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不完全3.2--

一起洗澡的時候，尤彌爾發現希斯特利亞身上有很多傷口，大部分看起來都很久了，有少數幾個留下頗深的疤痕。老太婆家的浴室非常大，浴缸大的萊納跟貝爾托特可以一起擠進去的大，也不是大浴室就非得一起洗澡，只不過希斯特利亞不管怎樣都會跑進來。以前訓練兵的時代也都是大澡堂一起洗，倒也挺習慣。

跟希斯特利亞相比，尤彌爾身上沒有任何傷口，畢竟巨人身上不會留下傷口。

「我說妳，這個是怎麼留下的?」尤彌爾躺在浴缸裡，希斯特利亞坐在她懷裡，正好可以看到後頸處有個頗深的疤痕。

「...不記得了，可能是被猛瑪象的牙勾到?」希斯特利亞向後躺在尤彌爾身上。

「猛瑪象?那什麼玩意?」尤彌爾覺得自己對這個世界知道的還是太少了。

「牙很長很長的象，我也不清楚他們是什麼麼種，毛很長很保暖，在凍原上靠著他們才活得下去，不過我太小了，好幾次差點被踩扁呢。」希斯特利亞呵呵呵的笑著。

尤彌爾可聽不出這哪裡好笑了。

回到房裡，尤彌爾拿毛巾給希斯特利亞擦頭髮，阿尼正巧來敲門。

「明早萊納要開車去市區找工作，七點出發。」

「知道了。」尤彌爾看著阿尼拿著毛巾要去洗澡，「浴室裡面的洗髮精跟沐浴乳標籤貼反了。」她剛剛就是拿著沐浴乳洗頭的衰人。

換希斯特利亞拿著吹風機給尤彌爾吹頭髮，尤彌爾頭髮短一下就乾了。

「妳打算找什麼工作?」希斯特利亞從背後靠在尤彌爾肩頭上。

尤彌爾正翻著一疊徵人的傳單，「找個服務生之類的。」她翻來翻去也都幾乎是徵餐飲服務生居多。

「應徵這個，」希斯特利亞指著一間餐酒館的廣告單，「這個制服好看。」

「麻煩死了這種店規矩看起來就很多。」

「明明還當過規矩更多的訓練兵?」希斯特利亞不解。

「是呢，規矩多的整天有人在打架偷吃摸魚的訓練兵。」軍營裡面才是最龍蛇混雜的地方。

「不然換這個，脫衣舞孃。」

「妳她媽太極端了吧，沒有制服就得選把衣服脫光的啊。」

肯定是萊納把這種廣告單塞進來! 明天要貼在他房間門口。

隔天一早，大家準備出門時希斯特利亞還在睡，尤彌爾想讓她多睡點就沒有叫她起床。等到希斯特利亞醒來時已經十點多，換好衣服下樓，老太婆坐在客廳看電視，電視上播的還是戰槌巨人的新聞。

希斯特利亞端著麥片牛奶，坐到沙發的另外一邊。

「...好久不見了凱特。」

「我才不叫那個名字，妳的記性真差，還不如叫我阿尼呢。」老太婆鼻子哼了一聲，「剛看到的時候以為妳是她的孫子什麼的，居然是本人，老怪物。」

「我以為妳應該更吃驚一點，接受度太高了吧。」

「我就是太吃驚才沒有一槍轟掉妳的腦袋。找到想找的人了?」

「找到了。」希斯特利亞笑的如沐春風，「終於找到了。」

「哼，就是那個雀斑臉倒吊眼? 看妳這麼癡迷，我還以為是個甚麼樣的絕色美女。」

「絕色美女有我就夠了，尤彌爾這樣就很好，再好看下去情敵很多。」比如說貝爾托特。

「哈哈，臉皮可真厚，老怪物。」

希斯特利亞很久以前來過這裡，是多久以前呢，這她不記得了，大概是老太婆還是妙齡少女的時候吧，那個時候這裡還要更熱鬧點，現在發展的重心移到新的市區去，這裡便沒落了。老太婆年輕的時候個性就是如此叛逆，年老之後還是跟當年一樣沒有改變，多虧如此才讓希斯特利亞認出來，可是名字什麼的果然記不住。老太婆輕輕鬆鬆就接受她不老的現實，在更久遠之前，信仰與神的時代，被發現這件事總是九死一生。

