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 Return of the Heroes
(一）
凌晨四点，沉寂了一夜的Schnee庄园终于有了窸窸窣窣的动静：园丁开始在庭院里清扫积雪，修整林木；男仆们小心谨慎地擦拭着紫檀木地板，直到它看起来光洁如新；走廊里时不时传来管家对新来的女佣们的反复嘱托，
“……你们一定要记住二小姐吃早餐的习惯，二小姐餐前甜点只吃巧克力曲奇，餐后只喝加一勺牛奶五勺糖的咖啡，都听清楚了吗？听清楚了就赶紧去准备吧，千万别出什么岔子，否则二小姐是不会吃早饭的，到时候要是让大小姐知道了咱们可都吃不了兜着走……”
Weiss蜷着身，安然睡在Ethel的怀里，神情恬淡。
Ethel听到门外的动静，用一只手轻轻捂住Weiss的耳朵，生怕她被外面的响动所惊扰；她低头看着Weiss精致的侧脸，另一只手又不受控制地抬了起来，轻柔地在她的面颊上摩挲，用食指慢慢滑过她的眉毛，鼻梁，嘴唇，下巴…
她真好看。怎么看都看不够。
“你倒是睡得很香啊…”Ethel喃喃自语，满眼宠溺。
Ethel又是一整晚没有合眼。决战前夕，没有哪个Atlas的军官能睡得安稳。她必须随时关注前线的最新进展，等候上级的调配和命令…
想到这里，她从衣兜里摸出卷轴，把消息提醒的铃声改为振动模式，把音量调到最小。就算现在有天大的事也不能吵醒她的女孩。
“嗡！ 嗡！ 嗡！”
就在她要把卷轴放回衣兜里的那一刻，卷轴振动了起来。
“…喂？喂？Ethel中尉听得到吗？您在哪里？四周好黑啊您能开一下灯吗？”卷轴屏幕上显现出一位年轻的士官。
Ethel往床边挪了挪，可身边的女孩突然用力把她抱得更紧，
“不许走…！”Weiss含糊不清，奶声奶气地说着梦呓。
“我不走我不走，Weiss乖啊…”Ethel一脸无奈地爱抚着Weiss的头。
“噗…”年轻士官在卷轴里听到这样的对话，突然秒懂了些什么。他拼尽全力抿住嘴，可还是没忍住笑出声来。平日里那么冷淡的Ethel长官居然也有这样的一面。
不过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在爱情面前，人人都会如此狼狈不堪地沦陷。
“咳…”Ethel轻咳一声，无缝切换成往日严肃高冷的语调，但这次她刻意压低了声音，“我在哪里无所谓，Hans你有事说事。”
“是的，长官。”Hans收起微妙的表情，“我们刚刚收到前线最新消息，西部Atlas防线突然出现了大批戮兽群。据推断，Salem即将发起总攻，Ironwood将军已经下令让全军做好决战准备。Winter总指挥让我通知您尽快去一趟总指挥部，参加紧急会议。”
“好的，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回去。”Ethel关掉卷轴，轻手轻脚地起身，穿上大衣，回头看了一眼Weiss——只见她皱着眉头，露出不悦的神情。
Ethel蹲在地上，看着Weiss温润细腻的侧脸，“战争就快结束了…如果你知道了真相，你会怪我吗…”她目光恍惚，有些失神地惆怅道。随即，她摇了摇头，
“今天就要决战了，还是先把注意力放在战争上吧…”
她俯下身，在Weiss的嘴唇上轻轻一吻，然后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门…
Weiss翻个身，她抿了抿嘴唇，嘴角弯出好看的弧度。显然，她做了一个无比甜美的梦。
……
Atlas，军队国防指挥总部。
“……那么，这就是前线的最新战况。我们获悉，来自其它三个王国的猎人在15分钟前刚刚抵达西部防线，随时可以配合军队发动总攻。各部门各兵种现在立刻下去准备，1小时后全体出动。都听清楚了吗？”
“是的，长官！”各级军官们齐声应道。
“很好，”Winter点头微笑，“我相信，这场战争的胜利一定属于我们。散会。”紧接着，Winter看向Ethel，又补充了一句，“Ethel中尉，请留步。”
“长官，”待人群散去后，Ethel走到Winter跟前，“您还有什么事要交代？”
Winter没有回答。她只是默默地从桌子下面拎出一个银色的手提箱递给Ethel。
“这是…？”Ethel一脸疑惑。
“打开看看，”Winter微笑道，“你现在可以用它作战了。”
“这…这…这是我的新月玫瑰！！”Ethel在打开箱子的瞬间惊呼道，“我…我不用再做Ethel了？！我不用再装成别人了？！我可以做回Ruby Rose了？！是这样吗？！！”
