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絕望的盡頭

作者:好好龍
更新时间:2020-03-05 02:52
点击:1043
章节字数:3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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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桃子桑死後又過了好幾年,八千代從模特兒退役轉而成為在幕後的指導人員,而不知不覺長大成人的我則擔任他的秘書。

成年後,出了社會後,我稍微改變了一些。

儘管內心相當死寂,對周遭的一切提不起甚麼熱情也不是很在意,但為了工作,為了身為上司的八千代桑,我仍重新拾起笑容的假面,像是曾經的八千代桑一樣,在所有人面前偽裝自己。

曾經的,過於在乎他人的,唯唯諾諾無法融入團體之中的我,因為絕望而生的冷淡,因為虛偽的偽裝,反而能夠自然地融入團體之中。

多麼的諷刺又可笑。

另外,我開始理解為何八千代總是在眾人隱藏著自己真實的感情。

過早面臨工作壓力的她在很早的時候就學習到了,感情的外露,真實的自己,在社會上經常是沒有必要甚至有時是需要捨棄的。

然而,這又不全然是絕對的真理,若八千代桑當初能夠更任性一點,更加坦率一點,向同伴哭訴所有的一切的話,或許一切會比現在好的多。

............但也只不過是可能而已,更何況一切都已經回不去了。

和稍微改變的我不同,這殘酷的世界從來都沒有任何變化。

因為年紀而造成的衰退,因為失去來自各方的絕望,因為戰力上的不足等總總原因,我所熟知魔法少女都慢慢地步向終末。

鶴乃桑在桃子桑之後死了,在知道真相後,在一切都無法挽回之後,她在靈魂寶石徹底混濁之前自己摔碎了自己的靈魂寶石。

在她臨死之前,我和八千代桑才終於了解真正的她。

和元氣、開朗、凜然的表面不同,她的內心深處只希望身邊的人能得到幸福,她疲憊於強撐出的元氣假象,疲憊於家庭、魔法少女等所有的重擔,並無比渴求著安寧之地。

"伊呂波,師傅.......或許真的有死後的天堂也說不定,到那裏我應該就能得到安寧了.......所以不要這麼傷心了。"

在最後的最後,用不像她的悲傷口吻,露出和平常截然不同的哀傷神情,即使眼眶沾滿淚水,她仍然勉強自己笑著安慰我和八千代,阿阿,為甚麼上天要讓這麼好的人遭受如此煎熬呢?

再來是楓。

在桃子桑死後她和玲奈兩個人一起狩獵魔女,然而據玲奈所說,因為一個強大的魔女,楓在一次戰鬥中不幸身亡了........而最終絕望變成魔女的玲奈,八千代桑強忍著悲傷的殺掉了。

