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不完全7--

我，尤彌爾，被復活的巨人。這世界上還有什麼事情能比過聖誕節還得遛狗更荒謬，明明是跟希斯特利亞在外面你儂我儂的大好日子，天殺的，我居然得在這邊遛這些畜生，在公園鏟牠們拉出來的屎!

遛到這些狗崽子心甘情願時已過中午，老太婆說希斯特利亞跟阿尼去了賣場，賣場離這裡還比較近，乾脆就散步過去，運氣好還可以搭便車回去。我一邊思考著今天晚上要吃啥，一邊想著沙發底下的成人雜誌下次得藏得更好一點，然後搞個聖誕禮物給希斯特利亞，感覺她就喜歡這種氣氛，一派悠哉時，遠處忽然傳出爆炸聲。

遠遠的就可以看到賣場裡站著一個巨人，是哪白癡在這麼窄的地方變巨人。該死的，希斯特利亞他們說不定還在賣場裡，踹倒一個騎腳踏車路過的年輕男子，跟他借了腳踏車向賣場奔去。

賣場四周亂成一團，圍觀的人到處都是，把腳踏車扔路邊，四處找那個小矮子。可她媽的人實在太多了，連抓了好幾個都認錯，早知道應該學著用手機那種玩意，沒多久賣場裡面又爆炸了一次，這次是阿尼變成巨人了，到底是怎麼回事，阿尼從來不會這麼莽撞。

二次爆炸引起恐慌，圍觀的人開始逃跑，我被逃跑的人往外擠，差點被踩死在地上。隨手揍了幾個人才從人群中脫離，就那一瞬間，有台車從我眼前開過去，希斯特利亞就在車上!

沒有看錯，那就是她。

顧不得被人發現，我拿出小刀劃開手掌，變成巨人追上去。我的巨人型態跑得不快，好在馬路上兩排行道樹成了最佳的跳台，趕在車子駛離行道樹的盡頭時，我擋在車前，看到希斯特利亞迎面撞在擋風玻璃上，鼻血流了下來。

「果來!」(過來)我對希斯特利亞喊。

載著牛仔帽的老頭子先下車，「哎呀哎呀，看到一個巨人就冒出更多巨人，你們是蟑螂嗎。」

二話不說先朝著那個老頭拍去，沒想到他像個蒼蠅一樣，一下閃到樹上，身上看不出有立體機動裝置。

「尤彌爾!」希斯特利亞從車裡跑出來，雙手被綁著，鼻血也還流著。

那個混蛋老頭!

雖然很想拍死那個老頭子，但這個地方不宜久留，巨人的型態太顯眼。抓了一大把泥土向著老頭丟去，另一手抓住希斯特利亞放到頭上，準備轉身逃跑。

「尤彌爾，小心針頭!」

希斯特利亞扯住我的頭髮讓我回頭，但已經太慢了，那個老頭飛到我面前，我抬手阻擋，老頭腰一扭閃過，手臂上巨大的針頭插進我的腦門，當裡面的液體注射進來時，我覺得身體像被泡在極度高溫的熱水裡面，我抓著自己的身體，痛苦的慘叫，巨人的身體開始融化。

很快地我失去對身體的控制，像個廢人一樣癱倒在地，巨人的身軀融化後蒸發。那個老頭子露出猙獰的笑容，希斯特利亞擋在我身前。

「快...逃...」連說話都變得非常吃力。

希斯特利亞沒有走的意思，向著那個老頭衝去，那個王八蛋一腳將希斯特利亞踹倒在地。

該死的，我的手腳，快點動啊!

他抓起希斯特利亞的頭髮，「妳小子記性很差，還記得我說過的嗎?妳是帶屍體回去也可以。」把槍架在希斯特利亞的下巴，「屍體還比較安分。」

我要宰了個臭老頭!

就那一瞬間，手腳又聽話了，我從地上跳起來，趁他反應不及，一拳打在老頭子的鼻樑上，還不夠，得讓他爬不起來，要打到他腦袋開花! 正當我打算再補一腳時，我的左腳忽然在空中化成一團肉泥，啪撘啪搭的甩在馬路上。

誒...

下一瞬間我的另一條腿也整個融化掉，咚的一聲跌坐在地上。

這是...怎麼回事

啪，左手也爛掉了，啪，右手也爛掉了，希斯特利亞驚恐的看著我，我想讓她快逃，快點跑走，但我的下巴也分離了....臉也...眼睛也...

快跑...希斯特利亞，快逃走啊...

我陷入夢境裡，雖然明白自己在作夢，卻醒不過來。夢中我是旁觀者，看著希斯特利亞流浪，最初還是熟悉的帕拉迪島，戰爭，毀滅，世界迎來寒冬，人類從世界上消失，她用著巨人實驗的藥劑胡亂的試了一通，苟延殘喘的活下來。夢境內時間過得很快，大地再度回復生氣，人類再度降生，看著幾個文明繁盛，看著幾個文明殞落，她走遍世界各地，跨過高山越過大海，每一段歷史都留有她的痕跡，她的生命幾乎等同於...

