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忍不住,舌头舔了舔牙齿,没有任何味道。
她回忆着,那个包子是荠菜馅的,鲜得很,还有,那双手。
那双手喂给她包子的时候,无意间碰到了她的嘴唇,软得如春水一般,缓缓淌到她的心里。
怎么找到她呢?
小九闭眼,霍然间,一个画面闯了进来!
鞋子!
翘头鞋,黑色的罗帛锻子,没有丝毫的花纹装饰。
那双手的主人是蹲着的,小九没看她的脸,却看见了她的鞋子。
她的鞋子和我差不多大,那她多大?
白日驱赶走了黑夜的宁静,商户们都开门做生意了。
“卖鞋咯,卖鞋咯,订好的料子,各式各样大大小小都有哦!”鞋店的伙计拼命吆喝着,招徕客人。
小九立刻凑了过去,伙计是个厚道人,见她衣衫褴褛,也觉可怜,温声叫她走远些,还给了她两文钱,叫她别扰了生意。
小九道了声谢,却不离开,在远处看着。
别以为小偷好当,目标的贫富好坏全靠自己判断。小九早就练成了火眼金睛,全城就这间鞋店最出名,进出的人都是穿金戴银、气质高雅,罗帛不是便宜的料子,唯有这种店才卖得起。
她总是要买鞋的吧。
小九看着,店里人流穿梭,时刻不停,忽地,嗤笑一声:“小九呀小九,没想到你是个呆子,这不就是守株待兔嘛!”
很久以后,小九常常思量:那只聪明的兔子,是何时撞上了我的心呢?
当然,这时的她还想不到,那只兔子她真的等到了。
此事还牵涉一桩江湖仇怨。
庙堂分高下,江湖有正邪。
天历三十二年,天下乱,正道首领“天龙”白浩风手持惊云令,可号令天下群雄,然在一场比武后,不知去向,就连他的义弟沈伯南也是如此。
自此之后,正道衰退,邪道猖狂。
邪道有门派组织无数,其中,最神秘的最不为人所知的,便是“血影堂”。
在血影堂,只要你出的起价钱,就可以买到人命!
任你武功盖世,智谋无双;任你万人敬仰,望重德高;只要被血影堂盯上,你就要进灵堂!
屋内阴沉沉的,阳光也似是被吓退了,墙上布着个狰狞的鬼影,竟是用血做就。
李老板跪于软垫之上。
他本来是个生意遍布各行各业的大老板,城里三分之一的后生都指着他吃饭,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轻易下跪。
但他就是跪了,因为,这是血影堂的规矩。
李老板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屏风。
“不接。”忽地,屏风中传来一声清朗的回应,“此人对我有恩,阁下还是找别人做吧。”
李老板登时为难,暗骂:“别人若是可靠,我花钱找你们干什么?”
但他毕竟也是个大老板,精于人情计算,见此人虽然拒绝,却不送客,已知一二,满脸堆笑道:“价钱若是不合适,可以慢慢商量。”
那人话语间有些愠怒:“都说了,此人对我有恩!”
李老板一笑:“大人,容李某说句冒犯的话。血影堂是江湖门派,可也是打开门做生意的江湖门派。李某虽不是江湖人,却做过生意,为了钱财,父子相杀兄弟成仇的事情,我也见得多了,若仅仅是为了恩义,嘿嘿——”
李老板不说破,只是微笑摇头。
屏风内传出一声轻笑:“哈,李老板既然是聪明人,那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我不要钱,只要朱富家里的一尊玉佛像。”
玉佛像?
李老板微微诧异,他这次来,就是为了朱富。
朱富为人吝啬,是个连下雨也舍不得买伞的主,可他家却供了尊小小的玉佛像,倒也不怎么稀有名贵,这人偏偏就要,难道其中有什么关隘?
李老板思付一阵,想此事自己还是莫要卷入的好,于是点头道:“好!何时可以动手?”
“七日之内。”
朱富,离城首富,身形微胖,无武功,与其弟朱贵自幼相依为命,感情甚笃。
朱贵乃是南方第一高手,十三太保横练金刚,刀枪不入,兼习鹰爪手,已有七成火候,百十人难尽。
朱富朱贵平日形影不离,偶有分离,朱富身边也定有侍卫围绕,下手极难。
“后日午时,朱贵出门。”
飘香院中,雪兰凝望着书信,这是一首诗,暗藏字谜。
“雪兰,看什么呢!”老妈妈高声道。
雪兰一回头,媚声道:“哎呦,还不是那个城东的小混混,斗大的字不识一匡,非写些乱七八糟的酸诗,我看了就烦!”
一边说,一边顺手将书信扔到点燃的蜡烛上,纸张遇火,化的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