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怎么样怎么样？这次家长会，姑姑算是表现出大人的沉稳与机智了吧？”开完家长会后，和侄女并排走在回家的路上，我得意地说道，带着足以挺胸的骄傲。

“虽说你自己擅定了16岁这个设定，但班主任最开始的设想，是家长代表给其他家长分享经验，你这样自己加戏，符合16岁的人说的话，就不可能跟家长说教了，和班主任的设想完全不一样，他的脸别提有多黑了......”似乎提到家长会这个话题，侄女就会自己挪开视线，不敢看我，现在说话的声音也比平时低，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不过说到底都是事前没有沟通好......我一直忘了还有家长代表发言这件事......”

“不用自责啦，在姑姑我的灵机一动下，事情都解决了，不过怎么说，我这个16岁的伪装都很成功嘛。”我拉住侄女的手，用轻松和并不在意的语气说道。

“这个......”侄女的眼神还是瞟向另一边，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声音越来越弱，“要不是......班里人，除了上次来家里那位，其他人都不知道我家庭情况，伪装也不会这么成功......”

“欸、欸——”我才意识到自己装成16岁，还说是侄女“妹妹”的潜在漏洞，“那、那......学生不知道可以理解，现在想想，班主任应该知道学生的家庭情况才对，这不是会露馅吗？”

“表妹也可以是‘妹妹’......到时候被问起来，这么说就行了。”侄女似乎早就想好了对策。

“那、那、我岂不是......差点搞砸了吗......”意识到自己差点玩砸了，本以为自己今天成功展现了大人的从容不迫，但现在看来，差点要添不少麻烦（而且已经让班主任的原设想告吹），我一下子失落起来。

“姑姑要这样说，最后绕回来，还是我没事先告诉你有发言，我才是给你添麻烦了。”侄女苦笑了一下，“不过最后看起来，也没引起什么问题，挺好的，而且有姑姑来我家长会，我真的很开心，之前说好的满足你一个愿望这件事，趁回家路上好好想吧——

“毕竟，我明天就要走了不是吗？”

“那.....你可不要到时候才又反悔哦。”

我觉得我的笑容是挤出来的，一时间脑子里一片空白，甚至不知道怎么走路了，但侄女牵着我的手，没有松开，像是领着我一样，走在回家的路上。

说不定这就是两个人，最后一次这样走在回家——回我公寓的路上了。

和她牵着的手，不自觉变得用力，心里产生了莫名的，空荡荡的感觉。

侄女像是感受到了，牵着的手的力度变化，目光终于落回到了我身上，露出笑容，温柔地说道：

“没事的哦，我还在呢。”

9.5

晚餐做了她最爱的蛋料理——倒不是她今天有多想吃，只是想着明天一早就要回去了，那今晚就稍微满足一下她的喜欢吧。

她自然是像日常一样，赞美我的厨艺——不过也就是和平常一样的夸奖，并没有特别的，倒不如说，她今天吃饭还一直有些心不在焉。

吃完饭，坐会，洗澡，收拾行李——虽说来的时候没带什么行李，但我也想提早收拾好。

消磨夜晚时间的事，也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就这样到了我睡觉的时间，多少感觉有些奢侈。

唉......

总觉得，有个人是不是忘记什么。

“我记得，姑姑，不是要我满足你一个心愿吗？”坐在坐垫上，喝着睡前热牛奶的我，捧着马克杯问道，“还没想好？”

“欸、欸？还在画稿工作的姑姑，仿佛受到惊吓，猛地转到转椅，转向我，脸上那有点心神不宁的表情，她显示屏上的画稿，和我昨天看到的时候，进度无差，“嘛......那个......”她的脸上，现在写满了慌张，我也不知道她这反应的原因是什么，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说话也扭扭捏捏起来了，仿佛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话。

“我要准备睡觉了哦，姑姑还没想好吗？逾期不予哦。”我杯里的热牛奶在我一点一点抿着喝的情况下，已经没了一半了。

“那、那、那个......”她的脸很红，扭扭捏捏的样子，眼睛也不敢看向我这边（虽然身子是转过来了）。

“我以为姑姑会让我做一回你的模特什么的，让你画点什么。”我不知道她到底在扭捏些什么，也不知道她现在这是什么情况，她到底在纠结什么呢？

“嘛，你的样子，就算不看，我自己脑海里也可以脑补出来的......”她的声音很小，如果不认真听，可能就听不清了，“才不会忘记的啊......你的样子......而且还偷拍了那么多照片......”

真的有在好好想啊......

