薰千圣+巴绯(架空设定。假设她们四个登上一艘游轮。
她是首批登上游轮的人,或许是因为职业的影响,总忍不住悄悄观察其他乘客,比如那对住在她隔壁的情侣。
看样子才二十出头,可能大学还未毕业,个子一高一矮,头发一长一短,上船时间比她晚了两天,一个亲昵地挽着另一个,仰起头望向对方的时候,眼睛里闪着温柔的光芒。她一眼就瞧出来了,她们不是普通朋友,但还不能完全肯定,直至听见她们说话。
那时候游轮停泊在港口。新登船的乘客涌上甲板。她在船舷扶着栏杆眺望海面,偶尔回头瞥一眼往来的乘客。因为看破了她们的关系,心头莫名涌上一阵羞涩,她立刻收回了目光,继续盯着海水出神。在嘈杂的交谈声中,她听见了几句日语。有人在议论她,声音越来越大。刚才她扫过的人里,只有两张东亚面孔。
“不会这么巧吧,刚好遇上粉丝?”她难以置信地自言自语,“看来这次旅行不会顺利……”她之所以千里迢迢跑来欧洲度假,原因之一就是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可惜她的运气一向不佳,担心的意外总是会发生。她耐心听着她们的对话,思考如何才能偷偷溜走。
“好啦好啦,别激动啦,我都被晃晕了……真的……”
“哼哼,见到了偶像再怎么激动都不为过!”
“看你,眼睛都发亮了。”
“好想冲上去跟她搭话啊!”
“反正都在这条船上,她又不会跑掉,我们先把行李放下,好吗?”
“嗯嗯!然后——嘿嘿——巴去帮我要签名好不好?”
“你自己不去吗?”
“我怕我会紧张死啦!肯定连话都说不好,就更别提要签名了。”
“好吧,反正我不会有这种障碍。还是第一次听说啊,绯玛丽的偶像。”
“我以前没有说过吗?嘿嘿,因为很喜欢她演的舞台剧啦,超级帅气!每一场我都有看哦!念高中的时候!下次有机会一起去看吧!巴说不定也会喜欢上呢。”
“舞台剧啊——虽然没有看过,但应该会很有趣吧?不过就算要看,也得等回到日本啦。你要有耐心一点哦。”
“我就知道巴最好了!能一起去我就很开心了!不论什么时候都好!”
“傻瓜。去船舱吧。”
“嗯嗯!”
她大致上摸清楚了状况。只有一个人是她的粉丝,就是名为绯玛丽的女孩。被绯玛丽称作巴的女孩,对她显然没有半点兴趣,但性格温柔得无话可说,懂得包容不了解的事情,很善于照顾恋人的感受。不是交往之初,就是正在热恋。真好,她想,学生时代无忧无虑的恋爱啊,已经和她的生活脱节很久了。
考虑到有人会来要签名,她就没有回到船舱休息。很快她就听见了自己的名字,和这阵子久违了的说话方式。
“濑田小姐,您好,很抱歉打扰到了您——”
她束起被风吹乱的头发,毫不犹豫地打断了对方。
“稍等一下,不用这么拘谨。既然是在国外,放松一点好啦,入乡随俗,外文里就没有这么多敬语嘛。”
“是……是……那么,是这样的。濑田小姐,我的女朋友非常喜欢你,我就想如果能要来你的签名,她一定会非常高兴,所以,能不能请你帮我签一个名呢?”
“当然。有纸笔吗?”
“这里。签在这张照片上可以吗?”
“当然。怎么称呼呢?”
“她叫绯玛丽。”
“好了。”
“非常感谢!”
“不必客气。”
她把照片交还给巴,冲绯玛丽眨了眨眼。其实她早就发现了,绯玛丽就躲在附近。绯玛丽先在原地愣了愣,接着冲刺似的跑了过来,握住她的右手语无伦次,又不停抚摩自己的胸口。
“薰君……我超级喜欢薰君的……从高中起就非常非常喜欢了!每一场薰君的表演我都有看!真的非常非常喜欢……好像已经说过一遍了,我不知道怎么表达了……”
“很高兴哦,听到你这样说,很感谢你喜欢我的表演。”
“我开心得都快昏过去了!完蛋!要不能呼吸了!”
她克制不住地扬起嘴角,轻轻托起绯玛丽的右手,低头吻在手背,一脸歉疚遗憾。
“啊啦,害可爱的小猫咪不舒服,我可真是罪无可恕。”
“薰君……”
“等等!”巴从她手中抢过绯玛丽,语气里透着强烈的不满,“濑田小姐未免——也太会入乡随俗了!”
