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为黑暗中的舞者18年赠我的生日礼物。

Take my hand

私设半架空向

【一】

“我给你瘦落的街道、绝望的落日、荒郊的月亮。我给你一个久久地望着孤月的人的悲哀。”①

杏子是在快要散架的收音机里再次听到这句诗的。她一个人坐在十几层高的大厦顶上，俯瞰街道上来往不绝的行人。曾几何时，她也是其中一员，拉着父亲的袖子，牵着小桃温暖的小手。他们那时候很穷困，所以偶尔来城里一次简直就是过节。还有和她一起来的那一次。她们那天刚大败魔女，精疲力竭的跑到街上买水喝，形容狼狈，仿佛刚在水泥里滚了一圈，可是心里又很高兴。

就是那天晚上，她又跟着麻美回了家，两个人挤在浴室里玩闹到很晚。她还记得她的头发在水汽熏蒸下泛出金色的光泽，就像她的眼睛，落满了星尘。后来两个人都倦了，杏子沾到枕头就闭了眼，但实际上神思仍在飞转，直追星辉而去。麻美坐在她身边，拧亮一盏台灯，捧着诗集，轻声细语地读。

就是在那个时候，她听到了这首诗。其实她并不懂西班牙文，只在朦胧间记得麻美的声调优美宛转，如在破晓时啼鸣的鸟。她半睡半醒间看见麻美俯下身来，温柔地凝视她。她听见麻美仍在念诗，只是声音趋近于低沉悲凉。

麻美后来握起她的手放至唇边，像是要亲吻。

到底亲了没？她在迷蒙间乱想。记忆至此已戛然而止。

后来她生命中的大火烧光了一切，她的愿望换来绝望，她的父亲恨她，她的母亲噙着一框泪关上门。

她的信仰背弃她。

其实她那天正想回家告诉家人，她有了爱的人。

【二】

“我给你我的书中所能蕴含的一切悟力，以及我生活中所能有的勇气和幽默。②”

杏子站起来，走到另一边，俯身看一条杂乱荒芜的小巷。那是魔女会出没的地方，是她会来的地方。

夕阳逐渐西沉，渲染出大片壮丽浓重的晚霞，远方的电视塔开始播送晚间新闻。杏子没有动，只聚精会神地盯着楼下的黑点。是使魔。

须臾间，巷子里的空间被割裂一片，杏子听见有风声，混杂着密集的枪响。是她的少女来了。

原本魔女制造的空间不可能被外人窥视，但杏子竟无师自通了新的魔法，能看见一切异空间里发生的事，甚至可以凭空闯入。这是你现在的愿望。丘比说。

“我给你我设法保全的我自己的核心——不营造字句，不和梦交易，不被时间、欢乐和逆境所所触动的核心。”

收音机还在自顾自地播送，只是因不断卡顿模糊了字句。她其实一直跟在麻美的身后，就在她焦急的寻找她的时候。她还记得当她第一次隔着人海望见她无措的眼睛，所有的不甘与怨恨都在那一瞬间烟消云散。如果说她还剩下什么未了之愿，那就是守望她。

守望她的光明，哪怕为此付出生命。

接下来的日子她从未离开过她，说来也奇怪，她逐渐恢复成原来的样子，红发随便用缎带束起，喜欢站在高处吹风，看上去不羁又恣意。

只是这次似乎没有那么顺利，她看见麻美几次被魔女逼到墙角，结界里魔法对撞不停。

麻美在电光火石间抬了头，于是杏子能清晰地望见她汗湿的鬓角和颤抖的双手。

她不再犹豫，把收音机放下，翻身跳了下去。

收音机里面仍在播送断续的句子：“这首诗是巴麻美念给佐仓杏子的，她在等她回家。”

【三】

“怎么了？”麻美拧亮台灯，看向久别重逢的恋人。

杏子有一瞬的迷惘紧张，但很快放松下来。她伸手把麻美揽近了些，耳语道：“没什么，只是梦到以前的事了。”

“什么事？”麻美亲昵地贴了一下她的额头。

“嗯，”杏子把她的手捉过来，吻了一下，“我在想你有天晚上给我念完诗，有没有做这个。”

麻美耳朵有些发烫，但她这回大大方方地牵过杏子的手，虔诚地吮吻她的手指。杏子见状笑了笑，顺势凑过去亲她，也红了耳朵。见泷原的冬天很凉，雪很大，但如果两个人相拥而眠，又会有说不出的暖。

“你教我说西班牙语好不好？”杏子贴着麻美的唇问道。

于是她在飘着细雪的夜里，对她耳语道：

“我给你早在你出生前多年的一个傍晚看到的一朵黄玫瑰的记忆，”

“我给你关于你生命的诠释，关于你自己的理论，你的真实而惊人的存在；

“我给你我的寂寞、我的黑暗、我心的饥渴；我试图用困惑、危险、失败来打动你。”

注释：1：这是博尔赫斯的诗。

2.原句是：以及我生活中所能有的勇气和幽默男子气概和幽默，这里个人觉得男子气概如果学姐想对杏子说不太合适，就改成了勇气和幽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