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啊！”其他的混混觉出味儿来，也不满地骂开了。
“当我们是瞎的吗？”
“你们谁是老大？”
“太他妈不道德了，想挨揍吗？”
姜海的心因为激动而剧烈地跳动起来。眼下，局面正在向她预想的方向发展，一旦他们争斗起来，状况越混乱，自己顺利脱身的可能性自然也就越大。
姜海看了看那个半路杀出来的圆脸男生，他正指着何元昊那些小弟的鼻子，情绪激愤地指责他们抢跑。
“兄弟们在这儿蹲了大半夜，为的是什么？不就是想争一个给胜哥递投名状的机会嘛！”樊野卖力地煽动着周围这百来个混混，“结果这帮小子是什么意思？当着我们大家的面坏了规矩，是不把我们和胜哥放在眼里吗？”
“说得对啊！”一个面相凶悍，体格强壮，脑袋几乎剃成了光头，只剩一层青色头发茬的男生附和道：“妈的，反正今晚姜海也跑不了了。兄弟们，咱们先干死这几个耍赖的小崽子再说！”说完把手一挥，呼啦啦一大片人就冲了过来。
其他的混混本就在气头上，一看人家都开始动手了，自然也不甘落后，小头目们各自发声喊，所有人都齐刷刷地举起棍棒，直奔何元昊的小弟们。
“慢着，慢着！”一见局势不妙，那几个小混混顿时叫了起来。刚才用胳膊卡住姜海脖子的那个混混高声道：“你们知道我们是谁吗？我们是何元昊昊哥手底下的，昊哥可是胜哥跟前的红人！我劝你们做事前先好好掂量掂量！”
听他们这么一说，姜海差点笑出声来。这帮人真是没脑子，在目前这种状况下把何元昊和王康胜的名字搬出来，岂不是在砸王康胜自己的招牌？
果然，那些混混一听，马上骂得更凶了。
“操你大爷的王康胜！叫大家在这儿等了老半天，到头来居然安排自己人半路截胡！就这么不想收爷爷们当小弟吗？”一个穿着皮衣的小混混骂道，“靠！爷爷我还不稀罕呢！”
何元昊的小弟们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脸色一下子慌张起来。
“叫你们老大出来！”另一个混混叫道，“今天必须给爷爷们一个说法！”
何元昊的小弟急忙掏出手机，像是安抚众人情绪似的：“我……我现在就给昊哥打电话！现在就打！”
姜海皱了皱眉，她现在被这些人围着，暂时也没法溜走。何元昊的小弟要是真把何元昊或者王康胜给叫出来，今天这群架基本上也就打不成了，多半会以双方的嘴炮结束。
姜海有点不安，猜不透事情接下来究竟朝哪个方向发展。
也不知道林和那边怎么样了……
前街某家小饭馆的二楼包厢里，何元昊被迫开着免提，听完了几个小弟结结巴巴的汇报。
他小心翼翼地把电话挂掉，根本不敢抬头去看面前那人的表情。
端坐在饭局上座的少年正是所有人口中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老三，只见他缓缓站起，抄起手边的一个玻璃杯，使劲把它砸到了何元昊的脑袋上。
杯子应声碎裂，何元昊的额头上也破了个血口子，但他愣是没吭一声，依旧紧闭着嘴，不敢抬头。
“公报私仇，你胆子很大嘛。”老三的眼神里透露着凶狠，“坏了我的事儿，我他妈砍死你都是轻的！”
老三愤怒异常，今天的事儿是自己一手谋划的，而他也和姜海一样，早就猜到学校里分属不同势力的小混混势必会因为争抢姜海这块肥肉而交恶，甚至很有可能当场大打出手。这样他便可以从中挑拨，削弱混混们的力量，顺势推举他们七龙会的王康胜当学校的老大。要是混混们觉悟高，今天不争不抢，合起伙来把姜海揍了也是件好事，至少他搞臭了姜海和唐净心那帮人的名声，还给曹虎报了一箭之仇，可谓是一石二鸟，丁点儿不亏。
可谁知现在何元昊这个臭小子居然横插一脚，把混混们的矛头都转到了自己这边来，原本稳赚不赔的连环计泡汤，老三不生气那就有鬼了。
坐在老三左手边的王康胜哭丧着脸说：“三哥，您先别忙着教育他了，昊子是您的人没错，可明面上却是我的小弟呀！现在搞了这么一出，大家肯定都觉得我和三哥您全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这以后让咱哥儿几个在学校怎么混？”
“他自己惹的祸，让他自己解决不就是了？”
说这话的，是坐在老三右边的曹虎。他前些天出了院，正憋着劲儿想好好收拾姜海和唐净心这些当初让他吃了瘪的人呢。
“嘁，这小子自己能解决吗？”老三抱着胳膊，往靠背椅上一靠，十分不满地看了眼何元昊。
曹虎抽了张抽纸，把手上和嘴上的油擦了一下：“能。你让他给学校那帮人道个歉不就是了？”他起身来到何元昊身边，对他说：“跟我走。既然犯了错，总得老老实实补救吧。”
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就是让何元昊乖乖把所有的责任担下来，说什么都不能给七龙会抹黑。
“你上哪儿去？”老三见曹虎带着何元昊要走，便问。
“咱们出来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都知道人越多，架越打不起来的道理。你看外面这情况，事到如今除了各家老大们出面调停，已经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了。”曹虎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你今天就是故意想让那些混混自己打起来的吧。你把我和姜海全当成王康胜的垫脚石，真以为我不知道？”
