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组前排三位纯友情向(福尔摩斯paro。这次大家都活得好好的。参照《基本演绎法》的设定,坚决不谈恋爱,做朋友才是最香的。
接到今井莉莎的电话时,凑友希那刚刚听完审讯。犯罪事实凶手供认不讳,无须再继续追查下去了。从犯应该也不难被找到,就看今井莉莎她们的了。她的短信才编辑到一半,就听说冰川纱夜中弹了。万幸没有伤到要害部位,人立刻就被送去了医院。她马不停蹄赶到的时候,今井莉莎等候在走廊上,背靠墙壁一脸愁云惨淡。
“是我不好,反应慢了,纱夜替我挡了一枪,我都快被她吓死了。”今井莉莎心有余悸地说,眉眼之间沾着新鲜血渍。
她拿出矿泉水浇湿手帕,替今井莉莎擦干净脸颊:“没有伤到脏器就好,莉莎也不要太自责。纱夜会没事的,我们要相信她。”犹如做选择题一般,不是今井莉莎中枪,就是冰川纱夜受伤,两人都是她的挚友,追责完全没有意义。
“但愿如此。上帝保佑。如果纱夜有什么事……我不会原谅自己的。”今井莉莎靠住她的肩膀,声音听起来带上了哭腔。
她抚摩着今井莉莎的背,发觉自己的手正在颤抖。她一度自认为客观地说,今井小姐不适合做刑警,因为情感太丰富了,判断容易受到影响。但那是几年前的事情了,她还没有遇见冰川纱夜,和今井莉莎也并不熟识,独来独往,我行我素,从不关注周围,只是贡献专业,在与她共事过的人眼中,是一个不近人情的怪物。假如冰川纱夜没有成为她的室友,今井莉莎不曾力排众议与她合作,她仍然会是老样子,对于情感不屑一顾。但如今她懂得牵挂别人,终于学会了什么是害怕。
冰川纱夜中枪是在腹部,照理来说不至于太严重,但她们足足等了一下午,医生遗憾地通知她们说,他们为冰川纱夜修复腹壁时,左心室意外形成了一个血栓,堵塞了右侧锁骨附近的动脉,长时间地阻碍血液流入右臂,今后冰川纱夜或许很难再拥有健全的右手,希望她们和伤者做好长期治疗的心理准备。
她点点头,接受下来,心里悬着的大石头轰然坠地,目送冰川纱夜被转移到病房。今井莉莎跌坐在长椅上,垂下头捂住脸颊轻声说:“纱夜的右手……她是医生啊!”
她不擅长安慰别人,但还是忍不住开口:“准确地说,是前医生。现在她是侦探,而且不输给我。侦探未必需要右手,光有头脑就足够了。”
“友希那你……这真的是……应该说你是盲目乐观吗……”今井莉莎哭笑不得地问。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她也会这样想。而且对我来说,不仅需要心理准备,还要担负照顾她的责任。在这种情况下,我乐观不起来。”她冷静地分析情势。
或许是看她太一本正经,今井莉莎噗嗤一声笑了,揉着眼睛嗔怪她说:“我也有责任照顾她,别什么都揽在自己身上,这段时间我会经常来的。”
她决定给自己放一段假,反正手头的案子也破了,非要勉强自己继续工作,可能会产生严重的后果。她和今井莉莎去了病房,隔着玻璃探望冰川纱夜。今井莉莎偶尔扭头看她,始终抹不去眼底的自责。她用余光瞥得一清二楚。
“莉莎,纱夜不会想看到你这样。重来一次,她还是会为你挡枪。如果犯人瞄准的不是你,是她,或者其他同事,你也会这样做。”
“话是这样说啦……但真的发生的时候……真羡慕友希那,头脑这么冷静,亏我还是个刑警呢……对了!你通知纱夜的妹妹了吗?”
“妹妹?”
