雏菊(第二幕 其五)
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大问题的样子,或者说表现得太过正常,如果不是一直注意着根本无法察觉出什么。
嗯,上午两次……午休的时候不知道,下午好像也有一次……?被老师点了好几次名没注意到……应该…也有一次吧?鹿目圆心不在焉地踏过河道,河岸两旁的樱花几乎落尽了,只余几点晚樱还零零散散地挂在枝头。
而且,无论是声音还是动作都太隐蔽了,虽然也可能是因为教养太好的缘故,但总感觉有点掩藏的意味……是错觉吗?
“……小圆?”
“诶?”声音在很近的地方响起,鹿目圆吓了一跳。她停下脚步,才发觉差点就要撞上面前的人。
“你……”巴麻美正蹙着眉,脸上的担心显而易见。她欲言又止,换成更加温和的措辞,“如果有什么事的话,可以来找我们商量哦?”
啊,被看出来了。鹿目圆有些局促地扯了扯衣角,但对方眼底柔软的关切让她安下心来,继而涌起感激,“嗯,因为我们是朋友嘛!”
潜藏的忧虑并没有因此消解,她满怀心事地端起菜,却被爸爸打断。
“我来吧。”他伸手取过盘子。
鹿目圆本想拒绝,但短暂的一瞥让她止住口。爸爸也注意到了吗……她沉默地跟在后头。如果被问的话又要怎么说呢?难道说新来的转学生没去上体育课所以很担心?可……
坐在椅子上的鹿目圆又想起第一次的拒绝,准备好的叹息还没来得及出口,鼻尖已嗅到熟悉的气味。
等会,这个香气……?
“这次的插花还挺漂亮的。”
香气的来源,是餐桌上摆着的插花。仅仅是花瓣的话无法辨认,但当它整株出现的时候,鹿目圆一眼就看出来了。
是雏菊。
几株雏菊错落有致地安放在透明的花瓶内,浅白色的花微微倾斜着,上面还沾有新鲜的水珠,花茎也有被好好地修剪,长短不一地交叉排列,让整个插花显得更有美感。
“说起来,它的花语是天真和纯洁哦。”
“は,这不是和圆很像吗?”
“是吧?刚好正是花期,就用它来插花了。”
双方的交谈告一段落,知久看向鹿目圆:“怎么样,圆?喜欢吗?”
爸爸和妈妈,甚至是达也的视线都落在自己身上。但奇异的是,就像泡在温热的水中,整个人反倒变得轻松许多。
“嗯。”她笑着回答,“我也想和爸爸一起学习插花了。”
雏菊(第二幕 其六)
云层松松软软地以絮状躺在空中,整个天台亮堂堂的,又没什么热意。鹿目圆收好饭盒,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可杏子和沙耶加却好像承接了太阳的热度,反倒以更为充足的气势打闹着,令她完全找不到插口的机会。
……不,其实只是在害怕而已。
或许是自己多想了呢?没有证明就胡乱猜测可不好,小焰应该也不喜欢被人在背后讨论吧?况且沙耶加她们对小焰的事好像也没有兴趣的样子,这样的想法再度冒了出来。
鹿目圆又有点退缩了,也许还是自己私下再多确认一番会比较好?但转头时,麻美放下茶杯,迎上她的视线,微笑着点了点头。
被看出来了。
被鼓励了。
“那个…”她才刚开口,杏子和沙耶加就立刻停了手。保持着那样微妙的姿势,两人齐齐望向她。鹿目圆紧张地咽了口唾液,决定还是先从沙耶加入手。
“那个呀,沙耶加,你觉不觉得……就是、新来的转学生,身体不是很好的样子?”
“…は?我所知道的转学生前不久才破了跳高记录,或许你说的是另一个世界的转学生?”沙耶加推了推靠得太近的杏子,“ 还是说这世界有生病的人体育会变好的设定?”
“再说了,这家伙长得又好,学习又厉害,运动也是万能。再给加个病弱属性……呵呵呵呵呵呵倒是和她那臭脾气十分相符呢。”
很显然,她还对当初的拒绝耿耿于怀。
“不就是被拒绝了一次吗?沙耶加你真就是小孩啊。”杏子咬着pocky,毫不留情地撒了把盐,麻美学姐也噗嗤了一声。
“才没有呢!你离我远点!”沙耶加拿起筷子作势欲敲,被杏子轻巧地闪过后又把炮火集中到鹿目圆身上,“再说了,论小孩我还比不过喜欢用勺子吃意大利面的小圆呢,是吧?”她坏笑着撞了撞圆的手臂。
“诶?可是勺子吃比较方便嘛……”
“哪……”
“好了。”麻美略带强硬地制止了沙耶加捉弄人的行为,“可以说说为什么吗,小圆?这位转校生……”
“啊、…”
“晓美焰哦晓美焰,那家伙的名字。”
鹿目圆这想起还没向麻美学姐做过介绍,正准备补救时却被沙耶加打断了,她只好合上嘴巴,安安静静地等待后续的询问。
“嗯…你为什么会觉得晓美同学身体不好呢?”
“因为最近一段时间,她好像老是在咳嗽的样子……”没等她说完,杏子就在一旁搭腔:“哦哦,这个我也有印象。”沙耶加紧随其后,“说起来,昨天的体育课她也没上吧?”
果然是这样吗……
她的心情有些沉重,像是有什么不好的预感即将应验。沙耶加和杏子也突然老实了,一时间,整个会议陷入了沉默。
“这么说的话,确实有这个可能呢。”没有人进行补充,麻美便先做了个小结,“不过,如果身体不适,本人应该会自行去保健室吧?”她停顿了一下,又安慰般继续,“学校内的老师还是挺专业的。”
“小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班上的保健委员?”看着以肉眼可见地速度变得灰暗的鹿目圆,她想到个新的建议。
“诶?嗯,是的。”
“如果真的很担心的话,可以跟保健老师说说看?”
“嗯……”
上课的预备铃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