吃過早餐後希斯特利亞想到四處逛逛，老太婆把除草機塞給她，說自己上了年紀後院的草都沒空除，讓她把草除乾淨才能出去，寄人籬下希斯特利亞只好推起那台又重又難用的除草機，後院整理乾淨時已經過中午。

乘著巴士到市區，希斯特利亞漫無目的的散步，走過一間二手書店時停下腳步，陳列架上有本書皮泛黃的小說，書名寫著貼近阿卡夏紀錄，副標寫著世界的記憶，希斯特利亞抽起來翻看，忍不住笑出聲，這裡面都是她以前隨口說的遺文軼事，真的被寫成小說了啊。

「喜歡的話現在便宜出售...」年輕的店員出來打招呼，看到希斯特利亞忽然結巴起來，「啊，啊啊，妳是，該不會是。」

「不，我沒要買。」希斯特利亞把書放回架上。

「不是，抱歉我沒表達清楚，總之請妳等下，別走開。」之後店員慌慌張張地跑進店裡面。

希斯特利亞聽見她喊著媽，快點下來。

希斯特利亞被請到書店樓上，樓下是店面，樓上是住家，家裡面堆著很多還沒整理的舊書，還有雜誌跟報紙，端上來的香草茶味道很好，希斯特利亞細細的聞了一下，可以買點回去泡。

略為福態的婦人抱著一個鐵盒子過來，看到她時滿臉的難以置信。

「我就說沒有認錯人。」店員拍拍婦人的肩，「妳們先聊，我去關店門。」

「請問妳是...」希斯特利亞不記得的人太多了。

婦人顫巍巍的從鐵盒子裡面拿出一張黑白的照片，上面標註的日期已經是六十年前了，照片裡面有很多人，那個時候拍照總是很多人一起，當時認識的人都在上面，那個她誤以為是阿尼的老太婆在上面，誤以為是尤彌爾的人在上面，誤以為是104期的人在上面，還有...自己也在上面。

這個尤彌爾，或者說她誤以為是尤彌爾的人，是個小說家，不怎麼有名的小說家，希斯特利亞依稀記得，她說要將她的故事編寫成冊，肯定會變成經典名著。看起來並沒有變成經典名著呢。婦人是她的女兒，從母親那邊得知這些故事，半信半疑，多少覺得是母親天馬行空的胡思亂想，直到今天終於看到跟照片上一模一樣的人。

希斯特利亞沒有收下婦人要給她的照片，畢竟隨身帶著自己六十年前的照片，那得多自戀啊。問了婦人母親的墓地，想繞過去給她打聲招呼，把書店關掉的店員索性開車帶她過去。

「我奶奶啊，她老是說以前曾經接觸過看得到阿卡夏記錄的人，擁有世界的記憶，畢竟那本書啊，就是妳今天在門外看的那本，是她唯一被出版的書，所以總以為她是在吹噓自己。」

「真有她的風格。」現在想來，只有長相跟尤彌爾相似，個性比較像讓吧。

「那張照片她也經常拿給我們看，沒想到今天可以見到呢。」

「妳該不會也認為我就是本人這種荒謬的事情?」希斯特利亞試探的問。

店員爽朗的笑了，「怎麼可能，妳應該是她的孫子吧，配合著我母親辛苦妳啦。她很相信奶奶說的話呢，總是一邊說是都是騙人的，卻又把奶奶書啊照片啊都收藏起來。」

終於遇到個有常識的人，長生不老什麼的別隨便相信啊。

告別墓園後問了店員香草茶哪裡買的，在附近的咖啡廳找到書店內用的香草茶，售價比預期的還要貴，苦於手頭上的錢不夠時，正巧遇到應徵完咖啡廳工作的阿尼。

「妳怎麼在這?」阿尼問，「也來這裡找打工?」

希斯特利亞朝著阿尼伸出手，「來買東西，借點錢給我。」

「......我想妳應該還記得，我們就是沒錢才來找工作。」

「嘖。」她是真的忘了。

回老太婆家後，各自報告今天找工作的成果，萊納跟貝爾托特拿到的貨運員的工作，偽造的駕照也能通過面試，那間貨運的老闆心真大。阿尼取得咖啡廳的工作。尤彌爾連續吃了三四間的閉門羹後，拿到速食店的打工，多虧有她，今天的晚餐滿滿的漢堡可樂炸雞桶。

「妳今天整天在外面幹嘛啊?」尤彌爾好奇的問，她以為希斯特利亞會跑來找她呢。

「嗯...」希斯特利亞對上老太婆的眼，微微揚起嘴角。

「閒晃了一整天。」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