“是的，”Winter眉眼间的笑意又多了几分，“决战的时刻已经到来，该到你的银瞳真正派上用场的时候了…这也是我和Ozpin最初的目的。也就是说，你不需要再伪装自己了。谢谢你，Ethel中尉…不，谢谢你，Ruby，谢谢你为和平所做的一切。”
Ruby用颤抖的双手撕下易容面具，通红的眼眶里泛着泪花，她一遍又一遍地摩挲着怀里的新月玫瑰，“长官，我会完美地完成最后一次任务的。我保证。”
“你一直都是如此。”
说完，Winter的卷轴突然响了起来。
“喂？请问是Winter总指挥吗？我是Yang Xiao long，我和Vale的猎人刚刚抵达西线…请问军队什么时候能到达战场？和我们配合的又是哪位？是Ethel吗？我真希望能快点见到她，看看她到底有多神。”Yang一如既往地露出挑衅的微笑。
“我们会在1小时之后到达，请各位猎人稍安勿躁…另外，和你们配合的军官是…”Winter向Ruby瞥了一眼，把卷轴的镜头转向Ruby，“确实是Ethel。不过她原来的名字叫做…Ruby Rose。”
（二）
【 Dear Winter：
又一个冬至过去了。
不知不觉，这场战争居然也已经持续了三年之久。每天我在办公室里向远方的地平线眺望，都会看到星星点点的光亮——我知道，那些都是战火。有战火的地方就会有战乱，有战乱的地方就会有死伤…
我本可以作为一个猎人在前线尽情去战斗，去冒险，和我的队友们同甘共苦。正如昔日在信标的时候，我们一起经历，一起磨难…
可那一切也都像浮光掠影，恍如隔世。而我现在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废人”，什么都做不了。
这三年来，我没有给你写过一封信，请允许我先说一声抱歉。但，我亲爱的姐姐，诚如你所见，这三年里我颓废到了极点。我真的没有心情和任何人讲话，没有精力去做任何事情。信标沦陷的那天以后，我再也没法拿起柳叶白菀去战斗，因为我找不到战斗的理由。或者，活着的理由…
失去了她，我再也找不到生活还有什么意义。
失去了她，我也才终于明白到底什么才是生活的意义。
我曾经是一个自私贪婪，又高傲自负的孩子，陷入虚荣浮躁的世界里太深太深。我曾不可一世，理所当然地接受着别人的赞美：高贵的出身，优雅的外貌，卓越的能力…
我总是在想，我那个时候，快乐吗？或许在听到别人的夸赞和掌声时，我是快乐的。或许凭借Schnee家族的权势为所欲为时，我是快乐的。或许在轻而易举地得到我想要的任何东西时，我是快乐的。
可这些仅仅只是虚荣心被满足的快感罢了。是的，我或许也可以像从前那样，像每一个上流社会的富家公子和小姐一样，不闻世事，纸醉金迷，无忧无虑地纵情享乐。
但可惜，我做不到。因为世界上还有远比这种廉价的快乐更重要的东西。比如生死与共的友情，比如背水一战的勇气，比如心领神会的默契和托付一切的信任。是那些回忆跟爱让我不再是冰冷麻木的无心玩偶，而是信而有证的血肉之躯。
我可能再也不会感到快乐。甚至无时无刻地痛苦不已，沉浸在对她的思念和回忆，再也分不清温度的冷暖，昼夜的更迭，四季的交替…
可那又如何呢？
她值得我用一生的悲伤去铭记。
所以，我亲爱的姐姐，这其实是一封告别信。决战将近，我相信Vale的猎人，我曾经的朋友们都会来到这里。我想参加决战，再体验一次和他们共同战斗的感觉，
然后…
然后，我想我会辞去总裁的职位，去世界各地流浪。没有特定的目的地，只是想去世界的各个角落流浪。她曾经为守护她深爱的这个世界而死，所以我想替她去看看她还没有来得及看到的风景，以此弥补她的遗憾，和…我们的遗憾。
我知道，我的辞职将会引起不小的舆论风波和上流圈子中的流言蜚语。他们的眼中只有实在的金钱和利益，爱情则是成本最高昂的商品。他们会觉得我为了那么虚无缥缈的事情而舍弃Schnee家族的一切是十分荒唐可笑的。这简直是自毁前程。
是的，我承认。我就是感情用事不计后果，是榨干沧海只求一粟。这很傻吗？很傻。这荒唐吗？当然荒唐。
可是，可是…
可是一旦爱上她，我就再也不能不爱她。
别人可以不理解我，全世界都可以不理解我。但，我希望你，我的姐姐，我最亲近的人，能够理解我。曾经，我没能为爱而死，那么以后，就让我为爱缅怀一生吧。
嗯，要说的话只有这些了。亲爱的姐姐，愿你平安。保重。
……
...对了，麻烦你替我向你的副官问好。我喜欢她身上的味道。
Your sis,
Weiss Schnee】
…
Weiss放下笔，长长舒了一口气。她起身走到衣柜前，换上了她的白色战斗短裙，围上那条红色法兰绒围巾，拎起一个银白色的箱子——里面躺着沉睡已久的柳叶白菀。她拉开窗帘，静静地俯视着远处的那片玫瑰花海…
