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紧急填鸭式灌输了一番现代医学知识后，Anna终于得到了允许进入Elsa的房间。
房间里开了空调，空气凉爽而舒适，灯光被调成了最不刺目的暖黄色，Anna踮起脚小心翼翼地挪到床边，捧着脸颊凝视着变小的姐姐。
躺在床上的幼小Elsa闭着眼睛，眉心紧蹙，甫发育的青涩胸部微小地起伏着，她的呼吸轻浅细碎，单薄的身体落在雪白的床单上脆弱地像一片雪花。
就算一口热气也能将她融化。
还记得自己再三向御坂保证过自己绝不会碰Elsa一根手指头，Anna按捺住想为她揉开眉心的忧愁的冲动。蠢蠢欲动的手指最后怜爱地悬在离Elsa三厘米处隔空描绘着姐姐稚嫩的面容。
御坂说Elsa今年十三岁，哦，自己还这样碰过十三岁的Elsa呢。只是从门缝里瞥见的"go away"Elsa不算。
尽管心疼这个世界伤痕累累的Elsa，待在姐姐的身边连空气都如此宁静而幸福，Anna那姐姐专供的乐观思维再度冒了头。另一角度来说，是上天在弥补她们，让她再次拥有和十三岁的姐姐共度时光的机会，她们可以一起弥补那段本该幸福在一起的十三岁。
多么值得期待。
红发女郎再也无法压抑胸腔满溢出来的怜爱，怀着复杂又甜蜜的心情，轻轻地勾起小Elsa淡金色的发辫，轻柔地渴望地捻动着柔软的发梢。
" hello, little snow, i will give you all my love, as you give me the sun moon and sky."
房间里的气温却陡然降低，熟悉的寒冷笼罩着她们，冰雪侵袭着房内的空间，寒霜在Elsa身旁凝聚，少女周身生出一圈尖锐的冰刺，保护着她也将她与世间隔离，睡梦中的小人儿双目紧闭，苍白的嘴唇漏出细碎的呻吟，身体不安地扭动着想要逃离可怕的梦魇。可不管她的肩膀抖动得多厉害，少女的下半身始终安静沉寂。
顾不上落在肩上的霜雪，Anna小心绕过冰刺，将尾指在Elsa精巧的鼻梁上轻轻从上到下滑动，带着些许鼻音的嗓音温柔地唱起姐妹童年回忆里的摇篮曲。
“Where the north wind meets the sea,
There's a river full of memory,
Sleep, my darling, safe and sound,
For in this river all is found.”
如母亲般温柔的歌喉奇迹般地安抚了少女惊惶的梦魇，尖锐的寒冰缓缓消融，少女的呼吸恢复平静，连眉心的皱褶也渐渐舒缓，Anna俯身撩开少女散落在额间一缕碎发，犹豫了一会，低头匆匆亲了下食指，代替嘴唇将怜惜的亲吻印在Elsa额头上。
“别害怕，Elsa，不管梦里有什么，我都会在你的身边。唔，你醒来时会有一颗甜甜的巧克力在等你，我保证。”
尽可能轻柔地关上房门后，Anna望着满脸通红的御坂和嘴角挂着可疑笑容一脸了然于胸表情的黑子。
“我脸上有什么吗？”
御坂红着脸别扭撇开头语气微妙地有点恼怒。
“你破坏了承诺，你碰了她。”
Anna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想了好一会才“啊”地反应过来，连连道歉。
“抱歉，Elsa做了恶梦，我想让她好过一点，不小心就……下次！下次不会了，maybe……”
“不需要道歉，你没有做错什么呀。”
黑子挽着御坂的手臂，樱色双瞳满是促狭的笑意，无损其中闪耀的真诚。
御坂也转过头来看着她，双颊满是羞涩的粉红。
“你为她唱歌。”
Anna搔了搔脸颊。
“这不算什么。”
“Elsa的病很特别…这对她有帮助，你可以继续在她身边。”
御坂搔了搔微烫的脸颊，爽朗地朝Anna伸出手。
“不，你们是姐妹，你不需要我的允许，我希望你能帮助她完成治疗。Elsa是个好孩子，值得站起来摸摸这个世界。”
Anna眼眶一热，伸手握住御坂的手。
“谢谢你关心Elsa。”
御坂的脸因为红发女郎的话再度滚烫。
“因为是朋友啊…！朋友都会这么做…！”
茶发女孩羞赧的反应逗笑了Anna。
那位暴躁的炼金术师知道这个世界的自己这么可爱吗，会气急败坏地biubiubiu朝这个害羞的姑娘猛射硬币吗？
不过，从Anna的角度来看，那个世界的炼金术师也很傲娇可爱。谁知道呢，也许这才是不必强迫自己变得残酷的真面目呢？
“能和我讲讲Elsa的病吗？那个…呃…ASD,孤独症？”