「...世界的記憶，妳說亞特蘭提斯會沉掉是因為想要搶奪妳，國王失心瘋的將整個島沉掉了?」

「我沒這麼說，我說的是我逃離那個大陸，或者說島，反正就是妳說的亞特蘭提斯，那時也不叫這個名字，是那個國王要追我時沒拿捏好兵器的強度，把自己的國家給炸沉。妳不是科學家嗎，這穿鑿附會太多了。」

「比起把妳畫成聖母瑪利亞的那些人，我這只是合理的推論。」

「聖個鬼哩，根本是把自己的意淫通畫上去了，我哪有那麼高，胸也沒那麼大。」

希斯特利亞背對著我在跟博士說話。

我想喚她，卻發不出聲音，人也動不了，身體不像是自己的。

博士注意到我醒了，「尤彌爾，妳終於醒了!」

希斯特利亞轉過身，瞪大眼睛的看著我，我也看著她，想弄點表情，但除了眼睛，我什麼都動不了。她張開手抱上來，可以感覺到她在發抖。

「笨蛋!」她說，「笨蛋，白癡，豬頭，蠢貨，腦殘，傻瓜...笨蛋。」

把詞彙用完了呢，笨蛋說了三次。

被她這樣抱著，真好。

「妳是對藥劑抗性最差的，除了巨人的身體，連本體都融化了，全部的巨人中只有妳出現這個現象，幸好重要的地方...」博士走過來想摸我的頭，被希斯特利亞拍掉，博士識趣的縮回手，「幸好腦子跟脊隨還保留著，還能恢復原樣，問題不大。」

去他媽的問題可大了，我現在就是個任人宰割的肉塊。

「問題不大個鬼，要是尤彌爾無法恢復，我就炸了妳的實驗室。」

看來希斯特利亞跟我心有靈犀。

「實驗室炸了倒沒什麼，如果能夠得到世界的記憶，歷史醬妳想炸多少個實驗室都無妨。」

「我是希斯特利亞。妳不是科學家嗎，倒是把名字給我喊對啊。」

「名字什麼的不過是標籤而已，那是給沒有能力做精細記憶的人使用的快速分類，更何況歷史就這個字本來就是從妳的名字而來，這麼稱呼我認為是很棒的致敬。」

講這麼長反正就是沒打算改的意思。

「尤彌爾什麼時候能恢復原狀?」希斯特利亞似乎疲於跟她辯稱呼。

「醒了後，恢復速度就快了，估計一個月內手腳都可以長回來了，按時服藥的話。」博士從口袋裡面拿出小玻璃瓶，「所以歷史醬，按照約定的，妳說多少故事我就給妳多少藥。」

「我從已知用火講到上太空，妳還聽不夠啊，韓吉，妳可不是小孩子了。」

「就是這個，韓吉，我為什麼是韓吉，她為什麼是尤彌爾，巨人從哪裡來的，在人類的文明開始之前到底有著什麼，還有，」博士的臉貼在希斯特利亞耳邊，「妳為什麼可以活這麼久，我真的好想知道啊...好想拆開來一探究竟。」

她的表情讓我感到一陣惡寒，那是不把我們當成人的眼神。

「妳拆啊，」希斯特利亞蠻不在乎的用食指敲敲自己的頭，「拆拆看會拿到一團肉醬，還是妳想要的"世界的記憶"。」

「哈哈哈哈哈。」博士瘋狂的大笑，看到艾倫炸了實驗室那天，她也笑得如此張狂。

「真棒啊，歷史醬，我好喜歡妳，再也沒有比妳更值得研究的東西了。」博士臉上泛出令人噁心的紅暈。

「跟蹤狂也差不多像妳這副德行。」希斯莉亞無所謂的聳肩，「今天的故事說完了，把藥給我。」

博士把玻璃瓶放到希斯特利亞的手心，「我晚點再過來，還請妳準備好令人滿意的故事。」

說實在的，我根本在狀況外，剛剛的夢境，博士與希斯特利亞的對話，哪部分是現實的，哪部分是在作夢...說起來我根本沒認真思考過，希斯特利亞是如何維持這的樣子活過如此漫長的時間...

在我還在燒腦之際，希斯特利亞拔開玻璃瓶的蓋子，把藥劑喝了下去。等等，那個是要給我的吧，這傢伙難道是想。我還沒思考完，希斯特利亞的嘴就督上來了，她捏著我的下巴，強制性的把藥喂進來。好吧，我現在沒手沒腳嘴還動不了，這樣喂藥無可厚非，可、喂，已經喝完了，舌頭，她媽的這傢伙舌頭在...!

分開時，她像是吃飽喝足的樣子舔著唇邊，該死的，她媽我怎麼就不能動呢!

「尤彌爾，」她看著我，叫著我的名字。

即使喝了藥，我還是無法說話，無法回應她。

她撥開我額前的頭髮，我以為她想做什麼，後來她只是趴在床邊，喃喃自語了起來，她說那個時候我爛到不成人形，只剩下腦幹跟一小段脊椎，她以為我死了，再也不會回來了...漸漸的她說的內容脫離現今跟過去交織在一起

「妳想跟我做朋友嗎?」

「依妳的實力可以入憲兵團吧，為什麼跟著我呢?」

「我答應妳，會抬頭挺胸的活下去。」

「會一直一直活下去，直到找到妳...」

希斯特利亞哭累後趴在我身邊睡著了。重逢的那天晚上，她也是這樣，忽然從現實中抽離，掉進過去的記憶裡，這個時候是叫不醒她的，只有等待她自己累了後睡去。

我的願望成了對她的詛咒。

即使傷害她這麼深，卻對她放不開我的這份依戀感到高興。

我果然是無可救藥的垃圾。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