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双狼组】阁楼上的疯女人

作者:-水也
更新时间:2020-06-12 2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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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4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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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偶然的机会,德克萨斯得到了阁楼的钥匙。


她捏着那把黄铜制品,一步一步走上去,把它塞进插孔。门打开的声音并不清脆,月光从铁条焊死的天窗缝漏进来,德克萨斯终于看到那个疯女人。女人的脸上有一种神经质的平静,和她那对双刀一样漂亮。她开口叫德克萨斯的名字,银白的毛发熠熠生辉。晚上好,把你左手边桌上的注射器递给我,你会这么做的,对吧?


数月前,德克萨斯家族捕到了落单的狼。确切地说,一个疯女人,她四处狩猎叙拉古几大族长的人头并以此为乐。杀掉或卖掉,这罪要等那个西西里女人来下判决,在此之前,白狼被囚禁在阁楼上,荣耀归于德克萨斯家族。


德克萨斯家的下一任家主,德克萨斯,她十六岁,穿梭在叙拉古的宴会之间,正在学习如何清洁地完成任务。那是青春期,当时,她还会介意别人大动脉里的血溅到脸上。她也介意阁楼上整晚整晚地传来女人的笑声,太吵了。


德克萨斯瞄准铁条之间的缝隙,注射器刚好被扔到女人脚边,如果这能让你安静些的话。疯女人并没有感到不满意,她摘下外套,弯腰去捡注射器,透过一些已有的针孔,随意地扎进皮肤。德克萨斯看到那具身体上早已有很多黑晶矿石破土而出,爬在皮肤上。


好孩子。接下来我想要一点白兰地,这不过分吧?


德克萨斯皱眉,拔腿就走,女人的笑声追在她身后。




她们刚在一起合作不久,拉普兰德接了个活,不是通常的那种。德克萨斯开一辆道奇去任务地点接她。一根烟的功夫,白狼合上身后的门,几步跨上副驾驶,右眼血流不止。带血的铭牌被随手扔向车前窗。德克萨斯发动车子,换挡的时候,拉普兰德把脑袋挪到她的肩膀上,血就往她新买的外套上流,拉普兰德笑着,塞一张薄薄的什么东西在她的上衣口袋里。我给你带了礼物,德克萨斯。


车被德克萨斯靠在路边杂货店,拉普兰德跳下去找应急医疗物资(付钱或者不付钱),车前窗的上面,硕大的路牌上印着,距XX汽车旅馆1.5公里。德克萨斯边吸烟边等,掏出那张照片。照片里的拉普兰德什么都没穿,翘着腿坐在一张桃花心木的椅子上,眼神狂野,她在吃一种当地特产的红色浆果,嘴唇染上鲜红的汁液,和右眼新鲜的血迹混在一起,顺着指甲和指缝流向手腕,滴在皮肤上。


德克萨斯没夹烟的那只手在方向盘上紧紧握着,指节发白。拉普兰德拎着塑料袋回到副驾驶。那男人的癖好有点奇怪,不过没关系,祝贺你成年了,德克萨斯。怎么,你不满意?


德克萨斯皱着眉,一声不吭地继续开车。笑声又追到她耳朵边上,笑声咬她的耳朵。不满意你可以为我再拍,德克萨斯,直到你满意为止,怎么样?




永远不要只用一把武器。疯女人把空杯子从地面推过来。德克萨斯再倒一杯白兰地,让杯子滑到她脚边。知道了。


现在她们在隔着笼子和铁条说话了,德克萨斯不明白,但任务结束后,她没去做应急医疗,反而打开父亲的酒柜,把一瓶白兰地顺到阁楼上,好像到阁楼来,就可以治疗她今天受到的咬伤。


你还没明白?真是愚蠢啊,他们在骗你。


德克萨斯示意她继续说。


天还没亮,再让我快乐一点,你得这样做。疯女人说她需要被收买,所以德克萨斯就在阁楼上收买了她。夜凉如水,她摘掉手套,受伤的双手穿过笼子,收紧,把对方的身体拉拢过来,压在铁条上,矿石被撞响了。那看上去几乎像是一个拥抱了。嘴唇之间咬出锈迹斑斑的味道,德克萨斯感到对方在她手里颤抖,尾巴把她的手腕都缠痛了。她问出一个让她后悔很久的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疯女人倒在冰冷的地面上喘息,边喘边笑,叫我拉普兰德。德克萨斯,你的家族覆灭只是时间问题。