如果只是从园林中看这片花海，那它会显得特别违和…因为这些玫瑰实在太普通了，根本配不上Schnee庄园奢华典雅的气质。可如果从楼上看，尤其是从Weiss房间的窗户向外俯视，才会发现这片花海的特别意义：
整片花海的轮廓被精心修剪成完美的心形图案。而在心形轮廓里面，则是由无数玫瑰花簇拼成的一句话：
【 Only For My Rosy Girl. 】
Rose。Ruby Rose。她心头的朱砂痣，梦里的白月光。
“早啊，Ruby，我去上班啦…”Weiss对着花海喃喃自语道。这是她三年以来每天早上雷打不动的习惯。不过今天与往日不同的是，她停顿了一下，在片刻的沉思后又在后面继续说了一句，
“祝我好运吧。”
（三）
“……立定！一！二！三！四！地空导弹部队集结完成，随时待命！”
“装甲部队集结完成，随时待命！”
“Atals机械兵部队集结完成，随时待命！”
…
大型远程军械装备碾过雪地发出阵阵轰鸣，轰炸机从低空呼啸而过，整个Atlas西部防线各个兵种的军官都在紧张而有序地排兵布阵。远处地平线的任何风吹草动都牵动着每一个人的神经。决战，一触即发。
Weiss手里握着柳叶白菀，加紧步伐，边跑边四下找寻猎人集中的方阵。
“…Weiss！这边！”
“…Blake？你也来了吗？”Weiss循声望去，看见Blake拽着跃影飞绫攀在城墙上，朝她挥手——因为地上密集紧凑又在快速移动的方阵一定会干扰视线。
“不只是Blake，我们都来了哦Weiss！”Nora飞奔着向Weiss扑去。
“Weiss，见到你真好，我们都很想念你。”Ren一如既往地温文尔雅，彬彬有礼。
“嘿Weiss！哇红围巾和你很配哦！不过Atlas可真是够冷的…”Janue蹦来蹦去，打着哆嗦。
“…你们…”Weiss惊喜地捂住嘴巴，一时语塞。她看向Nora后面的方阵——城墙下，昔日信标的老友都在那里，笑着对她挥手。她一时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哈哈哈怎么，太突然了吗？”Nora跑到Weiss跟前，一脸神秘地对她说，“有时候，生活就是这样，～充～满～惊～喜～”
她故意把“惊喜”两个字说得很重。当然，Weiss只理解了表面意义，她现在显然还不知道“惊喜”后面还有一个多大的“惊喜”。
而此时，Yang却缓步走到Weiss身边，一脸“凝重”地看着她。
“…Yang？”Weiss疑惑道。
“……”Yang没有说话。她仍然从头到脚细细打量着Weiss，神情复杂，有惊讶，有不解，有难以置信。这些神情都出自于一种心态——嫉妒。
“md, 这女人到底上辈子拯救了多少个银河系啊……”Yang暗自咬牙切齿地骂道。眼前这个人，她生在世界第一名门望族，注定会继承富可敌国的家产；有钱就算了，居然还有倾国倾城的美貌；长得好看也就忍了，但她又好死不死地那么聪明，战场上还是个万能神辅助…
好吧，这些她Yang Xiao long都能忍，可最过分的是，这个人得到了她妹妹的心。
过去在信标，这个人和她妹妹互相暗恋是公开的秘密。可Yang怎么都不愿承认这个石锤到戳穿地心的事实——她曾怀疑Weiss并不是真心对Ruby好。毕竟Schnee家的人总是说变就变，冷漠自私到了极点——至少外界传言是这样说的。
可是，当她得知Ruby在假死的三年里几度崩溃，但却为了Weiss而一再隐忍时；当她看到Weiss每天双眼无神地沉沦于回忆，悲观消沉，可还是选择苦苦守候时，她就再没有任何反对的理由了。
不只是她Yang Xiao long，任何人，任何事情，都不应该拆散，也再无法拆散这两个人。
那么，亲爱的妹妹，恭喜你长大了。祝贺你今生得遇良缘。
“…便宜你了啊。”良久，Yang开口对Weiss说道，“如果让我发现你有半点儿对不起她…你给我等着挨锤吧！”
“…啊…？什…什么？”Weiss一脸茫然。她回头看了看方阵里旧时的朋友们，他们居然和Nora统一了表情——羡慕而又神秘的微笑。
“…什么意思啊…”Weiss感觉自己晕头转向。
“——滴～呜～～滴～呜～～～——”
警报铃声突然响起，打断了Weiss的思绪。地平线上突然出现大批戮兽朝着防线奔涌而来。
“复仇的时刻到了！大家！冲啊！！”Coco率先冲出，对不远处的戮兽开始暴虐的射击。
“为死去的战友报仇！冲啊！！”随即，猎人和军队同时发动进攻，和戮兽群厮杀成一团。而就在这刀光剑影中，一个银白色的身影从Weiss的眼角一闪而过。
“你好啊，我亲爱的的姐姐…”Whitney站在一只影魔鸦头上，抱着肩膀，居高临下地俯视，语气中尽是嘲讽与轻蔑。