王康胜闻言，顿时面如土色：“虎哥，我不敢……”
“闭嘴！没用的东西！”老三一拍桌子，吓得王康胜马上乖乖闭上了嘴。
曹虎笑道：“既然你不是真心想替我报仇，那我只好自己出手了。你那种把所有人都当成工具的态度，有时候也该好好收敛一下。”
老三看着他离开包厢，心里觉得好笑。曹虎说的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可问题是老大廖家麟在创建七龙会的时候只顾着挑选每个人的出身，根本没有考虑过把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太子党们硬凑到一起的后果是什么。
目前在源中的七龙会成员有四个，张映冬性格反复无常，又喜欢耍人玩，绝不能轻易信任；老五吴光是个整天只会学习的书呆子；至于老四耿茂文，从小跟着他那个黑道老爹和舅舅，染了一身的流氓习气，为人桀骜不驯，要是惹到他，保不齐家门口要被泼满鸡血狗血，再摆上两个花圈才算完。老三思来想去，这才决定扶植听话的老七王康胜当源中的老大，保证七龙会在小混混中的话语权，谁晓得王康胜这人长得人高马大，却是个狐假虎威的家伙，作为七龙会成员，居然连个失了势的曹虎都要怕，真是让人大失所望。
“奶奶的，队伍不好带啊……”老三慢慢地点燃了嘴边的烟，叹了口气。
另一边，姜海和学校的混子们在前街等了几分钟，就看见一个很眼熟的人带着十几个小弟远远地走了过来。
“唷唷唷，这不是虎哥嘛！”一个混子怪声怪气地笑，“来我们学校有何贵干啊？”
这话很明显就是在嘲笑曹虎被学校开除的事，其他的混混听见，也开始跟着起哄。他们虽然非常讨厌叶乐，但也同样不喜欢曹虎。
“当然是给你们解决问题来的。”曹虎面不改色，把何元昊往前一推，“还不快跟大家道歉！”
“别介！”刚才率先嘲讽曹虎的混子说，“你们这种手段我见多了，老大马失前蹄，就推个小弟出来顶包呗！他要说什么爷爷们用脚趾头都能猜到，咱们也别废这个劲儿了，直接让他扇自己两个嘴巴就完事儿吧！”说完便一脸挑衅地看向何元昊。
何元昊脸色铁青，但曹虎一眼都没看他，只是对混子们说：“只要各位都同意的话就行。”
姜海看着眼前的闹剧，看着何元昊在一百多个混子面前打他自己的嘴巴，混子们还一直嚷嚷着说他扇得不标准，要重新扇，于是何元昊就在那些人的哄笑声中一遍一遍地重复着那个屈辱的动作。
此时此刻，姜海心里并没有那种很解恨的感觉，何元昊把她当成情敌，耍手段要整她，她固然想报仇，但绝不是通过这种侮辱人的手段。她宁肯跟何元昊打上一架，也比看这种下三滥的场面来得痛快些。
就在这时，曹虎喊了声停。
刚才那个混子没了乐子，明显有点不满，于是一步跨到曹虎面前，用力戳着他的胸口，故意在他耳边用最大的音量吼道：“咋啦虎哥？心疼小弟啦！”
“我心疼你妈个比！”
曹虎一声暴喝，一巴掌就把那个混子扇趴在地上。
即使在病床上躺了几个月，这个前任老大爆发出的气势竟丝毫不减，周围的人见状，脸上都多了几分惊恐，整个群魔乱舞场面立马安静了下来。
“一群小逼崽子，给脸不要脸是吧？”曹虎怒吼着训话，其他人大气都不敢喘，就好像他还是源中的老大一样。
紧接着，曹虎把脸一转，朝姜海勾了勾手：“你，出来。”
“你想怎样？”姜海盯着他，沉声道。
曹虎哼了一声：“怎样？我已经不是学校老大了，用不着这些宵小替我出头，我跟你之间的仇，今天咱们就用单挑来解决，你意下如何？”
姜海还没回答，一个声音就从人群外面传了进来。
“你一个大老爷们儿，跟女生单挑？真好意思。”张映冬说着，伸手拨开几个碍事的家伙，带着林和走了过来。
林和看见姜海暂时没事，便朝她轻轻地点了下头。姜海眼睛一亮，但很快就发现了林和脸上和身上的伤，脸色瞬间就不好了。
“哼，你有本事就跟我单挑试试啊！”唐净心不知何时也从人堆外面进来了，那些认识她的混子们纷纷低头给她让路。
曹虎笑了笑：“唐净心，我不跟你单挑，你他妈打起架来就不算个女的。我现在要跟姜海单挑，不然你俩今天谁也别想完完整整地离开这儿。”
说完，他偏了偏头，身边的十几个小弟每人都从包里抽出了一把砍刀。
围观的混子们纷纷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时，唐净心走到姜海身后，悄声道：“别怕，我们这边有二十来个人，大不了跟这小子拼了。”
姜海没怎么听进去她的话，因为眼里能看见的东西只剩下林和的伤了。
“曹虎，我跟你单挑。”姜海花了好大的力气，才让自己从恼怒中回过神来。她觉得自己可真够窝囊的，连何元昊都能耍个手段扮扮救美的英雄，可她呢，自从上了高中就一直在被找碴，在给身边的人添麻烦，更别提保护别人了。
林和可是因为她才受的伤啊。姜海想着想着，觉得自己好像被现实给捅了一刀，五脏六腑都疼痛起来。
去他妈的与世无争，去他妈的金盆洗手！乐姐她说得对，黑暗就在那里，不管你怎么逃，有些脏东西就是阴魂不散。逃跑有个屁用，你应该狠狠地把他们全部打退才行啊！
“除了曹虎，还有你……”
姜海缓缓抬手，用甩棍指着何元昊，目露凶光：“今天要是不把你俩弄死，我他妈把姓倒过来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