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博士×蓝毒]Poison Kiss

作者:不成文
更新时间:2020-07-13 0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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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53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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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使用了一些错误的隐喻,对人物的理解与原设也有一定偏差,谨慎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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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尔希医生提醒今天会有一位新干员前来拜访,我将其写在备忘便签上,却直到定时扭蛋振响时才想起看便签。此时离约定的会面时间还有十分钟,我便起身想去卫生间稍整饬一下自己,至少要让我在新干员的印象里不至于太憔悴。我揉着太阳穴开了门,却正好与门边靠着墙的女孩对上目光。


这个女孩在低头拆卸她的武器,嘴里还叼着一管蓝色的试剂。她抬头时一双幽荧蓝眸正撞上我的视线,清澈透亮,淬入锋刃。她猝然见我,来不及说什么,只隔着那荧蓝的试剂向我扬了扬嘴角。而罗德岛的博士,则因自己头发杂乱、模样狼狈而忙不迭逃往走廊尽头的卫生间,甚至忘了向新来的干员说请进。


等我从水池边赶回办公室时,她仍然安静地靠着墙,不过试剂和武器都已收好,因而显得如此无害。我一边道歉一边将她迎入办公室,她却并不在意——至少看上去并不在意我的失礼。我为她倒水时才匆忙扫了一眼档案:蓝毒,狙击干员。于是我将水递去时说了我们之间第一句话:你好,蓝毒,欢迎来到罗德岛。


这位新干员似乎有些拘谨,接水时小心避免了肢体接触。她以意料之中的清澈声线向我报道,在第一句话中就告知了自己有作为“毒物”的能力。至此,会面才变得正式且步入正轨。



每当我回忆起这次仓促的见面,都会懊恼自己没有给她留下更好的印象。蓝毒后来坦言,当时她以为罗德岛的指挥官是因畏惧毒素而匆忙慌乱。我不得不解释自己那时只是被打乱了阵脚,事实上蓝毒的早到让我连干员档案都没来得及细看。她听闻此言不由笑道:我竟然不知道到底是哪一种情况更糟糕了。我不禁抱怨那时她等待的耐心,早到也只是安静地等在门口。蓝毒颇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咬住下唇笑:那是我等待敌人的习惯,不自觉竟用在了您身上。


但初见之时我既不了解她是毒物,也没有领略到毒素的威力所在,因此只以对待新干员的礼节和亲切接待了她——或许因为那双蓝色眼睛的原因多上了一份心也说不定。后来回忆起这次见面,我意识到也许那时候多分的一点儿心就预示着我们关系的开始。



事实上,罗德岛麾下的狙击干员并不少,大多实力不俗且更好相处。但凯尔希医生极力向我推荐这位新干员,我为着初见的好感便将其档案又仔细翻过一遍:优雅的暗杀者,天赋的狙击手,安静蛰伏且极具耐心的“毒物”。所有形容词都贴合那女孩,只是名词都在我的印象中落不到实处。出于对这些名词的好奇,我于终端编队时向她发送了随队作战的指令。


干员之间的交流总是比我想象中更有效率,也许这只是因为我常一个人在办公室或总是被阿米娅保护在队伍中央,已经对消息日益迟钝。蓝毒的加入让队伍出发前有了一阵心照不宣的沉默。一开始我以为这只是队伍对新干员的考量时期,但直到蓝毒开始分发解毒药剂时我才意识到这沉默中的隐忧。


术师队长向我客观地转述了队伍的担忧:我们相信您挑选干员的眼光,但我们也听闻过蓝毒的众多作战成果,因此请允许我们与她保持一定距离。但作为指挥官,我显然将队伍的配合置于这些无谓担忧之前——我当时以为这些担忧是过于无谓的。好在蓝毒似乎并未将队员们保持距离的行为放在心上,而且重装干员愿意挡在她的前面,讨论战术时也未将她排除在外。这样的相处方式足以令我放心。队伍不至于从内部瓦解,这是蓝毒和队员们两方面的功劳。


