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希那x莉莎(成年后的同居设定。标题是德语歌das Beste的歌词,大意是说“遇见你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事情”。很多年前听到的,觉得温柔得过分。歌词还挺适合她俩,就借来用上了。
父母感情和睦对于子女而言意义非凡,由此产生的影响往往深远得不可思议。今井莉莎对此深有体会,尽管本人并无半点自觉。
她在幼稚园时期的志向是长大以后做一名家庭主妇。理由是想要像母亲照顾父亲那样照顾自己喜欢的人。
老师非但没有感觉惊讶还祝愿她早日实现理想。毕竟今井夫妇的恩爱在邻里之间可是出了名的。在充满爱意的环境里生长的孩子难免心地单纯。否定这个天真烂漫的想法可就太没有人情味了。
年幼的她曾经窝在母亲怀中,好奇如何才能当好家庭主妇。今井太太给出的答案是,这种事情没有技巧可言,甚至是否会做家务都不重要,关键在于找到想要照顾的人。
“妈妈是因为太喜欢爸爸了才会做家庭主妇的喔。莉莎也会遇到这样一个人的,让莉莎忍不住想要照顾的人。你们会成为彼此最亲近的伴侣喔,但你们不是天生就会照顾对方的,是要一起学习的喔。照顾人可是相互的。妈妈照顾爸爸的时候,爸爸也有在照顾妈妈。”
她懵懂地点头,笑得心满意足,手脚并用地挣脱了母亲,爬进自己温暖的小被窝。今井太太替她掖紧被子,温柔地亲吻在她的额头,祝她晚安好梦,关上房门离开。
母亲的话让她有点害羞,她揪起被子蒙住小脑袋,在黑暗中默默期盼那个人的到来,那个她将会忍不住想要照顾的人。
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她枕着无数种想象入眠。那晚她的确做了个好梦,梦见自己学会了织毛衣,同时闻见了曲奇的香气,心里感觉既温暖又甜蜜。
不久她家隔壁那栋闲置了几年的房子忽然变得热闹起来。搬家公司的大货车来来去去,数不清的纸箱被从车上卸下。她和母亲站在家门前热情地向新邻居问好,傍晚又和父母一起登门拜访送上乔迁贺礼。
夜里她在床上回忆起白天的情形,一切对“那个人”的想象都有了实体。新邻居家里有个打扮得像小公主一样的女孩子。只一眼她就认定了这位公主是她想要照顾的人。
那种无法抑制的呼之欲出的冲动,是不是就是母亲说的“太喜欢了”呢?没有人告诉她答案,因为她不好意思问。
她和凑友希那在春季成为小学生。老师乐此不疲地询问大家的梦想。她在回答之前偷偷瞥了凑友希那一眼,用比平时轻上一半的声音说出了答案。
不要说站在讲台上的老师没有听清楚,连坐在她隔壁的凑友希那也一脸茫然。银色的小脑袋悄悄凑近,说她现在脸红得像苹果。
凑友希那的志愿是成为父亲那样的人,而她的志愿实际是成为母亲那样的人,从某种意义而言别样的般配。课间忽然认识到这一点,她都不敢直视凑友希那。
至今凑友希那也不知道她当时说的究竟是什么。翻阅旧相片时听见凑友希那提起这桩童年往事,她险些把相簿连同手里的蜂蜜茶一起打翻在地。但见到凑友希那茫然的表情一如当年,她的怀旧情绪立刻战胜了顽固的羞涩。
她在脑海中飞快地组织语言,不想把自己描述得过于早熟。不肯给她时间仔细字斟句酌,凑友希那附在她耳边低声说:“莉莎的脸红得好像苹果。”
她被杀得措手不及溃不成军,一手张开五指牢牢地捂住脸,一手又撑开凑友希那的肩,语气比起抱怨其实更像撒娇:“友希那真是一点都没变。”
凑友希那认真地点点头:“那时候就已经很好奇了,但莉莎怎么也不肯开口。现在可以告诉我吗?虽然可能已经迟了太多,但想为莉莎的梦想做点什么,如果我派得上用场的话。”
即使凑友希那态度如此坦诚,她仍然条件反射般拼命摆手:“不用不用,友希那什么都不用做的。”
凑友希那捉住她的双手,放在唇边轻触她的指尖,抬眼望着她默默不语,眼神真挚得无可救药。
太狡猾了。她在心里大声抗议。从小她就无法抵抗这个眼神。凑友希那分明知道。她被激起一股不服输的劲头,想要知道自己究竟能够把秘密保守到什么时候。
“友希那真的不用做什么。不过——”
她忽然记起了母亲曾经说过的一席话。凑友希那的目光里明晃晃地透着渴望,显然对她没有把话说完感觉非常不满。她觉得自己已经到了一败涂地的边缘。大白天就露出这种表情可不值得鼓励。她用力捏了捏自己的脸试图保持冷静。
“友希那如果真的想帮忙,那就来厨房吧,和我一起烤饼干怎么样?”
“莉莎?”
凑友希那貌似相当不解,但也不打算再继续追问,老实地跟着她进了厨房。
她取下挂在墙上的围裙。凑友希那拿过其中一条,走到她的背后帮她系上。她也一样帮了凑友希那。两个人从拆新买的面粉开始,一样一样地把材料模具备齐,配合默契得犹如在演唱,无需交流就能完成一切。有几次凑友希那递上碗,和她四目相接指尖相碰,眼角眉梢尽是温柔,笑意仿佛挥之不去。她差点立刻举白旗投降。
黄油曲奇新鲜出炉,诱人的甜腻香气弥漫在整间公寓,像极了她的那个梦,尤其凑友希那还穿着她织的毛衣。
她们同时拣起一块猫咪曲奇放进嘴里,黄油和牛奶的味道混合融化在唇齿间。世界上恐怕不会再有更加幸福的事情。她的梦想千真万确就是这么容易实现。
“和我一起烤饼干是莉莎的梦想吗?”
凑友希那从来不是性格迟钝的人,只是出于各种原因难以展现敏感。她虽然再清楚不过,但还是有一点吃惊。幸好凑友希那没有猜中全部。她抿着嘴唇不置可否,凑友希那握住她的手。
“如果莉莎现在不愿意说的话,我会等到莉莎愿意说的那天。莉莎……也等了我很久。”
她拼命咽下当场坦白的冲动。就算认输也要等到晚上才行。
“友希那这样说,会显得我是小心眼在报复喔。”
“但我知道莉莎不是。”
“友希那这样——真的好狡猾。”
晚餐是一起准备的。厨具是一起收拾的。洗澡时帮忙递上遗落的浴巾。洗过澡互相为对方吹干长发。吹头发时又情不自禁地想要说些有的没的,必须凑到耳边才能让对方听清自己的声音。睡前并肩站在洗手池前刷牙。漱口之后抹去镜子上的水珠。把手擦干净从背后搂住恋人的腰,像木偶一样磕磕绊绊地走进卧室。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可以一整夜都看着对方。听见节奏不一致的呼吸,就像喝了咖啡一样提神。
每一天都是这样度过的。但今天可能会有点不同。
“友希那,我的梦想不只是和友希那一起烤饼干喔。”
“那是什么?”
“是和友希那互相照顾,像这样简简单单生活。”
小夜灯映出了凑友希那的腼腆和困惑。
“可是,我问的是小学一年级的梦想。”
她吻在凑友希那绯红的脸颊,用比平时轻了一半的声音说。
“我说的就是小学一年级的梦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