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娜除了最基本的生活常识和语言,什么都不记得。连发色改变了也不知道,她的头发是由金色转为黑色,原因不明。情绪变化跟鬼魂一样会表现在眼睛,攻击状况是红眼,一般情况下是蓝眼。』
穿着棕黄色平民服装的灰发女人在笔记薄写下有关若娜的记录,更为了若娜而买了一本新的笔记,标题就是若娜,相信若娜这个变异的鬼魂容器会有助研究鬼魂这种不明的魔物。
说是容器,若娜的肉体还是活的,大概七、八岁左右。现在还是成长期,需要进食,虽然继续依靠血液来维持生命,但肉体恢复活动的能力后就可以去更多的地方,是一个可移动的容器,不再局限于室内研究。
想到这里女人不情愿地走向厨房。
听见厨房的传出来噪音,被唤作若娜的黑發女孩张开淡蓝色的眼睛,从实验室的床上起来。
环顾四周,很整齐的实验室,除了一些陈年污迹和血迹都打理得很干净,看来这房子的主人有定期进行清洁。
从尸体堆里苏醒的若娜反而不习惯这么正常的房间,还有身上散发着肥皂香味的裙子也让她感到违和。这是黑袍女人给她的衣服,原先那套衣服早已破烂散发着恶臭,那个女人说裹上抹布也比那套衣服好。
「晚上好。」
在厨房用魔药锅和捣药钵做饭的人是索菲亚,灰紫色的短发,跟锅里的汤一样。
「早。」
「要吃早饭吗?」
太阳下山后才起床,现在是一般人的晚饭时间,但对她们来说黄昏才是一天的开始。
若娜点着头表示要吃,她只说一些简单的单词,说话能力已经回复,但觉得说话很累人,可以不说话就尽量不开口。
端出来的早饭是浓汤和面包,紫色的浓汤,上面漂着一些不明的红色和黑色叶子,还有疑似内脏的东西,毫不吸引的卖相,散发着药材的苦味。
若娜把面包撕下一小块,沾着紫色的浓汤放进嘴里。
「好吃吗?」
「一般。」
若娜嚼着面包回答,不难吃,微苦的汤,除了苦味尝不出其他的味道。
「喜欢的话还有很多,这是特制的魔药浓汤,对身体很好的。」
「索菲亚不吃吗?」
「我吃面包就够了,还有牛奶。」
索菲亚对自己的料理有绝对的自信,所以不会吃。精心挑选对身体有益的材料,作为药的效果可是很好,吃不死人更有益健康,除了那一言难尽的味道。
自己尝过一点,苦味和酸味,还有其他魔物类原料所混合出来肉味,肉类没经过适当的处理过程,上面还残留着各种天然的味道。
实在想不出若娜是怎样面无表情地咽下去。
「今天要去迷宫。」
「?」
若娜歪着头不明白什么是迷宫。
「那是类似你出生地的地方,也有你的同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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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已经是深夜,索菲亚套上教会的黑色长袍带着若娜来到贫民区的迷宫附近。这里白天也是灰蒙蒙的区域,现在没有阳光更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还以为有生之年再也找不迷宫,竟然出现在附近。
深夜就只剩正式的驱魔师在看守,一般的士兵和教会的学生已经回去休息。魔力耐性低的人长时间待在迷宫的附近会容易现幻觉和幻听,最后会踏入迷宫。
「若娜你有什么感想吗?」
如人偶一样呆呆地跟在索菲亚的身边,只能通过提问来了解她在想什么。若娜只是一言不发地看着前方,但蓝色的眼睛已经变成红色,是鬼魂的猎食状态。
「吃……」
若娜扔下一个字就往前飞奔,小小的身驱迅速融入黑暗。
是什么事件让她出现这种行动,她所说的「吃 」是代表什么意思 ,才刚吃过早饭,理论上不会饿。
漆黑之中什么也看不见,索菲亚在身边漂起一个光球用作照明,细心聆听四周的声音,是步伐快速交替的声音,只是脚步声声音越来越小。
「小孩?」
「别进去!」
「糟糕!」
「我去救她!」
「太危险了…可恶!」
从不远的地方传来人们说话声音,隐隐约约见到几个光源越来越远,应该是负责看守迷宫的驱魔师。索菲亚往光源的方向前去。但地上只有留下一些的面包和水壶,他们貌似已经离开。
本应相连的灌木围墙空出了一个缺口,那是迷宫的入口,看样子本应在入口处看守的驱魔师已经进去迷宫。
半透明的上身和长上肢,长形的头部,头上的一对红点如眼睛一样的四处张望。上空不时闪过魔法的光芒,是光属性的白光,里面亦传出战斗的声音。
索菲亚犹疑了一下,只能进去,若娜可是重要的容器,被其他人发现可麻烦了,作为教会的成员不容许研究鬼魂。
从缺口处走进去,四周的高灌木墙壁马上生长移动,把入口封上,这下没回头路了。
在迷宫里要尽量的不发出声响,没有视觉的鬼魂只能用听觉分辨是否有猎物在附近。索菲亚放轻脚步,不时抬高头看着空中远处的红点,它们都集中在一角攻击其它驱魔师,没有留意索菲亚的方向。
现在的问题是怎样在迷宫里找到若娜,这个区域就是一座由草墙互相连接组成的迷宫,面积颇大。单单是寻找出口就要要花上几个小时,前提是没有其他人进来或没遇上活尸。
强行破坏灌木墙离开是最终方案,可以的话不想破坏迷宫。
沙沙……
附近响起树叶的声音,索菲亚盯着身边的草墙,有东西在靠近,而且个头不小。
声音越来越大,旁边的灌木墙在移动,互相纠缠的枝叶硬生生被拉开一个缺口。