但后来我才发觉,蓝毒并非对此毫不在意。比起不在意这种说法,莫如说是她已经习惯了被这般对待。



蓝毒分发解毒药剂的诚意足以赢得众人的好感和尊重。但即使自来熟如能天使,都还是不敢靠她过近。而这个蓝眼睛的女孩,自有一种自知的善解人意,与人说话都先带着歉意退后半步。清澈的眼睛搭上浅淡笑意,将对方的愧疚和对自己的畏惧控制在一个恰到好处的平衡点上。我目之所及处,她永远是这样轻淡地与人相处,游刃有余,温柔舒服得如平静时的蓝海水。


在战斗中我见识到了“毒物”的威力,自然也认可了她的能力,因此将蓝毒作为队伍常驻队员随我前往各处战斗。我愈了解蓝毒的能力所在,对她的指挥也愈加得心应手。在我们的合作逐渐契合时,有干员私下对我说:博士,您不常如我们重装干员亲历战场第一线,所以小瞧了蓝毒的威慑——那可是能轻易瓦解一面重盾的神经毒素。我还注意到她在队伍中行进时离得最近的总是博士您,不是我有何意图……只是纵然她不愿伤害我们,她存在的本身也总是一种威胁。


这位重装干员的提醒点到为止,并没有说得太过分,看得出她也对蓝毒的能力评价甚高。只是谁不惜命呢?这世道取人性命的东西真是太多了,多提防一只毒物对他们而言只是谨慎小心里微不足道的一点。只是在经提醒以后,我也时常注意着蓝毒——她在周身画地为牢,把自己圈在里面,而我确如那重装干员所说,是离她最近的一个。然而经过长久的观察,我发现那位提醒者的描述不尽准确:蓝毒总是下意识地向我靠近,过一会儿回过神来又会低着头悄悄拉开距离。


这样的远近交替仿佛试探,若我未意识到也就罢了;可一旦注意到,便再也没办法安心享受与蓝毒相处时她刻意营造的、舒适的距离感。这样的试探恍如磨在刃上的一根绳,让我总担心它会因我的不闻不问而就此割断。



我联系上凯尔希医生,请求将我的助理由阿米娅换成蓝毒。我告诉她阿米娅需要操心的事情已经够多了,而蓝毒的能力保护我则刚好。终端屏幕那端的凯尔希医生显然有点惊讶,但还是同意了我的请求。她的耳朵尖抖了抖,对我说道:这样也好,不过我需要先取得阿米娅的同意,另外,请在回到罗德岛后让蓝毒来一趟我的实验室。凯尔希医生又交代了几件事项,最后忍不住问了最后一句:我为什么总以为你对蓝毒的印象不怎么好?我笑着回复她:大概是我之前总忘了要看她的档案,你说的印象不好可能是我以前对她没什么印象。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


我切断了通话,决定等回到罗德岛再告诉蓝毒这一指令。我注意看她战斗时的身姿:蓝毒身量娇小,行动敏捷,射击精准。被她击中的敌人总是减缓了步子,一点点软下去,颇有一种慢镜头的残酷美感。我发现蓝毒尽管身负剧毒,却更偏爱使用麻痹类的毒素,好让敌人逐渐失去对身体的掌控权,安静且逐渐地沉睡下去。而狙击手本人的轻捷则与那迟缓的麻痹形成对比,小型手弩在她手中不可小觑,蓝色液体在其中流转,随针般的弩箭射出,准确地将毒素送入敌人体内。


战斗时的蓝毒可不是什么清澈透亮的瓶中水,这时的她是锋利且薄的切肤之刃,割入肌体时还未引起痛觉就已挑断血管阻切神经。与其说我不够了解毒素的威慑,莫如说我欣赏这般优雅的一针见血——因此我想我的大脑里或许也有十分危险的一部分。所有人看到了她这柄刀刃正面锋锐的冷光,但我,我还能看到其刃侧面:那如扬起于空的、透过且折射着阳光的水膜。蓝毒留给他人的一切印象实际上都取决于观察者的视角,我不知道是否有人愿意站在她的侧边而非她的对面。