她愣住了,从来没有听冰川纱夜提起过,作为搭档,她还要从第三个人口中得知。倒也没有感觉不满,她很了解冰川纱夜,知道一定事出有因,不是刻意隐瞒她的。
“孪生妹妹,你不知道?她没有说过吗?你们毕竟在为警局工作,档案我都调来看过。也是医生,不过现在不在国内,去非洲做志愿者了。”
都是医生,又都不是。大概,她想,和纱夜辞职的原因有关。冰川纱夜不是冲动的人,从医学院顺利毕业,又成为心外科医生,不知道要花费多少辛苦,绝对不可能轻率地放弃。发生过医疗事故吧,她毫无根据地揣测。
“是吗。第一次听说。需要联系吗?没有见过她们往来,应该感情不好。我想暂时还是不要。”
“好吧。都听你的。不过,万一人家找上门来,可别向警察求救哦。”
她几不可闻地哼了一声,这是她被逗笑时的表现。傍晚她和今井莉莎告别,回到了空无一人的住处。她住在繁华市区的别墅,她商人父亲名下的房产。
从一开始她就知道冰川纱夜的来历——在这点上冰川纱夜倒没有向她保密——是她父亲雇来照看她的。至于以前曾经做过医生,她只扫了一眼就知道了,冰川纱夜的习惯太明显。
父亲为她真是煞费苦心,找来和她性格相近的人,又是一个医生,充当她的室友。但如果不是父亲的安排,冰川纱夜没有走进她家,及时把她从浴缸里救出,她现在已经身处地狱了。
那时候她有严重的自毁倾向,尽管在表面上丝毫看不出来。因为一次判断失误导致无辜的人身亡,她开始认为疼痛可以让自己保持清醒,但事情渐渐超出了她的掌控,毒瘾一样啮噬她敏感的神经。直至冰川纱夜出现,她才决心振作精神,回到警局,重拾旧业。但她苍白的面孔和手腕上的伤痕难以令人信服,是只与她合作过一次的今井莉莎为她做了说客。
今井莉莎对她没有偏见,也不介意她的“客观评价”,因为了解她失常的缘由,加上又见识过她的能力,笃信她的人品,所以才会帮忙。
“嘛嘛,友希那只是看起来冷冰冰的,实际上比谁都要在意别人吧。”
“莉莎……不要说和本案无关的话。”
她是不善言辞的人,更习惯用行动表达,而且感觉得心应手。因为她的埋头工作,今井莉莎带领的小组破案率直线上升,不久就升任了警局史上最年轻的警部。多亏这层关系和今井莉莎的“包庇”,她的许多越轨行为都没有被追究。
冰川纱夜无论去哪都跟着她,起初仅仅把她视为看顾对象,但很快就对她的工作展现出了兴趣,有时候还会主动为她提供参考意见——来自医生的,专业的意见,帮过她不少忙,而且很纵容她,甚至大半夜舍命陪君子,在停尸房帮她解剖尸体。
“说老实话,凑先生的报酬不值得我做这么冒险的事情。”
“说老实话,纱夜,你明明做得很开心。”
凭借着从事业中汲取的养分,她慢慢回复到了正常的状态。冰川纱夜本该功成身退,却最终被她挽留了下来。
“纱夜,我相信你,比起医生,你更适合当个侦探。而且,你应该也意识到了,你喜欢当侦探,热爱冒险,我们是同类人。”
“或许你是对的……不,你就是对的。”
不去现场勘查的日子里,她们就在家中推理演绎。客厅的墙上贴满了档案,大头钉连着红色的棉线,利用道具复建案发现场,向对方学习有用的技能。冰川纱夜担心她被寻仇,传授她甩棍的使用方法。为提升自己的行动效率,她教会了冰川纱夜开锁。今井莉莎不时前来拜访,除去询问工作进展以外,还会带给她们新鲜曲奇。闲暇时三个人一起吃饭,今井莉莎向来负责掌勺,她和冰川纱夜只能摘菜。有一次今井莉莎抱怨说,她们就像两个单身男人,也是时候学一学做饭了,哪有天天吃餐厅的道理。冰川纱夜还真听进去了,有一阵子总在研究菜谱,又受了今井莉莎的指点,厨艺基本实现质的飞跃。只是坐享其成的她表示,有一个人会做饭就够了。
她从冰箱里找出速食面,随意折腾了一顿当晚餐,隔天一大早就去了医院。冰川纱夜已经醒过来了,但因为伤势不方便动弹,百无聊赖地盯着天花板。
“觉得怎么样?”