提起这个，御坂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
“医生说Elsa的情况不太好定性。她很像孤独症，或许又不是。”
“怎么说？”
“打个简单的比方，就像火车和铁轨，火车只能在铺好的铁轨上运行对吧，就像有的火车速度快，有的火车速度慢，有的人脑袋笨，有的人脑袋聪明，但火车一旦脱轨，就没有办法运行了。孤独症患者就像铁轨上的火车，脱离了既定的轨道就无法和外界正常交流，而在熟悉的固定行为模式下，A D典型自闭症表现智商低下，AS阿斯伯格综合征则智商奇高，就像是天才。而Elsa很聪明，我是指她是个天才，她拿到了lv5的潜力判定。”
御坂干涩地吞咽了一下，把理事长允许Elsa进入学园都市并交给自己的理由咽了回去。
黑子也是第一次听说，惊讶地掩住了嘴，但她很快从御坂突然暗淡的眼神中读取了那未尽的信息。
整座学园都市正是围绕着高级超能力者存在的，她毫不怀疑理事会会不记一切代价开发Elsa的超能力，而以Elsa脆弱的精神状态，强行开发超能力，极有可能发生能力暴走或者失控，到时候能阻止她的只有另一个lv5。
“Elsa的孤独指标非常明显，她无法承受外界的刺激，无法正常和人交流，还有自残倾向，你看到她的衣服和手套吗，为了不让她抓伤自己，他们给她穿这么厚的衣服让她戴上手套。这又非常像典型自闭症。”
Anna安静地聆听，心头却在滴血。
Elsa讨厌手套，而在这个世界又不得不戴上它。手套诚然保护了她的肉体，在Elsa从这个世界隔离时，还不得不将自己的一部分隔离起来，这种保护对Elsa来说，何尝不是种伤害。
她不想责怪谁，若不是有过Elsa当年被迫封闭自己的经历，如何能知道一条小小的手套也能造成巨大创伤。
“不过Elsa的情况比这两种还要特别。为了治疗Elsa的精神，有一个家伙企图进入她的大脑。”
说到这里，御坂不自然地咳了一声。
“不过就算LV5的心理掌握也无法窥探Elsa的记忆。这说明Elsa的心理防御非常坚固，本来嘛，如果思维僵化的话，也没办法开发超能力啦，Elsa能获得LV 5的判定，本身就说明她不可能是固定行为模式的孤独症患者。Elsa操纵冰雪的能力有时会暴走，属于她的Personal realty（个人真实）却从来没消失过，在某种意义上，她的精神或许比我们想的都要坚强。。Elsa并不完全属于医学上判断的孤独症，也许是更特殊的情况吧，毕竟人的大脑复杂而精密，人类研究那么久也没能读懂十分之一。”
御坂乐观地安慰着明显变得沉闷的红发女郎。
她不知道Anna心中的忧虑，冰雪魔法是Elsa与生俱来的能力，就算她精神崩溃也不会消失，用这个判断Elsa的精神状态本来就是本末倒置。这个世界的科技如此发达，甚至可以窥探人的大脑！Elsa在这个世界太过脆弱了，她突然心底生起一丝恐慌。
如果Elsa修复自然的速度赶不上自然失衡的程度呢。
她会像在阿塔霍兰中因为走得太远而被冻结吗？
遥远的记忆中痛失姐姐的绝望依旧如此鲜明与刺痛，Anna深吸一口气，却藏不住埋在喉间的哽咽。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才能帮到Elsa？”
面前的茶发少女与樱发风纪委员对视一眼，微笑着异口同声说道。
“陪在她身边。”
哦…那真是太简单了。wait，这样就够了？她的姐姐可是自然之灵,第五元素，自然平衡者，只是待在她身边就万事大吉，她一直在她身边，为什么她的姐姐还如此虚弱。
红发女郎开朗的面容被阴云笼罩，御坂悄悄地捅了下黑子的腰。
黑子心领神会地跳到Anna面前，娇小的身材让她正好能直视红发女郎低垂的面容。
“害怕了吗，也是呢，陪伴可是最长情的告白，就像黑子我决定永远陪在姐姐大人身边，可是有着付出一生的觉悟。”
“黑…黑子！”
茶发少女吃了一记告白，脸红得几欲滴血。
带点婴儿肥的稚嫩面容，奶声奶气的娇柔嗓音，樱色双瞳却坦然闪耀着比成熟大人还要坚定的光芒。
果然就算过了一百年，黑子还是黑子啊。
Anna勾起唇角，翠蓝的眼眸如夏日直射的浅海，满载着阳光的温度温柔地看着黑子，伸手揉了揉樱色的发顶。
“你当然可以做到。”
黑子被那双明媚的眼眸看怔了，硬吃了大姐姐一记摸头杀，双颊烧得滚烫，她连忙看了一眼御坂稳定心神，撅起嘴说道。
“你是Elsa的姐姐，你也一定可以做到啦。而且你已经在做了。”
少女的嘴角微微弯起，朝Anna露出鼓励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