阿阿,絕望之後緊接而來的是更深的絕望嗎?但可悲的是竟然遠不僅如此。

在那之後,還有許許多多,我們認識的魔法少女也接二連三地走了,一切都回不去了。

過去的一切逐漸消亡,僅存的現在苟延殘喘,然而又有源源不絕的少女簽下了契約,他們最終也將步入前人的後塵迎來絕望。

...........真是該死的命運。

另外,八千代現在是神濱的傳說,是最資深的強大魔法少女,是有史以來最為年長的魔法少女。

在八千代的威望下,在他成熟的協調下,過了如此漫長的時間,神濱仍相當平和,甚至是我所知道的魔法少女領地中最為和平的地方。

這大概是這絕望的命運中唯一的幸事了。

然而,擔心的未來已然成為現實,一切已成定局,我和八千代桑的身邊只剩下彼此,這使得原本就扭曲的關係變得更加病態。

我們無法忍受他人的介入,我們在夜裡的互相索取激烈到有些異常,我們時時刻刻都在對方身邊,我們渴求著,希冀著,彼此的溫暖。

我們理所當然的同床入眠,我們一同去桃子桑和優他們的墓地哀悼,我們在彼此面前不斷訴說著,重溫著過往的美好回憶。

我們在冰冷的絕望深淵中追尋著僅剩的虛幻光明和溫暖........然而,回憶和往昔都逐漸黯淡。

不管是優還是桃子桑他們的事情,明明是如此刻苦銘心但卻時常感覺已然相當遙遠。這讓我和八千代的生活除去彼此以外,彷彿失去了所有意義。

而且.........就算是這樣子的現在仍會結束,一切終究還是會迎來終焉。

不知不覺過了很多年,很多年。

在同婚法案的通行下,我和八千代結了婚,名正言實的在一起,全然不在乎他人的想法和眼光。

我們成家立業,工作穩定,兩人的關係雖然病態但也相當和諧,最後的救贖,我和八千代一同安靜地度過了最後的時光,充分的享受了優和桃子桑他們享受不到的幸福。

這樣應該就不會愧對優和桃子桑他們了吧。

在八千代漆黑的靈魂寶石前,我恍惚的如此心想。

30多歲已經異常的長久,奇蹟不會永遠存在,破滅的命運終於到來。

這來的比我想像中晚,即使祈禱著這一天永遠不會到來的我都忍不住如此心想。

但不管怎樣也只能接受,就像其他早已逝去的魔法少女一般。

八千代安靜的躺在充滿回憶的沙發上,她神情無奈,悲傷,卻又帶有一絲安詳,彷彿在死前看破一切般的沉靜。

而我則跪在他身邊,緊握著他開始冰冷的雙手。

他緩緩開口

"伊呂波........雖然這麼說有點晚了........而且也有點蠢........但你沒有必要繼續陪著我的........"

她頓了頓,接著說出了我們三緘其口的不公開的秘密。

"就像加奈惠他們的死感覺已經離我相當遙遠.........優的死,已經久遠到讓你有些麻木了吧.......你已經沒有必要,也沒有理由再堅持下去了........儘管如此,在最後的最後,你要不要給自己最後一次機會,離開我去尋找你新的生命意義呢?

現在的你就算獨自一人也一定能夠找到新的生命意義然後安寧的度過餘生的吧.......

你不需要和我一同終結,你不需要和我一起承擔魔法少女最終的命運.......離開我去尋找新的幸福吧......"

"還真的很蠢呢.......八千代。"

我流下了睽違十餘年的淚水,緩緩地說

"你我都心知肚明,過去已然黯淡,不管是你的同伴還是優的死的悲痛都早已褪色,我們的生命只剩下彼此,也只能有彼此........在最後的最後,就讓我再任性一次,讓我和你迎向終末吧八千代......"

"........果然嗎?"

八千代同樣流下了淚水,他輕輕說

"若有來生的話,希望我們還能在一起啊......."

"阿阿,希望來生是個美好的世界,優和桃子桑他們都不會死,魔法少女不會步入滅亡,我們能夠一同去萬年櫻下賞花,遊玩,然後在飛散的櫻花下互相擁抱,親吻,然後許下永恆的承諾的幸福世界啊.........."

要是現實真的能這樣那該多好啊.......

"聽起來很不錯呢......"

"是阿"

我們都露出了複雜的笑容,來生遙不可及,就連人生都無法洞悉的我們該如何能夠觸及呢........真正重要的只有今生,然而現在即將結束,而未來只剩下漆黑的無底深淵。

"永別了,伊呂波。"

"永別了,八千代。"

在最後的最後,我在他蒼白的嘴唇留下最後一吻,淚水讓這個離別之吻嘗起來無比苦澀。

八千代的眼睛永遠地閉上,再也不會睜開了。

意識到這個事實的我茫然地看著八千代的靈魂寶石破碎,周遭的一切如幻夢般染上奇異的色彩,八千代化為的魔女出現在我眼前。

宛如蠍子般的造型。

尾巴上的提燈不斷燃燒並閃過過往的回憶,巨大的尖銳尾端,一個巨大的剪刀,彷彿能剪斷一切羈絆般的鋒利。

奇異的雙足宛如高跟鞋一般高挑,拒絕著所有人的靠近。

扭曲的雙手拿ˋ著象徵著離別的車票和剪票鉗 。

身體空洞而虛幻,散發著無比的寒冷,雙眼虛無到讓人悲傷。

臉龐被哀傷所壟罩,但仍精緻而美麗,傾瀉的長髮,帶著粉色和藍色的黯淡光輝。

魔女竟能夠如此複雜的表現出八千代的一切.......也難怪........這個魔女就是八千代自己啊.........

"伊......呂.......波......"

即使變成了這種姿態,即使聲音空洞又模糊,八千代仍呼緩著握我的名字並逐漸向我靠近......

最後的最後,我明瞭了絕望的盡頭是甚麼樣子的光景。

絕對的漆黑和空洞,一絲光明都無法照耀,連幻想的溫暖都是奢求的虛無深淵。

阿阿,但即使如此......儘管虛幻又無法掌握,但我還是希望來生真的存在,並且等待著我和八千代桑的來生是幸福而溫暖,沒有絕望的世界。

而今生.......就讓我迎向註定的終末吧。


"八千代"

我哭泣的張開雙手,歡迎著她最後的擁抱和索求。

然後最後的燈火就此熄滅,一切終於落下了帷幕。

(絕望的盡頭,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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