稍后我告诉蓝毒将由她出任我的助理一职时,她看起来有些困惑,也有点受宠若惊。我反复强调我对她能够胜任的信心,并告知蓝毒凯尔希医生需要她前往实验室。后面这一指令她却接受得似乎早有预料,但向我浅浅鞠躬后才离开了办公室。



我们之间的距离被我迅速拉近了,尽管那时我并不知道蓝毒为此作出了怎样的牺牲。



从前的她是封在瓶中的水,无波无澜,安静地待在我所在之处的某一角落,盛住荧幽的蓝光。而现在我拔出了这瓶的软木塞,有幸看到那水中的蓝萤火是如何在其中飘浮游动——这始于一次大获全胜。


这是一场非常完美的胜利,部署周全,毫无伤亡,迅速地取得了我预计中的所有战果。蓝毒的心情很好。这段时间以来,尽管她总是表现出温和的笑意,但我已经能够分辨出她的笑容什么时候是真的表现出她很高兴。


而现在,出于某个众所周知的原因,蓝毒在战场清理阶段需要独自完成她所击毙的敌人的清查。我跟在她的身边,坚持与她一起查看被毒素击倒的敌人,对此她总是显得有些别扭。我明白她的担心,但我其实并不会为这些尸体而对蓝毒有何疏远,更何况她总是选用那些有一定致幻能力的毒素,让这些死去的人看上去只是睡着了——而我却什么都没有向她解释,只是等她试探着摸清我的想法。我的耐心也逐渐变得和蓝毒一般劲韧了。


我们在一众沉睡的人中间。太多了,蓝毒没再继续查看。她站起身对我说:您想欣赏一种……能让这些残骸在一瞬间溶化掉的方法吗?我看到她是笑着对我说这句话的,浅蓝的眼瞳闪着兴奋——这是第一次,蓝毒在我面前展现出对自己毒液的自信,甚至是自傲。她终于知道我并不害怕她,也终于不再害怕我。于是我也笑着回答,好。


能力出众如蓝毒本该如此自信地展现自己的毒素,而不是为了减少他人的畏惧而用无害遮掩她的能力——尽管我明白伪装与蛰伏也是蓝毒战斗方式中的重要部分。但我确切地知道,我真正欣赏的,是那个会微微抬起下颌,挑着一点笑意向我介绍某种剧毒效用的蓝毒。有一丝挑衅,也有一点试探,她在赌我是否敢更进一步。



我的生活并不完全由战斗组成。我的意思是,我和蓝毒还可以忙里偷闲去逛一逛那些足够的安全的街区,我相信凯尔希医生对此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我们之间逐渐熟稔,蓝毒也会关心起除战斗以外的日常事务——比如说,我的穿着。


她会说:您总是穿着这一身衣服,兜帽都盖住了您的半张脸,不如让我为您挑选一些新衣服吧?我对自己的审美还是有些自信的。说这话时,我们正走在龙门的某条街道上,街道两旁的服装店难免让她起了这样心思。但我不得不遗憾地回绝了她的请求,毕竟我的制服由实验室专门研制,不可随意更换。原来是这样吗?蓝毒显然有些失望。


不过,我还是非常相信你的品味的。我站在街道上,等着差我半个身位的蓝毒走至与我并肩,然后搭上她的肩膀:等这一切结束了,我不必再身穿制服的时候,我们会有时间去一起挑选衣服的。不过——我忍不住开起玩笑——你这么喜欢连帽的衣服,恐怕我也会一直穿有兜帽的外衣吧?


