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电影之前俾斯麦还再三确认过她们是否找对了电影院，提尔比茨推荐的，她说那家电影院的选片总是非常有趣。

俾斯麦对于自己唯一的妹妹当然是信任的，但是看完电影以后她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了解妹妹。比如说提尔比茨口中的“有趣”到底是个什么标准？

黎塞留对于她的想法有些哭笑不得，她觉得其实这真是有些冤枉提尔比茨了，她大概率也没有想到自己和她姐约会这天电影院会放《人间，空间，时间和人》这部韩国电影。只能说她们实在是不太走运。

她问俾斯麦：“看完电影你有什么想说的吗？”俾斯麦那双姐妹同款的钴蓝色眼睛闪了闪，想要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

最后她只说：“电影那艘军舰看起来像是白鹰的。”然后就没了下文。黎塞留只能无奈，说我想也是。

她没逼俾斯麦说更多，只是非常自然地转移话题，说今晚不如吃西班牙海鲜饭，我还做了克拉芙提樱桃蛋糕。俾斯麦点头说好。

西班牙海鲜饭一开始其实是没有海鲜的，它发源于瓦伦西亚的淡水湖边，农民们用稻米、蔬菜和就地取材的野兔肉和蜗牛一起烹饪做为午餐，无意间创造了这道美味。后来这道菜被传播开来，做了大量的改良，包括加入海鲜，最终这份西班牙海鲜饭就此成形。

居住在港区海鲜是当然不可能缺的，有时候她们出一趟海就能带不少海鲜回来，只是多少显得不那么可爱。当然这种海鲜黎塞留是绝对不会给她自己和俾斯麦吃的，她想大概也没有几个人会去吃。

她准备了贻贝、鱿鱼、扇贝和必不可少的海虾。俾斯麦无比自觉地接过了处理这些海虾的工作，扇贝挖出贝肉，贻贝刷洗干净泥沙，鱿鱼去除膜和内脏，切成鱿鱼须和鱿鱼圈。海虾她也开了背，挑出虾线。

“不愧是宰相大人，真是认真。”黎塞留转过头来看了一下，旋即轻笑，满意地看见俾斯麦红了耳尖。在俾斯麦处理海鲜的时候她也把洋葱番茄和甜椒都切成了小丁，将大蒜和欧芹切碎。

海鲜放到水里烫熟煮熟，贻贝刚刚开口就应该捞出来了，剩下的海鲜清汤备用。黎塞留起锅热油，先炒香洋葱蒜末，再加入番茄块和甜椒丁，微微软化以后就是大米和藏红花闪亮登场的时候了。搅拌搅拌，加入一些白葡萄酒，酒气散去以后倒入没过汤面的海鲜高汤，黎塞留盖上盖子转小火让它先慢慢收汁。

“过一会再把海鲜放进去。”

俾斯麦微微点头。

“没想到这份西班牙海鲜饭做起来这么复杂。”

“也还好，为了品尝美味的食物，多费一点功夫也不是不能接受。”黎塞留说：“你平时都不怎么吃这些好一点的东西，都是糊弄应付过去，这可不行。”

俾斯麦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其实我大部分时候都是吃罗恩做的饭，呃，罗恩那性格你应该有点了解，即使是把我们全都当成试菜的，她也不会敷衍对待……”俾斯麦越说越没底气，黎塞留看着她似笑非笑。

“我相信你们铁血的公厨也不差，但是你自己做饭的时候呢？”

黎塞留越说越无奈，一边帮她整理衣领，试图把最上面的扣子扣上，一边忍不住叹气。

“你要是只是敷衍了事还好，最怕你忙起来的时候连吃都不吃……这点上你为什么不能学学提尔比茨？你妹妹还是总旗舰呢，正餐上也不会委屈自己。你倒好，一点也不爱惜自己。”

俾斯麦刚想说什么，黎塞留就打断了她，“奥莉蒂亚，”

她说：“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心疼你。”

俾斯麦沉默了片刻。

“……以后都不会了，阿尔芒娜，我向你保证。”

汤汁收到差不多干的时候把海鲜放进去再焖一会才关火，色香味俱全的西班牙海鲜饭新鲜出炉。这是正餐，搭配的甜点是黎塞留昨晚就做好的克拉芙提樱桃蛋糕。

个大味甜的新鲜樱桃洗净晾干，铺满已经涂了黄油粘满绵白糖的烤盘盘底，缝隙填上蛋糕糊。蛋糕糊的做法也简单，鸡蛋敲进盆里打散，加入等体积的糖、油和面粉搅拌均匀，还有一点点盐和酵母粉。黎塞留还特意加了一些淡奶油，为了提升口感。然后就可以放进预热过的烤箱了。

樱桃蛋糕拿出来的时候俾斯麦还感叹了一声用量真足，黎塞留切了一块给她提醒她小心樱桃核，别咬破了。

“不过军舰似乎不会氰化物中毒？”

“金属应该是不会的。”

不过她们一致决定还是不要尝试的好。俾斯麦说没想到你也会偷懒不去核，黎塞留面色自如表示她只是遵循传统罢了。

当天晚上俾斯麦留宿鸢尾，其他人表示见怪不怪，毕竟黎塞留也一样是经常留宿铁血，让•巴尔下午才打电话回来说今晚在白鹰睡先不回来了，请敦刻尔克和阿尔及利亚帮忙照看一下加斯科涅。

晚上两个人好一番耳鬓厮磨，温存之际俾斯麦抱着黎塞留，突然说：“我不会让你落到那个境地的。”

“……什么？”

黎塞留花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今天看的那场电影。

“我不会让你落到那个孤立无援，任人欺侮的境地。”俾斯麦说，“我不想去探讨人性本质，阿尔芒娜。但假如是我和你面对那样的处境，我绝不会放任他们玷污你。我会不管不顾把那把枪抢过来，然后把所有威胁你的人都扔下去。”

她说，声音里带着杀气。黎塞留把手轻轻落在她脸上，看得清楚俾斯麦那双钴蓝色的眼睛里布满了霸道与冷酷，还有不容置喙的强硬。这才是铁血宰相本来的样子，妹妹是北方孤狼，曾一剑斩落皇家荣光的姐姐又怎么可能只是一只无害的小猫咪。

“那要是你失败了呢？”

“有你和我同一阵线并肩作战，我不可能失败。即使真的失败了，鸢尾的教义不允许自杀，我就在断气之前先杀了你。”

俾斯麦这话说得无情，黎塞留却缓缓笑了，白皙的一双手臂环上俾斯麦的脖颈。

“真好，我也是这么想的，奥莉蒂亚，我不会向一群背弃美德，身负原罪的亵渎者屈服，不会坐以待毙。”鸢尾的枢机主教笑着，慢慢地说，“我会让他们受到神的处罚，我会和你站在一起。”

宰相抱紧了她。

“我们会把那些敢于亵渎你威胁我的人清除干净。以你的神的旨意。”

“然后我会向神祷告忏悔，为我也是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