝兰怀中的小世子,轻声问道。
芝兰摇摇头,口中还哼着童谣,想要孩子睡着。
那孩子的面色更红润了,哭声亦是有气无力时断时续,想是再不用药便要出事的。
一个小丫鬟小心翼翼地端了汤碗进来:“主子,殿下的药来了。”
芝兰将孩子放在榻上,端起药尝了尝,当即咳出来:“太苦了,怕是喝不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