一个小脑袋从中钻出来,是若娜,眼睛还是红色的状态。
「……你从哪里过来的?」
索菲亚看着若娜和缺口,这个洞口不是被强行破开的,枝叶没有破损的痕迹。
若娜指着自己身后的洞口,所有草墙都被开了一个差不多大小的洞,形成一条通道,不用花时间在迷宫里绕来绕去。
「你能控制这些植物?」
若娜点点头,然后控制植物把洞口合上。
「你刚才说吃是想吃什么吗?」
「那个…但还没准备好……」
若娜指着从灌木高墙露出上半身的鬼魂。
鬼魂依旧集中在一起攻击在驱魔师,不时被光箭和光矛穿过,但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没准备好?」
索菲亚第一次知道鬼魂可以吃,但若娜现在算是人类,人类才是被鬼魂吃的一方。
若娜见索菲亚不懂,让一面面的草墙分开,形成一条笔直的捷径直通驱魔师的方向。
几位驱魔师聚在草墙的一角展开光壁护着自己和同伴,另外的人不断发射光箭攻击,试图击退鬼魂。
若娜来到他们附近,让他们吓了一跳。
「原来你没事吗!?你快去找出口!由我们来吸引鬼魂!」
他们没发现若娜的异常,更没留意到她身后的捷径。
「你也是驱魔师?」
其中一人看着索菲亚的服饰,那黑山羊十字架是驱魔师的证明。
「是的。」
「那你就着这个小孩离开吧!有人开路很快就能走出去!」
「你想出去吗?」
索菲亚低下头问若娜,只是想尽情研究鬼魂,去什么地方由她决定,反正要是她有意离开迷宫的话马上就能开出一条大道。
若娜摇摇头。
「看来她还不想走。」
索菲亚装模作样地苦笑。
「你在说什么…我们的魔力已经快到极限了,快逃!」
鬼魂破开了那球状的魔法防护壁,瘦长的上肢把他们拥进怀里,他们被迫进入鬼魂那半透明的身体。
他们在体内张大嘴巴挣扎抽搐,然后无力地垂下四肢,最后被挤出鬼魂的身体外。只剩肉体,已经是尸体状态,慢慢融入地面,被地面吞噬。
这情景对索菲亚来说不算新鲜,毕竟长年都在研究鬼魂,有关鬼魂的研究书籍就是她撰写的。
但近年有关鬼魂的研究已经到达瓶颈,没有新的发现,若娜这个变异的容器可说出现得很合时。
「能吃了……」
若娜轻声说。
「喂!」
再接近会被鬼魂袭击,索菲亚提醒她。
若娜已经站在鬼魂的正下方,但貌似没被发现,倒是鬼魂们开始向索菲亚的方向移动,刚才太大声被发现了。
鬼魂用那半透明的身体直接越过若娜,却突然停下来。
一只只的小鬼魂从若娜的右手钻出来,瘦长上身和上肢,长形的头部,以两个红色光点作为眼睛,跟大鬼魂一样。只是尾部连结着若娜的手臂,开始从内部吸收或吞噬鬼魂的身体。
大鬼魂的体积越来越小,若娜手上的小鬼魂也只要是稍微变大,直到大鬼魂消失,若娜把那些小鬼魂收回体内,眼睛也变回蓝色。
「鬼魂互吃?」
索菲亚第一次见鬼魂吞吃鬼魂。虽然没亲眼见过,但在抓到若娜体内鬼魂的那个公园就只有一只鬼魂,可能那只就是在互吃之下存活下来的。
若娜歪着头表示不懂她在说什么。
「反正时间多的是,以后慢慢研究。对了,你吃饱了?」
索菲亚现在只想回去把刚才的事情纪录下来。
「……饱了,但不是这个。」
若娜感到饱足,但认为不是这个鬼魂。
「有分别吗?」
「这个不是我想要的。」
若娜也不确定自己想吃的是什么,只是随着本能行动。
「想要的?是指味道?」
「不是…这个好吃但不是这个……」
「那你想吃什么?」
会说话的鬼魂,能够更仔细地研究它们的习性和行动,更想知道鬼魂是什么味道,但若娜还不懂表达。
「不知道,看到才知道……」
「那我也来帮忙,平时也需要吃吗?」
「要。」
索菲亚思考着食物的来源,活物的话倒是能从魔族商人和奴隶商人那里入手,那些都是被玩坏的人类和魔族,对若娜来说应该都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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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回到家里,发现家里的东西几乎全被翻倒。看起来是遭小偷闯空门,但钱和贵重的东西都在,实验室里东西被拿走了,有关鬼魂的资料亦全部消失。
索菲亚没有太惊讶,低着头看着若娜。
「若娜,你喜欢旅行吗?」
「旅行?」
「就是去不同的地方,居无定所,充满刺激的生活。」
「……虽然不太懂,只要有食物都可以。」
「决定了,我们今天开始就是冒险者。」
需要以活物作为粮食的若娜,就不可能在同一个地方待太久,以冒险者的身份来活动反而比较适合。
「冒险者……?」
「一种要经常跟魔物战斗的工作,等级低的话就跟无业游民差不多,我的话大概可以到B级的水平。」
索菲亚带着基本的东西就离开,黑山羊的十字架也要带在身上,必要时还是很有用。现在开始尽量要远离教会,大概不会再接近王都,这样就需要另寻房子,没有教会的地方就只有几个。
说到冒险者,索菲亚突然想起魔物,魔物的话若娜会吃吗?哥布林和食人巨魔之类的类人种族,还有骷髅和活尸。
不对,活尸的话迷宫里就有了,那在外面的野生活尸又是什么?跟迷宫里的一样?骷髅跟活尸又有什么分别?
索菲亚越想越兴奋,越来越多东西可以研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