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撿到小狗

作者:博凌
更新时间:2020-03-20 12:41
点击:695
章节字数:26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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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提亞斯被關在公主房門外,背後的門板敲出一聲聲抗議。

「馬提亞斯,可惡大笨蛋快放我出去!」

憤怒、求饒、命令,小公主展開溫情喊話也無法打動馬提亞斯,最後過大約十分鐘。公主似乎離開房門在自己玩具箱找樂子,房內傳來幾個小聲的碰撞,又過了一會完全沉寂了。

「殿下,抱歉……我別無選擇。」

大逆不道,馬提亞斯暗罵自己,實在太殘忍了,王啊,哈雷路亞阿彌陀佛阿拉,對著天空雙手合十,「請原諒我。」

他彷彿聽見天上傳來王的旨意──德斯坦我還沒死掉呢。

當然,國王跟王后在皇家森林驅趕野獸眾所周知。

明明不是馴獸師,卻把那隻小獅子監禁起來──他怎麼會搞成監禁公主如此大罪呢?

馬提亞斯跟公主的初次見面其實也很普通,除了被公主誤認為是馴獸師稍稍嚇到他,但又不意外。畢竟有要好的內務大臣見到馬提亞斯時,也是告訴嘆口氣告訴他──小公主太過調皮,他得抱著是去馴獸的心理準備。

不過剛睡醒的公主並沒有那麼大的活力,兩人的相見只是普通臣子拜見的禮節,他還調笑內務大臣太過大驚小怪,然而自己卻是心下不安半信半疑。

從與小公主的對談中,他得知安娜口中的馴獸師是來自於公主與國王的約定,自己剛好不是公主在等的人罷了。

然而當馬提亞斯介紹今天只有自己一人上任侍衛時,安娜氣炸了。

「爸爸怎麼能對我說謊?」

昨夜哄著小公主睡著時的約定她還記著,父母明明說早點睡覺起床就能見著馴獸師來找她,然而並沒有。她對於不守信的父王與母后怒氣沖沖,在女僕奧琳娜的幫助下換掉睡袍準備出門。

「公主您要去哪?」

「找爸爸。他在哪?」

「這恐怕不行……有難度,您父母出去皇家森林處理緊急事務。晚點或許……」

「不行。」她要去找國王理論,現在、立刻、馬上──她討厭等待,更討厭不守信用。

「什麼緊急事務?」

行使緘默權,馬提亞斯不能說,國王夫婦帶兵驅趕野獸──那是多麼危險的事情,不能讓公主知道。

安娜也討厭別人把她當孩子什麼都不懂,吵著要出門。

一個要出門,一個自然是不給出門,最後兩方僵持不下的結果,就是馬提亞斯把公主關在門內,然而他也把自己關在門外。

馬提亞斯因對王室的僭越內心備受折磨,為了好受點他另一方面說服自己全都是遵守與國王派下的使命──為了公主的安全,不讓她亂跑。

公主想出門的命令與保護公主周全考量之下,無論如何都是以下犯上,在他選擇了關上大門之後也對自己對王室不敬,上絞刑台的未來有所覺悟。

太安靜了。過了良久,馬提亞斯貼著門扉聽著房間動靜全無。

或許是太無聊又回去睡覺了吧。他想,公主還在成長期多睡點總是好。不過實在太安靜了,半點聲響全無讓他擔憂。

怕公主會趁他開門偷跑,但他也忍不住好奇。

等他耐不住,最後打開一個小縫。縫隙中,整個房間宛如暴風過境亂成一團,空無一人。房間窗戶大開,窗簾被風拉到外面敲打牆壁,外面與夏天不相符的冷風吹得他背脊發寒。

「難道……!」

馬提亞斯衝到窗邊,預感成真了──窗簾與各種布條綑綁的超長繩索從高聳的城堡三樓一路垂落到地面上。

沒見過如此大膽至極的人,「我的天呀!」

安娜公主逃跑了。


擺脫馬提亞斯溜出門後,路上沒什麼人,但安娜看馬提亞斯的態度,基本上衛兵、管家與女僕見到她態度也是大同小異──會把小公主趕回去房間。

於是聰明如她,熟門熟路避開警備順利離開王宮,往皇家森林而去。

森林外也有軍隊,安娜從幾個士兵的交談中得知整體事件輪廓──北山野獸因雪崩往皇家森林避難,破壞當地生態並可能會使王都人民受害。於是國王與王后正召集軍隊驅趕,目前國王帶隊在森林深處。

