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净心放下手里的啤酒：“怎么了？”

姜海简单描述了一下食堂里发生的事：“我有几个朋友是住校的，我担心她们也会被人收保护费。姐，这段时间能不能麻烦你关照一下？”

唐净心瞟了她一眼，把易拉罐举到嘴边，含含糊糊地问：“朋友？男的女的？”

“女的，肯定是女的。”姜海把盒饭里的鸡块塞进唐净心嘴里，“男的还要人护着也太没意思了吧，被欺负了打回去不就是了。”

唐净心敲了一下姜海的头说：“女的也一样，被欺负了也得知道反抗知道么，不是说是个女的就可以无条件地依靠别人了。”

“我知——道。”姜海拉长了音调，“我是说比起男生，女生有太多可以被人拿来要挟的东西了，很多时候咱们没办法像男生那样光靠拳头就能解决问题。”

唐净心其实明白姜海话里的意思。她永远都忘不了自己被曹虎那帮人绑架的事情，那一天如果不是陈雷在场，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其实不用想都能猜到。

那些看不惯唐净心和叶乐的小混混们总是说，不管在什么年代，一个女人但凡想要成为黑道巨擘，能走的路往往只有一条，那就是出卖自己。什么女老大嘛，那是她们没试过男人的厉害。

现实让唐净心觉得无力又愤怒，她知道，现在大家都是十几岁的小孩，如果拜码头只是为了朋友义气，或是为了打架玩玩的话，也许不会太在意自己的老大是个女的，可若是有朝一日叶乐在这条道上越走越远，面对社会上那些长久把持着黑道话语权的男人，她们又该怎么做？

唐净心的手不自觉地用力，把易拉罐捏成了一个奇怪的形状。

“得了，你把她们的名字、班号、寝室号码都写一下吧。”她叹了口气，扔掉易拉罐，随手从课本上撕了一页纸，又从抽屉里拿了支笔递给姜海，“其实我手下没几个女生，学校里倒是不打紧，女寝里边我就只能让朋友帮你留意一下了。”

姜海说了声谢谢，在上面写上林和跟李依松的信息，唐净心等她写完，把纸条拿过来看了看说：“没了？就这么点？”

“对啊，没了。”姜海有点不明所以。

“我都说多少次了，你平时要多交朋友嘛。”唐净心仔细看了看纸上的名字，“马上期中考了，就认识这么俩人，自己班上还一个都没有。”

姜海无奈地说：“A班就是这样的嘛，大家都忙着学习，哪有那么多时间交朋友。”

“好吧。”唐净心把纸条叠起来，递到詹澎手里：“你去把这个拿给14班的张映冬，该怎么办你知道的。”

“好嘞。”詹澎拿起纸条就准备走。

“你等等！”唐净心把他叫住，“她如果要讲条件的话，两千块以下都答应她。”

“啊？”詹澎的脸上的表情有点扭曲，这种情况他可没碰见过。

姜海有些难以置信地说：“心姐，这人……不是你朋友么？”

唐净心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有些人就吃这一套，没办法。再说了，老头儿的钱我不用白不用，难不成全让给我那个后妈用啊，那我多亏得慌。”

“那行，我就先过去了。”詹澎说完就离开了。

唐净心撑着脑袋看姜海把饭吃完，说道：“等过段时间去少管所看看阿乐怎么样？”

姜海立刻抬起头：“当然没问题！”

唐净心说：“那天在医院，我看你骑的好像是阿乐的车吧。”

“嗯，我借用了一下……”姜海说话的声音不自觉地变小了，那车是唐净心送给叶乐的生日礼物，自己擅自骑了，也不知道她会不会介意。

“你心虚什么呀。”唐净心笑了起来，“东西不用的话放在那儿也会坏的嘛。”

姜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默默地收拾起桌上的餐盒和易拉罐来。

“我问你，”唐净心帮着她把杂物装进塑料袋，“你以后真的不再打架了？”

姜海的动作停了下来。说实话，自从她进了源中，意料之外的事一件又一件地出现，很多事情发展到现在，已经不是她想怎样就怎样的了。

“我只能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吧。”姜海把打包的塑料袋扔进垃圾桶里，“我现在也懒得想那么多乱七八糟的。”

“好，你跟我过来。”唐净心勾住姜海的肩膀，带着她出了教室，“我有东西要给你。”

两人直接来到学校门口，唐净心递给看门大爷一包软中华，畅通无阻地出了校门，紧接着又在路边拦了辆出租，招呼姜海上车。

二十分钟后，车子开进繁华的金扬路，按照唐净心的指示在RAVE对面停下。

“过来。”唐净心拉着姜海的手下车，却没往马路那边的RAVE走，而是来到不远处一间正在装修的商铺门前。

“这是……”姜海看着来来往往的装修工人，有些疑惑。

“我年底不就十八岁了么。”唐净心摸了摸鼻子，“老头儿给我盘了个店面，又给了点钱，说我反正也考不上大学，还是趁早找点事儿做比较好。我想来想去，开个酒吧算了，而且这店面就在RAVE对面，正好可以从老头儿和老鬼手里头抢生意，想想都刺激。”她用开玩笑的口气说。

“牛逼。”姜海现在除了这两个字根本就说不出别的来，这条路上的商铺有多贵，用脚趾头想想都觉得可怕。

“对了，我说了有东西要给你的。”唐净心带她绕到商铺旁边的停车场，那里除了停着之前那辆路虎揽胜，还有一辆小小的摩托车。

“这是我那辆车？”姜海一个箭步跑上前去，仔仔细细地看着这台熟悉的黑色贝纳利小暴龙，“可是我前几个月明明把它卖了……”

“我又买回来了呗。”唐净心把车钥匙拿了出来，“还好县城里玩车的人不算太多，没花多大力气就找到了。”

“哇！姐我太爱你了！”姜海欢呼一声，直接蹦到了唐净心身上，整个人就像只树袋熊似的挂在她脖子上。

“我操……你赶紧给我下来，脖子要断了……”唐净心的脸上带着笑，“哎唷哎唷”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