德克萨斯清洗干净,走出浴室,桌上多了一台一次性成像照相机。拉普兰德已经处理好伤口,赤条条地坐在桌面上点烟。我说了,直到你满意为止。


不用了。


真不可爱。一年前你想方设法留住我的时候,那可是相当惹人怜爱啊。


闭嘴。德克萨斯举起相机,不加选择地摁了一下快门。照片被吐在桌面上,画面一片漆黑。


你得让它热起来,德克萨斯。拉普兰德把烟熄在昏暗的桌角。


知道了。德克萨斯面无表情,把白狼从桌子上拽下来,咬住她的喉咙。


从被她咬住的部位,拉普兰德发出满意的声音。




德克萨斯又踩在阁楼的地板上了。拉普兰德问她,结束了吗?


她点点头。


让我猜猜,是哪边赢了?白狼站起来,走到铁栏前面,去抓德克萨斯手里的注射器,抓空了。心情不太好?嗯?你们输了。


德克萨斯在原地站了很久,她抬头看着她,手里捏着那个注射器,又低头看看注射器,再抬头看看她,最终把注射器放回口袋里。赢了,一切照旧。拉普兰德在笼子里哈哈大笑,她说,是吗?告诉我,德克萨斯,你为什么把我藏在这里?


后来数月,拉普兰德玩过扑克、数独、填字游戏,甚至读完了尤利西斯。德克萨斯每天清晨上来一次,傍晚上来一次,留下足量的食物、水,注射器还有酒精。


我打赌我现在变胖了。那天德克萨斯带着酒瓶上来,头发被扯得痛了一下,有刀子割开空气的声音。拉普兰德现在甚至可以在笼子里玩许多危险的游戏了。


啊,又是白兰地。真没意思啊德克萨斯。昨天是威士忌,前天是杜冷丁。拉普兰德泄气地坐在地板上,没有像往常一样把空酒杯推过来。德克萨斯注意到早上她放下的酒杯还是满的。


次日德克萨斯上阁楼去,酒杯还是满的,但阁楼空了。




家族覆灭之后,德克萨斯接过一些散活,生活得不错,因为她有一个好名字,在叙拉古,好名字通常意味着好信用,况且德克萨斯工作很认真。她最后一次执行任务,潜入边陲村庄,在停车的旷野上看见另外两台车。她摸摸排气管,还是热的,没来得及把腰直起来,就被一支枪指着后背,一个颤巍巍的声音说,请慢慢转过来,扔掉武器。德克萨斯的双手离开剑柄,转身,把视线低下去才看见持枪的人。一个年轻的鲁珀族女人。


她把两把矿石剑都卸下来,让它们落到地面上。别担心,我不打算向任何人拔剑。对方的脸稍微松动了一点,接着,那张松动的脸中间出现一道极其细密的裂痕,从那里慢慢被切开了,场面不太好看,德克萨斯已经很久没有看到那么多血,她总是力求清洁。那张脸现在不成样子了,取而代之是疯女人的脸。好久不见,德克萨斯。


这是我的猎物。德克萨斯的眉毛又皱起来了。


我明明听你说不打算向任何人拔剑,可是我打算。没关系,现在是我们的猎物了。你做不完的,我来帮你做完。




叙拉古是个暗杀比一日三餐更频繁的地方,你会在这里被人杀害,连一声求救都喊不出来,你会需要一个搭档替你盯住后背。重逢之后,德克萨斯也拥有了一个。她想这就像开车,一旦开上了道路,道路就长得可以一直开下去。


这样过去了一些年,她试图离开道路,就那一次,她的错误在于回头去看。她看见拉普兰德半躺在血泊里,大块大块的血凝固在她的毛发和右半边身体上,黏黏腻腻,像被泼了红色油漆。


她说,德克萨斯,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别说了。


不觉得好笑吗?看到矿石你们只知道这意味着感染者,却看不见它是很好的利器。德克萨斯,你应该最清楚,即使没有铸成剑,它仍然杀人不眨眼,硬度足够,并且总被检测凶器的人遗漏。而你一直想知道我是怎么离开阁楼的。


