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南走了,我甚至都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走的。我起床的时候是七点半,但我床上早已不见了安南的身影。(当然安南和我一起睡觉并不是我的初衷,而是莫名其妙地就睡到了一起。本来我是安排她在别的房里睡觉,结果她在睡觉前却说很无聊想找我聊天,结果她说着说着话就直接在我床上睡着了。直到很久之后,我都怀疑她是不是有预谋的)
但是虽然我和安南在同一张床上睡,然而我却丝毫没有察觉到她的离开,说明她起床的时候非常小心,没有吵醒我,或者说刻意不想吵醒我。但是,为什么要这么早离开呢?为什么不和我说一声呢?即使和我说一声我也不可能是阻拦她离开吧?我是不会阻拦她做任何事情的?那么她为什么这么着急甚至不想让我知道就离开了?是怕打扰到我睡觉吗?
我心里产生了一窜的问号,但只是疑惑而已,是没有答案的。因为安南已经走了,我是没有办法再向她询问答案的。我当然不可能追去问她为什么,我除了她叫做安南,其他对于安南的事情,我一无所知。
即便是很久之后,我再一次遇见了她,我也没有问她那天早上我想问她的话。只要我觉得她是不想打扰到我的睡眠,这不就行了?大概是的吧。
但是,安南还是走了,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我甚至都觉得没有过安南这个人,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我起身去刷牙,我洗脸,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我突然越来越觉得这是一个梦,安南只是我梦里的一个人而已,可能是那时候我刚起床意识还是挺模糊的吧。也许,是这样的,安南并不存在?
然而,当我的牙刷触摸到了自己的嘴唇时,从嘴里传来了一阵冰冷触感。我忽然想起了昨天半夜里,那个在我嘴唇上有点模糊,却很柔软,像水一样的触感。那种感觉也是那么模糊,不,应该说是记忆很模糊,很虚幻,虚无缥缈,但是,触感却很真实。
如果说是真的,昨天半夜里的事情是真的?那么,也就是说,我的初吻,被一个陌生的跟我同龄的女孩子在半夜里趁我睡觉意识模糊的时候给夺走了?
我的牙刷掉到了洗手池里,动作停了下来?这算什么呀?我看着镜子里未梳妆打扮得了自己,脸却不知不觉红了起来。
这算什么呀?我是在做梦吗?我是在做梦吧?
然而,摸了镜子,冰冷的触觉从指尖传递到了身体了,不禁打了个冷颤。这冰冷收缩的感觉提醒着我,这不是在做梦。安南这个小妖精,果然太讨厌了。
直到很多年之后,大概是我老了的时候,具体有多老,凭君想象。那时候我回忆起了我人生里最不可思议的一件事,如果说是被安南这样子一个女孩子kiss了,我说不定并不会惊讶,因为人生里最不可思议的事情也是分为好多个时期的,可能那个时期我会觉得不可思议。不过后来想想,可能也不是那么值得惊讶的事情,毕竟对方是安南。如果是别的女孩,我肯定会觉得很惊讶,但安南是很特别的女孩,到底有多特别,我也不懂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形容,就是让人很不知所措的意思?
那一天里我都在为我的初吻被一个陌生女孩拿走的事情而烦恼着,即使是很久以后,我仍是对此耿耿于怀。所以即使后来安南用各种理由来为那时候的事情开脱,我也绝不会这么简单地就原谅她了。当然我也并不是那么记仇的人,但是我那时候才十七岁,一个天真的爱做梦的女孩子的时候,初吻被另一个女孩子在意识模糊甚至可以说是不知道的情况下偷了,这个事情能让我一天都处在萎靡不振的状态里。
所以那一天里我都是精神不佳的样子,就这样子用这个状态度过了高中时期好不容易有的周末。那个周末过的真是糟糕透了,至少我那时候是这样想的。
将时间往后推,但我大学毕业的那天,我曾经很想要一个男朋友,可是至始至终我都没有交过男朋友,我想这是不是因为安南的缘故。我这么说其实是有点推脱责任,然而那天半夜里,安南给我带来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以至于在后面回到学校里,我整个人都是精神萎靡不振的,就像不是原来的我了。这话不是我说的,是我在班上的朋友说的,她说我回到学校以后一直都不说话,一直心不在焉的样子,仿佛思绪一直在别的地方,甚至连上课也是这样,被老师当众点名了一次。
这让我惊醒了起来了,虽然安南在那天半夜里给我带来了非常大的冲击,但我也不能一直在想着那件事,因为这种事是没有尽头的,更何况我连安南的联系方式都没有。我是一个学生,很文静,很努力学习的那种好学生,更何况现在是高中,我更应该把精力放在学习上,因此我回到了平常的生活里。
我的日常生活是怎么样的呢?就是早上起床,然后刷牙洗脸,吃早餐,上学,吃午餐,午睡,上学,晚上上两节自习回家。就这样,毫无新意的,毫无改变的生活,刻在了我的脑子里,像一条直线,一直延伸下去。
我从来不认为这种生活的方式有什么问题,甚至是很对,非常对,毕竟我是学生,所以当在那些班级后面几排的不认真学习不好的人说什么“学习有什么用?”“学习还不如去玩”“要我去学习还不如去死”……之类的话时,我心里是对于他们非常不赞同的,但我是个文静的好学生,所以我从来不会说出来,只是心里偶尔有这个想法而已。
但是,就是这样一成不变的日常,我虽然不会觉得很对,但也绝对不会觉得有错的生活,即使偶尔会觉得很无聊,很枯燥,我也会压下去心里的寂寞。今天里,却突然不知所措起来,明明一直习惯到不能再习惯的生活,却迷茫了起来。
就像平常时晚自习后回家,路过那条幽静昏暗路灯灯光的路上,脚下无聊地踢着小石子,觉得百般无聊,不知道要做什么一般。心里,空荡荡,无比地感受了寂寞。
把时间往后推,但我彻底成年工作的时候,再想起那段时间里,我忽然明白了,我会感觉寂寞的原因。枯燥的学习生活,我并不认为有错,即使很多年后也是如此,但是,太枯燥乏味了,假如一直这样下去也无妨。
但是,安南突然闯了进来,即使只有一个晚上,那个晚上所带来的冲击感是我一直枯燥乏味的生活中所未有过的。安南在我的平行线里画了交叉,我迷茫了方向。一潭死水突然扔进一块小石头,掀起的波澜向四周扩散,即使平息下来也需要一段时间。
安南,你这该死的女人。
我一般不会这样子去骂人,而且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骂人,如果安南只是在我的生活里路过而已,我就只会让她路过,即使曾经掀起波澜也没有什么。然而,在我重新回归到平常的生活后,重新找回了我生活的路线后,我却再次被一块石头击中了。
将时间往回退,回溯到2010年9月23日那天,自那天起又过了许久的日子,我回归到了平常枯燥无味的生活了。
我本来以为日子就会这样一直下去,这才是我原本的生活轨迹。但是过了三个月,在我彻底地将安南的那件事情忘记后,在我回归平常后,我却有一次遇到了安南。
时间定格在了2010年12月末的时候,我在不同地方,不同的时间里,遇到了算得上是认识的人。
这难道是命运,我那时候这样想。很多人想在想,包括班上的那些时尚的女孩子们也一直在看着什么占星之类的杂志,而我不看。即便过了很多年,我想我也是一样,我不相信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