“活着真不错。”
“你的手——”
“我知道。”
“医生说了,坚持复健,是可以恢复的。”
“我听说了。”
她们无言地对望了一阵,冰川纱夜哑着嗓子开口:“当时还以为自己会死掉,原来临死之前是这样的。”
她敏锐地嗅出一丝反常,冰川纱夜显然另有所指。她已经调查清楚了,但认为不可以说破。每个人都有不堪的过往,光鲜的外表掩盖着秘密。冰川纱夜见证过她人生最脆弱的时刻,不代表她有资格揭开冰川纱夜的疮疤。
“失血太多的错觉吧。”
冰川纱夜幽幽地叹息说:“是吧。”
“我很有空,会陪着你。”她搬来椅子在一旁坐下,从包里取出一只档案袋,一桩她没有解决的旧案,她的头脑时刻都在运转,“莉莎晚点也会过来。”
“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别说傻话。”
中途她离开过几次,午餐、上洗手间、晚餐。饭后她回来推开门发现,今井莉莎占了她的位置,正一边削苹果,一边谈笑风生。她搬来另一张椅子坐下,目光在朋友们身上徘徊。
“纱夜,你为什么不告诉她,你现在不能吃苹果。”
“是给我自己和你吃的啦!友希那真是的,我又不是傻瓜!”
病房里的气氛顿时轻松起来,比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好多了。
一连几天她们都像这样度过,但有一天晚上她刻意回避了。她知道今井莉莎和冰川纱夜需要独处,她不应该插在被保护者和保护者之间。那天睡前她接到了今井莉莎的电话,说是她们两个特别诚恳地沟通过了,冰川纱夜劝她不要自责之余,也说“侦探光有头脑就足够了”。
“我都不知道应该说真不愧是纱夜还是真不愧是友希那了。”
“我觉得应该是,真不愧是莉莎。”
医院的电视机只有少数频道,一天到晚滚动播放国际新闻,展示着发达国家的先进发展,和第三世界贫穷国家的祸乱。那个人在她们猝不及防的情况下出现,作为无国界医生的代表接受记者采访,忽略发型和眼角的细微差别,简直就是冰川纱夜的复制人。她和今井莉莎看向了遥控器,冰川纱夜盯着屏幕目不转睛。她难得会感觉不知所措,冰川纱夜却忽然笑了笑。
“你们看见了吗?那人是我妹妹。很优秀吧?她是我的骄傲。”
空气似乎变得有些尴尬。今井莉莎假装漫不经心:“有这么优秀的妹妹,纱夜居然藏着不说。”
“说不出口,因为总会想起——”
她打断了冰川纱夜:“不想说就不要勉强。”
“如果是你们,就不算勉强。没什么不可以说的。”
“纱夜……”
“我其实已经失去执业资格了。发生过严重的医疗事故。和她对手术的方案意见不合,放不下被她当众驳斥的面子,带着一肚子火气进了手术室,怎么也平静不下来。那个病人不应该死在手术台上的。”冰川纱夜偏过头望着她,“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不能面对她,什么都不想做,也不能做,我已经不是医生了,甚至想要……但凑先生找到我说,现在有一个赎罪的机会,让我试着救你的命。事到如今,不知道我和你,究竟谁救了谁的命。”
她们同时陷入沉默,良久今井莉莎才说:“是相互的。”
“是相互的。”她语气坚定地给出答案,把手放在冰川纱夜右肩。
知道她不习惯煽情,今井莉莎迅速反应:“等等……你们倒是扯平了,我还欠纱夜一命!”
她和冰川纱夜忍俊不禁。
“今井小姐,请从这一刻起好好想想,做什么好吃的给我,才能弥补我的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