馬提亞斯慌慌張張地出現了,跟守衛的士兵交談。安娜知道此地不宜久留,避開士兵巡邏逐漸往森林深處移動,中途不知為何突然下雪,越往深處風雪越大,因為視線不清,中途還被森林中到處林立的雕像給嚇到。

最近宛如無夏,夏季過一半天氣仍不時反常寒冷,安娜見怪不怪。身穿的外套包裹著她像是火烤般溫暖,她拉緊披肩手擋風雪前進。

忽然她呼吸一窒,趕緊躲了起來。一群群巨大的灰狼宛如祭典般群聚,呈輻射狀散開似乎在圍著什麼巨大漆黑的影子。安娜細細地瞇起眼想看清楚,無奈風雪實在太大了。

遠方哨音響起,王宮軍隊似乎往這邊聚集,野狼聽到動靜,帶頭那個最大隻的狼發出令人害怕的嚎叫,群體往哨音移動,似乎想教訓人類打擾他們。

等狼群離開,風雪逐漸變小。

安娜想看清楚狼群們究竟在看些什麼,她往森林中心靠近,那邊空無一物。正當她疑惑時,聽到一聲咽嗚。她發現地上躺著一隻巴掌大的毛茸茸物體,與雪景融為一景不容易發現,掩蓋在灰撲撲髒汙塵埃的毛髮下殘留著鮮紅。

這是狼嗎?搖搖頭,安娜斷言不是──狼群怎麼會如此殘忍攻擊自己的同類。

那小小的生物似乎奄奄一息。見到安娜靠近,立刻睜開不似野狼尖銳的凶狠,而是湛藍純淨又溫和的雙眼,沾染著驚恐在地上掙扎,匍匐後退。

狼狗聽說本是一家。這隻小生物比起說是狼,更像是隻小狗。

「別怕小、小狗狗哈囉哈囉……啊……」

安撫的話語小狗是聽不懂的,安娜伸手靠近,拇指下方就挨了一記啃咬。

她痛到眼淚流出來,但還可以忍受住尖叫。她並不生氣,她知道那隻小狗是太過驚慌、害怕了。

就連自己只是在狼群周圍躲藏都會恐懼得呼吸困難,身處中心更難想像它是多麼恐懼非常。

安娜展開雙手,「沒事的……我不是你的敵人,要來一個溫暖的擁抱嗎?」

小公主喜歡溫暖擁抱,這也是她能展現善意的最佳方法。

那傷口淺淺的,乍看之下沒有痕跡,但就像一種標記越來越深,深入骨髓擠出暗紅色的血液從中汩汩流出,卻不是很痛,尚未止住從傷口滴落在雪地,暈開可怖的痕跡。盯著看,似乎越來越大、越來越深,蔓延整個雪地。

哨聲與狼嚎相遇,雙方交鋒殺聲震天,慘叫與哀號、憤怒與悲傷交錯縱橫。

大塊大塊的鮮血跟腐臭薰著它的鼻尖,小狗低著頭動也不動愣在原地,公主維持展現自己和善的態度。

一人一狗呆然,依舊純白的雪地,寒冷的風吹著她們大眼瞪小眼。

她以為小狗聽不懂人話,打算放棄,另找別的方法降低戒心,帶狗狗回去治療。就在這時,小狗彷彿懂了一般,睜著水汪汪的大眼望了眼安娜,再頭低低的往前靠近。

安娜想好好抱緊小狗,但小狗身體不似受傷般,靈活地避開了小公主的擁抱。繞到安娜身邊,晶瑩的藍眼由下而上的仰視,狀似道歉。它輕輕舔拭右手的咬痕,一下一下舔得心裡發癢。

那一瞬間,她決定收養它──短短的三年,佔據她的心十三年。

「嘿這不是傳說中的濫好人安娜嗎?」

粗魯高亢的聲音把安娜驚醒,回過神來映入眼簾的是酒館燒得火紅的爐子,發出刺耳的燒水聲。她盯著湯匙對自己莫名失去意識感到疑惑,盯著桌上放涼的蘿蔔蔬菜湯,她終於想起來自己竟然吃飯吃到睡著了。

不過她做一個好夢的心情是不假的,想到夢裡那隻小雪花心裡就暖暖的。

與她的小狗相遇的記憶過了十六年,依舊彷彿昨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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