我看向蓝毒,她的衣服总是在不减损实用性的基础上显得考究——或许对比起某些战地上来的干员,蓝毒的衣服过分考究了。然而她低着头不说话,让我摸不清她对我的玩笑究竟是何反应。我有些紧张地将搭在她肩上的手拿了下来。


您……您刚刚碰到我了。可以……可以请您再、再做一次吗?未曾料到蓝毒竟比我更加紧张。我回忆了几秒,意识到刚才将手搭在蓝毒肩上时许是蹭到了她颈侧的鳞片。原来我一直都没有真正触碰过她吗?女孩仍然低着头,小声且快速地解释自己的皮肤和鳞片没有毒性,请我不要担心。请求与解释交相错杂在她的轻声话语里,我却只能看到她颤抖着的兜帽顶,我们所处的街道在我耳中安静下来了。我仿佛骤然处于深海,在那寂静的回声中听见传来的断续而不甚清晰的恳求。



我在那片海域里握住了她的手。



抱歉。我慢慢地找回自己的语言,要知道在海水里说话可不太容易,我希望我的每一个字都能真切地传回到她耳中。抱歉,我说,很抱歉现在才做这件事,是我太迟钝了。



是的,太迟钝了。我这样想道,记起她初入队伍时曾羡慕地看向那些配合默契的干员小组,比如能天使和德克萨斯,比如芙兰卡和雷蛇。我在罗德岛见过了太多互相交付后背的信任,竟然在潜意识里忘记了这世界上更多的是合作中的猜疑与忌惮。蓝毒的履历不甚明了,不过她曾感叹若是队友也抱有敌人般先除“毒物”的想法,实在是令人不安。


不安与不安,将蓝毒推到了如今处境。医生在蓝毒的体检报告里写下“十分健康”时,有没有想到过这个女孩无论在哪都会遭到与感染者一般无异的对待?即使在罗德岛这个感染者互相信任的组织里,蓝毒仍然被当作“感染者”。



我们又在街头站了一会,我握住她的手,后来她回握过来。我们渡过了沉默的暗礁,于是她开始说起凯尔希医生针对其血液毒素所做的研究。她说解毒药剂的研制已经告一段落,凯尔希医生担心博士在与她日常相处时会缓慢地被神经毒素所浸染,因此以后需要博士每日服用一定剂量的药剂。她接着补充道:还有我私人配制的一些解毒剂,能使一般的毒素完全无效,希望您也能在每次作战前服用一杯。


她谨慎措辞一如医嘱,有那么一瞬间我几乎要为我们之间阻碍移除得轻而易举而欣喜若狂。但随即我意识到凯尔希医生所做的研究或许会威胁到她的生存——无解之毒成为可抑制之毒,这样的一张药方,迟早会掣肘蓝毒。


但不会是现在,至少不是现在。我们的忧虑彼此相通,蓝毒向我展露安慰意味的微笑。是我与蓝毒在一起的时间过于长久了吗?——要不然为什么我们在这个问题上会如此心照不宣地饮鸩止渴。



为了推迟那可能到来的威胁之期限,蓝毒飞快地成长起来了,直到成为罗德岛一队当之无愧的队长。在我为她授勋那天,她一字一顿地承诺我要以“毒物”去粉碎阴谋与罪恶。那一次她没再问我这是否是一种讽刺,之后也再没有问过,因为我早已告诉她战时非常时。后来罗德岛的大家都尊敬且信任蓝毒,她在带领新人干员作战时甚至会向她们开玩笑:各位,没必要离我这么远哦?



那些畏惧终于在她的胸前凝成实力的绶带。



后来,后来的这天我在喝日常需要摄入的解毒剂。蓝毒走进来,看着我一如既往地捏住鼻子灌药剂——她和凯尔希医生都拒绝往药剂里加糖,但蓝毒的理由显然不同。她要我时时品尝这苦涩来明了前路艰难于心,以及当下之不易。等我喝完,她才笑吟吟地开口:哎呀博士,今天的您看起来也很健康——这真是比什么都好。


我对蓝毒的玩笑总是无可奈何,只得揽过她的肩膀。蓝毒单手环住我的腰,又忍不住摩挲着那余有残药液的杯子。吾之蜜糖,汝之砒霜。她念着那句常念的话,仿佛多念几遍便能让我们再进一步。


蓝毒仰头蹭过我的下唇,却终究还是低下头去,再低下去,直到我们缄默着互相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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