“再想不出来，我就要睡觉了。”杯里的热牛奶，最后被我稍微用豪爽些的方式——仰头“咕咚咕咚”喝完了，我从坐垫上起身，准备去厨房用水龙头，给刚装了热牛奶的马克杯过过水。

“啊——那个......”她慌张地晃着手，一副想叫住我的样子，“今晚......可、可、可以......一起......一起睡吗？”

“这是姑姑的愿望？”我停止了去厨房的脚步，问道。

“嗯嗯！”她点头如捣蒜，动作夸张得像是个模仿动画片里角色的小孩子。

“如果你不嫌挤的话，我没问题。”

“挤的话也是没办法的......”她抱膝坐在转椅上，发红的脸埋进蜷着弯曲的双腿中，一股不甘心的语气说道，“为、为什么......为什么你一副毫不慌张的样子啊？”

“因为，”我走到厨房去给马克杯过水，“姑姑肯定没那个胆子对我下手，很安全，不是吗？”

“你、你......你你你你——呜，别、别瞧不起人了！待、待会，你就知道真正的大人是什么样的了！”她这是在扯着嗓子大叫吗？总之一副被小看了生气的语气。

“那是怎么样的？”洗好杯子放好的我，走到她身前，出其不意地伸出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让她仰视着我，四目相对，“这样？”

和一脸平静地说出这句我的不同，她脸上的红色程度直上好几个level，发出了一阵混合了太多情感的悲鸣。

这反应倒是挺可爱的。

心里闪过的，是欺负带来的愉悦感——不过脸上不会写出来就是了。

一起睡这种事，反倒有点令我意外，毕竟两个人睡在一张单人床上，就算我和她都是纤细型的人，也会感觉拥挤——这种势必要产生大量身体接触的事情，我不认为她现在还能从容应对。

不过，想到也能让她早睡——对比她平时的作息来说，倒也不坏。

“我说......”侧躺在床上，望着她的侧躺的背影，我保持着平时一贯平静的语气，无表情地说道，“好不容易一起睡了，姑姑你这样背对着我侧躺就满足了吗？”

因为是背对，黑暗中的我，自然看不到她现在的脸和表情，不过，能听到小声的，不清楚的......悲鸣？感觉上，是正捂着脸，扭捏地怪叫？

大人......还真难理解啊......

我轻叹一声。

既然连睡在一起这种愿望都提出来了，那本是再可以得寸进尺的时候，我也本想给点这样的机会给她，让她稍微得寸进尺一下，但没想到现在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这就是大人吗？真想嘲弄一番啊。

看她没什么太大的反应，我悄悄地伸出手，尽量不与被子发出摩挲声，从背后，搂住了她的腰。

“嗯哼，这样子搂着睡也不错。”我平静地说道，因为距离的缩短，她发间缠绕的洗发水香气，比先前浓郁了些。

“呜哇哇哇——”没想到我会背后偷袭的她，一下子慌乱了起来，但凭她的力气，没办法挣脱怀抱（虽然我现在的怀抱只能用“轻柔”来形容）。

“这样搂着，感觉很好，那.......往上一点也会很舒服吧？”这样从背后搂着她，我稍稍抬起头，对着她耳语，并故意微微吹气，搂着她腰部的手，一点一点往上移动，但很慢，我并不是要去真的往上游走，只是戏弄一下她罢了。

“呜、呀——不、不要......”她抓住我的手，我也就知趣地停下了往上移的动作。

“转过身就放过你~”我对她耳语道，嘴唇就快要贴到她的耳垂，说完，搂着她的腰的手，配合地松开一些。

她听话地转过身来，脸上的红潮，即便是黑暗中，也能分辨。她嘟着嘴，眼角似乎还有泪花（？），带着些许哭腔，低声道：“狡、狡猾......”

“最后一个晚上了，不想多留下些回忆吗？”也许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笑着的，但我确实感觉不到自己是不是有在笑着。

“你、你啊......”她本还没落到我身上的目光，终于与我四目相对，也几乎是在这个瞬间，她猛地双手，搂住我的脖子，一下子把我扯到她的胸前，环抱住我。

“扳、扳回一城哦。”她的脸埋在我的发间，不服气地说道，“小恶魔侄女。”

“是姑姑一点都不像大人。”老实说，她的那里，是让我羡慕的大小，此刻的柔软就是最好的证明。

我们两个就保持这样的动作，也没有再说话，似乎对即将到来的明天，完全置之不理。

还以为她还会说些什么，不过她要是哭了我才不好应付呢。

这一点，搞不好就是大人的成熟吧。

房间里很安静，安静得会让耳边有些许嗡鸣声。

被这样环抱确实不坏。

我似乎就是怀着这样的想法入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