拉普兰德的眼睛正在失焦,德克萨斯开始往回走,越走越快。清洁是必要的。她想。




拉普兰德曾是个好搭档,德克萨斯会这样说。她们吃住都在车上,偶尔是旅馆,对方从不向德克萨斯指出烟灰快要落到膝头上,或是咖啡就要凉了,似乎这是一种冒犯。和她不同,拉普兰德的离开也显得非常狡黠和顺利。


那年叙拉古大萧条,德克萨斯想去哥伦比亚碰碰运气,她开车出城。拉普兰德是指路人,车子安静地行驶,道路在尽头突然中断,终结在一条大河前面。留个心眼是对的,德克萨斯及时刹住车,她们才没冲进河里。


车头悬在岸边,前轮只有一半还抓着地面,德克萨斯费了很大劲也没有把车倒回来。她们就下来徒步走。在往南的第一个桥头,拉普兰德蹲下去整理小腿的伤口。这桥不太结实,所以你先走。她的语气里没有恶意,好像这是一场游戏,和她们在阁楼上玩的那些一样。


德克萨斯默默走上绳索桥,还没完全走到对岸,听见抽刀的声音,她立马跳了一步,双脚落到结实的土地上。拉普兰德的双刀收得很快,绳桥像被抽干灵魂的人,从她面前滑下深渊。


我就不过去了,德克萨斯。


她就是这样离开她的。拉普兰德总是成功的那一个。




喧闹过后,龙门恢复往日平静,德克萨斯去清理西西里残党,得到一件外套,主人的体温和味道还残留着。不是只有鲁珀族会留下味道让人去解谜,但这对德克萨斯来说实在是过分简单了。每个鲁珀都有自己的味道,她根本不想闻,这个太熟悉的味道萦绕着她。拉普兰德会不会来?这真是一个愚蠢的问题,如此喧闹的夜晚都市,她当然会来,像以往日子一样,把德克萨斯没做完的事做完。


德克萨斯还是去了,推开腰门,看到拉普兰德坐在吧台,双刀上血迹斑斑,靠着台凳。她走过去,服务生立刻擦干净台面,杯垫送上来,一杯柠檬白兰地放在杯垫上,冰块还很新。


她们或许喝光了一整瓶白兰地。把最后一杯一饮而尽,留下冰块完完整整地撞击着杯壁,拉普兰德立刻把她拉到酒吧后巷,无论是叙拉古,哥伦比亚还是龙门,反正每个酒吧都有这么一个不太干净的后巷。


德克萨斯没打算做一个亡命之徒,她已经从良。但拉普兰德的吻冷得她想杀人。于是她迫不及待地和对方滚在一起,在肮脏的后巷扑打和撕咬,像鲁珀那样,像往常那样。拉普兰德伤得不轻,但德克萨斯没有半点手下留情的意思,这使她占了上风。当她骑在拉普兰德腰间,双手扼住对方咽喉的时候,她感到拉普兰德的身体迸发出不可思议的欲望的光芒。


德克萨斯,告诉我你开了车来。




她最后一次见到拉普兰德是在龙门的红灯区。起先,拉普兰德站在那儿,漫不经心地抽一根呛人的烟,像一件含笑的待售商品。接着她慢慢沿着南北方向散步,德克萨斯的车跟着她穿过一整条街。


那天拉普兰德的尾巴搭在她的下腹部。她给对方拉上被子,起身,在黑暗中倒一杯水,喝干,又把杯子放回去,随后站在月光从百叶窗投下的阴影里,试图点烟但失败了。拉普兰德轻轻笑着,德克萨斯,这是在干嘛?你从哪里学来浓情蜜意那一套?挺恶心的。还有,你的烟拿反了,别折磨滤嘴了。


拉普兰德告诉她,一切过去都不能再被重现了。


但制药公司的同事远山不同意,她说德克萨斯会在龙门重拾所爱。当时她收走最后一张塔罗牌,说,谣传你有很多情人。很多情人?德克萨斯坐在对面,手搭在膝盖上。不,我就那么一个情人。


她退掉了企鹅物流的单身公寓。来帮忙的能天使站在一栋脏兮兮的房子前面,只是需要一点修缮?说真的,德克萨斯,连下城区感染了矿石病的狗都不会来住。你为什么要租这栋房子,就因为它有一个阁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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