她微笑着竖起双手,做出举白旗的姿态:“毕竟,我们在从法国启航的游轮上。”
巴似乎不愿意接受这个说法。她目送她们消失在走廊尽头。其实她待人一向是这种做派,唯独这次故意显得过分轻浮——她希望和这对情侣保持距离,以便充分享受接下去的旅程。
她的计划在回到船舱时破产,因为发现她们住在自己隔壁。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她和巴在门口狭路相逢。巴看她的眼神充满敌意,她无可奈何地笑了一声。
“怎么不见绯玛丽小姐呢?”
“她晕船了,很不舒服。”
“吃药了吗?”
“……船上有卖的吗?”
“怎么会忘带呢?不过我有准备,稍等一下。”
“等等……”
“这一盒都给你们吧。如果她还是不舒服,等船下次靠岸,你要记得去买。”
“濑田小姐!”
“怎么?”
“谢谢!”
“不用客气。”
晚间她的舱门被人敲响,门外的巴拿着一瓶红酒,向她双手奉上,磕磕巴巴地说:“那个……多亏濑田小姐的晕船药,绯玛丽感觉好多了,现在已经睡了。我听绯玛丽说,濑田小姐好像爱好喝酒,我对酒精饮料不太了解,这只是在酒吧买的,希望濑田小姐可以收下。”
果然是天真的学生,她笑得眼睛都弯了:“请我在酒吧喝一杯就可以了。像你这样买一瓶送来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大方地发出邀请,“怎么样,要去吗?满二十岁了吗?”
“当然满了!”
“那就一起去吧。”
她的好意迅速拉近了她们的距离,即使不久之前她还被巴视为情敌。她们坐在吧台前的高脚凳上,摇晃着酒杯随意地谈天说地。她说起自己刚刚结束了工作,想要换个环境放松一下身心。巴则说自己和绯玛丽在英国留学,这次游轮度假是绯玛丽提的建议。她说起羡慕她们没有大人的烦恼。巴则说学生也有大人没有的烦恼。但她又说,她已经准备彻底解决这个烦恼了。巴没有追问她到底在为什么烦恼,因为醉了。
她认识的女性全都身材娇小。巴是唯一一个赶上她的例外。把这样一个人搀回船舱,几乎用尽她全身的力气。
在与外界封闭的情况下,临时的友谊很容易升温。尽管巴并不了解她,不论职业还是年龄。她第一次意识到有年轻人从不关注演艺界,巴没有听说过的知名艺人远远不止她一个。她毫无保留地告诉了巴,她和她们一样喜欢同性。看到巴警惕的眼神,她耸耸肩膀笑着说:“我喜欢成熟的类型,头发至少要这么长。二十八岁以上,不能比我年轻。”巴这才松了一口气,好奇她对另一半的想象,听过她的描述以后,评论说细致得像肖像画。
“这么完美的人,真的会存在吗?”
“存在的,我知道。”
游轮又一次停泊在港口。巴忽然拍打她的肩膀说:“快看那边,那个女人!”
是一个头戴宽檐太阳帽,手拖小型行李箱的女人——一走进阴影里就摘下了帽子,原本盘起的金发垂落在背后,露出了精致的面容,和摄人心魄的眼睛,虽然身材娇小得犹如未成年,却由头到尾散发着成熟气息,短短几步路的工夫,就遭遇了两次搭讪,表情显得很不耐烦,直勾勾地看着她们。
巴用手肘顶了顶她的腰:“她好像从画里走出来的。我是说你的那副‘肖像画’。”
“是啊。”
“她往这边看了……难道她能感觉出你想去搭讪?”
“大概?”
“我劝你还是别去了……她好像讨厌被搭讪。”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等等——濑田小姐?”
“巴在看什么呢?”
“濑田小姐真是厉害。”
“什么?”
“你看那边,她跟那位小姐,明明素不相识,而且那位小姐看起来还很难接近,她却那么容易就跟人家说上话了。”
“等等!那不是白鹭千圣吗?”
“白鹭千圣?这又是谁?”
“别说话别说话,别妨碍我。”
“绯玛——濑田小姐在干什么……那是戒指吧?我没看错吧?戒指?哪来的戒指——不是,怎么会用到——”
“我就知道她跟白鹭千圣的绯闻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