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的这些章节里,你的母亲用了非常多的古森钵文进行写作,除了古森钵文外,还有雅兰文、瓦卢杰文,这些语言你掌握得怎么样了?”
“我对雅兰文和瓦伦杰文这些灵克宾系的语言很有信心,但是古森钵文我可能还不是很熟。昨天晚上尝试着阅读古森钵文的文献,发现不通顺的地方还是不少。”
“好的佩洛丝,那暂时还是同之前一样,遇上古森钵文的部分就交给我来吧。”安娜贝拉随口说道,将一沓手稿轻轻放在了佩洛丝面前。
“前提是遇上我不懂的部分。”佩洛丝看着手稿上母亲的字迹,轻切地抚摸着。
“母亲,我会超越你的,所以,在此之前,请允许我先理解你。”
科伦娜·科普兰,科普兰公爵的次女。在她出生时,身陷财务危机和政治失败的科普兰家族一度濒临没落,然而在她逝世时,她的名字几乎成为了一个新的时代的代名词。
魔法是伊文世界所有文明的命脉,在伯茨教会的圣典里,正是全知全能的神明卡奥斯,将魔法赐予了人类,从而让人类得以在凶恶的旷野之中幸存了下来,创造了繁盛的文明。
约一百年前发起的“魔法革命”,更是令整个世界进入了全新的时代。机械和魔法被结合了起来,用能够储存并释放魔法的物质——瀚瓷石进行供能的魔法炉心驱动着无数工厂和交通工具的运作。一座座崭新的工业城市拔地而起,一条条铁路沟通着全世界。田园牧歌般的庄园生活被打破了,机械的轰鸣声成为了世界的主旋律。
而科伦娜在十五年前开创的时代,被许多人称为“第二次魔法革命”。
没有人确切地知道,身为一个无权踏入任何一座魔法学院大门的女性,年轻的科伦娜是如何超越那些皓首穷经数十年的元老们的。她为魔法提供了一种完全迥异于以往的思路,让魔法从一门依赖经验与实验的学问,转变为了一门依靠数学与逻辑的学问。曾经只能被个人使用的魔法如今可以广泛地在机械上再现,依靠反重力引擎在空中翱翔的空舰、用电磁传输能量的线缆、可以隔空远程通话的瀚瓷通讯仪、舍弃了马匹却能载着人与货物狂奔的汽车、能够载着人在上百层高的楼宇上下的魔法梯......过去只能出现在神话与童话中的事物,一件一件地出现在了现实之中。
依靠着自己在魔法上的卓著成就与数不胜数的发明,科伦娜在很短的时间内打造了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科伦娜财团,这个囊括了能源、通讯、机械、矿业、服装、珠宝、纺织、服务等诸多行业的商业集团,令科伦娜成为了圣艾比昂帝国首屈一指的巨富。然而对她的争议也从来没有间断过。教廷的宗教人员不止一次地质疑过她的学识与财富的来源,称她为“魔女”,甚至启动过多次针对她与据称崇拜邪神的邪教组织“摩伊拉”的关系,虽然每次都无功而返。她坚持拒绝以夫姓“范西塔特”而使用本名“科伦娜”命名自己创立的理论的行为,更是激起了诸多元老的不满,甚至一度导致她的绝大部分著作遭到抵制和封杀。
在科伦娜于四十岁英年早逝时,留下的除了科伦娜集团,还有四大箱的手稿。安娜贝拉·艾尔德尔,科伦娜生前的挚友,在她骤逝后甚至来不及待眼泪拭干,便投入到了紧张的工作之中。她一方面接手并稳定了科伦娜留下的商业帝国,一方面加紧整理这些凝结着科伦娜生前智慧结晶的手稿。
就在一年前,第一箱的手稿被安娜贝拉整理完毕,她把整理好的书页打印成册,命名为《科伦娜魔典·卷一》。这些手稿的内容主要围绕着神秘的古代魔典《海拉法典》展开,科伦娜在其中将《海拉法典》中那些晦涩深奥的古代文字用数学方程、魔法阵图解与逻辑演绎的方式展现出来,并总结出了三个方程组。
安娜贝拉并没有把这本整理好的书籍出版——虽然这违背了科伦娜的遗愿。
佩洛丝也看过这本《科伦娜魔典·卷一》,更注意到了那三个方程组,可惜的是,在这些手稿中,科伦娜并没有给出这些方程的解。令佩洛丝无比在意的地方是科伦娜在手稿中的方程旁留下来的一行字。
“我几乎无法按捺自己内心的激动,《海拉法典》里蕴含的竟然是生命的奥秘。但是非常可惜,我现在还不能给出它们的解。也许更大的秘密依旧隐藏在《海拉法典》之中,需要我回过头再去研究......可怜的佩洛丝,我最爱的孩子,如果我能拥有更多一些的时间该多好,生命与未来,我一定要把这个留给她......让她远离死亡......”
“生命的奥秘,到底会是什么呢,如果能让我远离死亡,那么,肯定,能让凯琳也远离死亡吧。”在合上书的那一刻,佩洛丝是这么想的。
她变得比从前更加勤奋了。一年以来,佩洛丝几乎就没有好好地睡过一觉——不是因为在凯琳发病时焦虑于凯琳的病情,就是在凯琳健康时执着于知识的学习。她反复地翻看着晦涩难懂的《海拉法典》,主动请求帮助安娜贝拉阿姨一同整理母亲留下的手稿。努力的付出终于有了回报——她的知识与魔力都突飞猛进着。
“安娜贝拉阿姨,”佩洛丝一边仔细审阅着手稿一边询问道,“当初阿姨你整理第一卷的时候,手稿也是这样的简略吗?”
“凡是你发现模糊或者意义不明的部分,都用魔法荧光标记出来,我会处理,”安娜贝拉头也不抬地忙碌着,“相信阿姨,阿姨可是这个世界上最理解你母亲的人了。”
“杂用了这么多种文字,很多字迹显得非常潦草,有许多单词干脆只用简写,还有不少笔记不清晰......我母亲她这是?”
“可怜的科伦娜,她在写这一部分的时候,已经是多种疾病缠身了。”安娜贝拉突然停下了手头的工作。佩洛丝有些讶异地看到,那个平时脸色深沉,不苟言笑的安娜贝拉阿姨,此时却轻轻地摘下了眼镜,用手不断地挤着微微润湿的眼角。
“孩子啊,一起加油吧,”她突然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佩洛丝的头,“确实这个世界上最能理解你母亲的那个人是我,不过最能超越她的人,只有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